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二苟
帝国郊区,最险峻的盘山赛道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冷冷的看着面前被绑在车边一身狼狈的于暖暖。
于暖暖神情孤傲,即便如此不堪也依旧高高在上。
女人实在恨极了于暖暖这个样子,露出一丝讥笑:“你的男人我可是用了四年,你知道那滋味吗,就是一个爽!”
“于染,见不得光的皮肉交易,也就你引以为豪。”
于暖暖微顿,掀起嘴角,满脸讽刺。
看着她这毫不在意的样子,于染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淡定?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为什么不痛苦!”
“于暖暖,你真的很让人厌恶!我最讨厌你这清高的样子!你总以为自己比我高了一等。不过,我想你也不知道。我的爸妈才是真爱。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比你小不了一岁。而你,除了那身血缘,什么都不是!”
于暖暖撇下唇角,她冷寂的眼神猛然颤抖一下,随后又归于平静。
“呵……”
于染冷笑一声,点燃了烟。
“不过,就算你假装不痛苦,我也留不了你了,永别了,我的好姐姐。”
她愤然的伸出手,将绑着的于暖暖往赛道边推去,身后是百丈高的悬崖,掉下去便是尸骨无存。
“啪!”
下一秒,一个精准的耳光却直接拍在她的脸上。
还未等于染有所反应,于暖暖一个转身,扣住她的脖颈,将她死死的压在了车上。
于染不可置信的看着于暖暖,发现她居然已经挣脱了绳索。正一脸冷漠的看着俯视她。
“你……”
“啪!”又是一耳光下来,于染小巧的脸蛋被打偏,她咬牙,愤恨道。
“贱-人!你居然打我!!你有这身本事有什么用?你不过是被大家遗弃的一个毫无意义的大小姐而已!你真的以为林久渊娶你是因为一见钟情?你以为你19岁那年出的车祸,是他救了你吗?错!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命大,居然被霍斯臣救了。”
“可是你自己愚不可及,迫不及待的跳到我们的圈套中。”
于暖暖手上动作一顿,神情仿佛凝聚成了冰块:“他是谁?”
于染笑了声:“我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惨吗!就是因为你这该死的清高,因为你自我良好的愚蠢,因为这一切,根本就不配属于你!”
“我再问一遍,霍斯臣是谁。”
闻言,于染眼神闪烁,轻笑道:“谁知道呢?”
于暖暖刚想继续说话,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回过头去,林久渊正一脸漠然的站在不远处,她身边一个保镖手里正拿着刚刚捅进她腰部的刀。刀身红白,鲜血直淋。
“久渊哥哥!!”
于染瞬间激动的大声喊出来。
“杀了她。”
林久渊冷冷的说完这三个字,便头也不回的朝反方向离去。
于暖暖死死的皱着眉头,在于染阴笑的表情中顺着车子缓缓跪下。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愚蠢……她错付真心,错报恩人。让小人得逞,最终自己还不得好死……
那个……救了她的恩人……霍斯臣……到底是谁?
鼻尖弥漫着汽油和鲜血交织的气息,于暖暖刚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头朝下的倒在车内,电子日历在不远处散发着莹莹幽光。
她愣了愣,茫然道。
“我……没死?”
熟悉的布景,熟悉的车祸,让她一眼就能断定,自己重生到了四年前,十九岁那年。
而与之不同的是,前世的今天,自己忍不住疼痛晕阙过去,而如今,她清醒着。
想到那抹把她带出车内的模糊身影,还有于染口中所说的霍斯臣,于暖暖冷寂的目光陡然涌起一阵波澜。
这次,她绝不会错认恩人!
鲜血流失,带走她的体温,于暖暖强撑着精神,有些昏昏欲睡。
“砰”的一声,耳旁陡然传出一声闷响,随后玻璃破碎,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出车内。
车外已经火光冲天,围观群众避之不及,唯独将她抱起的男人,一步比一步走的坚定。感受到男人怀抱的温暖,于暖暖猛一咬唇,面前的景象陡然清晰起来。
男人有一张冷硬的面孔,刀削般的脸庞,严肃的神情,冷峻的脸上让人看不清神色。
于暖暖一震,目光落在了男人的喉结上,性感非常却无心观赏。
她想起来霍斯臣是谁了。
她确实听过,是前世她出车祸那段时间从电视里的都市新闻中瞧来的。
因为不认识,所以没多关注,但却隐约记着一个长得高高帅帅的外科医生因被人绑架伤了手,无缘职业被迫退休,她当时还和于染他们唏嘘半天。
没想到那外科医生……竟是她的救命恩人?
“还挺精神?”
低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于暖暖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清冷的目光。
“没……没有。”
她偏了偏头,耳根染上红晕,心底却暗暗发誓,这样好一个人,她绝不让他重蹈覆辙!
“嗯,精神就好。”
霍斯臣自顾自的答着,不再关注怀中的女人,锐利的眸子扫向四周,最后在一片空旷的界面上停下脚步。
他轻柔的屈身,将于暖暖温柔的放在地面。
“我还有事,救护车马上就来,你在这等着。”
言毕,也不等于暖暖反应,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这似乎跟她想好的剧本不一样?
地上的女人眼神莫名,她快速伸手,攥住男人的裤脚。
“干什么。”
霍斯臣疑惑的转身。
“你救了我的命。”
于暖暖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
“我知道。”
男人回答迅速。
“你救了我的命,所以我要报答你。”
于暖暖抿了抿唇,目不转睛的看着男人,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丝的表情。
她绝对不能让他走!
前世,她就因错报恩人,让小人得利,最后还将自己陷入那难堪的境地死不瞑目。
今生,她有幸亲自看到这个男人,并且知道他之后会发生的惨案。她要报恩,就必须在那件足以毁了他的事发生之前,让他产生自我防备意识。
但是这个男人,前世的她与他并无任何交集,如果他今天离开了,命运的轨迹一定还会再次轮转。
想到这,于暖暖瞳孔一缩,不!绝对不能让他离开。
霍斯臣闻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你很麻烦’的信号,冷声开口。
“我不需要。”
“你……”
于暖暖无奈,这个恩人和林久渊很不一样,她要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粘着?
“我是医生,救你,只是本分。”
霍斯臣双手插兜,黑色的风衣打在于暖暖的身上,令她神情恍惚。
人群中不远处,于染攥紧了手机,心里的嫉妒都快溢出心房。
这个贱女人居然被霍斯臣给救了!!
想到那个俊美又优质的男人,于染差点咬碎了牙根。
“染染,染染?你怎么不说话。”
电话内,林久渊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关心。
“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
于染愤愤开口,一双眸子如同淬了毒的蛇。
“你不用赶来了,计划失误,于暖暖被人救了。”
还不等那头回话,于染就挂掉了手机,脸色阴沉的离开。
她明明有做过精确的安排,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巨大的撞击力足够令于暖暖陷入昏迷,为什么,她还能清醒着?
救护车呼啸而来,一眼就看到瘫倒在地,浑身是血的于暖暖。
几个护士拿来担架,目光在两人奇怪的姿势上转了会儿,随后不容置疑道。
“家属请随病人上车。”
“……”霍斯臣皱眉,薄唇轻启。“她……”
“麻烦护士看好我老公,我……需要他的照顾。”
于暖暖先一步抢过话头,看向霍斯臣的目光,带着一丝狡黠。
粘恩人,她可以!
为防止霍斯臣离开,于暖暖上了担架也不忘换个姿势攥住他的衣服,决定将死皮赖脸进行到底,只要霍斯臣一开口,就立刻做出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先生,看来你的妻子很爱你。”
一旁的护士忍不住出声,被霍斯臣冰凉凉的目光一刺,顿时住嘴。
他弯下腰来,热气扑洒在于暖暖的耳边。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与男人温柔的动作不同,他的语气和神情依旧是冰冷而平淡的。
于暖暖转了转明亮的眸子,实话实说。
“不想做什么,我想报答你。”
“我——不——需——要。”
霍斯臣一字一顿,说的斩钉截铁。
“我需要……”
于暖暖快速答着,试探开口:“要不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就让你走,怎么样?”
