「要死了，這次是真要死了。」

       夕光斜照，卡牌在阿爾圖瘦削的手中閃著高級材質、貴的嚇死人的光。

       好消息︰出金卡了。

       壞消息︰是甦丹的游戲。

       女術士的話還縈繞在耳邊︰“恭喜大人，這可是張好牌啊。”

       一股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既視感。

       阿爾圖看著掌心中的金色縱欲，想到群龍無首的宮廷，緩緩閉上了眼。

       真主安拉，這可怎麼用？

       三天前，梅姬也被自己派去前往沙漠旅行，朝內“貴人”所剩無幾。

       難道……要直接去求甦丹？

       阿爾圖靠在花窗邊，一只手死死捏著額頭，仿佛這樣就能壓住心頭將要炸裂的絕望與恐慌。

       這時，奈布哈尼提著一壺果酒大搖大擺地進來，像個來赴春游宴的少年。

       “大紅人！听說你這兩日悶悶不樂，陪你喝一杯可好？”

       自從玩這個破游戲開始，他啥時候樂過？

       “喝不了。”阿爾圖干笑，露出慣常的輕松模樣，“新的一張卡是金縱欲，梅姬不在，我總得想辦法。”

       “金縱欲？”奈布哈尼眼楮一亮，像听到了什麼異趣的游戲，“這還不好辦？”

       “哪里好辦？我找個貴族家的女兒折卡，第二天人家再吊死在我家門前嗎？”阿爾圖說著，不由得一抖︰“惡名還是其次，梅姬要是看到了，我都不用死在甦丹手上，她就會先殺了我。”

       “哎呀，不就是找個尊貴人滾一圈嘛，你滾別人，別人滾你，有什麼區別？不如——不如自己去裝成妓女，去歡愉之館釣個貴族回來。”

       他把美酒放在桌上，捏起這位聖眷正濃的老牌貴族的下巴︰

       “誰敢說你不夠漂亮？”

       阿爾圖沉默，思緒在「我草，難道他真是天才」和「我草，難道我又要賣屁股」間反復橫跳。

       也對，算了，插人者人恆插之，早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第二日黃昏，阿爾圖人已經在歡愉之館。

       朝廷默許卻不明言的花街之地，暗紅的簾子像滴血的綢緞，香氣繚繞，連地磚上都映出迷離的光影。

       他剛走入正廳，數位裝扮艷麗的女子便圍了上來。

       “太漂亮了，真不愧是阿爾圖大人！！”

       “阿爾圖大人真是姿容端麗，一定可以吸引來最尊貴的貴族……哦不，沒什麼貴族能比您還尊貴了。”

       阿爾圖微微低頭，勉強笑了笑，卻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

       甦丹的游戲就是這麼奇妙的困局，被所有人諂媚的他，也要因為擔憂性命而被甦丹玩弄于股掌之間，此刻成為最可憐的玩物。

       他穿著縱欲之女的衣物，薄紗、露背、金線織邊。

       他是堂堂寵臣，是殿前接旨時眾人低首的權臣，可如今卻被命運逼到這般田地。

       鏡面中，他幾乎不敢認出自己。胭脂勾了眼角，唇色如血，那件露出鎖骨與腰線的衣袍仿佛羞辱的皮膚。他站在鏡前，仿佛隨時會裂開。

       “你還好嗎？”

       夏瑪，見他發怔，輕聲問，從背後溫柔的抱住了他。

       阿爾圖心頭有了短暫被慰藉的放松，他甚至想問夏瑪能不能今晚造反明天變領主後天跟自己上床銷卡。

       但他也知道，沒有征服的造反親爹，換來的不一定是縱欲的消除，但一定是甦丹的猜忌。

       就在此時，大門輕輕開啟。

       一個身著黑金袍服、佩白銀面具的男人踏入館中。衣袂不沾塵，步履沉穩，氣息中有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女子們齊聲歡呼︰“哎呀，今天竟是他來了？”

       “听說他每次都只挑一個。”

       “而且只挑最特別的那一個。”

       阿爾圖抬頭那一瞬，頓住，再低頭，只見懷中藏著的“金縱欲”卡牌在掌心幽幽閃著光芒。

       他是誰？

       他從哪里來？

       他是哪個家族的？

       這些問題都在他腦中短暫的停留了三十秒後化作了一句︰

       阿爾圖，你能銷卡了，你又能再活七天。

       對啊，插誰不是插，被誰插不是插？

       想通的瞬間，阿爾圖踏著輕柔的布靴，慢慢走向那位銀面具男子。紗簾後搖曳的燭光映在他化著妝的臉上，被柔和化的五官每一步都帶著些稚嫩的柔媚。

       他的心卻像塞了一塊灼熱的鐵，一半是羞恥，一半是戒備。

       那男人站在簾前不語，直到他走近一步，忽然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聲音低沉清冷，如石子落進死水，蕩出一圈圈寒意。

       阿爾圖身體一僵，臉上的笑幾乎繃不住——那是甦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