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大喵
帝國酒吧被人大手筆包了下來。
景行懶懶倚在沙發里,柔順服帖的黑發從額前抓起向後捋順,輕挑眉下丹鳳眼似笑非笑地眯著。
燈光更襯得他肌膚蒼白,眼角綴著顆淚痣更顯得妖艷惑人。
《帶珍珠耳環的少年》一劇殺青,他瀟灑一揮手,拉著劇組就包下了最常駐的酒吧。
面對著劇組眾人的恭維,他只懶懶的舉杯,酒叫人受寵若驚。
尹光走到沙發前站定,垂眸看他,英挺俊朗的面容攏在光影中。
他俯下身,雙手撐著沙發的兩邊,將景行圈在自己的控制內,“景導,我向你暗示了那麼多回,你卻當我是在演戲……現在戲也拍完了,你就真不考慮考慮我?”
雖然他被捧紅了,一路高升,可他要的不是這些!
景行懶得說話,眼神在尹光身上轉了一圈,便落在手中的酒杯上。透著紅酒,他的眼亮而漂亮,卻顯得很是漫不經心。
尹光被激怒了。
他砸碎紅酒杯,碎裂的那端指著景行。
氣氛一時凝滯,眾人都下意識地看向這邊。
尹光毫無所覺,他一雙通紅的眼楮緊緊盯著沙發上的人,壓低的聲音帶著些郁憤。
“景行,你捧我不就是為了那檔子事兒麼?可現在呢,我尹光就連和你玩玩的資格都沒有?”
“尹光,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計較。”
男人冷艷眉目在陰影下更顯得清灩靡麗,只是薄唇吐出的話卻如最刻薄的尖刀,“想和我玩,你尹光從發梢到腳趾,都不夠格。”
景行唇邊掛著笑,眼里的怒火卻刺得人心尖發顫,威勢很盛。
尹光被他逼得惶然,猛地抬手就抓住男人手臂,用蠻力想將對方扯過來。
嘩——
一杯酒當頭而下,尹光愣愣地站在原地。
景行放下空了的酒杯,從口袋里拿出疊得齊整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著手。
這圈子景行混得久了,自是懂得潛規則。
他好玩也會玩,出手大方,在圈定寵物後也能一心一意,動起手也溫柔體貼,自是個不錯的金主。
但尹光這般強硬“求歡”的,他只覺得乏味、無趣。
尹光不服,雙手伸出就想要鉗制住一步之遙的男人,結果手只伸到一半,就被橫著撞飛了出去!
“啪!”
尹光高大的身體落地,愣是在光滑的地面上沖出去好幾米遠。
全場陷入死寂。
但撞飛尹光的男人竟然踢踢腿就站直了,這種猛而快的速度,看得景行眼皮跳了下。
對方的身材高挑修長,白色襯衫,青色牛仔褲,卻掩不住一身凌厲的氣勢。
露出一截的人魚線流暢優美的肌肉線條,側過臉時,俊朗英挺的面容在昏黃的的光線下有種難言的魅力。
Fuck!
怎麼才發現雜魚里竟然還有這麼一尾龍?
景行微微眯起鳳眸。
助理趕緊貼上去解釋,這人出道時間不長,戲感卻很好,曾得過最佳新人獎。只可惜脾氣硬可點,得罪了人被雪藏,理所當然會這樣不溫不火的。
被盯上的鹿言毫無察覺,看了看蜷縮在地上半天沒起來的尹光,他目光更冷了,走過去,踹了他一腳……
“景導的標準高,不夠格,就滾遠。”
竟有人當眾為他出頭,景行玩味地勾唇。
景行瞧著青年微微垂頭時候毛茸茸的頭頂,才察覺到男人竟比自己足足高出半頭。
不過這角度剛好看到對方俊美的臉,無端勾得景行心中一動。
比少年的小李子多了幾分銳氣,又比現如今國內的當紅小鮮肉們多了些鮮活的氣質。
活脫脫是行走的荷爾蒙啊!
他攔在兩人之間,側頭,冷聲道︰“尹光我勸你還是想想,究竟是誰把你捧得這麼紅,隨便換個人,我也能捧得比你高。”
“是嗎?”尹光冷笑出聲,隨手一指旁邊的鹿言,“景導可別亂說大話,這人不用隨便找,就這小子,景導能捧得紅麼?”
景行呵了一聲,對著鹿言隨意一招。
景行平時也都是用這種手勢示意他們這些小演員上前的,所以他很是自然地就上前一步,誰料景行竟伸手一把扯住領帶將人拉到面前來,側頭沖著尹光抬高下巴。
“為什麼不呢?”
尹光深吸一口氣,一雙陰霾的眼緊緊盯著他,隨後終于還是冷笑出聲,“是嗎?那我拭目以待。”
鹿言不是暴躁的人,相反,他一直很冷靜,這次卻失態了。也許是導演的眉眼太過精致,讓他失了理智。
等他回過神,人已經被景行拽到了沙發上坐下。
鹿言對誰都是面容冷峭,一副疏離的模樣。
可偏偏對景行,他卻揚唇,笑得有點委屈。
像是一條,小狼狗。
景行失笑地伸過手去,挑起青年下巴,“準備來試鏡,《十年情深失去你》的男主演,想要嗎?”
曖昧卻不輕佻的語調,讓鹿言的心里生出密密匝匝的癢。
深夜,市中心私人會所。
總統套房里,點了香氛,燃著蠟燭。
短短一截光色,搖得人心神晃動。
床幔落下,兩道黑影交錯糾纏著,離水的魚一般互相饑渴地需求著對方。
激烈,喘息,隱忍,翻滾。
景行的聲音帶著慵懶,一點點誘惑著將人拖進最黑暗的深淵。
脖頸揚起,如同天鵝一般脆弱而優美的弧度,引誘著人去留下粗暴的痕跡。
襯衫的紐扣早已被扯散開,露出蒼白的肌膚。
鹿言下意識就想要吻下去。
“停!”
鹿言身體陡然僵住,眼神掙扎了一下勉強恢復了清明,低頭剛想退開,卻被呼了個結實。
“沒拍過偽床戲?”景行斜眼瞥他,漫不經心的嗤了一聲。
鹿言很干脆的搖頭︰“沒有。”
眼里的欲望卻毫不遮掩,帶著些許溫情,竟然有種將人揉進身體里的那種火熱感。
景行摸了把對方蓄勢待發的地方,明明已經到了極致貼合的臨界點,卻偏偏一臉的冷意,“這段戲是男主對女主用情至深,雖然把持不住,卻也柔情。可你,剛剛又做了什麼?”
景行直接扯住鹿言歪斜的領帶,將人拉到眼前,勾起他的下巴。
這小子演技倒是不錯,怎麼偏偏方面這麼遲鈍!
這關過不去,他還怎麼兌現和尹光的賭局?
擺脫不了尹光,他還怎麼去實現後宮美男三千的大志?他好不容易走出陰影,這才剛出手,可不想這麼快就在一棵樹上吊死!
鹿言見景行發怒,英挺眉目被剛才曖昧熱氣燻染得有些軟和,聲音低低的說了句什麼。
景行皺眉低喝道︰“你說什麼?大聲點!”
鹿言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唇,眯起的眼楮里閃著勢在必得的精光,“我說的是,遵命,我肯定會做到景導說的,進退有據……”
未盡的話語,全部貫徹在之後的行動中……
徹夜狂歡。
景行的嗓子嘶啞,鹿言的背部留下了青青紫紫帶著血跡的抓痕。
第二天早上,鹿言醒後,一轉頭,就對上景行一雙糜艷的鳳眸。
對方就趴在床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夾著煙。
他腰部以下遮掩在薄毯中,赤著上身,從脖頸延伸向下密布著紅痕,看得鹿言忍不住又生出些燥熱的感覺。
景行似笑非笑,靠著床頭側身眯眼看向他,手指輕輕挑了下薄毯邊緣,作勢要將那層阻擋給掀開。
卻沒想到,這家伙竟然不躲不閃,目光直直的盯著他,而鹿言眼中的光,景行再熟悉不過了。
鹿言嘴角勾著一抹壞笑,“昨晚我表現得不好,如果你不滿意,我可以再多試幾次,熟能生巧……”
本想撩人卻反被撩,景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目光有些躲閃,直接起身去了浴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涼水從頭上澆下來的同時,昨晚的記憶瞬間回籠,景行有些失神。
昨晚殺青宴結束,他鬼使神差的帶著鹿言到酒店,名曰指導,卻沒想到最後,他竟然和鹿言滾在了一張床上!
景行出了浴室,腳步還有些虛浮,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他故意使喚鹿言︰“過來給我穿衣服。”
鹿言依言,轉身去找他的衣服,景行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他的腰很酸疼,可是驕傲讓他絕不會表露出一點。
當鹿言走過來的時候,景行起身的動作依舊不動聲色,只微微吸口氣,疼得想罵人。
景行接過衣服,實在有些受不了鹿言狼狗一般的眼神,干脆直接趕人︰“你可以走了!”
聞言,鹿言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臨走的時候,對著景行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我會證明給您看。”
接著就離開了。
門關上,景行忍不住挑眉露出一個滿含深意的笑容。
走在大街上,鹿言拿出手機才發現,林奇打了很多通電話給他,他回撥過去,還沒等說話,就听林奇在電話里忍不住尖叫。
“阿言!好樣的!你的人生巔峰就要來啦!”
“放輕松,慢慢說?”鹿言微微皺眉的把手機從耳邊拿開一點,忍住想要掛電話的沖動。
林奇哈哈一笑︰“你裝什麼傻?試鏡通過啦!”
鹿言有片刻的窒息,成了!不出所料!
近水樓台先得景行!
遠觀對方三年,他終于能更進一步,但也急不得!
