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
姜婉死了,死的时候身上不着寸缕。
来商场买东西的顾客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对着她的尸体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掏出手机按下快门键。
白皓宇站在扶梯上端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惧。
“大伙都瞧见了,是她自己跌下去摔死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身材高挑的女人冲着一旁的保安大声解释。
这女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姜思甜。
半刻钟前她还是人人口中羡慕的好命女人,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临死前她才知道白皓宇和自己妹妹好上了,不光好上了,还领了证。
她被人揪住头发痛打,被人按在地上扒光衣服,她们嘴里骂着小三,下手又重又狠。
白皓宇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羞辱,话都没说一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慌不择路被姜思甜从扶梯上推下去。她只记得白皓宇眼中的懦弱和自己心中那份难以言述的耻辱。
她恨,她不甘,她不想死……
但所有的情绪到最后只能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她终究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吵,很吵!农村特有的唢呐声从门外传来,巨大的噪音令昏迷中的姜婉连连皱眉。
红肿的双眼缓缓睁开,姜婉望着熏的发黄的房梁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老房子了。
不对,老房子?!
姜婉身上泛着酸痛,嗓子更是干的发疼,她捂着胸口咳了一声,撑着胳膊艰难坐起身。
坑坑洼洼的黄泥地面,老旧的黑色组合柜,破了半角的镜子,一切都那么熟悉。
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姜婉起身下地直奔墙上的挂历。
一九八八年六月。
脑海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姜婉痛哼一声瘫倒在地。
她重生了,她竟然重生了!
过了好半晌,姜婉脑海才恢复清明。
如果没记错的话,八八年她正好十七岁,按理说应该读高二,但因为那个刁钻的后妈,她初中毕业就辍了学,早早跟着父亲下地干活。
后来去县城打工结识了男友白皓宇。白皓宇家境不好,她省吃俭用把饭店端盘子的钱攒起来供白皓宇读大学,白皓宇倒也出息,毕业后上班赚了些钱便开始自己做生意,后来成立了一家小公司。
随着白皓宇生意越做越大,她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一时间成了众人口中艳羡的对象。
那会她眼盲心瞎,分不清好赖人,愣是把姜思甜这个继妹接来京城享福,最后不但男友被抢走,还落得个死不瞑目。
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事,姜婉忍不住双目赤红。
既然老天有幸让她重生,那么这辈子她一定要虐渣打脸活出个人样来!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将姜婉思绪拉回。
姜婉抬手抹了把脸,开口问道:“谁?”
“姐,是我。”
甜美柔和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姜婉心一紧,深吸口气再度开口:“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紧接着一个穿着大红连衣裙的女孩走进来。
姜婉皱眉,挣扎着站起来。
女孩看到姜婉躺在地上,眼里闪过一抹嫌恶,嘴上却是十分关心:“姐,发烧了就好好躺着,你下地做什么?”
姜婉甩了甩脑袋,看着姜思甜穿的这么喜气,下意识问道:“外面吹锣打鼓的怎么了?”
姜思甜不着痕迹上下打量了姜婉一遭,片刻后伸手向姜婉额头探去。
“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今天是大姐出嫁的日子你忘了?”
大姐?姜梅?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几秒后,姜婉脑海猛然炸开。
对!她死去的大姐被那个黑心烂肺的后妈卖给别人做媳妇了!
她这个大姐命最苦,十几岁就得了肝癌,家里没钱看病只能等死。
可她死了都落不下个安宁,韩翠兰为了发挥她最后的余热,打算将她配给隔壁村刚死的老光棍。
美名曰帮姜梅找个伴,在下面不孤单,实际上就为了那两百块钱的彩礼钱。
上辈子姜婉虽然难过,但她不敢说什么,只是偷偷躲在屋里哭。眼睁睁看着一帮陌生人把她姐的尸骨刨出来抬走了。
“小瑶呢?”姜婉没理会姜思甜的问题,哑着嗓子问道。
姜瑶是姜婉的妹妹,现在才八岁。除了这个妹妹,她还有个哥哥,在县城的砖厂打工。
听到姜婉问起姜瑶,姜思甜眼神变了变,皱眉骂道:“搁外面发疯呢,刚才还把妈咬了。你说她也是真不懂事,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姐好吗,总不能看她死了还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
姜婉心中冷笑,心想放你的狗屁,为了钱作贱人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愧是韩翠兰的种。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姜思甜你在这墨迹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来人一口公鸭嗓,瘦的跟竹竿似的,个头却是挺高。
这人是姜思甜的哥哥姜成龙。
韩翠兰本是隔壁村的寡妇,姜婉父母离婚后,经人介绍,姜大强娶了韩翠兰进门,而姜思甜和姜成龙则是后来改的姓。
按理说姜大强应该看着他们几个亲,毕竟是亲生的。可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姜大强在韩翠兰的挑拨下对他们三兄妹不是打就是骂,对姜思甜他们反而出奇的好。
这姜大强就是个棒槌,脑容量估计还没核桃仁大,要不也不能被韩翠兰忽悠着当枪使。
“呦,这不发烧了?”姜成龙骂完妹妹将目光转向姜婉:“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病好了就赶紧出去干活!”
姜思甜脸色难看,虽然姜成龙是她亲哥,但这人经常仗着母亲宠爱欺负她,谁让她是个丫头片子,没小子金贵。
对于这点姜思甜是不服气的,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别磨蹭了,咱们赶紧出去,一会妈来骂人了。”
姜思甜说着,扭着屁股出去了。
姜婉起身洗了把脸,翻开柜子开始找东西。
她记得这柜子里压着一把菜刀,怎么没有了?
没找到东西,姜婉只好出了屋。
破败的院子里站满了人,三三两两正扎堆聊着天。旁边支着一口大锅,有两人正往里撒干枣,这是在蒸喜糕。
姜婉望着泥屋上贴着的红色喜联冷笑连连。
韩翠兰和姜大强脸是真大,怎么好意思腆着个脸贴这几副红对子?
这特么能叫办喜事?
“瑶瑶,你去哪?”
姜婉看到门口站着的姜瑶,连忙跑了几步过去。
姜瑶脸上挂着两个巴掌印,看向她的目光冷的出奇。
“不用你管。”
姜婉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上辈子她胆小懦弱,又被姜思甜骗的团团转,对哥哥妹妹反而没有对姜思甜这个外人好。姜瑶一直是不喜欢她的,拿她当叛徒看。
“我不管你谁管你。”姜婉一把拽住姜瑶,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对方肿起的面颊:“韩翠兰打的?”
韩翠兰?
姜瑶一怔,觉得有些稀罕,以往姐姐都是一口一个妈喊着,今天怎么连名带姓叫?
姜瑶觉得姜婉变了,可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沉默了几秒,姜瑶小声说道:“我不要姐姐嫁给老光棍……”
“那就不嫁。”
“啊?”
听到姜婉斩钉截铁的回答,姜婉张大了嘴:“姐,你说啥?”
“我也不想让姐死了都不得安宁,这事我不同意。”
姜婉开口重申。
姜瑶难得听到这个姐姐硬气几次:“不同意能怎么办,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一会站旁边看着就好,这事我解决。”姜婉说罢转身回了院子。
韩翠兰看到姜婉进来,尖着嗓子喊了一句:“你个挨千刀的,赶紧过来把泔水倒了。”
姜婉没理会,直接进了厨房。
韩翠兰瞪了一眼姜大强,嘴里骂了一句:“真是反了她了,又欠收拾了。”
说着就想进厨房揍姜婉。
然而她还没走进厨房,就见姜婉手里提着一把大菜刀出来了。
姜婉也不废话,拿着刀就往老光棍侄儿身边冲。
“今天谁敢把我姐坟刨了,我就把谁剁了!”
老光棍的侄儿在县城做生意,这几年赚了点小钱。老光棍一死,侄儿念及小时候老光棍拿他当儿子疼,就想着老光棍寻一门阴亲。
这不打听来打听去,就找到了姜大强家里。有这份孝心固然是好事,可这尽孝的方式就有些愚昧了。
男人一看这女娃拎着菜刀就要往他身上砍,顿时吓得魂都飞了。
“女娃娃,你别激动!这刀可不是闹着玩的!”
男人围着那口锅左串右跳,生怕被姜婉追上。
“你也知道这刀不是闹着玩的?知道还不快滚,我姐这辈子够苦了,谁要敢动她的尸骨,今天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带一两个走!”
姜婉咬着牙骂道,手里的菜刀更是虚张声势般砍在铁锅上。
男人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差点尿裤子。看到姜婉玩真的,忙招呼亲戚走。
“走走,这女娃疯了,真特么晦气,找了这么家不靠谱的!”