看着女人眼中的狡黠,霍斯臣抿抿唇,突然起身,靠在车厢上。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
他闭目假瞌,车子开到医院,于暖暖被推入手术室,她已经失血过多了,手上没劲,霍斯臣一挣就开。
于暖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眼巴巴的看着门外的男人,漂亮的眉眼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霍斯臣站在走廊外,将女人复杂的眼神接收个完全,他拧了拧眉,被护士拖去了缴费台。
“霍……霍医生!我可算找到你了!”
院长有些肥胖,金丝眼镜随着他的行动而上下摇晃着,他从远处跑来,不由分说的抓主霍斯臣的胳膊,喘息道。
“快快快,随我去做一台手术,那个病人快不行了!”
霍斯臣从容的在缴费处拿回黑卡,目光盯着被院长抓住的袖口,有些冷。
“不去,今天我休假,而且……”他话锋一转,冷然道:“我也不是兴安的医生。”
院长闻言,狠狠跺着脚。
“霍医生,可出事的是你妻子啊!你妻子失血过多,有个金属零件刺穿了她的右腿,事出紧急,兴安另外的两个外科医生,一个在外地,一个正在进行别的手术,你再不出手,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院长没好气的说道。
“你可是业内最有名的外科医生,你要是不出手,你妻子的腿就废了!”
霍斯臣被左一个‘妻子’右一个‘妻子’说的有些烦,就当是救人就到底。
霍斯臣眉头紧紧拢着,甩开了院长,双手插兜,朝于暖暖的手术室走去。
“王院长,她不是我的妻子,请你慎言,另外,准备一套无菌服给我。”
男人步伐如风,院长小跑在他身后,奇怪的嘀咕道。
“不是妻子干嘛帮人缴费呢?霍医生真是好心肠。”
手术室里,于暖暖疼的死去活来。
病床旁只有几个手忙脚乱的护士,主刀医生没来,她们只敢给她上点药水,其余什么也不敢碰。
于暖暖无语望天,扯着沙哑的嗓音喊道:“我说你们……能给我上针麻醉剂吗?”
她真的快疼死了啊!
在她的痛呼声中,大门终于被打开,霍斯臣穿着一身白罩衣,动作从容的来到床前。
男人一身白衣,看起来英俊沉稳,于暖暖眼神呆呆的看着他,突然改了口。
“别给我打麻醉,我不喜欢失去意识的感觉!”
霍斯臣听之任之,掀了掀眼皮,冰冷的目光扫向于暖暖,却奇迹的让她安定下来。
他利落的拿起手术刀和镊子,仔细又迅速的处理她身上的玻璃碎片,这般利落的手法镇住了众人。
护士有条有理的帮于暖暖包扎伤口,霍斯臣下刀又快又稳,于暖暖刚感到疼痛,他就立刻又去处理下一个伤口。
男人认真的侧颜看起来无比帅气,于暖暖滚动着喉咙,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腿处传来,侵入四肢百骸。
“啊!好疼,疼!你……你轻点!”
于暖暖痛呼出声,她牙齿打颤,极力忍住那股痛意,小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别乱动。”
霍斯臣出言制止,语调却软了下来。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他温柔的语气让于暖暖恍惚一瞬,下一刻,一根金属螺丝钉从她的小腿中取出,落到手术盘上,叮咚作响。
于暖暖忍住痛意,汗水已经侵湿她的衣服,整个人都虚脱了。
霍斯臣动作轻柔的缝合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于暖暖双目放空,突然感觉腰上一痒,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霍斯臣已经剪开她的衣服,正取腰上的一块玻璃。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的一个相撞。
于暖暖干咳几声,虚弱道。
“能别碰腰肢窝吗?我……怕痒。”
闻言,霍斯臣下意识的戳了下,手下的身躯一抖,就看见于暖暖满眼怒火的瞪来。
为了不让自己打了麻药陷入昏迷,从而放跑霍斯臣,于暖暖硬生生的扛过长达两个小时的手术,术后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从哪来了。
霍斯臣看着病床上‘了无声息’的女人,对她强韧的神经颇有些刮目相看。
啧,真能忍。
“你家人呢。”霍斯臣询问。
于暖暖毫不犹豫:“死绝了。”
霍斯臣的手里还端着小护士送来的白粥,闻言面色不变,偏身坐在病床前双腿交叠,露出了大佬的坐姿。
将白粥伸到于暖暖面前,他平淡的开口。
“吃吧。”
于暖暖被这道清冷的声音唤回了神,她瞥了眼面前清淡的粥水,艰难的抬动着手指。
纤细的手指颤巍巍的抬起,最后又重重砸回床上。或许是霍斯臣给人感觉太温柔,于暖暖突然烦躁,恨恨开口。
“我不吃了!”
霍斯臣盯着她,薄唇轻启。
“不吃点东西晚上别喊饿,兴安很小,vip病房已经占满了,这个普通病房可没配多余的护工。”
于暖暖咬咬牙,看着霍斯臣冷峻的侧颜,心生一计。
“大医生……我的手都提不起来,我都快饿死了……您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霍斯臣皱眉,冰冷的眸中就差明晃晃的写着‘麻烦’两字。
“我给你处理了两个小时的伤口,并且跟你毫无关系。”
“哦。”于暖暖垂头,纤长的睫毛盖着她漂亮的眸子,看不清神色。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在外面找个护工什么的,就看见视野里陡然出现一个雪白的勺子。
勺子舀着白粥递到嘴边,于暖暖下意识的张口,吞咽着。
细滑的白粥滚入喉咙,带起一阵暖意,她舒服的眯起眸子,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霍斯臣喂得很快,动作却有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感,他喂完白粥,又递给于暖暖一板消炎药,然后脱了白衣,推门而出。
于暖暖的目光落在床头,那里还放着一杯温度刚好的水和已经剥好的,放在透明盒子里的药片。
吃完饭,攒了点力气,于暖暖费力的喝完药,躺在柔软的病床上昏昏欲睡。
周围还存留着霍斯臣离开前的冷冽气息,带着无法抗拒的不经意渗透的温柔与体贴。
原来,这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受那样凄惨的遭遇。
于暖暖再次醒来时,刚好看见霍斯臣在给她伤口换药。
血迹斑斑的伤口经过一夜的休整,倒是没那么狰狞,上半身的一些小擦伤已经快愈合了。
于暖暖动了动手,发现力气恢复了大半。
她记得自己的体质没这么好的,难道重生会让她加速身体机能的恢复,没这么骇人吧?
霍斯臣上完了药,那双依旧冷淡的眸子瞥了她一眼,缓缓开口。
“伤好的很快,出乎意料的快,看来你体质很好,皮糙肉厚的,六个小时后,再换一次药你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回家静养就行。”
他双手插兜,浑身散发着‘终于甩掉麻烦’的轻松感,一向严肃的双唇此刻抿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呵,男人。
于暖暖慢吞吞的喝完粥,朝他诚恳的道谢。
“这两天,麻烦你了……”
“嗯,知道就好。”霍斯臣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递给她一个‘你很识趣’的眼神。
“所以……我要报答你!”
于暖暖伸手,快速的攥着男人的衣袖。
“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算上手术室那回,你已经救过我两次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甩了甩手,发现于暖暖攥的还挺紧,霍斯臣顿时换上个嫌弃的眼神。
“不用。”
“可你不仅救了我,还照顾我,为什么不要我还你这个人情?”
于暖暖看向男人,发现他的眼中是与林久渊截然相反的情绪。他淡漠,干净,而林久渊在知道她要报恩时,满眼都是压抑后的欣喜,贪婪。
“首先,救人是我的天职,我是个医生,其次我很有医德,责任心不允许我弃一个无人问津的‘病患’于不顾,再者,医生这个职业,我很喜欢,更多的还有敬重。”
霍斯臣平淡的继续道,“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出手救你,便会救到底。”
他毫不吝啬的夸奖着自己对职业的操守,于暖暖却并不觉得这是空话,她望向男人的眼底,那里有些淡淡的青灰,略微凌乱的头发显得他洒脱又帅气。
恩人说,他很喜欢这职业。
所以绑架这事绝不能发生!于暖暖坚定,就算她断手也绝不会让恩人伤手!