可不能嚇到表面輕松,實則有些對感情有些微抗拒的景行。
這個機會,他絕不會放棄,更不會讓人輕易察覺他的心思。
……
第一天拍攝。
拍攝現場。
景行懶散地歪在導演椅上,手中把玩著墨鏡,听著身邊的人匯報場地布置的進度。
骨節分明的手輕點下巴,百無聊賴的模樣,如同一只正打盹的貓科動物。
林奇看到景行下意識就眼楮發亮,他立刻拉著鹿言,自己屁顛屁顛地上前彎腰打招呼,“景導您好,我是鹿言的經紀人林奇,我們家鹿言經驗不足,有不周之處還請您多多包涵……”
景行摘下自己的墨鏡,挑眉瞥了他身後的鹿言一眼︰“鹿言?”
那樣專注的眼神叫鹿言瞬間有些恍惚,旁邊林奇捅了他一下,才回過神來,抿唇上前一步低聲道︰“景導。”
“給我倒杯水來。”景行揚起下巴,林奇下意識地‘唉’了一聲,結果剛轉過身就听景行不緊不慢道︰“鹿言。”
林奇心底一涼,回身剛準備說點什麼,景行一個冰冷的眼刀甩了過來,涼颼颼的令人發顫︰“沒你的事了。”
林奇不敢說話,只能用眼神偷偷瞟著鹿言,鹿言沒有說話,他眼神淡淡的從景行身上掃了一圈,轉身就去倒水了。
整個劇組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他們屏氣凝神看著鹿言用一次性紙杯倒了杯水,頓時都是心里一陣哀嘆。
尹光第一次到片場見景行時,景行也給了這麼個下馬威,當時尹光端了滿滿一杯滾燙的熱水過來,景行隨手打翻澆了尹光一腿,直接就燙得尹光差點跪下。
這次要換成鹿言倒霉了?
鹿言只倒了三分之二的水,又找了個紙杯認認真真地對倒開水,直到水溫變到差不多可以飲用了才端過來,看向景行的表情柔和了眉宇間的硬朗,微不可查地帶出些溫柔來︰“景導,水。”
動作不卑不亢,語調平淡里帶著恭敬。
景行頓了頓,伸出手,整個劇場的呼吸聲都輕了。
那雙養尊處優、如青蔥玉般的手踫到杯壁,停了兩秒後握住,接著收回。
景行接過了他的杯子!
“還站著干什麼?去換戲服。”景行瞥了他一眼頗有些不耐煩。
後台試裝,鹿言進去換衣服的時候,景行就在外面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方遠三兩步湊了上來彎腰︰“景導,要不要我給他講講您這兒的規矩?”
景行挑眉露出興味的笑容,偏頭冷眼瞥了方遠一眼︰“這人我親自調教。”
“是。”方遠莫名其妙,只得恭敬點頭應聲站在一旁。
鹿言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他本就是如同山水一般英挺俊朗的模樣,套上一身長袍馬褂更顯得君子如玉的模樣。
化妝師在他的眼楮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整個妝容襯得那雙冷峭的眼很是溫柔,連眼角眉梢都帶了風流。
現場所有人發現,景大導演的表情似乎在那瞬間突然變得微妙了起來。
景行隨意換了個坐姿,他將右腿搭在左腿上,手指很隨意地搭在膝頭,劇本遮在小腹似乎在掩飾著什麼,只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眯起眼楮挑眉。
“第一鏡。”
所有人都忙碌起來,中間的場地立刻空開,鹿言深吸一口氣,站到空地中央,所有的攝像機都做好了萬全準備。
“《十年情深失去你》第一場第一個鏡頭,Action!”工作人員舉著一個板子敲了一下,第一回錄制正式開始。
小橋流水人家,一副山清水秀的場景,男人站在河邊正在沉思著什麼,當鏡頭拉近的時候,他若有所覺地抬頭挑眉微笑,微啟嘴唇剛準備說台詞。
“卡!”
伴隨著一聲大喊,所有人的工作都停了下來,一齊轉頭看向景行的方向。
在剛開拍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就被叫了停,就算景行是個完美主義者,這種情況也是很少見的。
令人窒息的沉默維持了幾秒鐘,景行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他的聲音不知何故有些暗啞低沉,帶著絲絲磁性的沙啞,如同指甲輕輕滑過手背般讓人心癢癢的。
“第一鏡,眼神展示的是男主角的性格,溫柔風流而不是下流,你剛才的眼神是要勾引誰?”
“重來。”
鹿言心里有些詫異,他也只是按劇本上說的那樣沖著鏡頭一笑而已,怎麼就成了勾引了?
當然,導演的話最大,鹿言面上不動聲色的點頭,再度站好位置找好角度,當鏡頭拉過來的時候,他一笑。
“卡!”
所有人再度看了過來,景行頷首︰“太含蓄,重來。”
“卡!”
“太僵硬。”
“太放蕩。”
“卡!”
一連十幾條下來,每次都是連女主角的臉都沒照到就終結了一次拍攝,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頭幾乎全都埋進地底下了,誰都不敢往景行的方向看一眼。
“你就是這麼演戲的?”景行開口的聲音有些低啞,鹿言依舊筆挺地站在原地直視他。
“你浪費了所有人一上午的工作時間,卻連一個鏡頭都拍不好,不如趁早滾蛋!”
眼看著景行進了休息室摔上門,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同情地瞥著鹿言。
明明,這樣的優質鏡頭已經不多見了!
方遠不得不宣布,“休息吧,下午再拍,大家辛苦了!”
鹿言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面色沉了下去。
方遠見四下無人,便走了過去︰“鹿言啊,我知道你跟景導這事兒才剛開個頭,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現在我就直接給你講清楚了吧……”
“景導他床下翻臉不認人,那天其實我準備了另一個小明星的,誰知道他就一把拉住你了,真是抱歉……”
見對方眼神透出寒意,方遠捏了把汗,卻不得不提醒︰“景導愛玩,他名頭放在這兒,誰不想來摻和一腳啊。但是吧,你不夠乖巧听話,你明白我的意思。”
鹿言他微微低頭,嘴角的冷意一閃而過,“我明白。”
可是已經晚了!
“你明白就好。”方遠滿意的點頭,每個剛到景行身邊的新歡,他都會提點兩句,以防他們恃寵而驕,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作為金牌經紀人,他覺得自己做得毫無紕漏。
進了休息室。
結果迎面是一片黑暗。
窗簾都緊緊的拉著,只漏出一絲光線。
景行側臥在沙發上緊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手臂搭在腰腹上,襯衫的每一粒紐扣都嚴絲縫合地扣好,板正的西裝褲子勾勒出修長筆挺的長腿。
鹿言關上門,大步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身形單薄的男人。
從一旁拿過毯子。
“什麼事?”
鹿言回神,見景行已經在沙發上撐起了下巴,看起來就像只是暫時眯起眼楮而已,根本沒有睡著。
鹿言把薄毯蓋在了景行身上,撐開手臂,將人困在沙發和他的懷里。
呼吸交纏。
景行率先別開臉,他沒料到,自己的自制力居然會差到這個地步,有些把持不住,他只好扯住毯子以掩蓋。
一想到這里,他的心情就更加惡劣了。
和鹿言搭戲的女演員也是一個新人,她看著鹿言的眼楮都快發光了!
鹿言到底有沒有是他床伴的自覺,怎麼能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流露出那種撩人的氣場呢!
“你來,就是看我睡沒睡的?”景行依舊拽著他,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呼吸交融。
“是方先生……”
“哦,阿遠是怎麼教你的?”景行露出一個玩味的笑,眉眼微挑的看向鹿言。
“方先生的話,我都記住了,至于在床上……”
鹿言沒有再往下說,他薄唇微抿,舌尖從牙齒上,輕輕的舔過……
而景行很敏感的發現,鹿言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變化……
景行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也許是身上蓋了薄毯的緣故,他總覺得,休息室里變得有些悶熱起來……
景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你記住了,床上,我們能好到身體接觸負十八厘米。但下了床,我是老板,你是員工,你必須要听話懂事。”
鹿言微不可查的笑了。
景行一愣,隨後挑眉,語調喑啞,“就是這個笑容……”
溫雅、風流、肆意——卻很專注,這就是他想看到的表情,他認為最能體現出男主人公表心理的神態動作。
原本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吹毛求疵,直到面前這個人居然真的做到了他的要求。
完美!
“拍戲我會認真,當然,還有會讓我更認真的事情。”景行望著鹿言專注的眼眸,抬手附在男人臉側。
鹿言跪在沙發邊,兩人一時都沒有出聲。
景行的手指從鹿言線條流暢的脖頸向下,劃過鎖骨的時候引起一小片戰栗,鹿言隱忍般的咽了咽口水,性感的喉結滾動,看著景行的目光更加赤裸不加掩飾……
只這一個眼神,就讓景行覺得,整個人越發燥熱起來……
景行唇角微微抿起,手指熟練地捏住男人頸後的一小片敏感的肌膚,指尖輕輕剮蹭著,撐著手臂湊近了些,溫熱呼吸便盡數傾灑在男人耳廓,聲音已啞的不像話︰“不願意?”