男人说罢抱头跑了,临走还不忘叫姜大强他们明天把收的礼钱送回去。
韩翠兰直瞪瞪站在那里,就像是被点了穴。其实不光是她,院子里的人都一脸愣怔的看着发狂的姜婉。
“你个赔钱货!你特妈疯了!”
看到好好的亲事被姜婉搞的一团糟,韩翠兰气的脑门直突突。
姜婉跑的累了,看到事情被她搅黄,这才停下来看向韩翠兰。
“我是疯了!昨天晚上我姐托梦给我了,她说她不想嫁给这个老光棍,既然她不愿意,你们谁也甭想祸害她!”
姜婉叉着腰厉声说道。
韩翠兰不信,“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说的这么邪乎?怎么就托梦给你?”
姜婉冷冷看了韩翠兰一眼,“我姐还说了,谁要是敢把她坟刨了,她做鬼也不放过这人。”
姜婉的眼神变了,她以前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都是怯弱中带着小心翼翼。
农村自古以来都流传着不少鬼神传说,人们也信这个,韩翠兰也不例外。
平时逢年过节,韩翠兰不拜祖宗都行,但菩萨她是一定要拜的。生怕自己宝贝儿子过得不好。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你姐不嫁就你嫁,你说你活着有什么意思,天天啥也不干,就知道在家窝着等吃等喝,还不如死了好!”
韩翠兰这话说的难听至极,一旁的村民都有些听不下去。
“我说翠兰,你这话说的也忒难听,小婉怎么说也是你女儿,你咒她死不合适吧?”
一位好心大婶出来打圆场。
韩翠兰是马家洼出了名的泼妇,为人处事向来生冷不忌,听到有人帮姜婉说话,沉着脸没好气道:“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咸吃萝卜淡操心。”
胖大婶听言气的不轻,甩甩手走了。
姜婉冷笑:“有的人真是听不懂人话。”
“没规矩的玩意儿,你说谁听不懂人话?”
一旁的姜大强瞪着眼珠子骂道。
姜婉瞧了这个棒槌老爹一眼,嘴唇微掀:“说谁谁知道。”说罢拉着妹妹进了屋。
姜瑶一脸愣怔,坐到炕上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喃喃道:“姐,刚才你……你拿着菜刀把人赶……赶走了?”
“啊,怎么了?”
姜婉问了一句,拿着毛巾在洗脸盆里搓了搓,随后走到姜瑶对面帮她擦了擦脸:“小花猫似的。”
“姐,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姜瑶伸出去去摸姜婉额头。
姜婉呸了一声。
“咒我呢?”
“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不敢相信,你怎么敢对韩翠兰动刀子。”
姜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动刀子能行?难不成看着她把大姐尸骨挖出来?”
姜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当然不行。”
“那不就得了。”姜婉笑了笑,随后摸着妹妹泛着青紫的面颊心疼道:“你放心,以后有姐护着你,谁也甭想欺负你。”
姜瑶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姐,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大姐真托梦给你了?”
姜婉啼笑皆非,但为了打消妹妹疑虑,还是扯慌道:“恩,大姐还骂了我一顿,说我分不清好赖人,让我以后照顾好你。”
姜瑶嗯了一声,片刻后又愁眉不展。
“一会韩翠兰肯定挑拨爸来揍咱们。”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门外一片沉寂,看样子村民都走了。
“好你个坏事精,我今天非打死你不行!”
韩翠兰说完,伸手就往姜婉身上招呼。
身后的姜大强跟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二妮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咱们收了钱,你还把人逼走。”
姜婉起身躲开韩翠兰的攻击,冷冷的目光看向姜大强:“爸,大姐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这么作贱她?”
姜大强皱眉,恼羞成怒啐了一口。
“我怎么作贱她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我帮她说这门亲还不是怕她在下面受欺负?”
姜大强多少有些理亏,胡搅蛮缠了几句走了。
韩翠兰冷笑,眼珠子一转拿过墙上挂着的鸡毛掸子。
“再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都分不清这家里谁是大小王了!”
姜婉眼神一凝,这种场景她太熟悉了,鸡毛掸子打在身上的痛觉她至今记忆尤深。
就算她上辈子委曲求全,极尽讨好,但韩翠兰从来没因此放过她。这一世她不想了。
姜婉一把拽住韩翠兰手中的鸡毛掸子,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韩翠兰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眼神,好似姜婉要吃了她一般。
“我今天脑子不太好使,你可别逼我。”
姜婉冷笑道。
韩翠兰竟然就这么被唬住了,她想到方才姜婉红着眼拿着菜刀追着人砍的凶狠模样,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是算了,这死丫头被姜梅那个短命鬼托了梦,脑子好像受了刺*激,别到时候真冲她发疯。
韩翠兰收回手,表情讪讪:“姜婉,你的厉害今个儿我算是见识到了,既然你这么能耐以后也别在家里吃饭了,带着你这个赔钱妹妹出去讨饭吃吧!”
韩翠兰说罢,恨恨出了屋。
看到韩翠兰出去,姜瑶松了口气,转而又哭丧起了脸,本来父母就看她们不顺眼,平日里就吃不饱,这下惨了,连玉米面糊糊都没得吃了。
“姐,咋办?”
姜婉盯着韩翠兰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偏头看向妹妹:“不给吃饭还能饿死?没事,姐想办法。”
姜瑶心想你快算了吧,你能有啥办法,还不是跟着一起挨饿。
“不知道哥啥时候回来,他回来就不用挨饿了。”
姜瑶没就姜婉的话,而是念叨起了在县城打工的哥哥。
姜婉皱眉,“他在砖厂能赚几个钱,回来还得给韩翠兰大半,以后不能叫他去那里打工了,身体吃不消。”
上辈子姜威就是因为长期劳累落下了颈椎问题。
“哥不打工爸他们能同意吗?”姜瑶语塞。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干嘛要他们同意,他俩现在饭都不给咱们吃了,还在乎他们同不同意?”
姜婉在姜瑶头上敲了一下。
“对哦。”姜瑶恍然大悟,过了半晌才又道:“姐,我好饿啊,早上就没吃饭……”
姜婉揉了揉妹妹脑袋,“走,出去找吃的。”
姜瑶一听这个来了兴趣,“去哪找?”
“废话这么多,跟着就行。”姜婉说着去里屋拿了一个破竹篮出来。
现在正值夏季,姜瑶刚放暑假没多久,要不平时她得在学校。
今天天气不好,有些阴沉,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还有些许雾气。
姜婉打算去山上捡些地皮菜熬汤喝。
地皮菜又名雷公屎,一下雨就会泡发,看起来跟紫菜差不多。
上辈子姜婉也不知道这玩意能吃,她是后来有钱了去特色饭馆吃饭吃到过,这才知道这东西不光能吃,还营养价值极高。
两人踩着泥泞上了山,姜婉蹲下在草丛捡了一块放到手里:“瑶瑶,看见没,就捡这个。”
姜瑶凑近瞅了一眼,皱眉:“捡这个干嘛,这不是羊鼻涕吗,脏死了。”
羊鼻涕是老一辈的说法,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干涸的牲畜口津鼻液,一下雨泡发了。
“什么羊鼻涕,让你捡就捡。”
姜婉没好气道。
姜瑶吐了吐舌头,觉得挺新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姐姐说话这么果决利落。虽然被说了,但她心里还挺高兴,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姜婉不再废话,低下头开始捡,顺便把看见的野蘑菇也尽收囊中。
姜瑶捡够一捧连忙跑过来,正想往篮子里面倒,却被姜婉吼了一嗓子。
“别别!”
“姐,咋啦?”姜瑶一脸疑惑。
“谁让你捡羊粪蛋了!”
这地皮菜颜色绿黑,姜瑶没仔细看,直接捡了一手羊粪蛋。
姜婉哭笑不得,姜瑶则嗷的一声跑去小河边洗手。
“差不多了,走,回去做饭。”姜婉颠了颠竹篮。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土坡,姜婉看到上面跑出一只老母鸡,还咯咯叫个没完,眼睛亮了亮。
这母鸡八成是在这藏蛋了。
“来,你拿着。”
姜婉把篮子递给妹妹,拽着杂草上去找了一圈,果然看到一窝土鸡蛋。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姜婉感觉这辈子自己运气不会太差。
用衣服把鸡蛋兜起来,姜婉跳下去,“把篮子中间的地皮菜扒拉开。”
姜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照做。
把鸡蛋藏好,两人这才回了家。
刚到门口,就看到姜思甜站在门外翘首以盼。
姜碗不动声色:“思甜,等谁呢?”
姜思甜看到姜婉回来,连忙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你去哪了,我正担心你呢。”
姜婉面露感激:“跟瑶瑶去山上捡了点蘑菇。”
姜思甜许是知道姜婉她们被断粮的事,听言立即皱眉,不满道:“我妈也真是,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怎么能不让你们吃饭。”
说罢还重重叹了口气。
姜婉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思甜,要不你把你们屋里的玉米面饼子拿两个给我?”
