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伦姑姑
天煞阁内,一身黑衣的老婆子奄奄一息的趴伏于厅堂中央,那破败不堪的衣服上满满皆是干涸的血迹。
空空荡荡的大厅之内,突而响起了鬼魅而嘶哑的声音,“婆婆,你当真不医?”
“老朽贱命一条,怎敢浪费阁主的灵丹妙药,但求阁主允我一个心愿,放过千凝。”老婆子嘴唇干裂,五脏六腑早已千疮百孔,每吐露一个字,那身上的疼痛感便又加深几分,待她一句话说完,那皮开肉绽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了个透,伤口被咸咸的汗水泡着,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天煞既出,有求必应;一达夙愿,魂飞魄散。
从此以后这人世间少了一个神出鬼没,妙手回春的鬼医,却换回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这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亏,天煞阁阁主破例的再次问道,“婆婆,你可愿活?”
老婆子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自己的皮肉,咬着牙艰难的开口:“古家怨我,辱我,我皆可受;可我女儿何其无辜,她们怎么敢……”
老婆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终是死不瞑目。
有黑影至暗处走来,“我们已收了那人的银两,若是阁主应了这老婆子所求,怕是对那位不好交代。”
既是商人又哪有与钱过不去的道理,阁主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气,“这老婆子不是研制了教人性情大变的丹药么,拿去予古千凝服下。”
黑影啧啧两声,舔了舔嘴角:“那人要毁了古千凝,老婆子要我们放了古千凝,此法到是两全。”
黑影从老婆子怀中取出药瓶,转身走向天煞阁最深处的屋子,那屋子正中央躺着一妙龄女子,她摸了一把那人的睡颜,“多美的女子,可惜了!”
黑影撬开这人的嘴将丹药送了进去,趁着夜色弃如敝履般将人扔进了古家大院。
一个月后,世人传言古家长女求爱不得性情大变,成为人尽可夫的荡,妇。
同年,古家长女与朝中最不得志的王爷喜结连理,从此夜夜笙歌终成南耀最大笑话。
一年后
在南耀古府,昏迷半月之久的古千凝慢慢睁开了双眼,黯然的瞳眸渐渐变得清明,她起身环视了四周,入眼皆是满满的陌生感。
那日,她听说黄山这阵子老有震感,众专家勘察了许久却是一无所获,她不信那个邪,瞒着众人悄摸揣着双肩包,带着自己的手机哧溜哧溜入了山。
直播一半,脚底的山路突然摇晃,她如来时一般哧溜哧溜的滚了下去。
她还未来得及感叹自己的大难不死,却另有一段冗长的记忆来势汹汹的袭来,原来这具肉身的主人与她本名相同,皆叫古千凝。那人虽长在将军府又是嫡女,可偏偏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故而被父亲独宠。
两年后,其母的闺中密友成了她后妈,这后妈待她也好,后期虽为她添了弟妹却依旧独宠她一人。
这肉身的主人明明生在好家庭,偏做尽人尽可夫之事,得了一个千夫所指的骂名,这一次更是下了狠药毒死腹中胎儿致一尸两命,平白便宜了她这外乡人。
莫湮寒冷眼看着眼前的毒妇,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相公啊!”古千凝被这人问得一脸懵逼,七拼八凑的记忆之中,确实与这张脸拜过堂,莫不是下岗了?
莫湮寒蹙眉,“签了和离书,赶紧走吧。”
古千凝瞪大了双眼,沃特,我才刚来你就给我飞机票?
“我不走,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这张脸我还没看腻呢。”
莫湮寒皱着眉头,不知如何应对这人的纠缠,嘴巴张张合合,终是干巴巴的重复道,“和离。”
古千凝眼珠子转了转不怕死的提议:“相公不妨与我心平气和的相处试试,若是三个月后相公执意和离,我绝不纠缠。”
说不心动是假,莫湮寒虽贵为王爷却不好与古家相提并论,若是惹恼古若尘别说和离,就是这王爷的头衔也不保。可若这和离之事由古千凝提出,自己便可全身而退。
只是要他轻易妥协未免失了面子,莫湮寒转过身去冲门外喊道,“来人,请王妃出府。”
莫湮寒以为此后人生便有了光明,不想半个时辰后,古千凝竟是昏着被人抬了回来。
莫湮寒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指着床上的人,不高兴的开口:“说,怎么回事?”
听到莫湮寒声音里的不悦,侍卫的身子一抖忙毕恭毕敬的回道:“有刁民口出狂言侮辱了王爷,王妃气不过就动了手。”
“可有将那人抓回府?”
侍卫想起那大汉倒地的一幕,痛苦的摇了摇头:“回王爷,抓不了。”
“怎会抓不了,单单冒犯王妃这一条,就足矣要了他的命。”
“可王妃踩碎了那大汉的鸟窝,已经是要了他全家的命。”
莫湮寒觉得自己肚子里有颗小火球想吐一吐,“什么鸟窝那般金贵,竟有如此威力?”
侍卫可怜巴巴的开口,“子孙根。”
莫湮寒颇为尴尬,“可还能医治?”
“回王爷的话,大夫说了王妃是下的死脚,这会儿已经是稀巴烂。”
莫湮寒只觉下身一紧,故作淡定的追问,“那王妃可要紧?”
侍卫淡定的回了两字,“晕血。”
莫湮寒啧啧两声,戳了戳躺在床上假寐的毒妇,“你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古千凝见装不下去了,一把搂紧这人的腰叫冤,“这回真不赖我,是他先骂的人。”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断人子孙根。”
古千凝好脾气的哄道,“好好好,下次我一定不断。话说相公,你好香啊,竟比我还香。”
莫湮寒见她一脸无赖相,咬牙切齿道:“轻浮。”
古千凝一脸的不认同,“我夸我自己的相公,怎么就轻浮了。我不仅要夸,我还要……”
莫湮寒隐隐觉着不对,却在下一秒被怀中人扎扎实实的偷了一回香。
站在旁边安静如鸡的侍卫默默为自己点了蜡,目睹主子恩恩爱爱会不会死?
古千凝吧唧又亲了一口,“你若是不让我住下,我便一直亲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莫湮寒忙挣脱那人的钳制,认命的改口:“为期三个月,绝不能赖。”
“成交!”
对面火,辣辣的视线,让莫湮寒颇为不自在,他艰难的转移话题,道:“过两日便是你父亲的大寿,可有准备?”
沃特?我爹不就是你爹么,你爱咋搞搞去就是了,老娘又不熟。等等,男人都喜欢孝顺的女人,老娘可以趁机刷一拨好感度吧,古千凝眼珠子转了转,孝女附体一般的建议道:“不如送些强身健体的补品,爹爹常年征战沙场,唯有好的体魄才能好好的报效国家,也能让我们做儿女的安心,相公意下如何?”
不过是简单的两句话,到是让莫湮寒听得内心一阵翻江倒海,呵呵,说什么强身健体,不就是惦记我的千年灵芝。
莫湮寒想到三个月后就能逃离魔掌了,咬了咬牙,“依你所言。”
两日很快便过去,莫湮寒虽不喜与古家打交道,却也只能早早候于厅前。
“哇塞,这里谁家的相公啊,当真是清爽帅气,清新有型。”古千凝瞧这人瞧得眼睛发直,恨不得捧着这人的脸温存一番。
屋里伺候的下人们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妃怕不是被下了降头。
莫湮寒睨了她一眼,“若收拾妥当,便出发吧。”
“相公,你等等我。”古千凝有些着急,这人平时躲自己就算了,此番回门还不知道多与自己亲近一些,若是让旁人看去了又得乱嚼舌根。
看到古千凝着急的样子,莫湮寒有些迷茫,到也配合的放下了脚步,便见着那人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自己的大手之中,笑眯眯的说道:“莫忘了你的随身物品哟,相公。”
古千凝说这话时凑得极近,她身量不高,堪堪到莫湮寒的耳朵,她刚刚仰头说话时那嘴里一缕缕的热气尽数喷洒在莫湮寒的耳畔,竟叫这冰山一般的男子染红了耳廓。
莫湮寒没说话,待古千凝踏上轿撵时,轻轻扶了那人一把。
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动作,却无端让莫湮寒起了恼意,他本欲骑马在前头带路,却被这人一把拽了进去,那人怕自己会逃跑,整个人都缩进了自己的怀里,明明还算宽敞的轿撵,竟叫这二人挤出了一丝薄汗。
好在这古家也不远,终是在莫湮寒落荒而逃之前到了地方。
这古家不愧蒙受圣宠,岂一个金碧辉煌囊括。
“你到是将王府搬的干净。”莫湮寒瞅着内庭里满满当当的王府物件,淡漠的开口。
“哈?”古千凝一脸懵逼。
“姐姐送回府的奇珍异宝当真叫人心生欢喜,尤其是这根金钗与妹妹今日的装扮尤为相称。”古千蝶缓步而来,高声谈笑间引得落座的宾客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去。
“这钗子可是六王妃身份的象征,就是亲妹妹也不该给。”
“六王爷素来窝囊,更何况……”
古千凝听了大概,便明了又是原主惹的祸。
她凑上前将那金钗取了下来,“我当这钗子去了何处,原来是落在妹妹这儿了。妹妹若是喜欢金钗,我改日赠你一支便是,至于这支……不合适。”
古千蝶的表情一滞,打趣的说道:“莫不是六王爷心疼了,不许姐姐将这钗子送给我?”