鹿言只感覺口干舌燥,他的眼睫顫抖著,克制不住自己吞咽的動作,喉結不斷滾動。
景行的手指就在他的後頸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帶著讓他酥麻的力道,很顯然下手的人正在暗示著少兒不宜的情緒,而在發現了他的緊張之後,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摟住他的脖頸強硬拉著他靠近。
鹿言低頭,順從著對方的力道起身上了沙發,手撐在他頭頂,膝蓋並入景行的兩腿之間,動作果斷利落,低頭看過去的眼神卻溫順中帶著隱忍,惹得景行一陣低笑。
雖然帶著野性,但勉強算是一條好狗。
“等下還要拍攝,速戰速決。”伸手拍拍鹿言的臉頰,景行懶懶發布指令。
話音剛落,鹿言便附身而上,壓低唇瓣吻了上去,帶著火熱的急切。
房間內氣氛更加曖昧旖旎,景行調整了下姿勢,伸手摸進了鹿言襯衫的下擺,觸手是緊致的肌肉,帶著勃發的力量,令他意亂神迷……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
鹿言停下了動作,有些猶豫地準備起身,被景行不耐煩地拉了回來︰“繼續。”
“可是……”
“沒有可是。”景行挑眉,“我是導演,听我的。”
鹿言未言語,抿唇就要繼續,外面的方遠已經焦急喊了起來︰“景導,是我!出事了!”
听到是自家的經紀人,還是這種十萬火急的口氣,就算是景行也不得不按捺住心頭的躁動,伸手按住了鹿言的動作,皺眉不耐煩開口︰“死人了還是火災了?”
“都不是!”
“那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等我做完再說。”一邊說著,景行強行將鹿言的腦袋掰到面前來,可外面方遠惶急的一句話還是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陸倚樓來了!”
鹿言離景行極近,兩個人的身體幾乎完整貼合著,連唇齒間的距離也相差不過幾厘米。
所以他幾乎是立刻就能察覺得到,身下的男人在听到那個名字後,原本柔軟放松的身體陡然變得如石頭般僵硬,肌膚的觸感短時間內變得冰冷,那雙如黑曜石般的鳳眸里閃過千萬般的復雜情緒,最終化為堅冰戾氣。
鹿言心沉下,一言不發地從男人身上爬下來,在沙發面前站好,垂在身側的手隱忍的握拳,青筋暴起。
景行意外的瞥了他一眼,倒是沒再言語,起身開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鳳眼眼角仍帶著瀲灩的余韻,可表情卻肅殺,沉冷。
鹿言也上來搭把手,將他視覺死角的衣衫處理干淨,景行挑眉看他,那雙眼波流轉的眸似乎柔和了一瞬,可下一秒看過去依舊寒冷得如同一把尖刀。
一切收拾妥當,景行率先打開門,方遠就站在門口,急得一頭冷汗,看見他出來才算是松了口氣。
“人在哪?”景行眯起眼楮,問道。
“在布景那里!”
景行一路陰沉著臉大步流星,方遠在後面邊擦汗邊小跑著跟上,詫異地看著和他同行的鹿言︰“誒,你怎麼也跟著,不去休息?”
“我看看有沒有能搭上手的地方。”鹿言看了他一眼,神情不喜不怒,硬朗的下巴處繃出一條線來。
方遠忍不住愣了愣,這小子看著就不是個听話的,也不知道景導他……
“那陸倚樓是誰?”鹿言接著問道。
“你連陸倚樓都不知道,就敢跟過來?”方遠這下看過來的眼神就不是欽佩了,而像是在看一個傻子︰“陸氏集團繼承人,坐擁千萬資產,出國有些年頭了,估計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掌控陸氏集團的……還有,他是景導的前男友。”
鄭重其事用了‘前男友’的稱呼,看來不是隨便玩玩?
鹿言愣了愣,隨即古怪挑眉。
景行在圈內是有名的能玩,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還能玩到集團總裁的身上?
不過看景行那樣子,這兩個人可不像是和平分手的,景行那模樣看著就像是要去打仗,渾身煞氣翻涌地嚇退了路過的一干場務。
“其實這事兒幾年前鬧得沸沸揚揚,但緋聞一直得不到雙方認可,直到陸倚樓出了國才慢慢平息下來。”方遠忍不住嘆了口氣搖搖頭︰“這些話我是不該對你說的,可是待會兒的情況,以我的身份不太適宜開口,所以我希望你能稍微幫襯著點,無論如何,我欠你一個人情。”
鹿言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眼神掃到前面不遠景行那凌厲的氣勢時又問方遠道︰“他們倆的關系很不好?”
“關系不好?”方遠呵呵一笑︰“景導在他旁邊,只打了個照面,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那簡直就是飛沙走石、狂風雷電,老實說他跟了景行這麼多年了,再也沒看景行對誰有過那麼瘋狂的感情。
當鹿言和方遠兩個人趕上景行的時候,才發覺氣氛有些怪異。
並不是鹿言所想的劍拔弩張。
長身而立的男子五官俊逸,彎唇的弧度帶著風流溫柔,眯起眼眸卻帶著凌厲寒光。
他長臂摟著個清麗絕美的女人,景行的目光落到他搭在女人香肩上的手時,目光閃了閃,毫不掩飾地擰起了眉頭︰“這里是拍攝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滾出去。”
女子似乎是被他的臉色給嚇到了,往陸倚樓的懷里躲了躲,聲音有些怯怯的,“樓,你的朋友似乎不太喜歡我,他真會答應你嗎?”
“別怕。”陸倚樓彎唇笑了笑,帶著對女人柔和的安撫,隨後沖景行挑眉︰“景大導演,有句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也就直說了吧,小菲想當女主角,所以我帶她來劇組看看。”
“陸大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景行擰眉,語氣依舊不卑不亢,平靜無波的甚至讓人听不出他的怒氣︰“這里可不是你的陸氏集團,片場里我才是老大。再說最後一遍,請你出去,否則我要叫保安了。”
“保安?”陸倚樓猛地笑出聲來,俊逸面容上卻掛著執拗固執︰“《十年情深失去你》的完整版權,已經在我手里,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把我趕出去!”
所有人的表情巨變。陸倚樓拿下了版權,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成為了執掌這部電視劇生殺大權的幕後boss!
別說換一個女主演,要是他想的話,就連導演景行都能直接換掉。
一時間,整個片場安靜到落針可聞,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能巴巴地望著景行,盼望著他能拿出什麼主意來。
鹿言也在看著景行,可是他只看得到景行緊繃的如拉滿的弓箭一般的背影,心底不可抑制地冒出一股陌生的抽痛。
這瞬間,鹿言只覺得景行看著光芒萬丈堅硬無比的保護殼,似乎不堪一擊。
他猛地上前一步,站在了景行的身側。
“陸大少是麼?不知道您對拍戲了解多少,單憑剛才那幾句,也能猜測出您並不了解。一部片子最主要的就是導演,即便是版權方和投資方,也不能在劇場為所欲為。”
景行驀然偏頭,鳳眸中流光溢彩一瞬間如同世上最璀璨奪目的鑽石,鹿言沖他勾唇一笑,轉頭看向陸倚樓。
“這位小菲小姐很顯然並不是一位職業演員,這樣的外行想接景導的戲,未免有些貽笑大方了,畢竟我這個男主演,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這個機會的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全場忍不住開始輕笑起來,連景行的表情都微微松動,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卻穩住心神沉聲道︰“這兒不用你說話,回去。”
“我要幫你啊,怎麼能回去。”鹿言一臉理所當然,他伸手踫了踫景行的胳膊,沒有預料之中的拒絕,心已經放了一半。
“你是誰?”陸倚樓看到兩人之間的小動作,臉上客套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他懷里的女人被鹿言不留情面的話說得泫然欲泣,而陸倚樓卻已然顧不上去安撫,而是直勾勾地看向鹿言輕觸景行的手。
鹿言心中了然,卻毫不畏懼,頂著陸倚樓X光般的視線,伸手握上景行的,用身體遮住,只有正前方的陸倚樓和那女人能看到。
他微微偏頭,語調輕揚卻神態繾綣︰“我是鹿言,景導的……新寵?”
鹿言話落,景行微怔,反應最大的反而是陸倚樓。
男人猛地擰起眉頭,將黏在身邊的女人推開,似是覺得自己這動作太過突兀,抿唇掩飾性地抬手轉了下襯衫袖口,語帶嘲諷道︰“新寵?一晚多少?”
陸倚樓話中輕佻,心底卻凝重沉落。
細細打量鹿言才覺得這人透著一絲熟悉,總覺得這張臉在哪兒見過,陸倚樓剛回大陸還沒來得及在圈子里走一圈,倒當真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見過這人,說不定這人跟過自己那幫狐朋狗友里的誰?
他一定見過這個人!
沒等陸倚樓想出個所以然來,被推開的孫曉菲卻急巴巴地開口了。
“樓……”孫曉菲語氣嬌柔,重新挽住陸倚樓的手臂,“這位男主演竟然是……天吶,我不想和他搭戲,能換掉他麼?”
陸倚樓自然也不想讓鹿言留在劇組,那護在景行身邊的架勢和看著自己的眼神,便叫他渾身不舒服,真真像是個小狼崽子,隨時都可能撲過來一般。
孫曉菲上道,陸倚樓也樂得從善如流,“你想換就換。”
景行被這兩人氣笑,薄唇邊抿出條僵直的線,“我同意了麼?”
“我有問你的意見?”陸倚樓見景行怒了,心中卻涌出一股夾雜著快意和疼痛的復雜情緒,眼中一片陰霾,“景行,這是你欠我的。”
景行嗤笑,鳳眸微微眯起,“陸大少以為買了版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那陸老板不如將我這個導演也換掉吧?”
鹿言一驚,即便明知道景行是有自己的考慮,也忍不住心中激起一大片漣漪,剛才因為顧忌景行和面前這位陸老板的關系,暗自生的悶氣也消散了大半。
陸倚樓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直直的盯著景行,“你什麼意思?”
鹿言攥了一下景行的手指,止住了他說話的意思,上前張揚道,“自然是我這個新寵比較重要的意思了。”
“陸老板,我也勸你冷靜一下,”鹿言本就生的高大俊朗,笑起來的模樣看著很是無辜,一雙寒潭般的眸子因為專注而格外深邃有神,“畢竟陸老板也不太想剛回國,就來一場滑鐵盧吧?”