六个小时后,霍斯臣给她换好了最后一次药,于暖暖扶着墙壁走出病房,那个冷峻的男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啧。跑的真快。
“咦?于小姐,你出院了啊,你是在找你先生吗?”
一个小护士刚好路过,于暖暖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那天,刚好是她扶上担架的。
她热情的揽过于暖暖的胳膊,搀扶她走出院门。
“你家先生就比你早十几分钟出去,看他走的很急,应该是处理什么事情去了,你先回家等着吧。”
小护士弯了弯眼,笑的一脸暧昧。
“昨天你先生就在走廊里守了你一夜呢,还是令人羡慕。”
于暖暖想起男人眼下的青灰,垂眸笑笑。
恩人人真好,确实是个好医生。
不过,她也是时候回家了!
……
于暖暖刚到家,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三个熟人。
她微垂着眼帘,嘴角闪过一丝讥讽。
她想要靠近的人对自己避之不及。想要远离的人却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哎呀,暖暖回来了,听说你昨晚出了车祸,可把我和染染吓坏了,可惜我们去的时候没找到你人,不然就把你接回家好好照顾了。”
看到于暖暖回来,陈琴立马一脸殷勤的走过去将她拉到身边。
“你看看你,腿都成这样了,为什么不给阿姨打个电话?阿姨也好让染染去接你啊。”
看着陈琴那痛心的模样,于暖暖轻嗤一声。
“昨天医院用我的手机联系你们了,可是都没打通……”
她话止于此,看到陈琴脸上明显的慌乱,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于暖暖甩了甩手,挣脱开来。
她冰冷的目光掠过林久渊,最后落到于染身上。
于染被这摄人的目光看得一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乖巧道:
“姐姐……”
“我妈没给我生个妹妹。”于暖暖陡然打断她的话,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神情冰冷:“别乱叫,不然弄死你。”
“你……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暖暖,昨天太晚了,我们睡了,不是有意不接电话的。”
陈琴笑着在一旁打圆场,她满脸包容的模样,看起来端庄又慈祥。
“你啊,就别耍小性子了,阿姨还不知道你吗?来,到我旁边坐,阿姨有事要跟你讲呢。”
这话听着好像在为于暖暖解释,实则暗讽她性子顽皮,目无尊长,不服管教。
于暖暖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她双手环抱,下巴微抬。
“昨晚睡着了,今早呢?你们应该看到了,为什么不回电,陈姨,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被于暖暖这么直白的一怼,陈琴也下不来台面,她上挑的凤眼闪过一丝怨毒,随后又变为温柔如水的模样,没有说话。
“姐!你怎么说话的?我妈也是怕你休息不好,快别和她置气了,妹妹向你道歉,好不!”
于染恰时解围,将话题转到林久渊的身上。
“也是家里来了贵客,所以难免疏忽了点,这位是林盛集团的二少爷——林久渊,姐姐,打个招呼?”
于暖暖冷眼扫过染指向的那个男人,皮肤白净,长相俊俏,举止得体,确实是个身段不低的公子哥。
只是,呵~
“你叫我打招呼就打,我不要面子?”
于暖暖轻嗤一声,面色冷淡。
于染显然没想到于暖暖会这样回答,当即一愣,脸色憋得通红。
“姐姐!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与你无关。”
林久渊皱眉,他下意识的看向于染,随后在她眼神的示意下,拿起了身旁的奢侈品礼盒。
“暖暖小姐。”林久渊声音温和。
“今天这次见面,其实我期待已久,早就听闻暖暖小姐是千金圈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今日一看,果真是有些风采。”
他面皮好看,嘴巴又甜,乍一看还真是翩翩公子,优雅从容。
于暖暖又想起她死前看到的林久渊,那冰冷的目光像再看一个毫无用处的垃圾,这么多年的扶持,最后都只凝聚成他那句冷漠无情的“杀了吧。”
一股怨气忽的从心底升起。她冷漠的伸手,毫不留情的朝着礼盒拍去。
礼盒被拍飞,砸到一旁的于染,她捂着下巴,面色难看。
“于暖暖!”陈琴见此,立刻厉声喊道。
“你个孩子,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伸手打人?林二少今天特地来于家就是为了见你,和你订婚的,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哦,原来是给我相亲。”于暖暖转动着漂亮的眸子,在于染和林久渊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避开了前世的医院照顾,如今又是演的哪一出?
她眼神不善的看向于染,发现两人目光缠绵,林久渊眼中的关心呼之欲出。
这两人,怕是早就有所勾搭吧,前世林久渊‘恰好’将她送往医院照顾,没准也是于染的算计。
于暖暖撇撇嘴,转身就走。
林久渊见她动作迅速,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也顾不上于染发红的下巴,当即几步上前,握住于暖暖的手腕。
“暖暖小姐,等等,现在才收到你出车祸的消息。”
“我很抱歉,更错过了亲自照顾你的机会,对此,我也是非常的懊悔,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可是一直不敢说出来,暖暖,你能给我一个照顾你一生的机会吗?”
林久渊声音诚恳,眼眸中流露出款款深情,可细看之下,只有无法遮掩的阴沉与算计。
前世她大概是瞎了眼才会信他。
“娶我?”
于暖暖转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她指尖用力,一根一根的掰开林久渊的手指。
“就凭你——配吗?”
话音一落,客厅里的三人脸色都很难看,林久渊从没被如此羞辱过,他愤愤道。
“我不配?谁配!”
“霍斯臣。”于暖暖高仰着头,眼波流转,声含骄傲,“只有他配,我喜欢他,非常喜欢的喜欢,非他不嫁的喜欢,跟他比,你算什么东西?”
原本只是随便扯个名字当挡箭牌,于暖暖却发现众人的脸色转变不停。
于染语气苍白,带着些不可置信。
“霍斯臣?你怎么会认识他!”
于染突然冲了上去,她想抓住于暖暖好好质问一番,眼前的女人却抢先一步走入房间,“砰!”的一下关上房门。
客厅里久久静寂,几人惊诧不已。
“这个死……这个丫头,她不是从来不关注贵圈吗?怎么会知道霍斯臣?”陈琴张了张口,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于染闻言,没有开口,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昨日车祸附近,霍斯臣和于暖暖的互动。
为什么……据她调查,霍斯臣绝不会轻易跟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是一个非常低调,也非常怕麻烦的一个人,按道理,他把于暖暖送到医院已经是极限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
于暖暖将脑袋埋进枕头,松了口气。
她前世对林久渊的感情不是很深,最多也就‘救命之恩’那点好感,如今知道两人早有勾结,也丝毫不意外,只是仍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自己眼瞎报错恩情,对霍斯臣太不公平了……如果前世她没有错认恩人,是不是霍斯臣可能就不会手受伤了?
母亲留下来的遗产和人脉,她的助力,都应该属于恩人才对。略微思索后,于暖暖派了人去查霍斯臣的私人恩怨,从仇人关系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绑架的蛛丝马迹。
先前着急忙慌,只想着随身保护。如今才反应过来。她,于暖暖,弱鸡女生十九岁,遇到绑架能有屁用?
天色渐黑,于峰急匆匆的赶到家,在陈琴那里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立刻上楼,敲响了于暖暖的房门。
“暖暖,开门。”
父亲沉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于暖暖懒洋洋的从床上起身,拧开了锁。
“有事吗?”
看着女孩儿清冷的神情,于峰下意识的皱眉,开口道。
“没事不能找你?快去换身衣服,等下有个晚宴,你和染染跟我一起去。”
于峰生的儒雅,严肃起来却有种商人特有的薄情,他此刻拧着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宝石项链,蓝宝石的背后有个暗档,他当着于暖暖的面塞了一颗药进去,强硬的戴在她纤细的颈脖上。
“别取下来,这药不好弄。”
于峰低沉的声音唤回于暖暖走神的思绪,她皱眉看着颈间的项链,眼神厌恶。
“这是做什么?”