古千凝笑得一派从容:“不,是姐姐我心疼了,舍不得给。”
莫湮寒虽不言语,可那颗悬着的心到底是放了下来,转念一想,这金钗本就是眼前人胡乱赠出去的,现下许是良心发现才要了回来,自己怎就动容了呢。
心里虽是百转千回,面上到还是故作含情脉脉的将金钗替古千凝别上发髻,“这金钗果真与娘子最配。”
古千蝶正要发作,却见穆夫人悄悄使了眼色,方忆起今日是爹爹寿辰,这才领着长姐老老实实落了座。
“姐夫,你怎不陪着爹爹同宾客敬敬酒?”古千蝶心中有气不能发在长姐身上,便挑了这个软柿子拿捏。
要说这莫湮寒也并非第一次被要求敬酒,这一年多来,但凡古家有人生辰定会邀他作陪。到不是大家多喜欢他,只是这席间瞧他不顺眼的多了去了,每每趁着宴请之日一杯一杯美酒灌进那人的腹中,只为让那人多出一次糗。
莫湮寒早已有了心里准备,点了点头便要起身跟随,却被突然伸出来的纤纤玉手拽了回来,他一脸诧异的看向古千凝,眼神里有浓浓的警告,“切莫让我难堪。”
古千凝虽一直埋首于享用美食,可余光却一直跟着自己的相公跑,是以这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都被她看在了眼里,更遑论自古千蝶开口之际,周遭那一个个看热闹的嘴脸,想来这六王爷在古家没少栽跟头。
以前那位待莫湮寒如何,她无法追究;如今这身子的主人是自己,那她定不会叫这人受委屈。
“既是爹爹寿辰,哪有相公一人作陪的道理。为人,妻儿的,自是要一同前去。”古千凝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勾着莫湮寒在席间转了一圈,待他二人归来,再瞧那杯中酒竟连一半都未少。
古千蝶忍不住嘲讽道,“是这酒杯有个无底洞,还是六王爷瞧不上满堂宾客,竟连一杯酒都喝不完。”
“女婿乃半子,陪着岳父款待宾客无可厚非。只是二娘与妹妹怕是连个半子都不如,竟一口都舍不得同宾客对饮。”
穆夫人脸色微变,古千凝虽不是自己所出,却一直对自己彬彬有礼,现如今这番转变,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前几日染了风寒,着实不好饮酒。”
说完,还假模假样咳了两声。
“二娘身体不舒服理当休息,可二妹身体硬朗,理当同爹爹一起。至于三弟年龄尚小虽不可饮酒,可倒杯茶水敬敬也是好的。”
穆夫人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只得推了推自己的一双儿女,偏偏这二人死死赖在位置上未移动分毫。
僵持不下之时,古将军重新落座,一时间这主桌到是安静了不少。
“姐夫可否弹奏一曲,助助兴?”静默不了几秒的古千蝶,再次发话。
沃特?老娘只想安安静静吃个晚饭,你居然三番五次的搞我相公,爹可忍,娘都不可忍。
“食不言寝不语,妹妹你莫不是得了多语症?”一天到晚就你有嘴,吧啦吧啦。
古千蝶眯了眯眼睛,笑得一脸荡漾:“爹想听。”
“哦?爹,你想听曲儿?”古千凝一脸你要是敢点头,老娘就要你呵呵哒。
古若尘此刻有点慌,我这头是点还是不点?若是从前,千凝最大的爱好就是看自家便宜相公出糗。可今天?
古若尘看了看全场期待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吞了一大口口水,“来一曲吧。”
沃特?真当老娘吃素吗。
古千凝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口唤来了下人:“替我寻把古琴来,我弹。”
这番话炸得全场外焦里嫩,没听说过六王妃会弹曲儿啊?古若尘更慌了,你不能舍不得相公丢亲爹啊。
古千凝完美接收了众人眼里的嘲讽,愚蠢的人类,接受暴风的洗礼吧,“在那苍茫美丽马,勒戈壁有一群艹泥玛,他们活泼又聪明……哦,窝艹泥,艹泥马……”
“啪啪啪”一脸懵的众人,一脸懵的鼓掌。
众人尚未品出曲中之意,便见古千凝左手拿着美酒,右手牵着莫湮寒,一脸笑意的同古若尘说道:“女儿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杯酒一饮而尽,竟带着莫湮寒于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
席间宾客故作不经意的开口,“这六王妃与六王爷当真是伉俪情深,只是今日乃古将军大寿,没曾想儿女之情竟将父女之情轻易碾压。”
穆夫人忙起身敬了一杯酒同大家赔了不是,众人见无热闹可看,到也继续把酒言欢,只是这话头虽说的小声可到底没绕过六王爷夫妇。
古千凝一回到王府,便唤人打了两桶热水搬进王爷卧房,与莫湮寒一人一桶泡着,美其名曰去去晦气。
“你今日到是叫我刮目相看。”
古千凝麻溜的搓着澡,脸上挂满了笑意,“相公,谬赞。”
莫湮寒哼笑一声,“那艹泥玛不是好词吧。”
“嘿嘿,词是好词,不过意不是好意。”
莫湮寒坐在浴桶里直勾勾的瞅着眼前最熟悉的陌生人,这古千凝厌恶一个人时就是明明白白的厌恶,她从不玩虚,想打你时便是往死里打,这样一个暴虐他的人,怎就突然转性非他不可了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古千凝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你猜猜?”
莫湮寒懒得与她废话,干脆背过身不再搭理那人。
“我想要你。”
莫湮寒只觉着身后一片柔软,反应过来时便想要挣脱这人的钳制,只是古千凝格外狡猾两腿早已盘上了他的腰肢,任他怎样甩都不肯松手。
莫湮寒将手伸向身后,摸到这人的后领时一个背摔便将人扔了出去。
我艹,幸好我穿了衣衫。我艹,我相公身手好帅!
古千凝特没形象的摔靠在椅背上,早已浸湿的衣衫也让内在现了形,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扯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待汁水嚼尽后,才懒洋洋的开口:“三月之期未到,该尽的人夫义务,还是麻烦相公履行一下。”
莫湮寒胸口一震,这婆娘是怎么从荡,妇进化成女流氓的。
古千凝的眼神好似一把剪刀,恨不能将对面的人扒了个干净,“以前是我有眼无珠没发现相公是块璞玉,打从今天起,饭我做,钱我赚,架我打,相公你就当大爷把自己好好供着,顺便给我暖暖床就成。”
这话说的到是轻巧,莫湮寒心里翻了无数白眼,面无表情的由她折腾,“呵呵,那我到要看看,娘子是如何管我上下温饱。”
古千凝一听,有戏。
紧跟着“砰”的一声,她被连人带桶的送出了屋。
古千凝冲着莫湮寒的房门舔了舔唇,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次日,古千凝在王府里转悠了一圈,不仅没找着王爷,连个下人都没有看见,她百无聊赖的踱到了王府门口,便见着管家背了个包袱,眼里含着泪花,她晃晃悠悠的拐到这人身旁,“想啥呢?”
老管家见是她,脸一下子拉的老长,“王妃起的可真早。”
“还行还行。对了,这府中的下人去哪了?组团shopping嘛?”
府里被她搞得都揭不开锅了,这人怎么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老管家想着自己都要走了,语气也不在恭敬,“你搬空王府在先,故意惹事让古家雪上加霜在后,王爷把仅有的积蓄也都给了我们这些下人……”
闻言,古千凝的眼睛变得亮晶晶,“你的意思是府里头没人了?”
“王爷把工钱都结给了大家,哪还有闲钱请下人。”
古千凝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嘀嘀咕咕的,音如蚊蚋。
老管家只听到什么随便滚,啪,气氛佳?总之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而且这人神神叨叨就算了,竟还将自己说红了脸。
老管家想到外头早有人在传六王妃被下了降头,他原先还是不信的,现下到是不得不信。
“你何时改当门神了?”莫湮寒将手中的纸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给你买的早膳,吃么?或者你准备回古家了?”
古千凝肚子早就空了,一把扯过那个纸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还挺香,她赶紧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道,“都说了嫁夫随夫。”
说完,古千凝将王府大门重重关上,拉着莫湮寒的手满园子撒欢。
莫湮寒一脸嫌弃的挣开了手,“别跑了,待会儿该饿了。”
古千凝脸色一滞,这王府该不会真被掏空了吧?