男女主演和導演全部換一遍,這劇怕是拍不成了,重新組建班底就夠讓剛回國沒落穩腳後跟的陸倚樓喝一壺。
陸倚樓勃然色變,“景行,你養的狗就這麼沒教養?”
鹿言神色坦然表情不變,只是低頭的瞬間唇瓣劃過一絲冷意。景行挑眉一笑,“既然你知道是我養的,那打狗前怎麼不看看主人呢?”
陸倚樓沒想著景行竟能接話,不可思議地看向面不改色的鹿言,“被人這麼形容,你就不生氣?”
鹿言眨了眨眸子,偏頭,剛好對上景行挑眉看過來,那雙鳳眸中深深淺淺的繾綣笑意令人沉醉,鹿言揚唇粲然一笑︰“汪。”
三個人都呆了呆,景行沒忍住嗤笑一聲,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鹿言也很乖巧地低下頭,掩去听到陸倚樓那話後眼底涌起的黯光,任由景行的手在他頭頂肆意揉弄。
孫曉菲有些看不下去,抬眸沖著景行溫聲道︰“景導,我一直很仰慕您,希望您能給我這個機會,不要讓樓難做人,也不要讓您自己難堪。”
女人話里話外都帶著危險的暗示,倒是讓景行提起幾分興致,只是渾身慵懶到蠻不在乎的氣息太過濃郁,以致說出的話自帶譏諷︰“孫小姐,作為孫家的千金,陸大少就用一個女主演來討你的歡心嗎?”
“你的戲值。”孫曉菲咬咬下唇,臉上仍帶著令人憐惜的嬌柔笑容,“我的心願就是出演一部由您來導演的戲,而眼前就是一個最棒的機會,我怎麼能錯過呢?”
景行挑眉,臉上神情微動,竟掙開了鹿言的手上前兩步。
這突然地侵近讓孫曉菲面色一變,男人已經俯首在她臉側語調輕柔如同調情,“在你站到陸倚樓身邊的那刻起,你就已經錯過了。”
孫曉菲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下,強壓著心頭瞬間涌出的驚懼︰“是嗎?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景行,你別欺人太甚!”陸倚樓飽含著深沉怒氣的聲音砸下,似乎還帶著咬牙切齒的郁憤︰“你以為我還是當年被你捏在手心的傻瓜,任由你為所欲為?!”
“陸老板這是要一言不合就上手?”
沒等景行有所回應,就被人一把拉到了身後,有些愣神地看著面前多出來寬闊高挺的背影,鹿言竟是毫不退讓地迎上陸倚樓怒氣沖沖的逼問。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質問我。”陸倚樓根本沒將鹿言放在眼里,伸手就要將人扒拉到一邊。
他剛伸手,鹿言也有所動作,景行緊緊抿唇,主動纏上鹿言手臂將人死死拉住,語氣含煞地對著陸倚樓毫不客氣道︰“我跟你的私事不要牽扯他人,既然你也回國了,我們多的是時間再談,現在!從我的劇組離開!”
陸倚樓粗喘了口氣,眉眼陰郁的盯著鹿言。
他不會感覺錯的,那個被景行拽住的小子,剛剛是動了真格想教訓自己一頓,身上涌動的煞氣甚至讓他產生一種多年沒有過的驚恐!
他怎麼敢!光憑著景行撐腰就敢對自己動手?!
景行仍控制著鹿言,見陸倚樓還是沒動,不由冷下臉︰“陸老板請回吧!”
被人下了兩遍逐客令,陸倚樓也沒臉繼續糾纏,冷哼了一聲撂下狠話就帶著孫曉菲走了。
目送兩人離開,景行松開鹿言的手臂,調整了下心情,回頭面色如常︰“所有人收拾一下,準備繼續開工了!”
一場鬧劇,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女主演在背台詞的間隙還忍不住掉了兩次眼淚,鹿言瞧著景行扭頭在跟導演組說什麼,也不好打擾,嘆口氣,遞給女主演兩張紙巾,安慰地拍了拍她。
景行回頭就看到這一幕,虎著臉招手讓人過來,鹿言立即起身過來。
“很開心?”景行不咸不淡地挑眉。
鹿言眉眼微垂,表情有些郁郁,像是只失落的小狗,“還不是剛剛,你說千辛萬苦拿到的女主演,差點就被那兩個人一句話給除掉了,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啊。”
“噢?”景行挑眉,漫不經心地從他的手上接過劇本隨意翻了翻︰“似乎有人就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景導……”鹿言苦笑出聲,“您就不要擠兌我了,我當時也很緊張。”
“我倒真沒看出來。”景行瞥了他一眼。當時他絕對沒看錯,陸倚樓說要換掉男主演的時候鹿言沒什麼反應去,是他說了換導演之後,鹿言才情緒激動起來。
這鹿言,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更有趣……
“真的呀,畢竟我也是千辛萬苦得到的角色嘛,差點一起泡湯。”鹿言一臉理所應當,語氣帶著不自覺的賣乖,惹得景行忍不住笑了一聲︰“千辛萬苦?”
鹿言為了能好好和景行說話,蹲在了導演椅的邊上,抬頭看過來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只眼楮晶亮晶亮、準備討要夸獎的大狗,盯得景行眸色一沉,不自覺地將劇本搭在自己的小腹處,手指熟練地繞過發絲揉捏他的後頸。
“今晚到我房間來,我來告訴你什麼叫真正的‘千辛萬苦’。”
鹿言俊朗面容掛上笑容,連連點頭,尖尖的虎牙都沒藏得住。
“好了,趕快繼續去拍攝。”
在接下來拍攝的時候,眾人都發現鹿言的不對勁。
這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很多人都感覺到了他突然高漲的情緒,景大導演一臉諱莫如深,眾人莫名其妙。
不過在鹿言的情緒帶動之下,整個片場的氛圍都積極起來了。
時間差不多了,景行看了看手表,起身拍拍手︰“攝像,檢查一下是不是確認完成了所有的任務。”
“場務,檢查一下現場的布置情況。”
“後勤,道具回收一下。”
“都沒問題了?”景行頓了頓,“今天就到這,就地解散,明早6點集合。”
所有人轟然響應,拍攝總是艱苦的,晝夜顛倒、睡眠不足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能在一開始的時候循序漸進當然很好。
當然沒人猜透景行的心思,坐在導演椅上的人,今天算是被某個男主演給無知無覺地撩了一天,難道還能輕易就放過他?
這自然是不行的呀。
當然,某只小狼狗,也不見得想被輕易放過。
這邊,方遠手機剛收到景行的消息,不遠處,鹿言就已經腳步躊躇的出現了。
這兩個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著急……
方遠心里雖然吐槽,但還是按照景行的吩咐,將鹿言送進了景行的房間,離開前,又囑咐道︰“景導應該在洗漱,你先等他吩咐,不要亂動他的東西啊。”
說著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自己之前給景行介紹那麼多大大小小的明星,景行愣是一個都沒看得上,床上的人換得比衣服還勤,雖然這個鹿言不是他親手塞給自家大導演的,可這人如果能讓景行收收心的話,也是好的。
方遠走後,鹿言抬腳向浴室走去。
門只是松松地關著,里面傳出斷斷續續的水聲。
鹿言忍不住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從門縫向里面看去。
男人在沐浴。
蒸汽讓男人的身影有些模糊,他背對著門,所以鹿言傾盡全力也只能看到一個線條光滑流暢的背部,水滴從頂上落下,滑過他飽滿的肩頭、形狀優美的琵琶骨、收緊的縴細腰肢,而在那緊致腰肢的下方,弧度突然一下子飽滿起來,水滴順著脊椎骨滑落下來,最後隱沒在那飽滿的臀瓣中。
鹿言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里面正在洗澡的人突然轉頭看來,目光如電,怔忪了下,意識到外面的人是家養的大狗之後才放松了神情。
“站在外面看什麼?”
“看你。”鹿言下意識回答,並未意識到自己的痴漢行徑已然被人察覺。
景行目光閃了閃,被水汽濕潤的鳳眸無比瀲灩,“好看嗎?”
他站在花灑下面,全身上下一覽無余,讓人恨不得將他給弄壞……
高傲的、站在雲端的、目空一切的驕傲男人,就算是現在渾身赤裸潮濕,依舊給人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錯覺。
所以當男人說出“你不如走近點看”的時候,鹿言毫不猶豫就隨著他的指揮,直接站到花灑下面。
鹿言身上還穿著衣服,不過現在已經全都濕透了,發絲被溫水沖刷,軟趴趴地覆蓋在額前,讓他看起來頗有些無辜,只是那眼神,和某處的昂揚看著可一點都不無辜。
有那麼一瞬間,景行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
鹿言的眼神實在是太有攻擊性了……
想起白日里那出鬧劇,讓這崽子露出了一瞬崢嶸,景行心底還有些恍惚。
這只家養犬也會咬人的,不過就現在來說,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在主人面前隱藏起利爪了?
“假設個場景。”回過神來,景行笑著將手環到他的脖頸上使勁,鹿言很是溫順地低頭,兩個人的唇踫在一起的時候很是繾綣,忠犬頗有些疑惑的咕噥道︰“《十年情深失去你》?”
“不。”景行輕扯唇角,眼角眉梢染上糜艷,“場景是,大導演如何潛規則小明星……”
話音未落,景行便伸手去扯鹿言的衣裳,只是那衣服濕了水,一時間難以脫下來,景行不耐煩地直接上手,嘶啦一聲扯開了襯衫的前襟,紐扣彈落一地,再一扯,褲子的腰帶被丟到一邊,當景行準備對褲子下毒手的時候,鹿言總算是空出嘴來阻止了。
他的唇貼在景行的額邊,說話時,帶著壓抑的低喘,“景導,您,就給我的褲子留條活路吧。”
花灑下最歡愉的親熱,鹿言總算是身體力行地向景行證明了,得到一個男主演的位置究竟是有多麼“千辛萬苦”!