姜思甜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啊?”
姜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装傻充愣:“咱俩关系这么好,你不会忍心看我挨饿吧?”
姜思甜脸颊抖了抖,“那当然。”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姜婉看到姜思甜吃瘪的样子,心中大快。
姜思甜恨不得姜婉她们饿死,哪里愿意偷东西给她们吃,但姜婉这种蠢货不笼络又不行,不然以后谁替她背黑锅?
这么想着,姜思甜只得迈着不情愿的步伐回了屋,没一会捂着肚子出来了。
“给,这可是妈不在,不然她铁定要揍我一顿,姐,你以后可得念着我的好。”
姜思甜把饼递给姜婉,不忘出言提醒。
姜婉心想我今后当然要念着你,不光念着你,还要把上辈子你欠我的通通拿回来!
这两块饼她就当做利息了。
回了屋,姜瑶不由感叹。
“姐,以前我还挺讨厌姜思甜的,没想到她这人还行。”
姜婉抬手在姜瑶脑门敲了一记:“你别看谁都是好人成吗?”
姜瑶鼓起嘴。
“姐,你干嘛又打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她刚还给了咱们两个饼子呢。”
姜婉撇嘴,“别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记住,除了我和哥,别人你谁都不能信,知道了没?”
姜瑶半知半解:“知道了。”
姜婉用塑料盆盛了半盆地皮菜,又拿了两个鸡蛋,“瑶瑶,你去隔壁破屋给土灶生下火。”
姜瑶知道姜婉这是要做饭了,应了一声麻溜去了。
姜婉在院子里把地皮菜涮洗干净,又去厨房倒了点油盐。
“姐,这玩意能吃吗?”
看到姜婉端着盆子进来,姜瑶忍不住小声嘟哝。
姜婉笑笑没说话,把锅擦了一下倒油。
当姜瑶看到姜婉把鸡蛋打进去时,心里一阵肉疼,这好好的鸡蛋就这么霍霍了。
可没一会她就收回了刚才的话,因为姜婉夹了一筷子放进她嘴里。
“太香了姐!”
姜瑶眯着眼睛十分满足。
姜婉怕被姜思甜他们发现,连忙催促着妹妹快吃。
两人没几分钟就把半锅鸡蛋炒地皮菜吃完了。
“吃饱了打起精神,晚上咱们得出去一趟。”
姜婉顺手把碗洗了。
“晚上?去哪?”
姜瑶不明所以。
“去大姐坟地。”姜婉小声回了一句。
姜瑶打了个激灵:“为啥?”
“你说韩翠兰会轻易把那二百块钱吐出来?”姜婉冷哼一声询问。
姜瑶想了想,缓缓摇头,“不会。”
“那不就完了,以我对她的了解,今晚她肯定整幺蛾子。”
姜婉没明说,但这幺蛾子指的是什么姜瑶懂了。
下午韩翠兰和姜大强下地回来,看着厨房的冷锅冷灶气不打一处来。
“姜婉你个挨千刀的,怎么没做饭!”韩翠兰扔下锄头就骂。
本来下午姜婉没去地里干活她就挺上火,回来一看饭都没得吃更是气的想打人。
姜婉和姜瑶正在屋里躺着,听到韩翠兰叫骂,撩开帘子出去了。
“饭不给吃,学也不叫上,凭啥还让我做饭?这家里就我一个活人啊?”
姜婉说话也不客气,反正她吃饱了不难受。
韩翠兰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冲着刚出屋的姜思甜恼羞成怒道:“姜思甜你懒断筋了,姜婉不做饭你就不能做一顿?你是不是想饿死老娘!”
姜思甜吓得身形一抖,怨毒的目光看向姜婉,都怪这个贱皮子,不然韩翠兰也不会把火发到她头上。
“我,我下午有点头疼,我以为姐姐做了,就没……”
姜思甜故作可怜,说着还委屈巴巴看向一旁的姜婉。
姜婉没吱声,全当没瞧见。
“她是死人你也是?怎么没疼死你呢,赶紧给我收拾做饭,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韩翠兰说罢拿了脸盆去洗漱了。
姜思甜跺了跺脚,凑到姜婉旁边说道:“姐,你咋能不做饭呢。”
姜婉耸了耸肩:“反正做了也没我的份。”
姜思甜想反驳,却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正待再说几句时,又被韩翠兰吼了一嗓子,只得麻溜去了厨房。
姜婉目含讥讽,拽着妹妹回了屋。
“不做饭是吧,我看你一会吃什么。”
韩翠兰边刷鞋边恨恨道。
她就好好看着,这两个赔钱货能挨几天饿。
“翠兰,那个,你把那二百块钱给我,我一会给人家送去。”
姜大强戳了戳自己媳妇小声说道。
韩翠兰把手里的鞋子一扔:“你也脑子进水了?”
“啊?”
姜大强不解。
“那可是二百块,小龙岁数也不小了,以后不得盖房子?”韩翠兰恨铁不成钢。
“那咋办?”姜大强挠了挠脑袋。
“笨!”韩翠兰锤了丈夫一下:“晚上咱俩去把棺材挖出来,明儿一早给人送去不就完了。”
姜大强皱眉,似是有些顾虑:“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我告诉你姜大强,你这么穷也就我瞎了眼肯嫁给你,现在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了,我要你有啥用?”韩翠兰开始埋怨。
姜大强最怕的就是韩翠兰说这些,听言连忙投降:“去,去还不成吗?”
姜思甜做好饭,韩翠兰把还在炕上睡觉的儿子拉起来:“小龙,起来吃饭。”
三人进了厨房,韩翠兰指使着姜思甜把粥盛好。
姜思甜心里骂着娘,面上却是带着笑。
“没做多吧?外面那俩贱骨头不吃饭。”韩翠兰掀了下眼皮。
“没,就做了咱们几个的。”
姜思甜当然不会做多,她还怕姜婉半夜饿了起来偷吃剩饭。
“你也甭生气,我看她俩用不了两天就得来求你。”姜大强在一旁奉承道。
韩翠兰哼了一声。
“那还得看我心情。”
几人吃了饭,韩翠兰又指派姜思甜洗碗,气的她差点没把锅砸了。
深夜。
“姐,你说他们还去吗?”
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韩翠兰他们出门,姜瑶忍不住问道。
“肯定去,再等等,应该快了。”
姜婉侧过身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隔壁有了动静。姜婉心神一凝,把中指放到唇上嘘了一声,姜瑶心领神会,立即闭眼发出低鼾声。
没一会,两人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翠兰透过破了角的窗户向里望去,趁着月色,看到姜婉两姐妹睡的正香。
“走。”
韩翠兰打了个手势。
姜大强从院角拎了两把锄头。
听到两人出了大门,姜婉这才从炕上跳起来:“快快,咱们得抄近路比她们先到。”
韩翠兰和姜大强两人怕人发现,没敢直接从村里走,抄的后山的路。
姜婉则带着姜瑶走的近路。
两人到了姜梅坟地时韩翠兰他们还没到。
姜婉用树杈子把姜梅生前穿的衣服固定好,又叫姜瑶去身后的玉米地待着。
等了约莫五分钟,韩翠兰和姜大强气喘吁吁赶来了。
“还好没人看见,快挖。”
韩翠兰抹了一把脑门的汗,催促丈夫行动。
只要他们今天把事办妥,姜婉那个小泼皮不一定能发现她姐尸骨没了,就算能发现到时候也晚了。
姜大强应了一声,抡起锄头开始刨土。
姜婉看到姜大强没一丝犹豫,心底跟裹了层冰碴子一样遍体生寒。
姜婉心底暗暗下决心,就在姜大强抬起锄头这一刻,这人以后就不再是她亲爹。
韩翠兰休息了一会,往掌心啐了两口唾沫,随即也开始挖起来。
姜婉这时动了,在杂草的掩护下,将刚才固定好的白色上衣缓缓升起来左右摇晃,嘴里更是发出恐怖的低泣声。
姜瑶看姜婉开始行动,自己也开始在玉米地里走动,发出欻欻的声响。
韩翠兰当时脸就绿了,脚下一晃坐到了地上。姜大强也怕的要命,眼下这是妥妥的见鬼了!
“我的娘嘞,鬼啊!”