“听你陈姨说,你认识霍斯臣,公司里出现了经济漏洞,你去拿下这个男人,西城的竞标我势在必得,那笔钱投进去回资很快,暖暖,是时候为家里做点贡献了。”
他神情自若,仿佛命令女儿陪睡的人不是自己。
于暖暖攥紧拳心,表情平淡,于峰看不出她的想法,只能加重语气补了句。
“暖暖,只要这次公司挺过这关,以后我再也不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否则你立刻休学,马上与林家联姻,你要是不乖乖办成这件事,这辈子你都别想摄影了!”
在于峰说道‘摄影’两字的时候,于暖暖冷寂的目光陡然荡起一丝波动。
“爸爸,你威胁我?”
于峰被于暖暖冰冷的目光一刺,感觉一股寒意涌入四肢百骸,他绷紧面皮抖了抖身子,老练道。
“怎么能说威胁?孩子要听话才行。”
于暖暖没有搭话,她微不可察的点点下巴,继而“砰”的一下,关上房门。
从背后拿出手机,关掉录音,于暖暖摸索着颈间的蓝宝石,轻笑一声。
“还以为是于染想要算计我呢……没想到居然是父亲……”
于暖暖抿唇,心口不禁有些刺疼。
其实她在听到霍斯臣的名字那一刻,就决定要赴宴了,但她本意不在勾引,于峰终究会白忙活一场。
前世并没晚宴这件事,也许是因为她重生了,某些事发生了改变。
对此,于暖暖也不在意,毕竟那个时候的她还躺在医院接受林久渊的‘照顾’。
……
车祸过后,她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右腿的疼痛时刻伴随着,导致她走的很慢。
月色下,她穿着一身蓝白渐变的礼服,步伐优雅的上了父亲安排的那辆车。
轿车行驶的很平稳,可她坐在车上,心情却怎么也无法放松。
于暖暖盯着胸口的项链,眼眸微沉。
半个小时候,格罗斯酒店。
宴会上,觥筹交错,于峰盯准了霍斯臣落座的地方,故作熟悉的寒暄。
“霍大少,好久不见啊。”
于峰推来一瓶香槟,霍斯臣剑眉皱起,冷淡道。
“于总客气。”
然后,便没了下文。
顺着他的目光,于暖暖看到了高台上的女人,那个女人穿着黑色的礼服,身材凹凸有致,脸上满是从容和优雅,她玉指轻抬,极富技巧性的敲击着面前的钢琴。
此时一束等光落在女人身上,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照的更加剔透,美的不似真人。
一曲结束。
霍斯臣唇角上扬,骨节分明的手掌相碰,徐徐鼓掌。
于暖暖眯着眼,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原来要千金才买君一笑啊……”
清冽的嗓音拉回霍斯臣的注意,他看了眼于暖暖:“你腿好了?舞会人多,再撞伤了可别找我碰瓷。”
似乎是被‘碰瓷’两字愉悦到,男人再次扬起唇角,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坐下看吧。”
周围气氛有些凝固。
于峰酝酿了一会,才继续堆着笑意探道:“霍大少似乎跟小女的关系不错?”
然而霍斯臣却恍若无闻,半天都没有反应。
于暖暖瞥他一眼,又见于峰小心又期待的眼神,忍不住冷笑一声。
起身走到于峰身边小声开口:“爸爸,你和于染先走吧,这样我们会相处的更自然些。”
于峰原本还有点怀疑,可一想到刚刚霍斯臣对她似乎确实有点不一样,便点了点头,拉着不情不愿的于染起身告辞。
暗处里,于染攥紧拳心,那是她看中的男人!
家世,相貌,万里挑一!于暖暖怎么敢,她怎么敢勾引属于她的男人!
似乎是感受到于染的抗拒,于峰握紧了她的手腕,沉声道。
“染染,别闹,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难不成你要当个陪睡的?”
父亲的话让她陡然冷静下来。
“乖,等时机成熟了,爸爸再帮你和霍大少牵桥搭线,我于峰的女儿,一定要风光大嫁!”
“爸爸,我知道了,染染会听话的,就知道爸爸最好了~”于染闻言,拧紧的眉毛这才松开,一脸兴奋的挽着于峰的手臂。
于暖暖,就让你再快活段时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
霍斯臣的目光一直放在弹奏钢琴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似乎很享受这种弹奏,整个人都沉浸在乐曲的世界中。
于暖暖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的敲打着杯身,轻启唇瓣:“她弹得很好听。”
“嗯。”
霍斯臣应了一声,眸色沉敛。
“人也不错,我喜欢她。”
这个女人弹琴的时候,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傲,仿若林尘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并且,那些想要上前搭讪的男人都被她冷淡的拒绝了,只在弹奏时,才露出陶醉喜悦的表情。
见霍斯臣还在看着她,于暖暖忽然唇角一勾:“看来你也挺有兴趣的。”
霍斯臣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嗯?”
“不如我帮帮你。”
报恩,从拉良配开始,貌似很合适。
于暖暖话音刚落,便站起来走向钢琴台,她环顾了四周,最后从一个侍从手里,接过一把小提琴。
微昂着头,抱着小提琴,做出标准的演奏姿势。
激昂的乐声忽然从提琴上倾泻而出,与舒缓的钢琴声合二为一,亦刚亦柔,听的人欲罢不能。
于暖暖微闭着眼,在灯光下如梦如幻,宛若一个不可忽视的发光体,夺目而耀眼。
霍斯臣看着她,从戏谑到疑惑,再到赞赏,不过顷刻之间。
她是?霍姿美挑眉,诧异的看向身旁的女人,又看了眼霍斯臣,唇角勾起,露出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接着,霍姿美突然加快了指尖的弹奏,极速间偶尔还来个断奏。
于暖暖有一瞬的诧异,她瞥了眼旁边的女人,见她神色冷淡,却微勾着嘴角。似乎……是故意把节奏带快的?
正好她也很久没有尽兴过了。
于暖暖收了视线,不慌不忙的继续跟着霍姿美的音调往前,只是突然间,轻快的小提琴音在霍姿美极速的节奏里一跃而上,没有丝毫破音之处,且瞬间化被动为主动,引导起整篇乐曲的节奏,拉的稳稳当当。
一曲结束,霍姿美满目放光的凝着身边的女孩,感叹不已。
“你的小提琴拉的真好!”
于暖暖放下琴弓,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标志的笑容:“你的钢琴弹得也不错。”
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于暖暖对面前的女人已经刮目相看。如果说之前她是尘世间不可多得的谪仙,容颜让人心头一荡的话。刚刚PK一把,于暖暖才发现这个女人在音乐领域上的造诣非常高,简直就是技术与灵气并存的钢琴手。
也怪不得霍斯臣会看着她目不转睛的。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好啊。”
于暖暖浅笑,伸手拉住霍姿美的手腕。
“那个……顺便给你介绍个人。”
“哦?”霍姿美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顺着她纤细的指尖看去,霍斯臣正优雅的坐在沙发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
霍姿美端庄的表情闪过一丝古怪,她随着于暖暖来到霍斯臣的面前,毫不客气的拍拍他的肩膀。
“弟,把沙发让出来。”
“弟?”
于暖暖愣在原地,疑惑的看向两人,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相似的面孔在她眼前重叠。
“你不知道?看你跟我弟弟坐一起,还以为你是他邀请来的女伴。”
闻言,于暖暖的表情有瞬间的龟裂。
“我……我不知道。”
这个恩人!非常好!她还一本正经的想着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好让自己功成身退。结果他居然不告诉她,这个女人是他姐姐!!