一場劇烈運動,兩個人都倒在床上懶懶的不想動,景行挑了鹿言一撮發絲把玩著,不經意道︰“陸倚樓剛離開就給我發了短信。”
本來還眯著眼楮在打盹的人頓時警覺起來,翻過身去看著景行︰“他說什麼了?”
“他問我是不是在以前看過你。”其實還有一些其他的內容,不過那些就沒必要說出來了,徒增煩惱,“似乎是看你有些眼熟。”
“我的臉?”鹿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啊”了一聲︰“說起來,我的臉是比較像我的生父,不過我也只是見過他年輕時候的照片。”
“生父?”景行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這麼說的話,你還有個養父?”
“沒有。”鹿言回答地很是平靜,“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當時沒有任何親戚領養我,我就被送進孤兒院了。”
“這樣啊。”景行點頭,“不過現在看來,你是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的?”
“知道。”鹿言勾了勾唇,笑容間似乎有些苦澀,“他叫鹿鼎原。”
听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景行懶懶眯著的眼楮猛然睜大,他轉頭看向身邊靜靜躺著的人,鹿鼎原從來不進這個圈子,景行對他的認知完全來源于財經版新聞,饒是如此,也看出鹿言跟他至少有三分相似。
鹿鼎原的兒子……
他的喉嚨干燥起來,就算知道自己即將問出人生中最蠢的問題,他還是開口了,聲音嘶啞低沉︰“是我知道的那個鹿鼎原?”
鹿言臉上的苦笑加深了︰“是。”
鹿氏財團,近乎掌控了半個國家經濟命脈的金融寡頭壟斷集團,控制大量資本,每天都在創造接近十位數的巨額利潤。
就算是孫氏集團和陸氏集團兩家合並,一旦對上鹿氏,也和蚍蜉撼樹、螳臂當車沒什麼兩樣——
鹿鼎原,就是鹿氏的董事長。
“你生母是影後言妃伶?”這下景行是真的忍不住自己心中的驚訝了,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還很小,但圈子就這麼大,總有人會提起,當時鬧得滿城風雨的緋聞,言妃伶上過多少次的頭條,都沒能讓鹿鼎原從經濟板塊轉頭來看她一眼,最後一代影後黯然隱退,從此杳無音訊。
鹿言的眼楮幾乎和言妃伶一模一樣,純淨中帶著無辜和溫柔的包容眼神,而輪廓卻與他的父親有眾多相似的地方,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窩,還有揚起時讓人心悸的薄唇。
景行得到鹿言的肯定答復,湊上去親了下男人繃緊的唇角輕笑︰“沒想到還養了條血統名貴的大狗。”
鹿言好脾氣地笑開,仰頭加深了原本淺嘗輒止的吻,唇分後喘了口氣,舔了下唇角突然想到︰“今天陸倚樓是不是問了買你一夜多少錢?”
景行挑眉正準備反駁說是買鹿言的一夜,就听鹿言很是認真地詢問道︰“你說,余生能換多少錢?”
“你要拿一輩子和我玩?”景行皺眉,“你搞清楚,如果現在鹿家認回你的話,就算是私生子,你所處的位置也不會比陸倚樓和孫曉非低,到時候真被我賴上也不一定。”
景行語調頗有些漫不經心,只這話卻讓鹿言听出些酸楚難受。
“我和陸倚樓在一起過。”
“後來是我提出的分手。”
沒等鹿言反駁,景行已經自顧自轉移了話題。
鹿言猜到了,泄憤似的在男人唇角咬了一口,景行拍拍他額頭,無奈地嘆口氣,飛快說道︰“上流社會看不起戲子,鹿言,我也從沒想過認真。”
可以玩樂,但絕不動真心,景行看得多了,自是信這慘烈血淚堆砌出的真理。
“景導,”鹿言抬頭,眸色認真的盯著景行,“我沒有要回鹿家的打算。”他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戳到景行胸膛,“你是大導演,我是小演員,我們只談潛規則,不談豪門虐戀如何?”
景行嗤笑一聲,抓住鹿言的手沖著他挑眉︰“你可想好了,只談潛規則,你可就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我不要勝算,我要你。”
那雙眸子帶著潮濕的渴望,看得人只想狠狠欺負。
景行看得心動,湊上去想親吻,卻感到手機震動了一下。
原本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同時頓了頓,隨後大導演推開一臉委屈的小演員,直起身掏出了手機。
然後鹿言就看到,劃開手機屏幕的景行瞳孔微縮,脊背也在瞬間繃緊。
“怎麼了?”鹿言擰眉。
景行瞥了他一眼,抿了下唇,修長的手指飛快在手機上點了點,就將手機收了起來。
“很好奇?”景行挑起眉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帶了誘惑,還有——
絲毫不會招人厭惡、反而有可能讓人欲火蹭蹭上漲的挑釁,“你得先和我解釋清楚,男主角究竟有多難當才行……”
鹿言斂眉,不等景行話說完已經撲了上去。
兩個人在床上翻滾著,衣服被隨意丟到一邊,嚴絲合縫的貼在了一起。
大汗淋灕後,景行抱住鹿言的肩膀,那雙肆意上揚的丹鳳眼里帶著一絲微光,舌尖舔過唇角,“剛才陸倚樓給我發短信,邀我單獨聊聊。”
幾乎是立刻,他感覺懷抱著自己的人手臂一緊。
景行滿足于這樣霸道而又克制的力道,深吸一口氣聲音低啞地嘆道︰“我拒絕了他,然後拉黑,當著你的面。”
“誒?”鹿言抬起頭,外人面前表情欠奉的冰山臉,在面對景大導演的時候就沒有板起來過,帶了茫然更加惹人心悸︰“剛才?”
“恩。”景行的心情很好。
“我告訴你了,你是不是該再努力表現一番?”
“當然!”鹿言緊緊擁住景行的身體,再度倒向大床。
于是當第二天,方遠踉蹌著沖進他們倆的房間的時候,這兩個人都還在沉睡中。
可能是他喘氣的聲音太大,吵醒了景行。
他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怎麼了?”
方遠都快哭了,“您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嘛!?”
“小點聲,很吵。”景行懶懶地將鹿言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摘下,從男人的懷抱里打著呵欠起身。
似乎每次和鹿言在一起,最後都瘋到竭盡全力,之後是一晚不需要安眠藥的安穩睡眠。
方遠一愣,眼神不自覺地瞟了眼床上依舊在酣睡的人,了然地壓低了音量︰“是這樣的,陸大少他……”
景行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表情瞬間冰冷。
……
陸倚樓很反常地早早就到了公司。
在員工們詫異的目光中,他面色如常地坐進了自己的老板椅里面,把玩著自己的新手機。
實際上他現在的心情出奇的愉快,就像是已經忘了昨晚是怎麼惱羞成怒的砸了手機。
暴怒是因為景行毫不留情的拒絕,而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很快就找到了報復的辦法。
景行,你不是不想見我嗎?那我就讓你自己來見我。
“砰”地一聲,辦公室的門重重撞在了牆上,他正想著的男人帶著一身煞氣踏步而入。
看到對方眼里的怒氣,陸倚樓心中升起了別樣的快感,“我特意讓下面的人不要攔你。”
“那我該謝謝你?”景行冷笑著,一步步上前,雙手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眯眼看著陸倚樓,冰涼語調含著煞氣,“換了我的男女主演,還想攔得住我?”
“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是誰?”陸倚樓攤手。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快意和殘酷,“你拒絕見我,還拒接我的電話,景行,我是不是上輩子就欠你的,讓你這樣對我?”
“不提私事,我絕不允許你毀了我的作品。”
景行深吸一口氣,“孫曉菲,還有另外來的那個男演員,這兩個人我都不滿意,或者他們走,或者我走。”
陸倚樓感覺到自己的血管中,流動著一種奇異的興奮。
看著景行憤怒、不甘、痛苦,他才會好受一些。他那顆一見到景行就開始糾緊刺痛的心髒,才能得到慰藉。
為了哪怕一秒的自我救贖,他斬釘截鐵地回答︰“作為版權方,我有權利決定演員……就這麼繼續拍下去吧,景大導演。”
繼續拍下去?
景行無言望著面前一臉堅決的男人,突然感覺很想笑。
什麼大導演?
他這樣的人,在達官貴人的眼中,最多算是戲子!
面前的男人施施然坐著,臉上掛著高高在上的笑容。
只是看著他熟悉的表情,景行就感覺渾身發冷,就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屈辱的夜晚。
陸家大小姐——陸倚樓的姐姐陸明歌,臉上帶著同樣輕蔑的表情。
“景行,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戲子也想上我們陸家的門……你如果還敢纏著倚樓,會發生什麼,我可不敢保證。”
理智回籠,景行只覺得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誰,他深吸一口氣,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倚樓,你們陸家可真是出你們這種,慣好拿捏別人的斯文敗類。”
陸倚樓一愣,听出這話里有些不對,但景行話語中的妥協卻讓他忍不住欣喜若狂。
這種感情激蕩著他的胸懷,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讓自己保持冷靜微笑起身,繞過桌子想去攬景行的肩膀︰“景導,我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人……”
“啪”地一聲,陸倚樓飛快縮回了手,臉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不見。
他的手背火辣辣的疼,景行抬頭惡狠狠瞪著他。
那雙原本帶著慵懶和肆意的眸子,盛滿了熊熊燃燒的火,灼得陸倚樓心頭糾緊。
“你休想!”
景行開口,聲音低沉嘶啞,“我已經向你們陸家妥協過一次,我也發誓過,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絕對不會再讓人,將他隨意捏在手里玩弄。
“第二次?”陸倚樓皺眉,心中的疑惑再次冒出來。
記憶中,他和景行在一起的時候,可從未叫他委屈過分毫,妥協從何而來?