她不信邪的扯过那人的钱袋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真他,妈轻。
“就剩这么点了?”
“到也不是,我屋里还有50两。”
“相公你是不是弄错了数,少说了一个万字?”
莫湮寒哭笑不得,“你当是你们古府呢。”
“你说古家有那么多银子,要不我去讨点过来?不行不行,那还不得给这帮人看扁喽。”古千凝烦躁的抓了抓头,那步子一转竟朝后厨走去。
古千凝将屋子翻了个遍,把但凡能入口的都搬到了一块儿,一大袋面粉,小半桶米,蔬菜到是有不少,不过也就够吃个三四天的,肉也不咋多。
“相公,你饿么?”古千凝摸了把面粉问道。
莫湮寒心里一惊,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古千凝,怕是要炸了这后厨。他微微点了点头,却慢慢退了出去,一边退一边说道,“我有公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砰”“咚”
莫湮寒尚未走远,便听到后厨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他颇为同情的望了一眼那间岌岌可危的屋子,毅然决然的逃离此地。
莫湮塞再抬头时,天早已暗了下来,他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希望那仅有的粮食,没给糟蹋尽。”
“相公,开饭啦!”
太香了。
这是莫湮寒坐下后,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古千凝见他啥话不说还挺诧异的,她往那人碗里夹了一筷子拌菜,“这种吃法你大概没尝过,味道不会差的,你试试。”
这餐饭吃得莫湮寒心里恍惚,待那人将空盘撤下,莫湮寒才感觉肚子里头满满当当的。
古千凝全程淡定,把灶台与碗筷都收拾干净才回了房,见莫湮寒一动不动的坐着发呆便伸出了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道:“相公你且在屋里看看书,我到王府外头砌一个灶台。”
莫湮寒脱口而出:“你真把后厨给炸啦?”
古千凝嘴角抽了抽,一脸郁结的开口:“我说相公,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行吧。”莫湮寒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问道:“为何在王府外砌灶台?”
古千凝沉默了半晌,本想着先斩后奏,合计了俩人目前的关系,还是决定坦白从宽,“我打算在王府门口卖些吃的。”
“你做一碗面的功夫,天都黑了。”
尼玛,这话啥意思啊?
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外加穷得响叮当加持,古千凝拉着一车的砖,乐呵呵的停在了王府门口,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大门口最左边的位置。
这一日晚边,六王府的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莫湮寒慢悠悠的给古千凝递了一块砖,嘲讽道,“你就是将灶台搭外头煮,那面该糊还得糊。”
古千凝笑得一脸讨好,“我不卖面,我弄BBQ。”
“B,B啥?”
古千凝没再答话,聚精会神的搭起了一块块砖,她将灶台搭这一处是有原因的。
这块没有易燃物又远离枯草和树木,就是起风了,那味儿也冲不到自个儿,所以要顺风烤,火也会旺,砖头摆放成U型开口处对着上风口,砖头的下风口处稍微开一点小口,保持气流通常,否则会窝风。
在摆放砖头的时候一定要高出碳来,否则食物会接触到碳,待她做个铁网放置在砖头顶部即可烧烤。
莫湮寒见她将灶台堆砌好,忙迎了上去,“回府洗洗吧,跟个花猫似的。”
“不成,我还得去买菜呢。”说着便想要洗手,可瞅瞅这灶台边也没安个洗手的池子,只得风风火火的往府里头跑去。
莫湮寒赶紧跟了上去,“太阳都下山了,你上哪买菜。”
“这不有超……哎,也是,已经不是21世纪了。”
莫湮寒也不知这人怎么了,明明上一秒还干劲十足,这一秒就跟瘟鸡似的淹了吧唧。
“你回屋洗洗吧,忙活了一下午,我到外头给你买些吃的。”
古千凝揪着莫湮寒的衣袖一角,脸上尽显疲惫,却固执的扬着笑,“别买了,我下午醒了面做了凉皮,我去拌个料一会儿就能吃。”
“你先洗,我还不饿,待会儿吃。”
古千凝摇摇头,眼神格外认真的说道,“那不成,这天上星星都快出来了,你准饿坏了。”
“多饿一会儿没事。”
“你没事,可我心疼。说了从今以后我照顾你,差一天都不成。”
莫湮寒的心口热乎乎的,却故作凶狠的戳了戳对面人的额头,“成,那就当个臭娘们吧。”
不出十分钟,凉皮就端了出来,“今天没时间弄面筋,估摸着差了点儿意思。”
莫湮寒还是头一回吃这种食物,夹了一小筷子看了看,挺薄,放进嘴里嚼了嚼味道酸甜颇有劲道。
古千凝累了一下午早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默不作声的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待到把碗里的吸溜干净,才一脸虚心受教的问道,“好吃吗?”
莫湮寒看了一眼凉皮,又看了一眼古千凝,故作深沉的回她,“差点意思。”
古千凝看了一眼莫湮寒,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人眼前的空碗,好脾气的追问,“差哪了?”
“口干。”
古千凝愣了片刻,淡淡回了一句,“旁边那碗汤,给你准备的。”
“我不爱青菜。”莫湮寒很认真的看着古千凝。
沃特?中午那碗刀削面里的青菜叶喂狗啦?你这再不待见自个儿媳妇,也不能鸡蛋里挑骨头吧。
虽然心里哼起了艹泥玛,但面上仍稳得一批。
莫湮寒见她没反应,怕把人积极性挫没了,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你这凉皮挺好的,若是拿大街上卖兴许能卖几文钱。”
这莫湮寒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心里就堵的慌,想当初她直播一小时,那就是好几十万的进账,这要是亲手做凉皮给粉丝吃,指不定直播间就得刷爆。
莫湮寒以为自己惹人不高兴了,心想着说好的养我呢,他越想越委屈。
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冰冷的开口:“收了吧,我要看书。”
古千凝啥话没说,麻溜的收了碗筷,过了一小会儿又探进了一个脑袋,莫湮寒忙直起腰板,欲开口时便被那人的话堵得结结实实,“外头下雨了,你可别乱跑”。
莫湮寒看着自己紧闭的房门,仿佛要将它盯出一个窟窿,他突然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之中。
“砰砰砰!”古千凝一脸黑线的忤在莫湮寒房门口,“相公,开开门。”
过了好半晌,莫湮寒披着披风睡眼惺忪的开了门,“怎么了?”
“相公,这回真不赖我。只怪一场无情的雷鸣,摧毁了我的闺房。”古千凝可怜巴巴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脸委屈。
外头的雨越来越大,风声呼呼的。
莫湮寒虽不待见古千凝也不好让一个姑娘家在屋外头受冻,身子一偏把人给迎了进来。
古千凝进了屋后忙将门栓上,接着便是一个800米冲刺窜进了被窝,莫湮寒作势要将人给拽下床,古千凝挤了两颗金豆豆,莫湮寒这才作罢。
看着床上鸠占鹊巢的小混蛋,不耐烦的开口:“你想干嘛?”
古千凝突然坐起身,伸出两指发誓,“我屋顶不知怎么就漏了,特大一窟窿,那些砖瓦不偏不倚的全砸我床上,我发誓我想救来着,可那雨实在是太大,我不想成落汤鸡。”
“是么?怎么我屋子没漏就偏偏你那屋漏了,而且早不漏晚不漏的,怎么我才把府里的下人辞退了就漏了呢。”
古千凝急红了眼,“我到是想干坏事,这不还没来得及吗。这阵子都是艳阳天也没下过雨,屋顶就是早破了也发现不了。也有可能是闪电呢,我沐浴时听见屋顶轰隆隆的,没准就那会儿轰破的。”
“别解释了,你睡吧。”莫湮寒将人往最里头推了推,自己则脱了披风爬上了床紧紧靠在最外头。
古千凝望着那人的后背疼小声嘀咕:“真不是我~干的,我没那飞檐走壁的能耐。”
莫湮寒冷冷的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古千凝想着若是有钱就不需要受这鸟气了,现下也只能在心里哀嚎,“我希望在你的芬迪里,找一个古琦的角落,我希望在你的蒂凡尼,像一个粉色的……”
莫湮寒睁着眼睛等了许久,待到身后那人传来均匀的鼾声才悄悄转了身,借着月光便看见古千凝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他在心里描画着眼前人的眉眼,美不滋的嘀咕,“你可知能飞檐走壁的人,是我。”
古千凝做了一宿的梦,梦里都是小粉丝哗哗哗的刷礼物,她乐得一颠颠的,颠了好半晌颠不动了,就梦见给封号了,她就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金豆豆离她越来越远,她就开始追着金豆豆哭,结果她一哭豆豆都跑没了,她干脆一屁股坐地上玩命的哭。
哭的太入戏的后遗症就是她醒来时,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古千凝抹了抹自己的眼窝,“妈的,真干。”
古千凝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也是一个钻钱眼的性子,她穷怕了所以不能懒,一懒就得更穷,懒到极致就得破罐子破摔,这种恶性循环,她不敢试,也不敢想。
古千凝给自己打了盆水,舒舒服服洗了个脸,拿好了银子便拎着菜篮出了王府大门。
这个点外头可热闹了,古千凝寻着菜贩子的吆喝声找着了摊位,望着那一摊子的蔬菜挑挑拣拣。
她这回要弄BBQ,心里早列好了菜单,啥土豆片,金针菇那些个烧烤必点菜目都搜罗了遍。
古千凝掂了掂钱袋,瞅了瞅大半篮子的东西,嘀咕道:“也不知这里菜价如何?”