韩翠兰呐喊一声,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姜大强何尝不怕?这鬼可是他闺女,真要报仇第一个肯定饶不了他。
“醒醒!”姜大强在韩翠兰人中上狠狠掐了掐,差点没掐出血来。
韩翠兰悠悠转醒,两人拿了锄头屁滚尿流跑了。
姜婉冷笑一声,拉着身后的姜瑶原路返回。
韩翠兰吓得腿软,七魂丢了六魄,被姜大强连拉带拽回了家。
这时的姜婉和姜瑶已经睡下了。
第二天姜婉刚起床就听到姜思甜说韩翠兰生病了,发了一晚上的高烧。
姜婉假意安慰了两句,心里却是爽翻了天。
姜大强不在家,应该是退礼金去了。
“姐,今天中午你能不能帮我做下饭?”
姜思甜一个头两个大。
姜婉故作为难:“我一会还得去割猪草,恐怕不能帮你。”
韩翠兰现在憋着一肚子火气,姜婉可不想往枪口上撞,还不如出去干点活躲一下。
姜思甜恨的咬牙,但又不能说什么。比起割猪草,她更愿意待在家做饭。
姜婉回屋叫妹妹去同学家做作业,让她中午再回来吃饭,省得在家挨数落。
姜瑶很知趣的走了,姜婉则去储物间翻找出一个小鱼网,她打算去河里抓点鱼管邻居换点细面吃,不然总吃地皮菜也不叫回事。
拿了一把镰刀,顺便带了一节麻绳,姜婉又从屋里拿了个小背篓用来装鱼。
今天太阳很大,晒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姜婉用毛巾搭在头上,去了离村里偏远的山头。
近处的猪草已经被人割的差不多的,剩下的也是些小苗子。
到了山头,姜婉开始割草,她打算猪草割够了再去抓鱼。
这边来的人少,割起来也快,没一会姜婉就割了一大捧,用麻绳把猪草捆起来甩到背后,姜婉向河边走去。
走着走着,天突然阴了下来,姜婉骂了声娘,心想这是要下雨。
还没来得及找地方避雨,天上突然打了几声响雷,姜婉吓得一激灵,脚下步伐不由加快了许多。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伴随着轰隆的一声,还有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
姜婉眼前一白,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等她再次恢复视力时,鼻间闻到了一股烧焦味。
姜婉摇摇头,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循着气味望去。
好大的一株何首乌!
她们山上有不少野生何首乌,但这么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姜婉凑近,只见这何首乌状似人形,可能是因为被雷电击中,通体黝黑,上方还冒着缕缕白烟。
姜婉咽了口唾沫,她发现自己舌根下面冒出一层馋水,这玩意儿也太香了,就像上好的芝士蛋糕……
下一秒,姜婉便鬼使神差上前,直接俯下身啃了起来。
等把这一株何首乌都吃完,姜婉才清醒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这下好了,中午不用吃饭了……”
姜婉没多想,拎起猪草向河边走去。
马家洼一共有两条河,这条河相对而言大一些,里面有些小鱼小虾。
姜婉用河水洗了把脸,随后用头绳把头发盘起来扎高。
“多是挺多的,就是个头不大……”姜婉嘟囔了一声,拿着渔网开始捕捉。
鱼虾虽然小,但是石头下面的泥鳅个头还行,姜婉连着捉了好几条。
今天太阳毒,没一会姜婉就觉得脑袋直发晕。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背篓,姜婉觉得差不多了,俯身把湿了的裤腿拧了拧打算回家。
到了邻居家,王婶正在淘米,看到姜婉进来开口问道:“小婉,你咋来了?”
姜婉把背上的猪草扔到一边,提着背篓走进:“王婶,这是我抓的泥鳅和鱼,我想……想用这个跟您换点细面。”
王婶停下手中活计,皱眉道:“你换细面干啥?”
姜婉叹了口气。
“因为昨天的事,我妈不让我和我妹吃饭。”
姜婉口中所指王婶自然是知道的,听到姜婉这么说,她忍不住皱眉怒骂:“你这黑心的后妈,净干些缺德事,那人不吃饭能行?她咋不饿她自己!”
姜婉苦笑一声:“麻烦你了王婶。”
王婶叹了口气,进屋用袋子装了些细面:“拿着。”
姜婉连连感谢,把手里的鱼虾递过去。
王婶没接,摆摆手:“不用换,这是王婶给你们的。”
姜婉看着王婶慈爱的面庞,忍不住眼眶一热,一个外人尚能如此,自己的亲人却一个比一个刻薄。
“谢谢王婶,以后我会还的。”姜婉吸了一口气谢道。
“不用还,王婶还不差这点东西,你赶紧回去做点饭吃,别把瑶瑶饿坏了。”
姜婉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姜瑶已经回来了,正躺在炕上睡觉,姜婉上前推了她一把:“怎么睡着了?”
姜瑶早上没吃饭,现在又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没到中午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太饿了,就睡着了……”
姜瑶小声嘟囔。
“这就做饭,王婶给了细面,咱们蒸点饼子吃。”姜婉笑道。
姜瑶起身跟着姐姐去了隔壁破屋。
姜婉去后院菜园拔了几根小葱,和面的时候切碎掺进去。
韩翠兰正躺在炕上浑浑噩噩,没一会就闻到一股葱油香。
“儿子,你姐做饭呢?”
姜成龙正趴在旁边看小人书,听到韩翠兰这么说直接下炕出了院子。
厨房里没人,倒是一旁的破屋传来一阵葱香,姜成龙小心翼翼趴在门框上瞅了一眼。
“偷的面?”
看到姜婉看向自己,姜成龙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迈进去冷哼说道。
“什么就偷的,王婶给的。”姜婉没好气。
姜成龙悻悻摸了下鼻尖:“不是偷家里的就行,不然告诉爸妈揍死你们!”
说罢也不理会姜婉她们是何反应,扭身回了屋。
韩翠兰虽说身体不利索,但听到儿子这么说还是气的牙痒痒,王婶这根搅屎棍,什么事都想参一脚,就爱多管闲事。
她本想逼着姜婉和姜瑶来跟她服软,被王婶这么一救济,估计这俩赔钱货还能撑一段时日。
姜婉可没功夫琢磨韩翠兰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得吃饭,老靠着邻居接济不叫回事,她得学会自己挣钱。
“瑶瑶,你先吃,我把这鱼给你炖一下。”
姜婉看了看筐里的鱼虾,鱼可以跟昨天捡的蘑菇炖汤,虾则可以做成虾干。上辈子她嘴馋没少吃零嘴,其中虾干是她的最爱,咸香咸香的,还有劲道。
她打算做些虾干拿去县城卖,顺道去看看哥哥姜威。
用盐水把虾煮熟,姜婉捞出来后逐个放到报纸上,随机放到旁边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晚上姜大强回来,两口子又把姜思甜训了一通,姜思甜边哭边做饭,心里把姜婉恨了个彻底。
韩翠兰虽然身子不舒服,但一点都不耽误她使坏。
晚上看姜婉她们睡着,叫姜思甜去隔壁小破屋把那半袋细面偷了。
姜思甜这几天因为姜婉没少受气,找到那半袋细面直接倒进了茅房的粪坑。
早上姜婉起来想去熬点糊糊喝,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半袋细面了,心思一转便猜到了大概。
这家人还真是黑心透了,就那半袋细面都得偷了去,上厕所的时候姜婉看到了飘在上方的一层面粉,顿时脸都黑了。
“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把王婶给的面粉倒厕所了!”
姜婉提起裤子,站到大门外狠声骂道。
现在正是早上起床准备干活的时候,家家都在生火做饭,听到姜婉这一嗓子,纷纷出院子看八卦。
隔壁的王婶自然是听到了,围着围裙从院子里走出来:“小婉你说啥?”
姜婉脸色难看。
“婶子,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把昨天你给的细面倒厕所了,这是存心想饿死我们姐妹俩。”
屋里的韩翠兰听到动静,气的直接扇了姜思甜一巴掌:“你是不是脑子有坑?谁让你倒厕所的?你咋不往面缸里倒!”
姜思甜当时咬着牙满心愤恨,为了解气直接就倒粪坑了,哪里想的了那么多。
“妈,我……我不是怕被发现嘛。”
姜思甜喏喏开口。
“倒厕所别人就看不到了?真是他妈白供你念书了,猪脑子。”
韩翠兰烧已经退了,身子利索了不少,起身套上衣服出了院子。
此时大门外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纷纷交头接耳说着话,看到韩翠兰出来,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咋了这是?”韩翠兰咧开嘴笑了笑,故作不知情。
“不知道哪个黑心烂肝的东西把昨天我给小婉的那点细面祸害了,你说偷就偷,好歹吃了,这倒粪坑里算怎么回事?浪费粮食也不怕遭报应!”