然而還沒等他問清楚,面前的人就深吸一口氣,從懷里拿出了什麼拍在桌上,看過來的眼楮如同冰冷的寒潭,凍得人無法靠近一步。
“陸大少,這里是我和全體導演組的違約金,共計三千萬,祝你能早日找到肯接手的人。”
景行說這句話完全就是嘲諷了。
誰都知道景行對劇本的要求度很高,也只有他看中的戲才會拍攝。
而且作為完美主義,一旦開始拍攝了他就會竭盡全力,不到完成是絕對不會松口的。
可現在,他卻突然松手了一部戲,而且帶走了整個導演組,這部戲的男女主還突然一下子全都換人了,其中蹊蹺必然讓其他導演接劇時候也分外猶豫。
畢竟誰都不願意做冤大頭。
“景行,你這是什麼意思?”陸倚樓這下是完全笑不出來了,料想中的將人完全踩在腳下的場景完全沒有出現。
景行顯然早有準備,直接揣著一張填好了違約金的支票就來了。
他早就做好了撂挑子的準備!
一想到這里,陸倚樓的表情變得陰郁起來,一早上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景行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眯起眼眸微笑起來,慵懶、從容、還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字面意思。”
輕巧撂下話頭,他瀟灑離開︰“以後約我記得通過方遠,我檔期很忙的。”
“啪!”陸倚樓手邊,早上剛到手的新手機,再度粉身碎骨。
景行走出陸氏集團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神清氣爽,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只是他的經紀人似乎有些憂心忡忡,開車的時候,都帶著一股子的愁雲慘淡。
景行挑眉拍了拍自家經紀人的肩膀︰“行了,別多想了,通知大家收工,然後我們再找下個劇本。”
“啊,劇本這里有個備案,你之前說有興趣。”方遠打起精神笑道,“現在總算是空出時間來做了。”
景行點頭,“劇組那邊我們就不用去了,你去安撫他們的情緒,告訴林詩,《十年情深失去你》的女主角做不成了,另一部戲的女主角,我給她一個機會。”
方遠猶豫︰“那……鹿言……?”
景行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分開一個早上,他已經開始懷念起指腹停留在鹿言脖頸後的觸感了,那能讓他放松心情。
這種感情,妙不可言。
“鹿言……我親自來說。”
……
媒體們守在片場外面,翹首以盼景行出現的時候,他已經攜帶著整個導演組,悄無聲息地從這一部戲里面撤走了。
不過,孫家和陸家手腕了得。
第二天,媒體們清一色將風向標指向了景行,所有污蔑和難听的話鋪天蓋地而來,帶著足以吞噬人的力量。
而景行卻在這樣的風暴中,保持沉默。
他不是不想回復,而是實在太忙。
離開《十年情深失去你》的劇組之後,他完全解脫了,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心儀已久的電影制作上。
只是最大的問題一直都沒解決——
錢。
雖然他帶著一套劇組班底,可是沒有錢,劇組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別說演員和片場了,現在他們連最基礎的服裝設計都沒有。
景行很忙,鹿言自然是知道的,他想幫忙卻被大導演霸道地拒絕了。
面對一臉委屈的小狼狗,景行拍拍他微微低垂的腦袋︰“演員就該有個演員的樣子,好好研究劇本才是你能力所能及的事。”
見對方一臉審視,他難得好脾氣的笑了,“懂嗎,嗯?”
鹿言當真堂而皇之地窩到了景行家里,看劇本、背台詞、琢磨劇情,還包圓了全部家務。
原本冷情的高級公寓終于有了點人住的模樣。
景行每天早出晚歸,鹿言洗衣打掃煮飯,那手腳麻利的模樣,讓久經大陣仗的景行也是一陣目瞪口呆。
“洗完手就過來吃飯!”鹿言解開身上的圍裙,眼見著景大導演站在門口,臉上錯愕的表情還沒有收起來,唇邊的笑意更深。
景行看著他越發好看的臉,不由食指大動,直接撲了過去,結果飯菜雖然美味,卻都已經涼透了。
景行一邊撿著重新熱過的紅燒肉吃,一邊含糊不清地笑道︰“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有這麼一手。”
鹿言也不吱聲,只笑,惹得景行將手再度伸到他的身上。
景行在家的時候被鹿言伺候地舒舒服服,有了中午對鹿言的那一頓“飽餐”後,他抹抹嘴很是滿意地走了。
鹿言正收拾東西,方遠來了一趟,幫景行取落下的東西。
看鹿言一副家庭煮夫的樣子愣了愣,然後笑到捂著肚子扶牆差點站不住腳。
“真沒想到,你好歹是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居然會做這些事兒!你不會是真愛上景行了吧?”
鹿言正洗盤子,听方遠的問話不以為意地挑眉。
方遠被鹿言那若無其事的模樣噎了一下,無力地擺擺手,“不和你說了,我要去給景行送東西,有空再聊啊!”
鹿言沉默的點頭,繼續收拾。
方遠進了屋子里拿了文件出來,不過在走的時候還是轉頭問了句︰“誒,你還沒回答我第二個問題呢。”
愛上景行?
鹿言愣了下,心中卻劃過復雜的情緒。
比起愛,還是後面一個字更貼切。
兩人都走腎沒走心,也不算是誰虧待了誰。
見他臉色輕松,方遠了解地點點頭,“那就好,我先走啦!”
方遠匆匆忙忙走了,留鹿言一個人在那里琢磨“那就好”。
鹿言一下午都沒定下心思看劇本,到晚上將碗筷擺在桌上、直等到了夜深人靜,景行也沒回來。
他迷迷糊糊在桌前趴著睡了。
直到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給吵醒……
迷蒙著雙眼摸索出手機之後,他連看都沒看手機屏幕,迷茫地“喂”了一聲︰“怎麼了?”
“鹿言!”電話那頭,方遠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急促。
鹿言擰了擰眉︰“怎麼了阿遠,有什麼……”
“鹿言!你說清楚,你對景導的確是認真地要負責的是吧?!”電話那頭的聲音听起來很是惶急。
听到景行的名字,鹿言很快就清醒了︰“出事了?”
“電話里解釋不清楚,你趕緊來希爾頓六樓!”方遠的聲音忽近忽遠,電話那頭還帶著些嘈雜。
光是听著聲音聲音,鹿言心中就有點不太妙的預感。他抿唇,眼中的鋒芒一閃而逝。
……
而這邊,景行的狀況很糟糕。
他原本見的是圈內的新老板。
他們剛進圈子,只是听了景行的名頭,與其說是對劇本感興趣,不如說是對景行這個導演感興趣——
他們的眼神可已經說得清楚明白。
在他們這些有錢人的眼里,景行也不過是個有錢就能帶上床的戲子。
放在以前,景行心高氣傲從來不理會他們,好在他出事了,需要錢——
他們就再度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下午到現在,糾纏良久,酒水是一杯杯往肚子里倒。
各種酒混著喝,景行的意識早就有些混沌,迷糊中腦子里晃蕩的倒大多都是鹿言的模樣。
他都不記得上次酩酊大醉是什麼時候,數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可是他知道自己還必須得盡力喝下去。
方遠幫他擋酒,已經被灌吐了兩輪,出去好久沒回來。
景行有點後悔,不該托大跟這幾個新老板套近乎。
在這麼多年的潛規則生涯里,他不是沒听說過借點藥物來“助興”的,可他還從來沒用過。
所以心底剛開始燥熱的時候,他沒能察覺不對勁。
直到,他連酒杯握不穩,而這些人靠近時,他的身體竟然涌出一種怪異的渴望。
景行瞬間驚醒,他努力瞪大眼楮,揮開對面伸過來解扣子的手。
“你們,要做什麼……”他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到不行,毫無自覺著聲音究竟有多麼撩人。
嘶啞、婉轉、低沉,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情。
只是光听著他現在的聲音,就已經讓人忍不住血脈賁張,只想著將他揉進體內,讓他用這樣的聲音,說一些更加刺激大膽的話。
尤其是他現在,景行因為燥熱而解開了一兩個紐扣,衣衫略微凌亂,眯起那雙本身就讓人想要親吻膜拜的眼,讓人完全把持不住。
他驚恐的掐住掌心,試圖保持清醒。
怎麼也想不到,這些人居然敢給他下藥!
他是實力一流的大導演,高不可攀的,無數像尹光那樣的明星都哭著喊著想爬他的床上。
平日里他對那些明星雖然呼來喝去、從來不正眼看他們,可至少不會作踐誰。
可是現在——
面前這些人,根本就是拿他當一個玩物!
玩一玩,弄一弄,滿足他們扭曲丑惡的心理!
有人在往他的胳膊和腿上套著什麼,嘴中也被堵上了餐紙,有幾個人在合力摁住他,他使了大力也沒掙脫開來。
景行腦袋混混沌沌的,想要掙扎,卻使不上力氣。
多年過去,那種無力感再度涌上心頭。
他縮成一團,忍不住瑟瑟發抖。
這時,包間的門被大力踹開,隨後周圍一片混亂。
景行被摁在地上,衣服被扯得散亂著掛在身上,手腳都被人拉住,身上還帶著不知哪兒來的皮扣和鐐銬。
這些畜生!