她瞪了霍斯臣一眼,身子无意识往后退去,却不小心撞倒托满酒水的侍从。
刚回过头,就听“哗啦”一声,高脚杯从盘中滑落,冰冷的酒水瞬间浇在她身上,浸透了她的礼服。
周围的人动作一顿,纷纷转头看她。
尤其是看到血红色的酒液黏在胸口处那若隐若现的地方时,有几人的目光便越发的大胆起来,甚至带上了不怀好意的意味。
于暖暖脸色微变,迅速捂住胸口。
正欲朝着门口走去,却听到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等下。”
于暖暖步伐微顿,刚转过头,就见一黑色西装外套朝着自己飞落下来。怔愣的瞬间,它已经盖在自己的胸前。
上面甚至还带着霍斯臣特有的冷冽气息。
“挡着,我送你回家。”
霍斯臣走过来,顺手揽过她的左肩,将她上半身完整的包裹在外套中,这才带着她一起出了宴会厅。
漆黑的车身在夜路上疾驰,于暖暖拘束的坐在副驾驶上,身上还披着霍斯臣的西装。
目光落在霍斯臣身上,于暖暖抿唇,原来是个披着医生皮的富家大少爷?她先前还好奇过父亲等人怎么如此重视霍斯臣,原来是来自那个强大的霍氏,怪不得恩人不屑她所说的报恩。
也怪不得他一个医生也要被人绑架了去。
男人开得很快,两手却随意的握着方向盘。冷风从窗口灌入,将他的领口吹开,他微靠着座椅,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
突然,路中间跳出一个雪白的毛团,霍斯臣瞳孔一肃,猛地一个飘逸,擦着白猫的爪子堪堪而过。
剧烈的幅度让于暖暖偏移重心,她半个身子被甩出副驾驶位,扑到了霍斯臣跟前。
“你……”
话未说完,项链突然从颈间滑落,径直掉在霍斯臣的脚边。背后的暗格打开,一颗粉色的药丸迅速滚出。
于暖暖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
只因男人先她一步的捏起了那颗粉色的药丸。
霍斯臣剑眉狠皱,他轻嗅着药上的气味,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你,想算计我?”
于暖暖心里发虚,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像是突然暴怒的野兽,朝她露出摄人的獠牙,叫她顿觉呼吸困难。
她微微撇开目光,不愿直视那双犀利的眼眸。
“没有,我从没想过要算计你。”
“是吗?”
霍斯臣忽然轻笑一声,神色间涌动着令人发颤的寒意。
“下药这种小把戏,我经历不下百次,不得不承认,你的招数倒是还挺新鲜,于暖暖——”他顿了顿,“这个世界,没有捷径可走。”
“你知道我的名字?”
于暖暖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我能知道你父亲是谁,自然也知道你是谁。”
霍斯臣开口,伸手将药丸丢出车窗。
“呵,是我错看了你。”
男人语气里的讽刺直击于暖暖心尖,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目光也随之冷淡下来。
“我没想对你做什么,项链是父亲给的,他想要竞标西城那块地,但是没有关系,所以威胁我,找上了你。”
车内气氛凝固。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喵~”
车门外,一声软糯的猫叫忽的打破寂静,霍斯臣深沉的目光微动,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冷凝:“没有下次。”
他伸手捡起项链,放到于暖暖手中,见她微抿着唇,表情倔强。似是有一丝无奈,便缓声道:“记住了。”
于暖暖握紧项链,低垂着眼没有说话。
那边男人已经开门下车,寂静的夜里,唯有连绵不绝的喵叫声,毫不停歇。
霍斯臣很快就回到车上,手里还抱着一个雪白的毛团,布偶猫扬起淡蓝的双眸,可怜兮兮的叫了句。
“喵~~”
熟悉的血腥味传到鼻尖,于暖暖诧异的转过头,看向猫咪被血浸透的后肢。那里似乎划开了一个很小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它受伤了,我先开车去宠物医院。”
“好。”
于暖暖应了一声,为了不让猫咪乱动抓到自己的伤口,她毫不犹豫的将霍斯臣的西装叠到一块,将它放置其中,顺便安抚的摸着它的脑袋。
霍斯臣瞥见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车子继续发动,他们在市中心转了一圈,才发现宠物医院都已经关门。
而这时候,被于暖暖安抚的小猫却好像已经忘了伤口的痛处,它一边伸爪去勾于暖暖的手指,一边用嘴咬住了某人西装外套的扣子……
忽然感受到身边凉悠悠的视线,于暖暖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就开口解释:“这,这外套……你,你要,撸猫?”
霍斯臣看着她半晌,忽然朝她伸手过去。
于暖暖还以为他要把猫抱走。便赶紧往后靠去,方便他更好下手。却见他的手在半空停了一瞬,便顺着她身子的挪动落到了她的头上,左右揉了揉。
“好。”
“??”
于暖暖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莫名的恶趣味?
一大一小皆不解的望着霍斯臣,他淡定的收回手,仔细摩挲着指尖蓬松柔软的触感,冷声道。
“坐好。”
话落,他驱动着跑车,往私人别墅驶去。
黑夜沉沉,于暖暖随着霍斯臣下车,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欧式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用庄园形容会更加贴切。偌大的院子里种满了郁金香,随着夜风飘过,一阵清香钻进鼻尖,让人有瞬间的沉迷。
“不进来?”
霍斯臣打开大门,却见少女还没挪步,眼里登时闪过一丝不耐。
于暖暖却冲他眨眼:“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不会不太好?”
霍斯臣闻言,面无表情的回到她身边,直接夺过她怀里的毛球,冷道:“那你回去吧。”
“……”
凉风瞬间吹起于暖暖一身鸡皮疙瘩。她独自在风中凌乱了几秒,才认命的跟着男人进了屋子。
她发誓,如果这样的人还能找到女朋友,她这重活两世的老阿姨就去吃……
简欧式的复古装修大气典雅,从客厅就能看出来屋子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霍斯臣将小猫放在客厅里一个用软垫铺成的小窝中。
顺手从一旁的壁柜里取出医药箱。
于暖暖见他拿出药箱后就顿在了原地,几秒之后,他才重新蹲下来,熟稔的给小猫消炎,上药,包扎。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霍斯臣才将自己的装备整理好,去洗了手,回到客厅。
“我以为,你只会给人处理伤口呢。”
于暖暖已经抱着猫靠在了沙发上,小猫适时的发出软糯糯的“喵~”声。
“普通宠物的伤口应急处理,曾经学过一点。”
霍斯臣看她一眼,见她正一脸兴奋的逗弄着怀里的布偶猫,丝毫没有一点客人的自觉性。思索一番,便朝着沙发走去。
“不愧是我的恩人,还是挺厉害的。”
见他过来,于暖暖赶紧挪到边上,很自觉的给他让出空位。
霍斯臣却忽然停在原地,语气微淡:“书上都有。”
于暖暖:“……”那也要看是什么人看什么书了……
见她一个人和猫玩得尽兴,霍斯臣在沙发边上站了一会,就去了书房。
书房比客厅装修更简单,除了书和书架之外,就是一桌一椅。只是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和照片。
霍斯臣走到桌边,目光扫过桌上那张被精致相框框住的照片。
里面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偌大的草坪上,她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子,拎着花苞般的裙摆翩翩起舞。只可惜,这张照片仅留下她一个灵动的背影。
霍斯臣清冷的目光荡起一阵涟漪,他拉开书架后的保险柜,将相框小心翼翼的放在里面。
之后,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清晨,阳光钻进客厅,将沙发上的于暖暖照得暖洋洋的。
她打了个哈欠,欲从沙发上坐起来。双手一撑,不知道压到一个什么毛乎乎的东西,下一刻,手上就多了几道粉红的杠杠。
“喵喵喵!”他喵的,铲屎官,你老婆压到我了!
布偶猫凶狠的咆哮着,泫然欲泣的瞪了于暖暖一眼,仓皇的逃走了。
“?”
被抓蒙的于暖暖愣在原地。她懵懂的环顾着陌生的环境,昨晚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布偶猫受了惊吓,上蹿下跳,直接将餐桌上的瓷器花瓶推下了‘悬崖’。
于暖暖猛地起身,才发现身上盖了一床被子。
“小白,别跑,停下来,来我这!”因为怕打扰到霍斯臣休息,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然而她的裙子太过繁琐,根本就跟不上布偶猫的节奏。布偶猫虽然受了伤,乱窜起来却一点都不含糊,于暖暖甚至连一根猫毛都没有碰到……
“……”
摸着仍旧发疼的老腰,于暖暖看着布偶猫迅速消失在楼梯口。她咬咬牙,跟着上了楼梯。
“我于暖暖如果今天栽在你这小东西手上,我就不姓于!”
