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者:
思慧 更新:2018-09-27 06:47 字数:2424
韩耿天站在如同废墟一样的家中,六十平米的家,此刻显得很宽敞,墙壁布满了被火焚烧后的痕迹,使他感觉到触目惊心,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仔细抚摸着每一寸地方,从记忆中搜寻曾经留有的物质中的一切。
查找是否还有遭受劫难而幸存下来的“幸运儿”。
他找了一根被烧黑的铁棍,从灰烬中仔细查找,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此刻,韩耿天的大脑一片茫然,机械地找寻着。
“老韩,不要再做无谓的工作了,烧成这样,哪里还有完好无损的东西呢?这是哥几个凑的,你别嫌少,眼下先安顿好住处再说。”
韩耿天的同事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千元钱。
他推辞着不要,老哥们拍了拍他的手离开。
韩耿天紧紧攒着手中的钞票,感动得说不上话来。
这一刺激不要紧,激活他麻木的神经。
他突然想起,在厨房的洗菜盆底下,有他藏好的现金和重要的证件。
“还好,这些东西不会被烧毁,幸亏及时想起来。”
韩耿天奔向厨房,将洗菜盆拿下,看到用塑料纸层层包裹的钱和证件依然完好无损。
他眼圈一红,紧紧捂在胸口。
钱,是女儿韩燕玲通过邮政储蓄的方式邮寄给他的。
他没有花完,就藏起来了。
他之所以会将钱藏在洗菜盆下面,还得益于他看某电视剧,一个有外心的妻子,偷偷将私房钱藏在厨房的情节而受的启发。
虽然现金的数目不多,也可以解燃眉之急。
家里被烧得一无所有,解决安身之所,是目前最关键的问题。
儿子韩晨风已经上班,可是申请集体宿舍,而他又能去哪里呢?他的农村的老家,倒是有去世双亲留下的三间旧房子,回去吃喝倒是不必发愁,可是面子却没有了。
他一生最爱面子,人家都衣锦还乡,而他却在最落魄时还乡,这怎么可以呢?
韩耿天考虑了半天,终于决定到南方找女儿韩燕玲。
他将这个决定告诉韩晨风,随即去买火车票,在候车室,他拨打韩燕玲的手机,告诉她家里出事的消息,并提出去找她,看看她生活的环境,也好安心。
韩燕玲了解到家中的变故,不忍心拒绝无家可归的父亲,只好同意韩耿天来到她所在地——深海市郊,当地居民家喻户晓的二奶村。
她让父亲到了以后给她打电话,以便去火车站接他。
她和父亲通话结束,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安置父亲。
韩燕玲四下里环视面积不大却非常整洁的家,将包养她的台湾商人林震宇的东西收纳起来,免得被父亲发现。
林震宇在一个月前与家人团聚,短时期内不会回来,即使韩耿天过来,也应该无大碍。
韩燕玲的心里七上八下,她生怕被父亲察觉她在深海市的真实情况,心里不停盘算着如何蒙混过关。
韩燕玲刚来深海的时候很苦,白天在服装加工厂打工,夜晚在集体宿舍打地铺休息,每到空余时间,还还要趁此机会找第二份工作,每天省吃俭用,只为多积攒几块钱。
韩燕玲只拿到高中文凭,以这个学历,在深海市根本找不到好工作。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餐馆里洗刷盘子,明天干十几个小时,只有两千元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一个星期,那双十指尖尖如笋一样的手,已经惨不忍睹,找个手泡得发白,人也瘦了一圈。
如果习惯了倒还好,偏偏遇上喜欢卡油的厨师和老板,一有机会,就在她的身上摸一把。
鼠头鼠脑的小饭店老板趁着无人,搂着她的脖子就亲嘴,如猪蹄一样的胖手,在她的身上乱摸,甚至提出要包养她,并且承诺给她安排领班的职位。
涉世未深的韩燕玲,哪里懂得如何应付?为了不再被侮辱,只好选择了逃离,来到服装厂打工。
在服装厂工作一样辛苦,不再有男人骚扰,让她心里轻松不少。
只是想起哥哥的学费,她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一天,同一宿舍的几个女孩子和她说,如果想多赚钱,除非到娱乐场所去打工,再不就是找个有钱人包养。
否则,就是累死,也不会赚到钱。
韩燕玲摇头拒绝,舍友怂恿她可以去陪吃陪唱,只赚小费,又不陪睡,不出一个月,就可以赚他个一两万,相当于在服装厂打工一年的收入。
几个舍友约她同去娱乐场所打工,如果混得好,就辞掉服装厂这份繁重的工作。
韩燕玲犹豫了。
这些天,四处奔波,期望找到一份薪水高的工作,可是每次都是希望而去失望而归。
眼下最重要的,是筹集到哥哥韩晨风的学费,卖笑不卖身,既能多赚钱又能保持名节,何乐而不为呢?
十八岁的韩燕玲,已经长成颀长、俊美的少女,饱满丰润的鹅蛋脸,身材肥瘦有度,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红润的樱桃小嘴,浑身散发着青春逼人的气息。
尤其是那裸露着的细长脖子,凝脂赛玉,谁见了都忍不住想伸手摸几把才过瘾。
更何况是在暧昧的灯光下,那些阅女人无数的色男人,怎么会把持得住?
韩燕玲陪客人喝酒,本身就没有酒量,看到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眼神,她吓得更是不敢多喝一口,最后只能陪客人唱歌。
而她是北方人,在深海这边都唱粤语歌,她根本陪不了别人唱歌。
那些色迷迷的男人看到她这样,便呲牙咧嘴地说:“你唱歌不行,喝酒也不行,干脆陪哥们睡吧,只要施展床上功夫,保准你的钞票大把大把地到手。”
韩燕玲吓得不行,还不能得罪他们,出了一周工,只赚了一次微薄的小费,还要忍受那些粗俗猥琐不堪的男人胡乱摸索,使她伤心绝望,只得离开那个让她做噩梦的地方。
她走出了位居深海市繁华地段的圣华娱乐中心的一楼大堂,今夜灯光格外辉煌。
娱乐城的旋转大门和通往楼上的几部电梯,人进人出,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然而,这一切都已与她无关了。
她边走边流泪,根本无暇欣赏街道如星河坠落,楼群如琼宇仙境,既虚幻又迷人的深海市夜景。
天上的星星很大也很亮,那是属于这个城市的灯光,它们已经取代真的星星存在这个空间很久很久了。
在这个钢筋水泥铸成的森林里,一场名为“狩猎”的游戏拉开了帷幕,人们对此毫不知情,因为他们不是猎物。
而韩燕玲知道,她是无所适从的猎物,正想办法逃离虎视眈眈的猎人。
一辆黑色的轿车挡住她的去路。
韩燕玲有些恼怒,只好折回,从另一侧走。
“小姐请留步!”
一个男人打开车门,在她身后喊道。
“你才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韩燕玲嘟嘟哝哝着,根本不理会那个男人。
“你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我载你一程。”
那个男人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嘛拉住我的手不放呢?”
韩燕玲试图甩开那个男人,怎奈他的力度太大,使她无法挣脱。
那个男人笑着说:“你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你噢!”
韩燕玲一脸茫然,不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