鹿言炸了,三兩下將那些人都掀翻在地,一把將景行撈進懷里。
景行被攬進了冰涼的懷抱,這讓他全身上下都輕松了好多。
他嘆息著,讓自己更加往對方的懷里縮去,甚至因為舒適而忍不住蹭了蹭他。
平時傲得不行的人居然如同撒嬌的小貓兒一般,在鹿言的懷里磨蹭著,看不清臉,只附在耳邊熾熱的低喘,帶著十足難耐和渴求。
鹿言大跨步在酒店的走廊里跑著,俊臉上一片陰沉。
剛剛要不是方遠帶著他及時破門而入,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鹿言……想要,更舒服……”
鹿言再度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直接開了房,開門的當口,懷里的男人已經在他的身上亂蹭了。
這麼熱情,放在平時簡直不可能,鹿言忍耐著鉗制住人手腳,一起進了房間。
嘴唇就被堵住,男人滾燙的唇讓鹿言只能專注于這個吻,全憑意識地摸索著將房門上鎖。
兩個人跌跌撞撞沖進了房里,躺倒在床上的時候,景行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自己給扯掉大半。
借著昏暗的床頭燈,鹿言終于看清楚景行身上究竟被人戴了什麼東西。
他的脖頸上帶著項圈,胳膊、大腿上都帶著皮套,而左手手腕處更是掛著一副鐐銬,很顯然另一邊並沒有來得及被扣上,總算自己還是趕上了。
看著身下人水光瀲灩的迷蒙眼神,鹿言心中為這人以身犯險而惱怒,但被三蹭兩蹭出了火氣,卻是顧不得那麼多。
得,看來今天晚上是有一頓大餐了。
第二天早上,景行是被自己的噩夢給驚醒的。
他下意識就坐起身來,揉了揉即將爆炸的腦袋忍不住緊皺眉頭,眼神迷茫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帶了冰冷掃視四周。
床上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項圈和鐐銬,景行的臉瞬間黑了。
身側似乎有人翻了個身,景行強忍心頭的殺意轉頭一看,微怔。
本來該看家的小狼狗睡得正香呢,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都是昨晚歡愉的結果。
那麼,昨晚是他?
景行宿醉後的腦袋都快爆炸了,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揉額頭。
然而很快就有寬厚的手掌溫柔拂開了他,輕輕幫他按摩,輕重適宜,讓他頭腦登時清明了些。
景行松開自己緊皺的眉頭,表情不可思議地柔軟下來︰“方遠給你打電話的?”
“嗯。”鹿言的聲音有些沙啞,溫和中透著一種不易覺察的深沉,“我不知道,你居然是這麼辛苦的。”
說到這個,昨晚的事情就不由自主地沖進腦海里,被人灌酒下藥甚至是套上一些奇怪的東西,這都是景行所不能容忍的。
他抿唇有些憤懣地辯解道︰“那只是意外!”
“我不該讓你有這些意外的。”鹿言起身下床,在景行疑惑的目光注視下在房間里低頭轉悠。
在景行忍不住想叫他的時候,鹿言彎腰低頭,撿起一件外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接著他再度爬回到床上,將卡片遞到景行的面前。
景行低頭一看,忍不住挑眉。
一張瑞士銀行的卡。
“怎麼,嫖資?”
鹿言搖搖頭將卡片塞到他手里,輕描淡寫的笑了︰“你不是要投資嗎?我來投資你。”
“你?”景行嗤笑一聲,拿起卡翻來覆去地看了看,“拍電影需要的不是一兩萬,也不是一二十萬,你這點積蓄能夠我做點什麼?”
鹿言並沒有著急反駁,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鹿鼎原來認我的時候,給了我這張銀行卡,里面存了一筆錢,我查過,那些錢拍個電影足夠了,我也用不上,你拿去吧。”
“噢,都給我?”景行也沒當回事兒,將卡片拿在手里把玩著,沖他挑眉,“里面有多少錢?”
“三千萬。”頓了頓,鹿言在景行不以為然的表情中補充了兩個字︰“歐元。”
景行臉上的表情凍住了——
按照現在的匯率來說,三千萬歐元約等于兩億一千九百多萬人民幣。
“你要拍的不是什麼大電影吧?”鹿言皺眉問他,表情很是誠懇,“如果不夠的話,我還有些積蓄的,可以都給你,鹿鼎原每年都會給我些零花,我都沒用。”
“你攢了很多錢?”景行真的只是下意識問一句。
他現在處于完全的茫然和震驚當中,原本以為養寵物,沒想到確定了品種高貴後,還自帶家當?
鹿言歪頭想了想,笑道︰“也不多吧,大概就一兩千萬,不過是人民幣。”
一兩千萬人民幣,不多?
景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特別想笑︰“鹿言,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我傻麼?”鹿言敏銳的察覺到景行的態度不對,心里漫上一層復雜焦灼的情緒。
景行深吸一口氣,“鹿言,你當我是什麼?”
“我當你是我的飼主啊。”
言瞧著景行不甚冷靜的神情,拼命的放緩口氣,極其有求生欲,“危急關頭,還不準護主麼?”
雖然說是投資,可是這傻小子根本就沒打算要自己還。
景行深吸口氣,將卡直接扔給他︰“我不要你的投資,自己留著娶老婆吧。”
鹿言愣了愣,抿抿唇下意識就想反駁,覷了眼景行又憋了回去,最後還是忍不住道︰“無論如何你先收著,不夠我再想辦法。”
“說了我不要。”景行擺擺手,下床彎腰找自己的衣服,眼看著日頭上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為什麼不肯要?”
鹿言一把抓住景行的手臂,阻止對方離開的動作,“我這錢來路正當,你為什麼嫌棄?”
“都說了,你的錢自己留著,別給我。”景行臉色一沉,將手甩開,單手拎著皺巴巴的衣服。
方遠昨晚也喝了大醉,顯然並沒有精力給他準備今天要換的衣服,所以景行只能憋著口氣套上。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了。
鹿言見他背對著自己挺直了身體的模樣,微微嘆口氣,繃著臉起身從衣櫃里拿出了一個包裝袋無言地遞了過去。
景行莫名地接過去打開一看,神情頓住,抬眼冷哼一聲怒視著面前一臉無辜的人︰“有衣服你不早拿出來,看我穿脫衣服很好玩?”
鹿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情反而放松下來︰“不好玩,好看。”
景行氣結,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索性當著人的面換了衣服。
鹿言當真看得目不轉楮,饒是景行這般厚臉皮也覺得面上發燒,動作更快了幾分。
等景行理好衣服,鹿言才慢悠悠地說道︰“你缺錢,我有,你權當我投資。”
景行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也只能揉揉額頭︰“你果然是言妃伶的孩子。”
言妃伶當年出了名的善心,娛樂圈里這般好脾氣的簡直是異類。
結果面前這位,硬是學了個十足十,當真是叫人又愛又氣。
但景行明白,這恐怕只是對他。
鹿言見景行沒再強硬拒絕,語氣更加和緩,“我當然是我母親的孩子,所以你可以收下我的投資,然後和我回家了嗎?”
“不行。”景行幾乎是立刻就回答了,雖然這不得不說是目前來看最好的選擇,可是他的自尊心絕對不允許。
就沒見過潛規則了金主的,景行怎麼可能過得去這個坎。
面前的人毫無所覺,依舊在勸說他︰“你先拿著用,我是在投資你,誰都知道你拍的戲最賺錢,說不定能給我翻倍呢?”
“你都不在乎本錢,還在乎翻不翻倍?”景行挑眉,一句話就噎住了他。
鹿言沉下臉,不容拒絕道︰“你收下又能如何,無論是賠還是賺都是我樂意的。”
景行沉默了一會兒,才冷靜道︰“我待會兒還要再去見其他人,先走了。”
“你又要去見像昨晚那樣的人嗎?”
鹿言的聲音里帶上了憤怒,甚至都不用回頭,景行就能感覺得到他的拳頭已經握緊,“我說過我會對你負責的,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景行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反問︰“你有認真問過你自己嗎?”
鹿言冷了片刻,只能眼睜睜看著男人理了下衣領,眉目冷淡地偏過頭,“卡不要亂扔,錢也別亂給,回去後我和你談談。”
景行頭也不回地就推門而出。
鹿言狠狠一拳砸在床頭,神情緊繃地想要發泄一番,最後卻像是扎破了的氣球一樣,只剩一腔憤懣,低頭看看手里的卡嘆氣。
鹿鼎原給他留了足夠多的錢,讓他根本不需要為了吃穿用度發愁。
正是由于這筆錢的存在,入圈後他少了同年齡段演員的急躁,做什麼都游刃有余。
他心里很清楚,這恐怕正是景行看他順眼的原因。
當初搭上景行,實在是因為這男人太過耀眼,圈子里的人,到底都對美有種本能的追求。
鹿言是個男人,自然也不例外,便半推半就地听了經紀人的話。
誰曾想進度會這麼快,試個鏡就睡了。
鹿言認真,景行闖進來佔據了這獨獨一份的位置,他也就一門心思地想著跟他過下去。
誰知景行沒把他當回事,幾個錢,還要推來推去。
想想他寧願去陪那些老板,也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好意,鹿言只覺得胸腔中要爆炸一樣,萬千情緒滯澀在胸口沉重得讓他快要窒息。
如果昨天晚上,他稍微再來晚了一會兒的話……
鹿言沒敢繼續往下想,他甚至不知道面對那樣的場景,自己會做點什麼出來。
恍惚地收拾好東西要離開房間,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林奇在那頭很是興奮︰“鹿言!你現在人在哪兒呢?”
鹿言一愣︰“我在希爾頓,怎麼了?”
“我給你在《十年情深失去你》里找了一個位置!”
林奇直接宣布,“哈哈,你沒想到吧?這位置雖然不像是之前的男一號那麼重要,但至少也能有差不多兩三個小時的鏡頭……”
“怎麼突然又提起《十年情深失去你》?”
“嗨,昨晚,劇組突然打電話到公司里,說是空了一個侍衛長,就是那個一直是小反派、最後為了女主死的那個角色。雖然要吃點苦,但很悲情,容易聚合粉絲!”
說得很是動听,可是鹿言仔細一回想,就笑了︰“被男主打了好幾拳、女主扇了好幾個巴掌、最後還幫女主擋下致命一劍的倒霉侍衛長?”