布偶猫冲楼下的于暖暖摇晃着尾巴,似乎听懂了她的咆哮。它歪着脑袋看着朝它逼近的女人,忽然“喵~”了一声,“嗖”的一下溜进了虚掩着门的书房。
于暖暖:“……”
她的日子怎么这么难!连一只猫都这么欺负她……
虽然知道这是不对的行为,但是!于暖暖秉承着为了不让这小东西继续搞破坏的信念,一边在心里默念着霍斯臣不会怪我,一边轻轻的推开了门……
缥缈的晨光从干净的玻璃上折射进来,照亮了墙上的画作和照片。
于暖暖从小就喜欢摄影,尤其对艺术方面有很敏锐的感知力。几乎是瞬间,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尤其看着墙上各式各样不同派系,风格的画作,还有一些不经意的抓拍照片,虽然摆挂得很随意,但每一张都可以说得上是精品!
前世,她想在家空出个房间专门存放一些作品,可于峰一直不同意。只是对着她说不行,转眼就把地方让给于染做衣帽间。
没想到在霍斯臣这里看到了她理想的房间。
于暖暖眸子微闪,并没有忘记她此行的目的。
她要赶紧找到那只小东西!
奇怪……它能跑去哪?
乍眼看去,书房面积不大,她却没有听到一声猫叫。
“谁让你进来的。”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于暖暖一僵。
尴尬的“咳”了一声,转身看着门口的人。
“那个,我不是故意进你房间的,是小白钻进来了,我怕它损坏你的东西。”
“小白?”
霍斯臣眉头一挑:“那只布偶猫?”
于暖暖点头:“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要窥探你隐私的意思。”
“出来。还有,你取的名字真难听。”
霍斯臣沉默了两秒,眼底勾着淡淡不悦,抬眸与她对视了一眼,便转身往楼下走去。
小白,很难听?于暖暖撇了撇嘴,也还好吧……
……
看着在院里玩耍得正开心的小白,于暖暖只觉得三条黑线从脑门前划下。
霍斯臣双手插兜,踢了踢地上的木盆,清冷的声线夹杂着一丝慵懒。
“你既然为它取了名字,你就得对它负责,洗干净了,再抱进来。”
于暖暖:“……”明明是他救,怎么一下变成她的了?!
小白伤口未愈,又极能折腾,于暖暖费尽心力,湿了大半边衣服,才把它洗得香喷喷的。
想她于大小姐两世为人,什么时候这么一本正经的帮动物洗澡过……
一个多小时过后。
于暖暖忍不住含泪感叹,她终于让这小祖宗浑身干净了!
从霍斯臣那里要了干毛巾给它仔仔细细的擦干,便抱着它往屋里走去。
“做猫呢,一定不要太猖狂。别以为你长得好看点,卖个萌,我就能对你心软,不计较你犯下的错了。”
霍斯臣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漫不经心的看书。听到响动,他微微侧身,见于暖暖正一脸认真的教育怀中双眼迷茫的小家伙。透着光的眼底缓缓露出一丝轻浅的笑意。
外头的日光恰好从窗户里钻进来,落在他慵懒的身姿上,像镀了一层耀眼的星芒。而他举止优雅却不散漫,仿若一朵盛开的白莲,独自傲立泥中不染,即便很随意的落座,都叫人生出一丝敬畏。
于暖暖直接看呆了。
甚至有一刹那时空交错的恍惚,更是恨不得立马掏出相机将这一幕抓拍下来,然而下一秒,就被迅速拉回了神。
“你是属牛的?”
霍斯臣起身,看了眼浑身湿透的于暖暖,眉头一皱。
“不仅属牛,还属猪。”
于暖暖:“……”
从她手里接过还在瑟瑟发抖的小白。
正欲离开,霍斯臣稍稍一顿。
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早餐在桌上。”
随后拿了吹风机,调到温度适宜的那档,到一旁给小白吹起了毛发。
看着男人细心的举动,于暖暖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而桌上的面包和牛奶明显是才热不久。瓷盘上留着刚刚好的余温。
她顺手端过牛奶在嘴边抿了一口,低淳的奶香味瞬间溢满口腔,整个人都随之温暖了不少。
于暖暖眸光闪烁。
好像,很久都没有谁,对她有过那么一丝的在乎了……
从霍斯臣家里回来,于暖暖身上还披着那件没干透的衣服。
一想到刚刚她准备把小白带回家时,霍斯臣迅速给它套上项圈,宣告主权的那个场景,于暖暖的震惊实在无以复加。
明明一直是她在安抚它,逗它玩,给它洗澡。结果人家就帮它吹了一下毛发而已,就名正言顺的标上了他的记号……
再看自己这一身狼狈,于暖暖连想撞豆腐的冲动都有了。
这人都什么情商啊!
正为此惋惜不已的于暖暖刚走到房门口,就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挡住。
“姐姐!”
于染冲着她甜甜的喊了一声。脸上带着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
于暖暖的彻夜未归本来让她嫉妒得发狂。
可是她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她回来了。并且一脸丧气。
甚至这一身比昨天还要狼狈。
于染所有的担心和愤怒顷刻间就化为乌有,差点没有崩住让自己笑出声来。
所以她趁着于暖暖进房的前一秒,快速的拦住了她。
“让开。”
看着突然出现的于染,于暖暖一脸不悦。
于染被她的语气吓得眉心一跳。
下一秒,她却重新堆着笑脸:“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我最近有什么做的不对吗?为什么你这几天对我这么冷淡?”
呵!
于暖暖讥笑一声,推开她走进屋里。
“为什么这么对你,你不该有点自知之明?”
她不加掩饰的厌恶与疏远使得于染一怔,脸上登时闪过一丝羞愤。
什么叫该有自知之明?!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于染嘴角的笑意瞬间敛去。
她迅速走到于暖暖身边,一把拽走她手中的讲义:“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于暖暖并不想理会她。
只是,看到被她捏得变形的讲义,于暖暖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那可是她总结了半年的摄影题材。
敏锐的捕捉到了于暖暖眼底的那丝紧张,于染忽然勾了勾唇角,捏着讲义的指尖却越发的用力起来。
“姐姐,你想要这个是吗?”
她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在于暖暖靠近之前,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于暖暖抓了个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把东西还我!”
“姐姐,今天晚上久渊哥约了我们出去玩。如果你想要拿到这个东西的话,就一定要跟我一起去哦。”
说完,不顾于暖暖的反对,得意的拿着讲义,迅速消失在门口。
于暖暖刚想追上去,却因动作幅度太大,大腿和腰上的伤口再次被扯得发疼。
“嘶——”
她倒吸了口凉气,有些挫败的坐回床上。
昨天晚上在霍斯臣的别墅里还好好的,今天给小白洗澡的时候也没有犯疼。
怎么一回来就这么明显了?
估计是看到不想见到的人,情绪波动导致她的身体也跟着受了牵连。
再想到晚上还要面对他们两个,于暖暖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
没有前世医院那一出,自己又直接拒绝了林久渊,甚至还搭上了霍斯臣,这对母女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所以这一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傍晚七点
车子抵达A市最大的娱乐场所——五光十色。
五光十色是一家集各式各样的娱乐场所为一体的复合型酒店,共有八十八层。
三十层以下皆为娱乐,五十层以上皆为酒店,中间则是宴会所用的场地,极尽奢华。
于染摁下电梯,将于暖暖带到林久渊订的KTV包厢。
偌大的包厢,空无一人。
“姐姐,久渊哥刚发信息说他临时有点事情,要晚点过来,让我们先玩。”
刚走进门,于染忽然一脸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
哦?临时有事?还是别有用心?