王婶心里也明白是谁干的这事,话里行间都是指桑骂槐。
韩翠兰也听出来了,面色难看,“谁知道呢,我家妮子脾气不好,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半夜有人进来给霍霍的?难怪昨个儿半夜听到栅栏响了。”
韩翠兰顺着话头就把锅扣到了别人身上。
姜婉心里翻了个白眼:“别人怎么知道王婶给了我细面,倒是昨天下午成龙哥看见了……”
后半句话姜婉没明说,但其中含义昭然若揭。
韩翠兰脸彻底黑了:“死丫头,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我说的事实而已。”姜婉毫不退让。
一旁几人却是抓到了重点:“王婶,你好好的给面干啥?”
王婶哼了一声:“这不她爸妈不给饭吃,我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自然是不落忍。”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嘘声一片。
韩翠兰看越描越黑,连忙出言解释:“哪能不给她们饭吃,都是我闺女,我疼还来不及呢,这不是她们不听话,我为了管教才说的气话。”
这话不光是姜婉听了可笑,就连众人都听不下去。
“快算了吧,说这话不嫌臊得慌。”
“就是就是。”
“……”
看到大家还是义愤填膺,韩翠兰也懒得装了,一把拽住姜婉胳膊扯进了院子,扭头冲外面嚷道:“说实话你们不听,那我还懒得说呢,一帮多管闲事的,呸!”
姜婉被她扯着进了院子,脸上也未露怯,只是饶有兴味的盯着气急败坏的韩翠兰。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着外人造谣你哥?”
韩翠兰顺着就要去拧姜婉胳膊。
姜婉躲开:“我没有,我就随口带了一句。”
“好好好,姜婉你厉害,属你有能耐,你这么有能耐把你妹上学钱也掏了。”韩翠兰急赤白脸。
姜婉把即将出口的话咽回去,没吱声,她现在还没赚到钱,还没底气去应这话。
韩翠兰看她服软,神色又得意起来:“没那本事就别一天天呜呜喳喳的,小心我把她上学也停了。”说罢扭着屁股回了屋。
姜婉嘴里骂了一声,回屋领着妹妹去河里抓虾。
抓满一竹筐回家路过芦苇荡时,姜婉眼尖看到了一窝野鸭蛋,当下直接一锅端了。
回到家韩翠兰和姜大强已经下地干活了,姜成龙也不在家,只有姜思甜坐在树荫下背书。
“姐,你天天不着家瞎忙活啥?”姜思甜放下书站起来,口气略带不满。
“忙活啥?忙活着吃饭呗,不然等着饿死啊?”姜婉不客气回道。
姜思甜语塞,过了半晌才道:“等中午妈回来我帮你说说,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折腾了。”
姜婉明白姜思甜的意思,她和韩翠兰闹掰了,倒霉的是姜思甜,最近几天她干的活比之前一年加起来都多。
“那真谢谢你了。”姜婉故作感激,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姜思甜说话不好使,韩翠兰这次气的不轻,摆明了要给她们下马威,现在还没到日子,姜思甜去求情就是惹火上身。
姜思甜瞥了姜婉手中的竹筐一眼,眸中闪过嫌恶:“你抓这东西干嘛,恶心死了。”
姜思甜最怕腿多的东西,虾也不例外。
姜婉低低笑了一声,领着姜瑶进了小破屋,还是昨天的那两道工序,煮了拿去晒干。
中午韩翠兰下地回来,姜婉不出意外的听到了她的训斥声,紧接着是姜思甜的哭泣声,看样子是挨打了。
姜婉在屋里幸灾乐祸,殊不知姜思甜已经将她恨到骨子里,不过现在的姜婉早就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只在乎自己的亲人。
“明天你在家写作业,我去趟县城。”姜婉推了一把一旁的姜瑶说道。
“去县城干嘛?”
姜瑶起身坐起来。
“去挣钱,把做好的虾干和那窝野鸭蛋卖掉。”姜婉也来了兴致,翻身道:“顺便去看看哥,他有阵子没回家了。”
姜瑶扁了扁嘴:“姐,我也想去。”
姜婉叹了口气。
“车票也是钱,咱们现在这个情况……下次行不?等姐赚了钱带你去。”
满打满算姜婉兜里还有两块钱,这是姜威之前给的,姜瑶偷偷攒下来的,昨天刚摸出来给的她。
去县城来回车票就八毛钱,两个人都去她实在是舍不得。
姜瑶挺懂事,听到姐姐这么说也没坚持:“知道了,姐,你到时候注意安全。”
晚上的时候姜婉把去县城带的东西装好放到桌子上,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出了门。
去县城只有一趟客车,还是私人的,是一辆枣红色面包车,去的晚了可能就没位置了。
和姜婉一起等车的还有一个同村的大婶,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不由八卦了几句,姜婉以去县城看姜威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虽说上辈子没少在县城待过,可当她下车望着周围的景物时,还是忍不住感慨连连。
客车只在固定点停,她要卖虾干什么的还得走一截,姜婉打算去早餐一条街,那里早上人多,周围还有好几个厂子,卖出去的几率大。
姜婉到的时候很多摊贩已经准备开摊了,姜婉初来乍到,也不敢随意占地方,怕得罪人。
卖灌饼的大姐看她提溜着一袋东西杵在路中间,穿的破破烂烂,瘦的又可怜,不由出声问道:“小姑娘,你来这干嘛?吃早饭?”
姜婉回神,咧开嘴笑了笑:“大姐,我乡下来的,弄点农作物想卖。”
大姐一听停下手上活计,叹气道:“米面吗?那可不好卖,农贸市场有一堆,一般人都去那买。”
姜婉看这大姐挺好心,心里也有了盘算,走上前热切道:“大姐,不是米面,是虾干和野鸭蛋。”
女人一听来了兴致,野鸭蛋她知道,可这虾干是什么东西。
“虾干?什么东西?”
姜婉把袋子里虾干倒在竹筐里,从里面挑了几个头大递给大姐:“我自己做的,您尝尝。”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接过。
现在市面上没有虾干,有也是虾皮,咸的跟打死卖盐的一样,只能做汤或者往馄饨里放。
“这个怎么吃?”女人好奇道。
“把外面的皮剥了吃里面的肉,虾头不用扔,能补钙。”姜婉笑着回道。
女人吃了一个,微咸有劲道,嚼起来特别香。
“不错啊,挺好吃,你这咋卖的?”
听到女人询价,姜婉立刻打起精神:“半斤一块五。”
这个价格不高,因为虾晒的很干,半斤算下来不少,她这一筐子撑死了也就三斤多。
“这个挺贵的啊……”
女人犹豫。
“大姐,这个价格不贵了,这虾都是我在河里抓的,吃的都是水草,干净着呢,再说这晒干了本身就没啥斤两。”
姜婉耐心解释。
女人是想买一点,她觉得好吃,最重要的是她想买点给闺女吃。
姜婉看女人犹豫,小声说道:“大姐不瞒你说,这是我第一次做生意,你看这样行不,你是头客,我给你一块二,成吗?”
女人有些意动,半晌后咬咬牙:“行,那给我来半斤。”
姜婉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连忙拿秤去称。
“大姐,要不你给我一块钱算了,我看你这旁边空着,我能不能在这摆摊?”姜婉称完后多给女人抓了一把,犹豫着开口询问。
女人想了想,觉得对自己没什么影响,其次她占了便宜心里也舒坦,觉得姜婉这姑娘挺会来事。
“成,你就这点东西也不占地方。”
听到女人爽快答应,姜婉又好是一通感谢。
姜婉从袋子里拿出垫子,坐着吆喝起来。
卖灌饼的大姐老主顾不少,卖饼的时候顺便帮姜婉推销了下产品。
东西的确不错,姜婉嘴又甜,没一会就把带的虾干卖光了,就连那窝野鸭蛋也销*售一空。
姜婉低头数了数,一共十一块三毛钱。
她很满意,过程比她想象的要顺利。
“大姐,我先走了,改天再过来。”姜婉收拾好东西,冲女人打了声招呼打算走。
“成,走吧。”
女人正忙着招呼顾客,随意应了一声。
姜婉走在路上,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了,这可是她重生来赚的第一笔钱,以后她还要赚更多的钱。
到时候就不让哥哥姜威干这累人的活计,可以回家跟她一起创业。
姜婉满心盘算着以后,也没注意到有两个男人朝他靠近。
长舒一口气,姜婉拉回思绪,迈着步子往砖厂赶去。
现在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街上都是行色匆匆赶着上班的人。
姜婉走得急,拐弯的时候旁边突然冲出一个男人,脚下来不及刹车,两人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姜婉惊叫一声,只觉整个人都被阴影罩住。
“没事吧。”
低沉硬朗的男声在耳旁响起。
姜婉心里骂着娘,没好气抬头,下一秒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这男人很高,约莫有一米九,留着一头利索的圆寸,要说这个发型最是考验颜值,脑袋扁了不行,圆了也不行,可在这男人头上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那五官更是俊的没话说,都说眼尾上扬显女气,可放在这人脸上却没有丝毫阴柔感,只觉沉稳中带了丝魅惑,邪性的很。
这样出众的外形在周围歪瓜裂枣的映衬下显得越发鹤立鸡群。
“没……没事。”
不知怎么,姜婉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神色淡漠,应了一声转身向前走去,步履匆匆。
姜婉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伸手迅速摸了下裤兜,钱没了!