這樣一個角色,鹿言還真沒什麼興趣接。
不過林奇這電話來得莫名其妙,讓鹿言心中升起一絲不妙。
“那原本演侍衛長的演員呢?”鹿言沉聲問道。
林奇語塞了好一會兒,顧左右而言他,想要岔開話題。
鹿言更覺其中有貓膩了,在他的再三追問之下,林奇才猶猶豫豫地開口了。
“其實上一個人啊,他是被孫曉菲和另一個男主給打成輕微腦震蕩了,直接暈在現場,到現在還沒醒,就被撤了。”
鹿言愣了。
男女主演把一個配角打到昏迷,就算是拍戲要NG,也太夸張了!
這根本就是下死手,不把人廢了,誓不罷休!
鹿言揉了揉額頭,隱約覺得這件事很有可能是在針對他——
畢竟,這麼久過去,《十年情深失去你》的劇組從來沒出過事,簡直比景行在的時候還要嚴密。
畢竟孫氏集團的大小姐在里面拍戲呢,自然沒有人敢出錯,更別說是挑事了。
鹿言現在很想去找陸倚樓談談——
如果不是陸倚樓和很多地方勢力都打了招呼,要求他們不投資給景行的話,憑借景行的影響力,無論是多大的投資都是不在話下的。
可景行最近卻處處踫壁,不得不跟人在酒桌上談交情,這顯然是有人從中作梗。
只是現在他的身份要見陸倚樓基本上是痴人說夢,除非……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那個除非給扔到腦後。
對于林奇的千懇萬求,他最後還是拒絕了。
林奇的聲音听起來很是絕望,“就算不是男主演,這也算得上是一個很不錯的位置了吧,影響力和吸粉能力都很強啊,你真的不考慮嗎?”
鹿言有些不耐了,再度強調︰“真的不了,我不適合那麼個角色,而且景導要求我熟悉一下現在的劇本。我跟著景導在籌備新電影的拍攝,你還是想想其他人吧。”
說完之後,他就準備掛機,結果就听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嘆息︰“個人建議,我覺得你還是來一下比較好。”
鹿言剛準備掛斷電話的手頓住了。
電話那頭的男聲他很是熟悉!
陸倚樓!
就是這個男人取代了他們,成為《十年情深失去你》的新掌控人。
“真讓我驚訝,陸大少有什麼指教嗎?”
……
希爾頓逸林酒店,再加上一個門牌號,他的對面房間。
這是陸倚樓給他的地址。
鹿言不知道陸倚樓什麼時候訂的房間,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已經在了那里,甚至帶著他的經紀人……
不對,他的經紀人說的是昨晚?
鹿言深呼吸一口氣收拾好東西,接著打開了房門。
果然,對門的人也將門打開,黑衣墨鏡的安保人員立在門口,看起來有種肅殺的氣氛︰“請進。”
鹿言挑眉一笑,面色如常地走了進去。
里面站了四五個黑衣人。
陸倚樓舒適的坐在雙人沙發里,手中舉著紅酒杯搖晃著品嘗,看起來就一副奢靡樣。
而他的經紀人林奇則是正襟危坐、整個人縮在邊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鹿言上下打量了一下,除了黑眼圈加重了之外倒還真沒有什麼重傷,于是就放下心來。
“陸少。”
“歡迎。”陸倚樓舉了下手中酒杯,他的笑容也和那天別無二致,可是鹿言看見他的眼楮下面又一塊烏青。
陸倚樓也是一晚上沒怎麼睡,他是故意等在這里的。
無論是灌醉景行和方遠、給景行下藥還是強迫給景行戴皮套,都是他唆使人去做的。
畢竟,那些人又不是活膩了,不可能有熊心豹子膽,敢對他看中的人出手。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其中居然出了一個變數!
如果沒有鹿言的話,英雄救美的人應該是他,現在他說不定已經和景行恢復如初了!
一想到這里,陸倚樓臉上的表情就忍不住陰沉下來。
他端詳著鹿言,越看越覺得鹿言眼熟。
鹿言的問題很是簡潔,在他眼里,陸倚樓的額頭上頂著個“情敵”的頭餃,“叫我來有什麼事?”
“當然是來試鏡侍衛長的角色。”陸倚樓施施然起身,他手中的紅酒隨著他的動作蕩漾出一圈圈的波紋,映襯得男人嘴邊的笑更加冰冷。
“昨晚我在這里吃飯,想邀舊友一敘……結果就看到了鹿先生驚為天人的演技,呵呵,真是一場好戲啊。”
陸倚樓看過來的目光簡直恨不得要殺了他,鹿言心下了然,這個人昨晚就在這里,眼睜睜看著他帶著景行進的房間。
直接氣瘋了,才會一個電話就叫來他的經紀人,想用壓迫他,演一個憋屈的角色?
這樣就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揍他一頓!
這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想法。
可惜,鹿言並不吃這一套。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也許是陸大少身在戲中卻不知情。侍衛長的角色我不會演,而且也不適合。”
他偏過頭,語氣低沉,“林奇,走了。”
被點名道姓,林奇知道鹿言是真的生氣了,他下意識動了動屁股後,瞄了一眼陸倚樓,緊張地又坐回到了沙發上,繃緊了臉沒敢吱聲。
鹿言冷冷的壓下唇角,整個人都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怎麼,你不想走?”
“要不你就……答應了吧。”林奇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
“只是兩場戲,很快就過去了……陸大少說要從我們公司這里施壓,你答應的話,我們還有活路,你不答應的話……”
林奇話沒說完,但鹿言知道那未盡之言是什麼。
畢竟陸氏集團在傳媒方面經營了十幾年,想封殺鹿言是很簡單的事。
林奇是在擔心他惹惱了陸倚樓以後,星途會被強行終結。
畢竟連景行,都被陸倚樓逼到了這種境地。
鹿言依附于景行,哪兒來的底氣跟陸倚樓公然叫板?
想明白後,鹿言低笑,面色冷靜的看了眼陸倚樓,不屑的笑了︰“阿奇,走了。”
林奇還是有些驚疑不定。
鹿言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陸少是有權有勢,自然能隨意收購版權,逼走男女主演和導演。現在,既然陸少看不起我,就盡管讓經紀公司冷藏我。”
陸倚樓眯了眯眼楮。
鹿言只不過是個小角色,跟在景行身邊才有了一點身價,憑什麼站在他面前大言不慚?
但面前男人器宇軒昂,俊逸面容透著骨子中的倔強,看起來當真有幾分矜貴清傲卓爾不凡。
“這個公司,我不待了!”
陸倚樓驚疑不定地看著鹿言,卻見他面色冷靜,一身煞氣。
他不是孤兒嗎,主動跟公司解約需要很大一筆錢,他拿什麼來抵?
陸倚樓壓下不安,冷聲警告︰“我勸你再考慮考慮!”
鹿言卻搖頭,語調清冷中帶著一陣見血的直白,“你這麼針對我,是因為景行?”
“如果讓景導知道,你早先就在酒店里開好房,而那些人都是你來唆使的……”
陸倚樓的心一下子就被一只無形的手給糾緊了——
如果事情暴露了,別說是景行,他的大姐都能生撕了他!
“這一切都只是你的無端猜測而已!”
陸倚樓輕咳一聲起身。
看鹿言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就來氣,情知在他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了,陸倚樓冷哼一聲,“滾,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原句奉還。”
鹿言微笑轉身,“之前我送了尹光一句話,現在也轉送給你……陸大少,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說完這句話後,鹿言轉身出了房間。
林奇已經歸附于陸倚樓,以後必然不是一路人,那就不必強求。
陸倚樓那架勢,怎麼看怎麼都不是能善罷甘休的樣子。
他硬生生吞下一口氣沒攔著鹿言,主要還是看在他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在他幾次三番的暗中提示下,陸倚樓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這才沒為難他。
走出房間的鹿言卻沒有後悔今天跟陸倚樓撕破臉皮,也不後悔遇到景行從而打破自己平靜的生活。
他甚至感謝林奇的那一推,如果不是那一下的話,他和景行之間就沒這麼多話可以聊。
手機響了起來,鹿言剛接,就听那邊方遠急躁的聲音︰“你小子是怎麼回事?又回劇組了?”
鹿言愣了愣,倒是沒想到陸倚樓那邊動作如此之快,抿了抿唇道︰“我不會回去的,確切的說,我已經是個自由人了。”
“我也跟景導說你不可能答應的,真是白擔心……
“等等!”
方遠原本順溜的口氣猛然一變,聲音都太抬高了兩個八度︰“你說什麼?自由人!?”
“我從公司解約了。”
雖然鹿言還沒有正式去公司報備,但他本來就是小透明,違約金也不多,解約後一身輕松倒也自在︰“以後我就跟著景導了。”
“這也太突然了……景導就在旁邊,還是讓他跟你說。”
鹿言也微微屏住呼吸,等著景行接過手機。
要說為了一個潛規則了他才相處月余的人,冒著被陸家封殺的危險選擇解約,鹿言有沒有猶豫,那是一定的。
但在剛剛那一瞬,鹿言卻毫不遲疑地選擇跟陸倚樓對峙,這種潛意識甚至快于他的理智,也讓他真切意識到自己對景行的感情,怕是並非貪圖一時之鮮。
就像現在,他拿著手機站在希爾頓樓下,眼前車水馬龍,他的全部心神卻都集中在電話那頭清淺的呼吸上,無法移神。
卻在此時,電話那頭猛地響起一片喧嘩,緊接著是手機摔在地上的破碎聲,還有紛雜的腳步聲。
鹿言的心猛然揪緊,電話那頭方遠的聲音忽近忽遠,但他變調的嘶啞聲音卻清晰入耳!
“是景導嗎?景行!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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