于暖暖讥讽的笑了一声:“既然不守时,那我先回去了。”
“别啊。”看于暖暖要走,于染下意识就挡在她前面。
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过度,于染讪讪的扯了扯唇角,转而换做一脸惊叹:“姐姐,你肯定不知道,久渊哥订下的这个包厢,一晚上就是好几万呢,还不包括饮料酒水。”
见于暖暖表情有些松动,于染只当她是被震惊到了。
赶紧继续道:“久渊哥对你这么好,酒水零食都是最贵的,你就给个面子,等他一下,我们先玩嘛。”
想要得到她妈留下来的遗产,林久渊才出这么点血,怎么够呢。
于暖暖冷笑。
不过,为了配合他们的演出,她倒有些期待看他们如何演完这场戏。
很快,有人送了酒水过来。于染当即打开一瓶果汁,倒在桌上的玻璃杯里递给于暖暖。
“姐姐,来。”
看着她殷勤的样子,于暖暖眉头一挑。仰头就将她手中的果汁一饮而尽。
于染的表情瞬间有些异样的兴奋。
“来KTV不唱歌怎么行,你先去点唱吧。”
于染立马点头,嘴角都不控制不住的上扬。
只是她转身瞬间,于暖暖眼底冷意乍现。
她迅速用手指扒了下喉舌,将刚刚喝进去的果汁尽数吐进垃圾桶里,顺便从包里抽了张帕子将嘴里的残余抹尽。
玩这种低劣的把戏,还真以为自己掩藏够深?呵~可笑。
因为太过激动,于染几乎快控制不住想要庆祝他们的计划成功。
于是整个包厢都回荡着她深情又激奋的演唱。
于暖暖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前面手舞足蹈的女人,忽然想到什么,悄悄将她的那杯倒进自己的杯中,交换了一下位置,随手擦掉了杯子上原本的痕迹。
好戏,就要开始了。
果然,于染唱了几首后,已经口干舌燥。
她直接端起自己位置的那杯果汁,还顺便瞄了眼于暖暖的杯子,见她杯子没有异样,这才放心的一饮而尽。
于暖暖啊于暖暖,你还想跟我斗?再过几分钟,我就让你从天上摔到泥里!
为了方便直观的看到于暖暖的反应,于染直接坐在了她身边,还给她续了杯果汁。
“姐姐,这里的果汁一般外面都买不到!而且这里价格都很贵,你多喝点!”
于暖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眉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于染被她看得有些发慌,但一想到计划就要实施,又赶紧扬起笑脸。
“我是真的觉得好喝,你看,我就很喜欢。”
说着,便给自己也续上一杯,一饮而尽。
十分钟后,于染身上莫名腾升一股燥热,甚至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这么热?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她环顾四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于暖暖低沉的“哦?”了一声,彩色的灯光照得她的脸色略显诡异。
于染心中咯噔两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不自觉的想要撕扯掉自己的衣服。这种热……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能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于暖暖直接站起来:“我去调低一点。”
说完,起身时,顺走了于染放在桌上的手机。
看着上面发件人的信息,她的眼角闪过一丝讥讽。
很好,7650号房间。
于暖暖觉得,她为了拿到自己的讲义,去配合于染他们演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只是,她刚从于染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和于峰一起回来的陈琴。
“你怎么在家?”
看到于暖暖,陈琴还愣了一下。
这小贱蹄子不是应该在酒店吗……
盯着陈琴风韵犹存的脸,于暖暖似笑非笑。
“陈姨觉得我不应该在家?”
陈琴心里一咯噔,顶着旁边于峰不解的目光,讪讪的开口:“阿姨不是这个意思。”
“哦。”
于暖暖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琴是知道今晚安排的,于暖暖现在在家,就说明今天的计划失败了。
然而她的右眼皮今天跳得非常厉害。
反应过来什么,她突然叫住于暖暖。
“那个,暖暖啊,听染染说,久渊今天约你们出去玩?”
“是。”于暖暖态度冷淡。
陈琴见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更加慌乱起来。这小贱蹄子,自从车祸之后就越来越不正常。
她声音有些急切:“那染染呢?”
“不知道,本来我们在KTV唱歌,中间她接了个电话就让我先回来了。”
于暖暖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陈琴面露怀疑。
她虽然猜到这是假话,却不敢在于峰面前表露出来。
面上她这个后妈对于暖暖和于染是一视同仁,可要是让于峰知道她算计于暖暖,让他想攀上霍斯臣的计划落空,她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陈琴着急又无奈的模样,于暖暖心底闪过一抹痛快。
接着眉头一拧,故作无意道:“我好像听于染走之前说了个什么号码,好像是……7650?”
“什么!?”
陈琴声音突然拔高。
一旁的于峰都被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公司的事让他很是忧心,本来心情就不大好。
又猝不及防被陈琴这么一嗓子,瞬间不耐烦起来:“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陈琴面色一沉,也没来得及跟他解释。
拉着于峰就往外走:“赶紧去五光十色,染染可能被人骗了。”
跟她们的原计划相差太大,陈琴实在心里发慌。
于峰见她不像玩笑的样子,当即启动了车,往五光十色的方向驶去——
于暖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做了号码隐藏之后,拨通了五光十色酒店部前台的电话。
“您好,这边是五光十色酒店部前台,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电话接通,很快传来一道礼貌的女声。
于暖暖掐算着时间,顿了两秒之后才说:“这里是7650号房间,房间内突然停电了,我自己检查了不是跳闸的问题。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安排人来检修?”
“不好意思小姐,这边马上安排人过来,大概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吗?我这会儿需要先出去一趟……这样吧,半个小时内你们让人过来维修,如果那时候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直接刷卡进来吧。”
“好的小姐。”
挂了电话,于暖暖原本清丽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于染,我的好妹妹,你们自己精心准备的开胃菜,但愿还合你们的胃口……
酒店部的前台在50楼。
车子刚停,于峰还没来得及熄火,就看到陈琴马不停蹄的慌张下了车,朝着电梯奔去。
他脸色一沉,这个女人,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
电梯直上五十楼,陈琴一边捏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
千万不能出事,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一出电梯,她直向前台而去,一改之前端庄大方的阔太太形象,面目焦急的问:“你好,帮我查一下于染在哪个房间。”
“不好意思,太太,我们这边不能泄露客人信息的。”
“我不是别人,我是她妈!”陈琴急了。
“不好意思,我们酒店真的不能泄露客人信息呢。”前台小姐又强调了一遍。
于峰脸色一沉,把陈琴拉到旁边:“染染在和谁开房?”
到底是瞒不住了,陈琴垂下眸子,不敢看于峰。
“林久渊。”
“什么?!”于峰额角青筋瞬间暴起。
这时候,旁边刚好传来前台小姐打电话的声音:“对,请检修员现在去7650号房间检修一下,客人说套房无缘无故停电。”
耳尖的陈琴听到这串耳熟的房间号,突然有些激动。
她赶紧拉着于峰的手:“老公,7650!刚才暖暖说染染去的就是7650,我们马上上去!”
话音刚落,怕前台阻拦,陈琴快速的拉着于峰进了电梯。
此时,7650门外,两名检修员正在打电话给前台。
“7650房间的客人没有主动开门,现在应该直接刷卡进入还是?”
“刷卡。”
房门刚打开,检修员还未反应过来,陈琴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直接进了房门。
套房内一片漆黑,但是床上不断传来的粗喘,让陈琴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很快,于峰也跟了进来。
下一秒,只听见“滴——”的一声,房间的灯倏然亮堂起来。
于峰脸色登时憋得通红。
他狠狠的拽着拳头怒斥了一声“孽障!”,转身羞愤的出了套房。
刚才那两个检修员早已离开,门口只剩下陈琴。
她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的两人,心里又气又怒。
“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把衣服穿好!”
此刻正被林久渊压在着的于染,因为体内的药性驱使,脸上仍是一片通红。
林久渊早就反应过来了。
他没注意女孩的脸,只迅速抽身翻到一旁,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然后故作诚恳的和陈琴“解释”:“伯母,你们别生气,我和暖暖是真心相爱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
听到他的话,陈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于染一眼,才咬牙切齿的看着林久渊:“你还是先看看你旁边躺的是谁吧!”
说完之后,陈琴也迅速离开了套房。
于峰那边,她还要想办法解释。
这回算计于暖暖不成,还把自己女儿的清白搭上去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被陈琴这么一说,林久渊只觉一头雾水。
下一秒,却看到于染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怎么是你?!!”