靠!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是个贼,真是白瞎这张好脸了。
姜婉向前跑了两步。
“你站住,你这个小偷!”
邵珩忙着和队员碰面,也没去注意周围,直到自己衣角被人拉住才不得已转身。
看到又是刚才的那个女人,心头不由涌上一抹烦躁。
“有事?”
姜婉怒目而视:“当然有事,你个小偷,把我的钱还我!”
邵珩皱眉,小偷?……是指他?
“不是我。”
姜婉急的要死,眼眶就有些发热,这钱是她好不容易赚的,她怎么也不能叫别人偷了去。
“不是你是谁?你撞了我一下钱就不见了,我说你看着像个人,怎么做的事这么像牲口,你今天不把钱拿出来,我跟你没完!”
姜婉气急了,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说罢就向男人身上摸去:“你把钱藏哪了,你说!”
邵珩身形一颤,这女人手掌不安分的在他身上乱摸,若不是有方才那番说辞,他还以为这女人是存心揩他油。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
将姜婉手腕握住甩开,邵珩冷着脸重申。
此时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周围行人的注意,有几个好事者纷纷围了过来。
邵珩脸沉了下来。
都这样了,姜婉怎么能让这人离开,那钱是用来救命的,若是没了她和姜瑶吃喝都是问题。
“你没有是吧?跟我去派出所,你别想溜。”
姜婉怕人跑了,双手死死抓着男人手臂。
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难缠的东西,邵珩本来就烦女人,现在看到姜婉这般蛮不讲理,打人的心思都有了。
“松开,脏。”
邵珩额间青筋抖动,薄唇间缓缓挤出几个字。
脏?竟然说她脏!她虽然穿的差了点,可她身上很干净,这小偷说话未免太过分了。
“我脏?我看你最肮脏了,手脚不干净的最脏,甭废话,赶紧把钱还我,不然就去派出所,乡下人的辛苦钱你都偷,你良心被狗吃了!”
姜婉喋喋不休,因为太过激动,唾沫星子差点喷邵珩一脸。
“就是,这小伙子看着一表人才,怎么尽干些缺德事。”
“赶紧把钱还人家小姑娘。”
“……”
邵珩脸更黑了,脑袋更是被这帮人吵的头疼。
“要钱是吧?”
邵珩铁着脸问道。
“对,我的钱。”
“多少。”
“十一块三毛钱。”
邵珩从裤兜摸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十块的和两张一块的。
“给,不用找了。”把钱扔到姜婉身上,“现在能松开了吗?”
姜婉把钱拿到手里看了看。
“多了七毛,你就不能把偷我的钱给我?装什么装。”
姜婉觉得这人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反正就是不承认自己偷钱的事实。
邵珩眼神漠然,没有搭理姜婉,拨开人群打算离开。
姜婉一看不干了,她不是占小便宜的人,她只是想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钱,至于多出这七毛钱她可不打算要。
“喂,你等等,我找人换开钱给你七毛。”
姜婉追上去道。
邵珩脚步停顿,没回头。
“不用,就当做好事了。”
就当做好事了?就当……
靠,这意思说她是臭要饭的呗!
“你咋说话呢?我还不稀罕你这七毛钱呢。”
姜婉箭步上前,拿出一块钱塞进男人裤兜:“那三毛钱就当我做好事了,毕竟你今天没进项,好歹够你买张饼吃,不用谢。”
说罢在地上呸了一口,扭头走了。
邵珩拿出兜里那一块钱看了看,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真他娘倒了血霉,碰见个讹钱的不说,还是个牙尖嘴利的泼妇。
被这档子事一闹,姜婉好心情也没了,不过好在她把钱拿回来了。
低声骂了两句,姜婉开始向砖厂赶去。
砖厂在郊区,她得走一会才能到。
想到姜威可能早上没吃饭,姜婉在路上顺便买了两个花卷。
走了约莫半小时,姜婉才到了地方。
砖厂环境不好,姜婉才走了几步就弄的鞋面上都是土。
厂子里面人很多,有的在搬砖,有的在打料。
姜婉小心翼翼走着,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片刻后,她终于看到了哥哥姜威。
姜威光着膀子,双手拿着夹砖钳,一趟又一趟的往返着。
姜婉站着看了一会,有些心疼。
“哥。”
一声哥喊出口,姜威愣住了,他把手里的砖垒到上面,停下手中的活计。
“二妮,你咋来了?”
姜威挺惊喜,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来县城办事,正好来看看你。”
姜婉迈步上前,把刚才买的花卷递过去:“没吃早饭吧,给你买的。”
姜威皱眉:“瞎闹,你这不是浪费钱吗?哥一天吃两顿饭就行。”
虽然嘴上训斥着,但实际姜威心里美滋滋的。
接过姜婉手中的花卷,姜威领着妹妹坐到了旁边的木头墩子上。
“大热天你说你折腾啥,赶紧坐下休息会。”
姜婉点头,看着姜威晒的黝黑爆皮的面庞心里泛酸。
她这个哥哥其实很帅气,个头高,长的也周正,可因为常年干苦力看起来十分显老,一双手早已变形,指关节粗的吓人。
“你这胳膊怎么了?”
视线下移,姜婉看到姜威胳膊上有一条血痕,伤口不小,还往出渗着血。
“没事,不小心划得。”
姜威满不在意,随意回了一句。
姜婉心中生气,“什么叫没事,被啥划得?”
“工地上的铁片。”
姜婉表情变了,起身拽着姜威:“走,去打破伤风针。”
姜威没动。
“不碍事,经常的事,我已经用水冲过了。”
姜婉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这一不小心可是要命的事,哪能这般儿戏。
“你去不去?”
姜婉梗着脖子。
姜威看到妹妹开始掉眼泪,心里一慌:“你说你哭什么,哥真没事,有打*针那钱攒下来拿回家里多好,我都怕你和瑶瑶吃不好。”
拿回家里?拿回家里这钱她和姜瑶也花不到一分,韩翠兰表面对她们两姐妹好,当着姜威面也装的有模有样,实际那钱都进她口袋了。
“以后别把钱给韩翠兰了。”
姜婉皱眉说道。
姜威对这个后妈印象还不错,听到姜婉这么说不由好奇:“怎么这么说?”
姜婉吸了口气,把韩翠兰最近做的缺德事说了一遍。
这些事姜威自然是不知情的。
“你说的都真的?”姜威不敢置信。
“我是你亲妹,我能骗你吗?这事村里人都知道。”
姜婉吸了吸鼻子。
“她咋能这样,我每个月给家里拿钱,她竟然能干出这种事,那么多钱她都干啥了?”
姜威语中含着怒意。
“给她宝贝儿子攒起来娶媳妇呗,能干啥。”姜婉顺口说道。
“凭什么,那可是我赚的钱,她还饿着你俩,实在是……”
姜威正说着话,突然被一旁的工头打断。
“姜威你干啥呢,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耍奸撒滑你挺能耐啊!”
工头叉着腰呵斥。
“工头,我妹妹来了,我说会话,一会我就干活。”
姜威陪着笑脸。
工头瞟了姜婉一眼,没给好气:“说什么话,赶紧起来干活,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姜婉看到姜威低声下去赔笑脸,忍不住向旁边看去,旁边还坐着三五个人,看样子也在休息。
“他们也在休息,你咋不管?”
姜婉站起身,指着那几人问道,这工头分明就是看姜威老实故意欺负他。
工头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睛一瞪骂道:“哪来的小泼皮,我做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老子就是让他干活怎么着!”
“要干都干,凭啥别人能休息我哥就不能。”
姜婉也不是好惹的,指着工头鼻子骂道。
反正这活她也不想叫姜威干了,干点啥不行非要干体力活,姜威今年才十九岁,可不能把大好青春葬送在这个鬼地方。
姜威一看急了,赶忙把妹妹拉到身后,他没啥文化,搬砖这工作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现在这社会挣俩钱不容易,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把工作弄没了。
“你少说几句。”姜威捏了捏妹妹手掌,随后看向工头点头哈腰道:“我这就干活,您别跟我妹一般见识,她还小,不懂事。”
工头看到姜威这样,表情才好看一点,但心里还是有气,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这样吧,你跪下给我磕个头,这事就算完了,不然你让我以后怎么管理工人,我的威信还要不要了?”