她将篮子递到菜贩眼皮底下,“算算。”
见是古千凝,摊主心里没了底,这是照实收还是半卖半送的好?
“老板别走神啊,这菜多少钱?”
头一回听到古千凝客客气气的说话,菜贩子大着胆子说道,“25文。”
“哈?”
“错了错了,20文。”
“哈?”
菜贩子听到这个字变得战战兢兢,忙说道:“白送。”
沃特?我古千凝就不是吃霸王餐的人,只是他们现在穷,能省一点还是得省点,她挣扎着问道:“要不10文怎样?”
菜贩点了点头,忙接下了银子,随后又怕死的往菜篮子里头塞了两把葱,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葱是送的,不要钱。”
古千凝乐呵呵的道了谢,没曾想这买菜送葱竟是老祖宗留下的,果然真知棒。
她转身又去了肉摊,这肉贩子也挺可爱,割了好大一块肉也就收了古千凝15文钱,她低头看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又掂了掂钱袋,美滋滋的回了家。
“你去哪了?”古千凝前脚刚踏进院子,便听见了莫湮寒的声音。
她冲那人扬了扬手中的菜篮,“这不要开始挣钱了嘛,我去买了些食材。”
莫湮寒接过菜篮子又掂了掂那人手上的钱袋,忽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古千凝,“你白拿人家的菜了。”
“没啊,我给钱了。”
莫湮寒不信:“你给了多少?”
古千凝一脸求表扬:“拢共给了25文。”
“远远不够。”
“我也没买过菜,哪里知道行情。再说了,我可诚心诚意的给了,人家要少收关我何事?”古千凝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菜篮子,生怕莫湮寒脑子抽抽将她买的菜都给退了。
虽然莫湮寒知道能让古千凝乖乖给银子已属实不易,可望着那篮子菜,他心里就堵的慌。
又见那一脸护犊子样的古千凝,他终是甩甩衣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古千凝见抢食的走了,忙将菜篮子拿到了厨房,她将买来的菜一样样摊在面上,总觉着少了些啥。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老半天,一拍脑门拿了个斧子就往院子里奔。
古千凝站在一片绿油油的竹子前,比划比划后一斧头砍下。她也不贪心砍了两根便收了手。
古千凝先将竹子切成了竹片,又将竹片劈成宽1厘米、长10厘米的片段。待一根根毛糙的竹签成形,她又拿了石头细心打磨着弧度。
莫湮寒放心不下,早已在远处看了她许久,见这人笨手笨脚的劈着竹片也只是笑笑,直到那人磨的见了血才按捺不住的走了出来,“你将竹子弄成这样是何意?”
古千凝将打磨了一半的竹签拢了拢,回道:“做竹签啊,到时候媳妇带你撸串走起。”
与这人平心静气的相处了几日早已习惯这人偶尔的胡言乱语,莫湮寒拿起一根尚未打磨过的竹签在石子上转了转,不多时便打磨得漂漂亮亮。
古千凝一脸崇拜的看着莫湮寒,“相公,你能帮我都打磨干净吗?我去洗菜切菜,准备调料弄饭好不好?”
莫湮寒受不住她撒娇,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
待到人走了老远,莫湮寒才反应过来,说好的再不让我~干活的呢?呵呵,女人!
古千凝已将菜切了大半,她吸了吸鼻子,望着砧板上的菜,只觉着白花花的银子成群结队的冲她招手。
她脑海里都是银子,洗菜切菜的动作也越发利索。
古千凝特爱撸串,成名前天天晚上夜宵摊。成名后虚荣心作祟,只能自个儿在家研究怎么做,她自制的烧烤料也是一绝。只需在碗中加入蒜末,小米辣,辣椒面,淋上热油,加入三勺生抽、一勺老抽,适量孜然粉、一小勺孜然粒,一勺糖,一勺白芝麻,一小勺黑胡椒粉,搅拌均匀备用即可。
莫湮寒进屋时,便瞧见了古千凝对着一盆乱七八糟的酱料吸哈喇子,他颇为嫌弃的开口:“你嘴角有口水。”
古千凝依言抹了一把嘴角,果然湿哒哒,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到那人手里头的竹签,忙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冲着锅里指了指,“饺子熟了,赶紧做下尝尝。”
古千凝囫囵的吞了水饺便开始串菜,莫湮寒依旧是信奉食不言。
待余光瞥见莫湮寒将最后一个饺子咽下,古千凝便又开启了例行一问,“相公,这饺子味道可好?”
莫湮寒本想回一句尚可,话到嘴边又想起昨夜那人因自己的一句话伤了心,只能违心的答道:“挺好。”
“看来相公对青菜是又爱又恨,一会儿吃得津津有味,一会儿又避它如蛇蝎。”
莫湮寒无声的翻了个超大白眼,这恶女,果然记仇。
古千凝欲哭无泪,只怪青菜生得太便宜。
御书房内
“湮寒,六王府可是没米下锅?”
莫湮寒瞅着皇位上那位假装诚恳,其实已经憋笑到内伤的皇兄应道,“嗯。”
“可我看你怎么胖了些。”南耀皇帝将人招了过来,凑近瞅了瞅,肯定的说道,“确实胖了。”
“古千凝迷上了做饭,皇弟不想饿死,只能全盘接收。”
南耀皇帝脸色一沉,“啧啧啧,那古千凝到是沉得住气,莫不是想要将这六王府连根拔起?”
莫湮寒想起这几日的种种,颇为懊恼的开口:“只怕是改邪归正。”
“哦?这到是稀奇,朕今日得空,不如去六王府走一趟。”
莫湮寒扯了扯嘴角,“怕是不妥。”
可这南耀皇帝到底是一国之君,他要是起了兴致,谁敢不从。
这轿撵不多时便在宫门口恭候,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往六王府赶去。在外人眼里,莫湮寒因爱颓废,从圣上最宠沦为最恨,是以在人前这二人的关系如履薄冰。
一行人并未如愿停在六王府,南耀皇帝见轿子久久不动,差了刘公公下去探听。
不多时便见到刘公公欲言又止的来报,“回……回皇上,那个六王府……”
“有话快说。”
“喳!回皇上,六王妃在府门口弄了灶台,引得百姓围观堵得水泄不通,若是想要过去怕是得步行。不如今日先行回宫,过些时日再来。”
莫凌宇听闻古千凝改邪归正本就好奇,现下又听到这人引得百姓围观,心中更是渴望,他不顾刘公公的劝阻,执意下轿。
莫湮寒见他出来,忙下了马车迎了上去:“皇兄怎的出来了?”
“我见这王府门口好不热闹,坐轿撵不如走路快些。”说罢,便一人急步向前,刘公公忙带了几个侍卫跟上。
古千凝在王府门口坐了许久,晨起准备的烧烤早已烤了大半,只是这乌泱泱的看客里头竟无一人上前。
古千凝咬了咬牙,心一狠,决定干回老本行,“嗨,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嘛?”
“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到,这六王妃怕不是个傻子。”
“或许真是个傻子,听说她得罪了亲爹跟古家彻底断绝关系了。”
“不可能吧?这古千凝可是古将军的心头肉。”
“怎么不可能,这两日我都见到六王妃早起买菜,若是古将军还理她,怎么舍得她起早摸黑,抛头露面。”
“我还瞧见了她砌灶台,怕是要在人前表演做饭?”
“这些个王孙贵族怎么会烧饭,怕不是要表演火烧灶台。若真是如此,倒不妨扔一枚铜钱全当日行一善。”
“……”
古千凝听着下方越发不着调的言论,不在意的清了清嗓子,“没错,我弄这灶台确实为了挣银子,若是有人愿意捧场买一串尝尝鲜,我古千凝自是感激不尽。不想买的也无可厚非,心中想的定是这些串串能否入口,现下我便吃给诸位看看。”
古千凝瞄了一眼围观百姓,拿起了一串金针菇,“咱们先将它高高举起,你们看到没有?每一根金针菇都裹满了酱汁……呜,好好期。”
古千凝嘴巴吧唧吧唧的嚼着,手已经自觉的伸向下一个烤串,“我跟你们说哦,男的适当吃些韭菜,威风凛凛……再来……”
古千凝嘴里不停的塞着,还得分神自夸,不知不觉便消了三分之一的烤串,“嗝儿。宝宝们心动不如行动啊,古千凝牌前无古人后有来者的绝世大烤串开卖啦,开业第一天,不要998,不要888,一枚小铜钱,美味带回家。”
“一枚铜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看看你旁边的小美人那饥渴的小眼神,把你的心,她的心,串一串,串……哇,这位姑娘好有福气,居然碰上如此阔气豪爽的小郎君,来来来,10个烤串走起……祝二位百年好合。”
“喂,你这小郎君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女恶霸做的东西你也敢吃。”
“是啊是啊,这玩意儿能吃吗?”