一旁的于染此时也慢慢回了神,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内心几乎崩溃到发狂!
明明躺在这里的该是于暖暖!怎么会!!
而她还没发泄,就听到林久渊的惊呼。
“你怎么办事的!怎么变成了你!”
于染心底顿时蹿起一股炸裂般的怒火,几乎没有犹豫,抬手就往他身上抓去。
“没了清白的是我,占了便宜的是你。你现在居然好意思怪我?!”
于染的指甲本来就留的长,用力也不小。很快,林久渊身上就出现了好几道血痕。
从小到大都没被人碰过一根手指头的林久渊哪里吃得了这种亏?
他当即反手一巴掌掴在于染的脸上。
“啪——”
用尽力气的一巴掌,把于染直接打蒙了。
她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你敢打我?!”
不等林久渊反应,她毫不犹豫的操起一旁桌上的瓶子,对着他的脑袋砸去。
一来一去的,豪华套房里几乎一片狼藉。
而此刻,他们谁也没有发觉,门口的缝隙外有几道刺眼的光快速闪过……
于家别墅
“老公你听我说,染染年纪小容易被哄骗,这次的事情真不怪她……”
刚下车,于峰就阴沉着一张脸往屋里走去。
陈琴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解释。
嫁进于家这么多年,她苦心经营,把于染在于峰心里塑造成一个乖乖女的形象。
但是在今天,都毁于一旦了。
于峰这个时候压根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他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你不用说了,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去公司。”
一句话就把陈琴要出口的内容全部堵回了肚子里。
“诶……”陈琴有些挫败。
看着于峰上楼的身影,她暗自咬了咬牙。
于暖暖!肯定是这个小贱蹄子干的好事!!
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于暖暖就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间起来开了门,于染那张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瞬间在她眼前放大。
于暖暖睡意立马消减了不少。
“于暖暖!昨天晚上是你算计我对不对?”
这个时候,于染都懒得装了,她愤怒的瞪着于暖暖,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于暖暖却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双手环胸,往门框上一靠。
“昨天晚上不是你们约我出去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关她的事。
“肯定是你!”
于染顿时怒从中来,抬手就朝着于暖暖脸上甩去。
下一秒,却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抓住。
于暖暖死死地捏着于染的手腕,朝她靠近一步。
一字一顿道:“你是想你这猪头一样的脸,上面再添两个巴掌印吗?”
于暖暖的身材比于染要高挑一些,加上此刻她面目清冷,唇齿生寒,竟让于染生生打了个冷颤。
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狼狈,于染面色一沉。
昨天晚上和林九渊厮打了很久,她身上不是暧昧的痕迹,就是林九渊打出来的伤。
虽然林九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被男人打,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于染咬牙切齿的瞪着于暖暖,最后用力的甩开她的手,只撂下一句狠话,便转身上了楼。
看着她狼狈逃离的背影,于暖暖忍不住讥笑了一声。
都这个份上了,于染还这么不安分,看来还得再添一把火。
想到这,她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转身回房间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是一道年轻的女声。
“你好,这里是A市第一狗仔,简安宁。”
听到简安宁的话,于暖暖嘴角微抽,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她上辈子认识简安宁的时候,生活已经被林久渊和于染弄得一团糟了,那个时候的简安宁,确实是A市的第一狗仔,她们两个,也相见恨晚。
但是这辈子这个时候,简安宁还只是一个新闻媒体专业的大学生,却已经自诩第一狗仔。
于暖暖的思绪刹时飘得很远。
直到被电话里的女声拉回——
“喂,你还在吗?”
“在,”
于暖暖回过神来,淡淡的应了一声,又想到昨天的事情,便问:“昨晚提醒你的大料,拍到了吗?”
她昨晚打完五光十色酒店部前台电话之后,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居然也打通了简安宁的电话。
而一直想在狗仔界混出个名堂的简安宁,很欣然的接下了这次的活。
“拍到了,确实是大料。”
听到她兴奋的声音,于暖暖轻笑一声:“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出去?”
“当然是越早越好,”
说到这,她忽然一顿:“我感觉你这人挺爽快的,而且听你的声音和我年纪差不多,要不我们找个时间面基一下?”
“等有空吧。”
于暖暖嘴角一勾,语气却依旧冷淡。
虽然她表现得不算热络,电话那边的简安宁却兴奋得手舞足蹈。
她马上,就要踏上成为狗仔的第一步了!
“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管怎样,都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之前都白教你了!”
一想到昨晚的事,陈琴就气不打一处来。
给于染上药的手劲也不自觉加了两分。
于染惊呼一声:“疼!”
“你还知道疼?”陈琴越说越来气:“出了这样的事,现在还被你爸知道了。你和林久渊不想着怎么解决,还在酒店打架?”
想到昨晚于峰看到她和林久渊两人纠缠的样子,于染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扭过头去,抱着陈琴的手撒娇。
“妈,现在爸都已经知道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陈琴放下手中的酒精棉,没好气的瞥她一眼。
正准备说话,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陈琴陡然一惊,刚要发怒,却见于峰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老,老公?”
“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陈琴眉心一跳,回头瞪了于染一眼,赶紧朝着门口的于峰走去。
“怎么了老公?什么事这么生气?”
于峰压根不理会她,绷着一张脸下楼,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见他这样,陈琴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坐在旁边。
于染心中更是害怕。
她磨磨蹭蹭的从楼梯上下来,硬着头皮坐下。
于峰掀了眼皮,朝她看去。
触及到她脸上的伤时,眼底还划过一抹心疼,但很快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又阴沉了几分。
“昨天晚上,你和林久渊为什么在酒店打架?”
于染心下微惊。
她还以为于峰是看到自己脸上的伤推测的,便咬牙解释:“爸,我和久渊有些小摩擦,就不小心动了手。”
“不小心动了手,还需要闹到媒体上?!”
于峰突然怒喝。
抬手将手机甩在于染面前。
于染被吓得一愣,面色顿僵。
闹到媒体上了?
当即也顾不上于峰的脸色,赶紧将手机拿了起来。
头条标题赫然映入眼底:“惊!!林氏集团二少林久渊和于氏集团二小姐于染在五光十色开房,完事后竟打架,毁坏酒店物品!”
配图的首张就是她和林久渊光着身子厮打的图片……
虽然重点部位都被打了码,但于染还是觉得眼前一黑。
陈琴坐在一旁心急如焚,尤其看到于染的反应,当下再顾不上其他,立马从她手中把手机夺了过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她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老公,这是怎么回事?!”
于峰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颤着手指向于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
于染僵在原地好半天,下一秒,她突然开口:“爸,这是五光十色酒店部发出来的对不对?他们曝光我们的隐私,我们可以要求索赔!”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求什么索赔!”于峰冷哼一声:“现在公司的股价已经下跌了,林氏的情况比我们也好不了多少,你看看你和林久渊做的都是什么事!”
“老公,染染她还小,不懂事。”
一旁的陈琴死死的拧着眉头,心尖儿都在发颤。
于峰却冷笑一声,睚眦欲裂的看着她:“一次不懂事就蒸发了公司三千万的市值,你不知道现在公司的资金、周转困难吗?”
于染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时候,于暖暖正巧从房间出来上厕所。
听到开门的动静,于染像是看到了救星,她赶紧冲于峰道:“爸,还有姐姐啊!姐姐那天不是在霍少那里过了夜吗?公司的事,让姐姐去求霍少帮忙。”
于暖暖刚好听到这话,忍不住嘴角一抽。
接着,却感受到于峰那急切的目光。
她才不想把这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当即冷淡的打了个招呼:“爸,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你们继续。”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进了厕所。
只不过因为大腿和腰上的伤,她走路明显有些不自在。
于峰看着她走路的姿势,一时间眼眸深邃万分。
不过半晌,就收回目光看着于染:“染染,现在还是先把你的事解决了。”
还以为于峰也要把自己给“卖了”,于染动了动嘴,瞬间大哭起来:“爸,事已至此,你要怎么解决?”
看着向来疼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于峰也十分心痛。加上此刻她又哭得这么凄惨,无奈之下,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几分。
“待会林家的人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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