工头说的理所应当,好似这下跪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姜威犹豫了,堂堂七尺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万万没有跪别人的道理,可他若不跪,这份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就丢了,工作没了他怎么赚钱?没钱他怎么养活两个妹妹?
看到姜威竟然还有下跪的意思,姜婉顿时急了:“哥,你疯了?他算什么东西你给他下跪!”
一把将姜威拉到身边,姜婉指着工头破口大骂:“让我哥跪你?你算什么东西,你瞅你长的跟头猪似的,脾气还挺大,我告诉你,我哥他不干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工头长的胖,足足有二百斤,他平时最忌讳别人说他胖,现在听到姜婉说他是猪,气的脸都绿了。
“不干是吧?你可别后悔。”
姜威见状想补救,却是被姜婉推了一把:“你别说话!”
“不后悔,不干了,把我哥工钱结了,我们这就走。”
姜婉厉声说道。
工头冷笑:“还想要工钱?做梦呢?”
“为什么不能要工钱?付出劳动拿酬劳不应该吗?”
姜婉冷声说道。
工头盯着姜婉看了一会,长的挺俏,身材跟个豆芽菜似的,就算此时生着气,看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
旁边这个姜威就更别说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这可是你们提的辞工,不是我提的,想要钱?”工头冷哼一声:“没门!”
姜威这个月的工钱还没发,一个月五十块钱,虽说还没到月末,但三十块钱总归是有的。
“不给是吧?信不信我去告你们!”
姜婉是知道劳动仲裁的,可现在的人不懂,她说这个唬不住人,还不如说警察局,毕竟工厂也怕闹事,对名声不好。
工头皱眉:“告我?你告去,我以为我怕这个?”
姜婉点头,啧了几声。
“成,这可你说的,不过你好像不是老板吧,确定能做的了主?还有我最近闲着也没事,到时候我打算没事就往你们厂子门口一蹲,来谈生意的或者拉货的一个也别想进去。”
工头脸色变了,他当然不是老板,他只是个小领导。如果这小娘们真这么干,肯定会引起老板的不满,到时候追究起来,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可若是这么轻易把钱给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姜婉看他还犹豫,也不废话,直接对着周围大声嚷嚷:“大家看好了,这厂子连工人的辛苦钱都克扣,砖的质量能好到哪去?我劝大家还是去别处看看,省得被坑。”
工头看她这么说,有些着急,上前就要动手。
姜威虽然是老好人,但他也不是完全没脾气,眼下这明显是干不下去了,他也不装孙子了,直接上前将工头挡住。
“你敢动我妹一下试试。”
姜婉不光跟拉货的人说,还拉着进厂谈生意的人说。
工头见势不对,连忙将她叫过来。
“来来来,给你哥结工钱,别吵吵了。”
姜婉听言,这才偃旗息鼓。
工头黑着脸给了姜威三十块钱:“赶紧滚,臭要饭的!”
姜婉拿到钱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跟着姜威回宿舍把东西收拾好一同出了厂。
姜威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对妹妹的行为有怨言,但也知道对方这么做都是心疼他,于是到嘴的训斥又咽了回去。
“先去诊所打*针。”姜婉还惦记着姜威胳膊上的伤口。
姜威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因为姜婉态度十分强硬。
无奈摇头,姜威只好去打了针。
打完针,兄妹俩开始往车站走去。
姜威连连叹气,神色恹恹:“这以后可怎么办,唉!”
姜婉边走边瞟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该怎么过怎么过。”
“家里就爸妈种地那点进项,孩子这么多,我这一辞工家里哪有钱生活。”姜威满心惦记着家里。
姜婉停下脚步,在姜威肩上锤了一拳:“别喊他们爸妈,他们不配,我,你,瑶瑶才是一家人,哥你明白吗?”
姜威对姜婉的表现也有些疑虑,以往温吞的妹妹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该不会是受啥刺*激了吧?
“二妮,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姜威犹豫开口。
“啊?”姜婉不解:“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姜威探出手摸了摸姜婉额头:“没有就好,第一次见你这么厉害,刚才吓我一跳。”
姜婉明白了姜威的意思,他这是怀疑自己中邪。为了打消姜威的疑虑,姜婉又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讲了一遍。
姜威没多想,听罢便释然了。
他觉得姜婉现在这样也挺好,比之前强多了。
到了车站,两人提着打包的铺盖衣物上了车。
离村越近姜威心里就越打鼓,他这不声不响的辞工回家,不知道姜大强和韩翠兰会怎么说。
到了村里,两人往家里走去。
现在已是下午五点钟,好多下地干活的村民都扛着锄头往家走。
到了家,韩翠兰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姜威回来眼睛一亮。
“儿子,你咋回来了?”
韩翠兰对姜威态度很好,说着起身迎了上去。
姜威有些局促,看着韩翠兰满是笑容的脸,想到今天姜婉说的事,心底涌上一抹异样。
“辞工了。”
姜威表情平淡应了一声。
“啥?辞工了?”
韩翠兰本来还一脸殷勤,听到姜威说辞工了笑容立即垮了下来:“你疯了?好好的辞工干嘛?”
姜威没想到韩翠兰变脸这么快,一时愣住了。
一旁的姜大强也出言附和:“你咋回事,这工作不是挺稳定的吗?怎么说辞就辞了。”
姜婉看到姜威不说话,心里气的厉害。
“不想干就不干了呗,那里也不是人待的地方,每天累的要命。”
姜婉站出来说道。
“哪都有你,姑娘家嘴怎么这么碎,滚一边去!”韩翠兰看见姜婉就来气。
“算了。”姜婉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扯姜威衣角:“哥,进屋。”
韩翠兰脸上阴晴不定,看到姜婉扯着姜威进屋,黑着脸咳了一声:“小威啊,不管咋地先把这个月的工钱给妈,家里最近油没了。”
虽说对姜威辞工不满,但眼下重中之重还是得先把钱要过来。
这要搁以前,姜威肯定就把钱给了,以前姜婉也支持,恨不得姜威一分钱也不留,全给韩翠兰保管。
姜威脚步停住,看样子有些犹豫。
正打算伸手进兜拿十块钱出来时,一旁的姜婉突然把他手按住。
“没工钱,因为是主动提出辞工,人家不给结钱。”姜婉皱眉回了一句。
“啥?没钱!”
韩翠兰不敢置信:“儿子,你咋这么窝囊,辞工了工钱都要不上!”说着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大腿:“要不明天你回去吧,这工作挺好的,辞了可惜。”
都说遇事看人品,这句话可算说到点上了,以前姜威还觉得这个后娘不错,至少跟他还不错,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现在抛开利益,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
“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姜威不像姜婉看的那么通透,他还心存执念,毕竟是一家人,不想闹得太难看。
姜威一向懂事孝顺,说话也谦和有礼,现在这么说话足以证明他心中的不快。
韩翠兰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连忙整理表情讪笑一声。
“儿子啊,妈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妈这不是怕你吃亏吗?不想干就别干了,先在家休息几天,过两天再出去找别的营生。”
姜威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姜成龙眼睛转了转:“大哥,隔壁村化肥厂招人呢,一个月六十,要不你去那上班?”
姜婉冷笑:“那成龙哥你咋不去,放暑假你不也闲着没事干,正好去赚点钱补贴家里。”
姜成龙脸色一变,正欲反驳却是被韩翠兰打断。
“你哥是要考大学的,心思得放在学习上,再说他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
姜婉心中鄙夷,谁不知道他姜成龙成绩吊车尾,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还考大学?用他那猪脑子吗?
“我哥最近也不太舒服,他也干不了重活。”姜婉懒得跟他们废话,拽着姜威进了屋。
“这孩子,唉……”
姜大强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看看你和那贱*人生的好儿子!”
韩翠兰骂了一句,踢了下搓衣板回了屋:“你把剩下的衣服洗了。”
姜大强不情愿,但也不敢惹怒老婆,只好一脸怂样去洗衣服。
姜瑶不在屋里,看样子是去外面找同学写作业去了。
姜婉用暖壶倒了点水,又兑了点凉水:“哥,先把脸洗了。”
“我自己来就行。”
姜威起身去洗漱。
姜婉坐在炕边,趁着姜威洗脸的功夫给他洗*脑。
“哥,刚你看见他们那副嘴脸没?以后你可别太傻了,除了我跟瑶瑶,那几个都是外人。”
姜威扯过一旁的毛巾擦脸:“毕竟是一家人,也别闹得太难看,让街坊邻居看笑话不好。”
有时候姜婉觉得姜威老实憨厚挺好,但这性子现在却是让她有些来气。
观念早已形成,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这点姜婉也明白。韩翠兰和姜大强那么不是东西,总有一天姜威会醒悟,也没必要急在一时。
姜威洗完脸坐在一旁休息,正和姜婉聊着天,韩翠兰进来了。
这次韩翠兰态度好了不少,是来找姜婉的。
“小婉,一会该吃晚饭了,你去给做下饭,今晚咱们吃汤面。”
姜婉明白韩翠兰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出口噎了她一句:“不是不许我和瑶瑶吃饭吗?”