先前买了烤串的二人一下台阶便被众人团团围住,那姑娘本就是一个吃货,虽被人百般不看好,却依旧固执的咬了一口,她先品的是一根肉串,嘴里嚼巴嚼巴偏是迟迟不开口。
围观人群更加笃定这烤串只可远观不可品尝,就见那姑娘一个箭步跑到古千凝跟前,“六王妃,再给我来20,不不不,再来50串。”
古千凝一脸为难,“我这拢共就剩60串,你一下子要了这么多,其他人便不能尝鲜了。”
那姑娘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突然指向古千凝的身后,“那儿不是还有一些没烤过的么,六王妃再烤了那些卖予他们便是。”
古千凝见她盯着烤架上的烤串眼睛发直,妥协道:“好好好,我卖你50串。只不过……”
那人见她吞吞吐吐,心急道:“只不过什么?”
“你得给我介绍生意。”
“这烤串我从未吃过,没曾想竟是如此美味,自然是要呼朋唤友前来。”
古千凝得了她的应允,乐呵呵的替她打了包,想了想又弯下腰取了一瓶自制的冰镇西瓜汁,“这个送你尝尝鲜。”
有一就有二,更遑论第一个尝鲜的小白鼠都还没有品完呢,就二次回购了。
人群中本就蠢蠢欲动的百姓,三三两两上了台,古千凝一面收着钱,一面烤着串串。
莫凌宇摇着折扇,瞧得有滋有味,他用肩膀撞了撞身旁之人,“这古千凝有些意思,至于那烤串……。”
莫湮寒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朝着王府门口走去,他绕到古千凝身后便听见那人头也不抬的扯着嗓子冲自己喊道,“去去去,后面排队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插队。”
古千凝见那片黑影一动不动,不耐烦的抬起头来待看清眼前人后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相公,你回来啦!要吃串不,现烤的,特对味。”
莫湮寒似笑非笑的接过眼前的烤串,“你确定不是报复?”
沃特?古千凝看了眼随手递过去的烤串,真想一巴掌呼死自己:“我真不知道那是青菜,你信么?相公!”
“你说呢?”
最后一根串也交了出去后,古千凝揣着铁罐子放到莫湮寒耳边晃了晃,“相公,你听听。”
“初战不错,赶紧收拾收拾回府。”
“相公你别收拾了,你去换身衣服,咱俩上酒楼吃。”古千凝将人往府里赶了赶,自己却低着头干起了收尾工作。
“这才刚起了好头,你就沉不住气开始挥霍?”莫湮寒心里凉了半截,本以为这人改邪归正了,闹了半天依旧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古千凝听他语气不善,愣了片刻,便放下手中的空盘朝莫湮寒走去,“相公,我怕你饿。”
莫湮寒鼻子受不住的哼哼,“你这是瞧不起我。”
古千凝一听这话说的,小心脏可受不了,扯着莫湮寒的衣袖,小脸往上蹭了蹭:“我做了馒头待会儿热热,然后我再炒两个菜,好不好?”
古千凝的嘴唇粉嘟嘟的,莫湮寒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将头撇向一旁口是心非的答道:“随便。”
说罢,率先闪进了府里。
古千凝看着两大盆的东西搁在地上,一点也不生气,弯下身子身手敏捷的左右各操着一盆,她走了两步,忽然转过了身,“别看了,早些回家吃饭去吧。”
待她将手里的活儿收尾,莫湮寒便闻着饭香踏进了后厨,古千凝见那人进来,心疼的说道:“定是饿坏了。”
莫湮寒点了点头,接过递上的米饭就开始往嘴里塞。
古千凝瞧他神色不对,趁着替那人夹菜的功夫,试探的开口:“朝廷里有人给你使绊子啦?”
莫湮寒将面前的青菜往旁边推了推,“你到是知道的不少。”
“你可别误会,我没探听你隐私,我就是看你气色不好瞎猜的。”古千凝脑子里的记忆都是乱七八糟的,说乱七八糟也不算对,毕竟这原主活的随意,对谁都不怎么上心也不怎么在意,她哪怕是绞尽脑汁也探不到什么线索,唯一能确定的是原主喜欢一个人,而莫湮寒则是原主最恨的一个人,可就是恨,都恨的不敬业。
大概唯一一点浅显易懂的证明怕是莫湮寒不受所有人待见,听起来到是比古千凝还要可悲三分。
莫湮寒看了古千凝一会儿,不自在的开口:“明日的烤串别卖了,给我包好带进宫去。”
古千凝瞧这人耳根通红,只当他是要拿去赠予同僚,只是这人开窍的太晚,当初不愁吃喝就可打点的事,非得沦落到靠撸串拉拢人心。
莫湮寒心里想的都是皇上可真嘴馋,全天下最好的厨子都在宫里,这古千凝做得的东西,那些人自然也做得,怎就偏要让他来带。现下这南耀国,谁人不知六王爷是个穷人。
“相公要多少?都说文武百官,那是不是得有一百多人,这一人一串怕是吃不过瘾,不如一人三串如何?”
“哈哈哈哈……”也不知古千凝的哪一句戳中了莫湮寒的笑点,竟将那人笑得前俯后仰,缓了片刻才开口,“来个30串便好。”
“万万不可,30串哪里够分,若是没吃到的官员给你穿小鞋怎么办?不过太多我确实做不好,那我给你准备50串,再备些其他的吃食可好?”
莫湮寒略显不自然的说道:“不过是些外人,你又何必为他们费心。”
“其他人我才不管,凝儿此生只为相公费心。”古千凝起身缠住莫湮寒的胳膊,一脸媚笑的戳着这人的心口,“就是不知相公何时敞开心扉,接纳我。”
“我们不适合。”
“去你的不适合,谁家不适合还在一被窝睡觉的?”古千凝扒拉过这人的脑袋,朝着脸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砸吧着嘴,“真嫩。”
“你,你……”莫湮寒赶紧跳脱开来,紧紧抱着弱小的自己,“有事说事,别瞎动手。”
古千凝往前凑了凑,“咱俩合法的,不亲多可惜。”
“停,和离早晚的事。”莫湮寒别过脸,可古千凝分明瞧见这人红透的耳根,怎么瞅都觉着口是心非。
“行吧,下下辈子让你如愿。”古千凝收了碗筷趁那人反应过来之前闪身出了屋。
莫湮寒咬了咬后槽牙,“谁跟你下下辈子,这辈子就得离,不,过阵子就离。”
第二日早朝后,莫湮寒揣着两鼓鼓囊囊的大食盒拐进了御书房。
莫凌宇打开其中一个食盒微微一愣,“六王妃这是想撑死朕?”
“皇上多虑了,古千凝并不知道是给您的。”我娘子能特地给你做吃的?呵呵,美不死你。莫湮寒早已忘了昨夜的信誓旦旦,现下已自觉的将古千凝划为自己的所有物。
莫凌宇不在意的开启另一个食盒,指着里头的米饭团子,“这又是何物?”
莫湮寒回忆片刻,缓缓说道:“她以为是给满朝文武的,见着家中银两不够,便做了饭团让大家一同尝尝鲜。”
莫凌宇咬了一口,赞美道:“这味道到是不错,没想到这古千凝如此细心,还想到了雨露均沾。”
莫湮寒认可的点点头,“这古千凝天赋极高,简简单单的食材也能叫她玩出花样。”
莫凌宇嫌食盒里的东西多,
可六王爷要走时又不许那人带回,莫湮寒心里说着撑不死你,手直直的伸了出去,“把食盒还我。”
莫凌宇急了,“不就两食盒么,当送我了。”
“臣现在可是家道中落,没米下锅的时候,不说往回拿银子吧,也不能跟个傻子似的往外送,更何况这食盒可镶着金边呢,若是拿去典当指不定能换几两银子。”
你居然有脸说自己家道中落?谁不知道天煞阁阁主收入可观,江湖中谁不想拿着大把的银子往里头砸。
莫湮寒不甘示弱的回瞪,阁主有钱那是阁主家的,反正六王爷没钱。
莫凌宇接收到那人眼神里的讯息,气呼呼的道,“刘公公,拿100两银子给六王爷。”
“喳!”
