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山沉默了会儿：“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呢？”宋锦阳无法理解，“你，你就没有需求吗，看到街上漂亮的妹妹，你就没有感觉吗？”

       陆亭山转头，瞥了男孩一眼：“你需求很大？”

       宋锦阳脸猛地烧了下，胡乱道：“谁需求大，你才大，你全家都……”

       “宋锦阳。”陆亭山打断了男孩的话。

       宋锦阳也觉得自己这样骂人不对，窘迫也不该把人全家都带上。

       “对不起。”男孩讷讷道。

       “把这个骂人句式给我戒了。”

       “我知道了。”

       陆亭山没再说话。

       宋锦阳沉默了会儿，又有点好奇：“不过，陆医生，你真的没需求吗？”

       陆亭山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很平淡道：“我见过太多赤身裸体的人，在我眼里，不过都是器官和肌肉组织，没什么不同。”

       宋锦阳怔了片刻，长长叹口气：“这就是当医生的坏处，看人都看麻木了。”

       “嗯。”

       “不过，人的身体应该也有好看和不好看之分啊。”宋锦阳有点不服气，“就像你看凤姐和神仙姐姐，这感觉能一样吗？”

       陆亭山沉默片刻：“庸俗。”

       宋锦阳一下急了：“你说谁俗？”

       “都一样。”陆亭山慢慢道，“都只是由细胞和水分组成的皮肤肌理，唯一的区别是健康或者不健康。”

       宋锦阳心彻底死了，肩膀一瘫道：“你还真是水泥封心了。”

       一到医院陆亭山就去开会了，他们的会议是医院最高层领导和主治医生的会议，像宋锦阳这样的小兵，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宋锦阳早饭没吃饱，在医院楼下买了几个肉包子，顺带帮李然带了早餐才上楼。

       李然正写住院记录呢，看宋锦阳进来，长呼口气道：“救星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快给我吃两口。”

       宋锦阳把早餐放到李然桌子上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早晨这样的好时光你肯定忙着背书呢，会抽出时间吃饭吗？”

       李然边啃包子边赞叹道：“锦阳，你真好，你要是女的我肯定娶你。”

       “滚滚滚。”宋锦阳怒道，“你才女的，你全都……”

       “我全家都女的。”李然接过男还没骂完的话，笑道。

       宋锦阳哼了声，没再跟李然打趣，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开始整理桌面。

       “哎？”李然视线转到桌上的信封，“这什么？钱啊？”

       宋锦阳瞥了眼信封：“不是，是照片。”

       “照片？”李然来了兴趣，“谁的照片啊。”

       “你管呢。”

       “让我看看。”说着，李然伸长胳膊拿过信封。

       “哎，别！”还没等宋锦阳夺过来呢，李然那边已经把信封拆开了。

       “嗬！”李然看着照片惊叹，“锦阳，不够义气啊，女朋友这么好看你还藏着掖着。”

       “谁女朋友啊，不是！”宋锦阳夺过照片，无意间瞥了一眼，可只是瞥了一眼，他身子就僵住了。

       这照片上的人，怎么那么熟悉啊？

       宋锦阳定睛仔细看。

       这……

       这……

       这不就是他今天才刚梦到过的女神周冉洁吗？！

       陆亭山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是，周冉洁？！

       陆亭山强硬拒绝，不愿去见的人，是周冉洁？！

       宋锦阳心都碎了。

       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连做梦都还没牵上手的女神，是陆亭山见都不愿去见的人。

       造孽啊。

       正痛苦，嗡嗡嗡，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宋锦阳滑开接听键：“喂？”

       “锦阳小可爱啊，我是你姜阿姨。”

       陆亭山妈妈？

       宋锦阳连忙站起来，踱步到僻静阳台处：“阿姨，您怎么有我的号码？”

       “我给你们医院领导打了电话，问了下你的联系方式。”

       “哦。”宋锦阳暗暗骂自己问的愚蠢，他工作的这家医院，陆家是有股份的，最大的股东就是陆亭山的父亲，整个医院都是人家家的，问个打工人的号码还不是易如反掌。

       “阿姨，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儿吗？”

       “亭山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陆医生去开会了。”

       “哦，好，阿姨是想问，找对象的事，你跟亭山提了吗？”

       宋锦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提了，你家儿子说他看谁都一样，都是细胞，都是水分，都是皮肤组织，他水泥封了心，再修几年保不齐能成佛，这样说不是往人家妈妈心上泼凉水吗。

       “阿姨，我……我还没来得及说呢，我，我等陆医生下班了再说吧。”

       “也行。”姜明雪道，“锦阳啊，这事儿就全靠你了，亭山从小到大就你这一个朋友，你可得帮帮他。”

       宋锦阳抿抿唇：“阿姨，其实，陆医生也没有很看重我。”

       您也别对我抱多大希望。

       “唉，不管怎样，你总是能跟他说上话的。”

       “阿姨，我尽力，要是能说通，我肯定会帮忙说。”

       “冉洁那边还等着我回信呢。”

       一听周冉洁的名字，宋锦阳心跳立刻就不稳当了，试探着问：“阿姨，您跟周冉洁很熟吗？”

       “熟啊。”姜明雪道，“我经常跟她妈妈一块打麻将。”

       宋锦阳有点紧张：“是吗，那，你应该也很了解周冉洁咯？”

       “当然，就是了解这丫头我才想把她介绍给亭山的，这丫头是真的很讨喜，长得漂亮人也乖巧，也没那么多弯弯绕，心思很单纯。”

       宋锦阳心底直冒泡泡，他就说吧，他喜欢的人不会有错的。

       “那，她喜欢陆医生吗？她愿意接受相亲吗？”

       “喜欢。”姜明雪有点骄傲道，“还是冉洁这丫头主动提想跟亭山了解一下呢，她知道亭山很优秀。”

       咔嚓。

       宋锦阳很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还以为周冉洁也是被逼着来相亲的，没想到，她是自愿的。

       她喜欢陆亭山吗？

       天。

       宋锦阳膝盖发软，扶着阳台栏杆慢慢蹲下来。

       结束了吗……

       他长达五六年的暗恋，就这样，结束了吗？

       “干嘛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