莫湮寒接了银子便往外头走,南耀皇帝见他走远才对身旁的刘公公说道,“去,把这些端给御膳房的厨子尝尝。朕就不信了,朕那么多御厨还能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六王妃。”
古千凝已不是第一次做买卖,到是第一回往夜市里转悠。她也不用支摊,背着个小方箱哪儿热闹往哪儿凑。箱里头放的是她特制的糖葫芦,加了一瓣桔子一颗枣,虽是最平常不过的吃食去偏要比别家美上三分。
打今夜起,她白日里卖串,夜里就出门寻个商机。要不然就每日免费供应朝堂那些人的吃食,不出三日就得喝西北风。
要说这夜市还真是不分古今,灯火通明哪哪都热闹,古千凝见道路两旁挤满了摊,寻了一个有檐能靠的地儿就钻了过去。
她这才刚要吼一嗓子揽客呢,就瞧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古千凝特认真的问道:“姐姐,可要吃糖?”
半老徐娘好脾气的开口,“这儿不能摆摊。”
古千凝抬头瞅了瞅四周,往这屋里头来的人还真不少,可自个儿小小的也不占地啊,她往旁边挪了挪打着商量,“我就要这一小片,耽误不了姐姐你做生意。”
“丑姑娘,要我说你是真傻呢还是假傻?这可是寻花问柳之地,大爷们进来都是找乐子的,你问问谁要买你这破盒子里的东西。”
难怪往里头窜的瞧不见一个姑娘,敢情此处就是销姑娘的地儿。古千凝也不给自己找晦气,好脾气的摆了摆手,“姐姐,回见!”
“喂!丑……”
“怎么着,这犄角旮旯之地也有主啊?”古千凝见着一大坨黑影来者不善的往眼前忤,头也没抬的就开怼。
“你这丑丫头可真说对了,这一片都归老子管。”
真是好大的口气,古千凝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大流氓领着仨小流氓,她有点好笑的问道,“收保护费?”
“哟,还挺上道。”大流氓转头对着小流氓呵呵直乐,打从他们开始收保护费起,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丑还这么自觉的,大流氓伸出一只手递到古千凝眼前,手指更是雀跃的做出了给钱的动作。
古千凝心领神会的从小方箱取出一串糖葫芦递了过去,“大哥收好,这串我不收钱。”
大流氓气急败坏的扔了糖葫芦,“少给我装傻,把银子给我交出来。”
古千凝笑嘻嘻地道,“我这还没开业呢,哪来的银子?”
“成,没银子是吧,都给我砸。”话音刚落,后头那仨小流氓七手八脚的抢了小方箱砸了个稀巴烂,里头的糖葫芦骨碌碌的各奔东西。
古千凝急红了眼,从地上操起两根糖葫芦就开始拔,接着就在一群人的嘲讽之中拿着最尖的部分往人手面上扎,这一扎不仅一个准,还又快又狠,直扎得大流氓哗哗哗的掉眼泪。
“你们还忤着干吗,给老子上。”
仨小流氓一齐上了,古千凝就得束手就擒嘛?那必然是有可能的,只见她突然立正站好先微笑,“对不住了大爷,一时手欠饶过我呗。”
这话说的不诚恳,那笑就更不可能诚恳。她端着耐性瞅着面前的四人越靠越近,一只手悄摸的摸着腰间的瓷瓶,心里暗暗发愁,拢共就那么点极品版辣椒水,真不舍得洒喽。
“砰,咻,吡。”
打南边飞来一个镶金边的小哥哥,热血三步曲,直接一扫四。
古千凝瞅着正脸时惊了一下,这小哥哥面熟啊,得,在古若尘寿宴上见过。
杜凌枫将流氓赶跑后,上前一步安抚:“姑娘莫怕,这日后他们绝不敢再来寻你麻烦。”
姑娘二字唤回了古千凝的记忆,自个儿出门前可是化了妆的。蜡笔小新的眉,鸡屁股般的唇,脸蛋上两坨加量版的高原红,就是她老子在眼前一定都认不出,心里悄悄收了口气,抖着嗓子磕磕巴巴的道了谢。
那杜凌枫也不走,弯下身子就帮着捡糖葫芦,捡好了他也不往回递,只是从兜里头拿了一两银子递给了古千凝,“你这些全卖给我吧,我都要。”
古千凝有些为难,“这可都掉了,你买回去也没法吃。”
“没事儿,家里养了两条狗喜甜。”
“行吧,这方箱也送你,破是破了些,到还能装装糖葫芦,总比捧着强。”
古千凝拿了银子道了谢,骂骂咧咧的消失于人群之中。
“公子,为何帮她?”
杜凌枫冷哼,“你可瞧见了她头上的金钗,跟上去瞧瞧这丑妇可是去的六王府。”
莫湮寒听见外头杀气腾腾的脚步声,便知道古千凝在外头讨了没趣,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今日生意可好?”
古千凝将钱袋递到莫湮寒手里,“你掂掂,够不够数。”
“收获不错吗,”莫湮寒低头看看钱袋,又抬头看看古千凝拉长的脸,“那你腮帮子鼓得老高又是怎么回事?”
“遇上收保护费的把糖给砸烂了,不过后面又碰上一傻子把烂了的糖都给买了。”
莫湮寒哦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舒坦,他抬头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张恐怖的脸,心又踏实了。
到了第二日用过晚膳,莫湮寒来了兴致帮着古千凝化了妆,还替她挑了件比昨日更丑的衣衫换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去吧,寻了商机就早些回来。”
“好!”
古千凝今天特地早了一个时辰出门,往两个敦厚老实的大汉中间一站,扯着嗓子就开喊,“卖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新鲜好吃不重样的糖葫芦。”
“你这么喊可不行,你知道这条街上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头么?”
古千凝取了一根糖葫芦,笑眯眯的递到搭话的大汉手上,“大哥,那老头儿咋了?”
“那老头儿卖糖葫芦30年了,这条道上的百姓打小就吃的他家,论真要说味道吧,也不咋样,可就有一份旧情搁那摆着,你想要同他抢生意,没门。”大汉咬了一口最顶端的桔子,咂巴着嘴心道真甜,可这糖葫芦光是甜没用,老头儿年纪大了,邻里街坊早就有了默契,卖啥都不能卖糖葫芦。
卖葱饼的大汉见这会儿没人,也往古千凝这儿凑了凑,“你这糖葫芦藏着掖着的,谁看得到。”
“姑娘,给我来两串糖葫芦。”
古千凝冲着卖葱饼的大汉眨巴了两下眼睛,颇为得意的从小方箱里头取了两串糖葫芦,“公子给,你的两根糖葫芦。”
杜凌枫往古千凝身边一站,不出几分钟那糖葫芦就卖了个干干净净。
古千凝经过那个卖糖葫芦大爷旁边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所幸那个姓杜的傻子跟当门神上瘾似的,又往大爷旁边站了一会儿,接着大爷的糖葫芦也光速售罄,古千凝与大爷对视了三秒,颇有一种鸡犬升天的自豪感。
“多亏您了杜公子,不过吧你家狗老这么吃甜不合适。”古千凝说的小心,可话里那意思就是你丫的离老娘远点。
杜凌枫轻咳一声,“姑娘,我想……”
古千凝吓得嚎了一嗓子,“不,你不想。”
话音刚落,古千凝撒丫子就跑,只留下杜凌枫跟个笑话似的在夜色中凌乱。
“噗,哈哈哈哈……”莫宁郎没想到心血来潮坐窗边看看夜景,还能瞧见这么妙的事。这杜凌枫可是丞相之子,人前看着温柔无害,实际上就是个笑面虎,能被他盯上还软语相待的一定有过人之处,“你给我去查查刚刚那个姑娘是什么来头?跟杜凌枫有什么关系?”
侍卫领了命咻咻咻的就从窗子跳了出去,过不久又咻咻咻的从窗子外窜了进来,凑近莫宁郎的耳边好一阵嘀咕。
“你确定那人进了六王府?”莫宁郎严肃的看着侍卫。
“是,她进了六王爷房间,直到我离开前还没有出来。”
“呵呵,我这皇弟看着唯唯诺诺不曾想竟学会了偷吃。”莫宁郎脸上闪过一丝杀气,“那就别怪我让六王府雪上加霜。”
古千凝没敢跟莫湮寒说杜公子帮忙的事,一是没必要,二是莫湮寒对她的心门也就敞了半个指甲盖,她可不想让人呷醋不成,反被送货上门。
这夜市是一时半会的去不成了,古千凝忙活了半天也不见天黑下来,只得懒洋洋的靠在莫湮寒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脚边的小石子。
“你干吗呢?”莫湮寒刚进门就瞧见这位没了往日的生机。
古千凝头也不抬的说道:“饭菜都在你屋里头摆着,你洗洗手进去吃吧。”
莫湮寒看着那人头发上一晃一晃的金钗,晃得他鼻头一阵酸。这才几天呢,说好的好生伺候呢,他忙活了一天回来连个热情的微笑都没有捞着,呵呵,女人。
莫湮寒没好气的把两袋子东西往地上一搁,话也不说的就进了屋。
古千凝还是头一回看见莫湮寒往家里头拿东西,也不抱啥期待的拆了袋子,“握艹,这玩意儿哪来的?”
莫湮寒心道终于知道理我了啊,声音却是毫无温度,“皇上给的。”
古千凝捧着葡萄进了屋,笑得一脸谄媚:“还能再弄些不?”
莫湮寒给这笑晃得心都酸了,冷哼一声,“没了。”
古千凝沉默了半晌,捧着葡萄就出了屋,待走到房门口时又补了一句,“吃完了把碗收收,我回屋了。”
莫湮寒这回是从头到脚都酸了,一心盼着能下雨,最好来道闪电把隔壁屋顶又给劈没了,只是他盼到隔壁屋一点声音都没了也不见天上滴两滴水,他看了看手上的斧头,灰溜溜的下了房顶闪回了自己那屋。
到了第二天进宫前,早膳一如既往的放在房门口的食盒里,莫湮寒见到熟悉的食盒这才有了笑容,从食盒里挑了一块春饼塞进了嘴里,“咳咳咳……。”
古千凝听见咳嗽声从屋里探出了一只手,“喝点水,饼咸了。”
听到这话,莫湮寒的咳嗽也停了,他从善如流的接过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只听“砰”的一声,古千凝又进去了。
莫湮寒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这才苦了几天就受不住了,受不住你走。”
丢了句气话就进了皇宫,等到下了朝堂,莫湮寒就屁颠屁颠跟着皇上进了御书房,到了屋里后啥话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莫凌宇给他看得头皮发麻,受不了的开口:“你别老瞪朕,朕害怕。”
莫湮寒深吸一口气,“那些葡萄都给我吧。”
“哈?”
等到古千凝舍得从屋里头出来时,险些在屋前栽了跟头,“艹,谁这么缺德啊?嘿,怎么都是葡萄……相公,相公……”
莫湮寒听到那人一声一声的相公,心里终于舒坦了。
他在屋里头等了老半晌,也不见古千凝过来,他受不住的推门往旁边走去,就瞧见那箱子还是那箱子,那葡萄还是那葡萄,可那屋已经不是那屋了,没了女主人的屋子跟个空壳有什么区别。
莫湮寒又酸了:“我葡萄都给你了,你凭啥跑?”
莫湮寒寻思着要不要去古府将人给接回来,可才往外走了两步,他又收回了脚,心道谁会放弃山珍海味的古家不待,跑到无人伺候的六王府跟着吃苦?
罢了,不找了。
等等,为何不找啊,说好的三个月之期,那可是少一天都不作数的。
“这不是六王爷吗,怎么到了家门口不进去?”古千蝶看着门口的背影觉着熟悉但没敢认,直到走到这人跟前,才不得不相信她这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便宜姐夫,是真的来了。
“要我说王爷直接让姐姐回来认个错就成,爹爹那么疼她,自是舍不得让她继续吃苦。”
原来古千凝没有回来,那她去哪了呢?
古千蝶见他神神叨叨的,到也难得没有冲上前奚落,毕竟丧家之犬不足矣令她分神。
“相公,你怎么在这儿?”莫湮寒正思考着古千凝可能去的地方,便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去哪了?”莫湮寒接过那人手中的菜篮子,低头一瞅除了几袋白糖,其余的都是白萝卜,“你买这么多萝卜跟糖干吗?”
古千凝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可是都是赚钱的宝贝。”
莫湮寒见到这人回来心也安了不少,哪怕让他连吃几天白萝卜,他也是愿意的。
可古千凝似乎不想让他吃白萝卜,不仅不让吃白萝卜,就连葡萄也不让人好好吃。
莫湮寒瞅着那人的动作一阵心惊肉跳,“这葡萄可贵着呢,你不想吃了也不能糟蹋啊!”
古千凝这会儿正一颗颗的捏爆了葡萄扔进瓷罐里头,待到一层铺满便又往上撒了一层糖,接着又是一层捏碎的葡萄,如此反反复复,直到那瓶口留了三分之一的空档,她才停止了虐葡萄的动作。
“我做葡萄酒呢,相公你放心,这些个葡萄我绝对让它们物尽其用,一颗都不浪费。”
莫湮寒心在淌血却得故作大方,“罢了罢了,这葡萄本就是给你的。”
古千凝忙活了半天将葡萄处理了干净,又开始捣腾起白萝卜。
“这该不是要做萝卜酒?”
“相公,你别逗我成么?你一逗,我的手就抖;手一抖,我就做不完得熬夜;一熬夜,我就得失眠;失眠了就容易便秘,一便秘我就……”
莫湮寒不想听她的如厕论,受不住的打断她,“所以这萝卜是要?”
“这萝卜得拿来腌制,待到明日我要拿来搞活动的。”
“不过是些寻常的萝卜,你再怎么腌制,怕也是卖不出好价钱。”
古千凝自信满满的说道,“别人的萝卜充其量果腹,而我的萝卜却能生财。”
“……”
“相公,我有一事相求,可不可以……”
三个时辰后,六王府上空响起了一声怒吼,“古千凝,我们立刻马上分秒必争的和离。”
莫湮寒病了,古千凝在屋里头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被伺候的那位怎么瞧怎么不乐意。
古千凝替人捏着手,一边捏一边小声嘀咕,“这王爷的手就是娇嫩,不经造。”
莫湮寒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吐不出又咽不下,“我不经造?敢问,那一千多张的纸是谁给你写的?”
“那我不是忙着腌萝卜吗。”
莫湮寒真想给这人来上一拳,10几万字啊,他一年都写不了的字,一宿就给赶出来了。就因为古千凝一个劲的在旁边吆喝,“哇,相公好棒!哇,相公的字好好看。”
然后他就飘了,结果今早醒来后,手就一直哆嗦,别说吃饭了,连衣服都是古千凝给穿的。
莫湮寒靠在床头盯着那人收拾碗筷的背影,说道:“请些下人回府吧。”
“这阵子虽然挣了些钱,可远远不够的,不如再缓缓。”
“我可以找皇上支些俸禄。”
古千凝瞧着那人红透的耳朵,心里痒痒,忙放了碗筷往那人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我可不想让旁人趁机奚落你。”
莫湮寒没说话,手指头嘎嘣嘎嘣的捏得脆响,古千凝瞧得心惊胆战,退后一步扯了扯嘴角,“我去挣钱了,回见。”
古千凝推着个小破车打开王府大门时,门口已经站了七八个熟客,将东西平平整整的往灶台上一放,就开始吆喝,“宝宝们,你们的千凝来喽!今天我们的主场不是撸串,而是推荐一些更有意思的新东西。”
紫衣小郎君:“不卖串?那谁理你啊,走走走。”
肉嘟嘟的老婆子:“你要走你走,我可不走。我看那灶台上的瓶瓶罐罐,准是好东西。”
醉香楼的偷师小二:“那么小个罐,能是啥好东西……”
古千凝听着下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围观群众,清了清嗓子,“大家静静,今天的主要目的虽然不是卖串,却有超级大福利。”
吃货杨姑娘:“大福利是不是吃的?只要是好吃的,我都要。”
紫衣小郎君:“你谁啊,凭什么你就都要。”
肉嘟嘟的老婆子:“你个小郎君不是不稀罕嘛,你走吧,留着我们几个分分就成。”
“就是,赶紧的走……”
古千凝看着杨姑娘笑得心满意足,每回多送的那两根串串真是值了,“大家真的好热情哦,下面呢,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前面的瓶瓶罐罐,大家可以猜猜是啥?绝对的好吃……大家可以走近来看看。”
这七八个都是古千凝的忠粉,现下看着古千凝一脸的神秘,肚子里的馋虫立即扬起了头,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排着队就等着到那些罐子前好好嗅一嗅。
嗅完一轮后,大家异口同声道,“这是萝卜吧。”
“宝宝们猜的没错,它就是一罐萝卜,但它绝对不是一罐普通的萝卜。”古千凝开了一罐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递到老婆子眼前,“婆婆,你先尝尝。”
肉嘟嘟的老婆子有些不情愿,不就是萝卜嘛,她不仅会烧还会种呢,一点不稀奇,“哇,这萝卜也太好吃了吧,脆脆的,吃起来好爽口。”
不知名路人:“切,不就是一块萝卜吗,能有多好吃?给我也来一片……哇,这﹌这﹌这,来一罐。”
紫衣小郎君:“天哪,这是什么神仙萝卜,也太好吃了吧!!!”
“……”
古千凝满意的看了看为之疯狂的忠粉,拿了盖子一把将萝卜封得严严实实,“好啦好啦,萝卜呢你们也品了,现在咱们来聊聊正事。”
吃货杨姑娘:“有话快说,别耽误我花钱。”
古千凝看着不耐烦的众人决定长话短说,“萝卜不卖只送,不过……”
“不过什么?”众人心急的追问。
“若想要这酸脆萝卜,每人得替我介绍三位新客来买烤串。除了一罐秘制萝卜奖励,我还额外赠送两根肉串。”
众人沉默良久,有一人问道,“若是无人介绍?”
古千凝拍了拍罐子,“那便无缘这酸脆萝卜,我这萝卜一日只供应10罐,客官若是慢了一步,那就只能攒着等第二日来领。”
紫衣小郎君:“一日才供应10罐?这未免少了些。”
“你们若是不想要这秘制萝卜跟多赠的烤串,大可……”
古千凝话还未说完,那杨姑娘便将灶台上的一叠纸取了大半,边跑还边冲古千凝回头喊道,“我这就回去找人下单子,那萝卜定要给我留着啊……”
另外几人见有人抢先行动,赶紧拿了几张纸也急哄哄的朝友人家中赶去。
古千凝见此情此景,笑得一脸诚恳并决定即兴赋诗一首:“万水千山总是情,买个烤串行不行?世间哪有真情在,秘制萝卜你爱不爱?香气四溢惹人醉,呼朋唤友开开胃!”
古千凝捧着一大叠纸张回屋时,莫湮寒已经能下床看书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萝卜销不出?”
古千凝一边归置着手里的纸张一边回道,“抢光了,我过会儿还得去买些萝卜回来,还有烤串也得补上一批。”
莫湮寒一脸的不相信,“你不是一天送10罐么?怎么就全销了。”
“那就是饥饿营销,当不得真。我若是告诉那些人,我家里做了可多萝卜,好几十罐呢,谁会搭理我?毕竟这再好吃的萝卜终归就是个萝卜,可我若说这萝卜数量特少,那些人便有了紧张感,可不就心心念念着么。”古千凝说得一脸自豪。
莫湮寒瞧着她这副嘴脸,妥妥的奸商相,他将案上的纸张拿起看了看,发现这单子还真不少,竟是比平时翻了好几倍,“这得销不少萝卜啊,你来得及么?”
古千凝忙不迭地回道:“来得及来得及,我把昨夜做的都卖了。”
“你这操作,也不怕犯了众怒。”
“比起众怒,我更怕没了银子。趁着天色尚早我去补些菜,那灶台上我热了菜,相公若是饿了自己去吃就行。”
古千凝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到了第二日,古千凝将手里的单子全数做完后就往菜市场跑,“萝卜给我留着呢吧?”
菜贩子听见她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缩了缩脖子,后怕的回道,“萝卜都没了。”
古千凝微微蹙眉,“你先前不还说萝卜多的卖不完吗?你是不是想涨价?”
“六王妃要是不信啊,进来瞧瞧我这地下,连个筐都没了。”菜贩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古千凝往里走,古千凝探了探头,这地上别说萝卜了,干净的连片萝卜叶都没有。
“原先还烂大街的萝卜,为何今日如此紧俏?”
菜贩如实相告:“醉香楼的人高价收了萝卜,就连种在地里的也没放过。”
古千凝没了萝卜,只得一脸怒气冲冲的往家走,到了家门口遇见来花钱的杜凌枫时,表情才缓和了些。
古千凝将府中的食材尽数搬了出来,指着面前的菜品问道,“吃啥?”
杜凌枫思索一番,“有燕窝么?”
古千凝道:“小本生意,可卖不起这般昂贵的食材。”
杜凌枫贱嗖嗖的回了一句,“我有。”
古千凝动了动脖子,冲着空气用力挥了挥勺,“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风太大,我没听清。”
杜凌枫往后退了退,抵着椅背快速说道,“来份秘制萝卜!”
这还真是没啥要啥,古千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指着不远处,“看见前面那家酒楼没?你上那去。”
“我知道你那秘制萝卜得捆绑销~售,烤串呢你尽管上,但萝卜我得带一罐。”杜凌枫这趟就是奔着萝卜来的,毕竟母上大人之命不可违,鬼知道他娘从何处上了头,就指着这一口过嘴瘾了。
“就前面那个醉香楼,麻溜的,G~U~N,滚!”
杜凌枫有些迷惑,“为何不卖?莫非六王妃想要坐地起价。”
价你蛋蛋,老娘连根萝卜叶都没捞着,上哪儿给你萝卜。
古千凝憋着一口气,尽量和颜悦色的同这人说道,“燕窝醉香楼有,秘制萝卜醉香楼也有,无论你是要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的,那儿都有。你赶紧的走,我怕我封不住体内的熊熊烈火,回头再溅了你一身。”
杜凌枫有点郁闷,“王妃这是何意?”
古千凝冷声道:“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当初你找我买糖葫芦时便识破了我的身份,怎么着夜里瞧不清,非得青天白~日的来给我添堵?”
杜凌枫冲着古千凝俏皮的眨了眨眼,“我不过是仰慕六王妃,又怎会来寻事,就是真要寻事,所图的亦不过是王妃的心罢了。”
杜凌枫一边说着,还伸出一只手轻轻蹭过古千凝的手背。
身体比大脑反应迅速,古千凝一把抽出了杜凌枫屁股下的凳子,让这人扎扎实实的摔了一个屁股墩,又趁那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对着这人后背就是一掌,只见这南耀第一温柔公子像个车轱辘一般,咕噜咕噜的滚下了台阶,古千凝追着人下了阶梯,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不轻不重的碾了碾,“往前100米有家医馆,专治各种脑残智障。姐姐今儿个心善,药钱咱出了。”
说罢,古千凝收了脚又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杜凌枫手上,潇洒的拍了拍屁股转身,不留一片云彩的回了府落了栓,一气呵成。
莫湮寒沿路走来早已将古千凝的壮举听得是倒背如流,待他回府后见到这人的第一句,“打得好!”
晚膳后莫湮寒被古千凝邀着到府门口溜圈,借着光便瞧见王府外的灶台处贴着什么东西,待走近一瞧竟是一张特大告示,字体端正,字号加粗,旁边还配着一人一狗的画像,上书:“狗与杜凌枫不得入内!”
莫湮寒在心里悄悄应了句,“写得妙!”
心里虽是乐开了花,开口却是一本正经的训道,“胡闹。”
嘴角弯弯,正中下怀。
古千凝趁着这人心情好一把勾住了他的胳膊,身子也半靠在那人的怀里,柔声问道,“这画可喜欢?”
莫湮寒不言,却也未阻止这人的贴近,待二人一路行至莫湮寒的房门口时,他这才将房门口一堵,婉拒道,“回屋吧。”
古千凝浅笑:“三月之期未到,相公又忘了守夫道不成。”
莫湮寒问她,“何谓夫道?”
古千凝惯性调侃:“自然是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夜夜欢喜。”
砰的一声门响,古千凝躲避及时,免了鼻青脸肿的风险,可后劲过猛,那一头青丝变得张牙舞爪。
她从前忙着讨生活没来得及让人爱,自然也没来得及爱上某个人。
可莫湮寒不一样,他是枯井之中的最后一滴水,他是重返人世的第一道光,如果非要学会爱上一个人,那莫湮寒于古千凝就是一碗白米饭,不是最好却绝不能少。
古千凝愿意花大把的时间勾这人的魂,夺这人的魄,与这人一同沉沦。她这般想着,便这般做了。
莫湮寒近来被古千凝缠得夜不能寐,稍一入梦,那人的身影便在梦中与自己纠缠,可越是想醒,越是深陷其中。
次数多了,他再不敢梦,强撑着精神熬过了一个个勾魂摄魄的夜。直到前两日他得了一柄香炉,烟雾缭绕之际便有定心助眠之功效,至此他夜夜点香入睡,再无绮梦。
翌日清晨,莫湮寒竟是被嘴里砸吧砸吧的声音扰了清梦,他举手想挥开这嘈杂声,手臂堪堪挪动便触到了一处温暖,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的睁了一只眼,果不其然,有一人躺在自己身侧。
莫湮寒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高兴的开口:“我明明上了门栓,你如何进得来?”
听到莫湮寒声音里的不悦,古千凝也不再装,她闭着眼懒洋洋的搂上那人的腰肢:“想来是月老瞧你我夫妻分房不妥,趁着夜黑风高促成一桩美事。”
莫湮寒毫不客气的将腰间作乱的手一拍,触手却是一片光滑,他不自在的掀起被褥一角,只一眼,那脸便由青转白,再不敢乱动分毫。
“相公莫慌,娘子我自当负责到底。”古千凝见他迟迟未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偷了两枚香吻,吻完还砸吧砸吧嘴,“香,甜,爽!”
莫湮寒顿觉五雷轰顶,他第一回失身因此女醉酒,他本不欲负责,到底还是忆起了老婆子临终遗言,便想许她一世无忧。他第二回失身亦因此女醉酒,彼时他受尽此女凌~辱,一心盼着有朝一日和离,哪曾想此女心狠手辣毁了腹中胎儿。他第三回失身便是昨夜,明明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怎就又让此女钻了空子。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能回回都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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