韩翠兰表情一凝固,几秒后强撑着笑容道:“你看你这孩子,妈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吗,你还当真,你可不能当着你哥面胡说八道。”
姜婉啧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
韩翠兰出了屋恶狠狠把姜婉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姜威还有利用价值,她才懒得搭理这个贱丫头!
姜婉现在想攒钱,她想接着读书,也想让姜威有个正经工作上,所以钱这方面能省就省,干点活换饭吃,这个她也不排斥。
正打算起身去厨房收拾做饭,姜瑶从门外着着急急进来了。
“你慢点,小心摔了。”姜婉皱眉,伸手把妹妹扶住。
“哥,你咋回来了。”姜瑶看到姜威挺惊喜,跑过去抱着姜威蹭了蹭。
“辞工了,回家住阵子。”
姜威很疼这个妹妹,说着把姜瑶抱了起来。
姜瑶被姜威抱在怀里,半晌才想起自己急急忙忙回来是为了啥事。
“对了姐。”
“怎么了?”姜婉看向妹妹。
“继辉哥出事了。”
姜瑶有些着急:“我听村里的韩大娘说,他出去玩不小心把脑袋磕了,好大一个洞,一直往外流血,本来他今年就天天头疼,这么一撞更严重了,完事伯妈一家也不带他去医院,你说这可咋办。”
姜瑶虽然年龄小,但人很聪明,说话也表达的清楚。
她口中的继辉是姜继辉,是王春燕生下的第四个孩子,因为生下来是个兔唇,姜大强当时就黑了脸,坚决不要这个孩子,本打算扔到树林里自生自灭,未料姜大锤找上了门。
这姜大锤是姜大强的亲哥,也就是他们的大伯。老婆找了邻村的周江梅,因为女方是独生女,条件比较好,结婚后干脆住到了女方家。
这周江梅一开始不能生育,两人好几年了也没要下孩子,听到弟弟这边生了个兔唇不想要,就想着过继过来自己养,毕竟做个小手术可比花钱抱孩子便宜多了。
姜大强自然十分乐意,还没满月就让姜大锤把人抱走了,随后姜大锤给孩子取名姜继辉。
说起来也算邪门,这孩子抱走养了一年,第二年周江梅就生了,还是个男孩。
亲儿子和抱养的比起来那自然是亲儿子重要,于是周江梅和姜大锤对姜继辉态度就变了,就连兔唇的矫正手术也拖着一直没做。
不过现在姜继辉撞坏了脑袋都不给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这事真的假的?”姜威严肃起来。
“应该是真的。”
姜婉回道,这韩大娘娘家就是隔壁村的,时不时会回去一趟,她既然这么说,那可能就是真有这事。
“那可咋办。”
虽说这个弟弟打小就被抱走了,但那也是连着血脉的亲人,姜大锤他们不心疼,他们可是心疼的很。
“不行,咱们得去看看。”
姜婉也坐不住了,上辈子她这个弟弟就过得不好,后来不知道受了啥刺*激脑袋不太正常了,一直没能娶到媳妇。
估计受刺*激也跟这次的事脱不了干系。
“对,得去看看。”
姜威说着也起了身。
韩翠兰正坐在院里乘凉,看到三人出来诧异道:“干啥去?”
“继辉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
姜威应了一句。
继辉?继辉是谁?韩翠兰半天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姜大强却是发话了。
“出啥事了?出啥事也不能去看,他已经过继给你大伯了,跟咱们没啥关系。”姜大强一直觉得姜继辉不祥,也不愿意沾惹这个孩子,怕给自己带来厄运。
“听说脑门磕了个窟窿,挺严重的,不去看看不放心。”
姜威硬邦邦道。
“看了又能怎么样?你们又不是医生,快别瞎折腾了,赶紧做饭准备吃饭了。”
一旁的韩翠兰搭腔。
“你们吃吧,我们说啥也得去瞧瞧,我爸不认这个儿子,我们可不能不管,不然那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姜婉这话是冲着韩翠兰说的,实际是说给姜大强听。
果然姜大强脸色变了。
“乐意去就去,老子还懒得管你们,听不懂好赖话的东西!”说着磕了磕旱烟杆子回屋了。
姜婉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拽着姜威出了院子。
隔壁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三人到了姜大锤家里时,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饭,就是不见姜继辉。
周江梅看到他们过来挺意外,但还是起身笑迎。
“你们怎么过来了?你爸呢?怎么没一起来?”
“我爸有事没过来。”姜威年纪最长,站出来回道。
“来,快坐,还没吃饭吧?我帮你们盛碗粥。”周江梅热络道。
“不用了,我们过来看继辉,他人呢?”姜威急的鼻尖冒汗,他大晚上过来可不是为了跟她唠家常。
周江梅脸色一变:“继辉啊,屋里躺着呢。”
话音刚落,姜婉便率先进了屋。
屋里黑漆漆的没开灯,姜婉找到拉绳把灯打开,看到姜继辉正躺在床上睡觉。
“继辉,继辉,醒醒。”
姜婉看到姜继辉脑袋被包扎上了,但手法十分拙劣,一看就是胡乱缠上去的,此时纱布上还往出渗着血,看的姜婉心里一揪。
姜继辉发着烧迷迷糊糊的,好半晌才醒来。
“堂姐,你怎么来了?”
稚嫩沙哑的声音响起,听的三人心里皆是一酸。
姜继辉今年十三岁,为人单纯,虽然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但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周江梅亲生的。
“你脑袋怎么回事?难受吗?”
姜婉把姜继辉扶起来问道。
姜继辉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和富强弟弟玩得时候他不小心把我从坡上推下去了,脑袋正好磕到了石头上。”
姜婉和姜威对视一眼,看来这大伯一家怕别人说闲话,对外说的是姜继辉贪玩不小心摔的,实际是被姜富强欺负的。
“太过分了,起来,姐带你去杨大夫那里看看。”姜婉说着就去扶姜继辉。
姜继辉摇头:“没事,不用看,过两天就好了,看大夫还得花钱,我妈说现在家里没钱……”说着咳了一声,脸色难看。
姜婉咬了咬唇:“没事,姐有钱,你快起来穿鞋。”说着不由分说扶着姜继辉下了地。
姜继辉有些无措,但还是跟着姜婉他们出了屋。
周江梅看到他们扶着姜继辉出来,脸上有些不大乐意:“继辉休息的好好的,怎么出来了。”
姜婉听出了她的话外意,这是再埋怨他们。
“伯妈,这继辉都这样了,哪能休息的了,又发烧又流血的,这得去看大夫。”姜婉皮笑肉不笑。
姜大锤也觉得这几个小屁孩多管闲事:“他自己说没事,歇着就行,你们就别瞎折腾了。”
姜婉火气蹭蹭往上涌,压了半天没压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
“大伯您这话说的,富强把继辉推下去摔成这样,你们看都不给看说不过去吧?这都是儿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姜大锤面色一僵:“我说大侄女,这话可不能瞎说,分明是继辉不小心掉下去的,这事跟富强可没关系。”
“继辉可都说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你们不管他,我们管。”说罢拽了姜继辉一把:“走!”
周江梅脸一僵:“也不知道跟我们厉害啥,你要这么有能耐你干脆把他接走,这才算真本事。”
“就是就是,接走吧,嫌我们家穷就别在这过。”一旁的姜富强连忙出声附和。
他才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姜继辉算什么东西,他看了就碍眼。
姜婉气急,冷笑一声没再说话,扯着姜继辉出了院子。
姜继辉有些着急,“堂姐,要不算了,我真没事。”说着咳了几声。
“咋没事?都这样了还没事?你闭嘴消停点。”姜婉骂了一声,几人朝杨大夫家里走去。
伤口果然发炎了,连带发高烧,杨大夫说吃药没用,得输液。
输液价格自然要高一些,可到了这份上姜婉也不在乎那几块钱了,当下付了钱让杨大夫安顿。
姜继辉心里感动,心想这钱他以后一定要还给堂姐,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对他还没一个外戚对他好。
脑袋浑浑噩噩的,没一会姜继辉就睡了过去。
姜威在旁边守着一言不发,倒是一旁的姜瑶开口了:“姐,刚才伯妈那么说……”
姜婉没回话,过了半晌才道:“咱们出去说。”
兄妹三人出了屋。
姜威率先开口:“大伯一家现在容不下继辉了,这事……”说罢下意识看向姜婉。
姜婉点头,周江梅现在有了亲骨肉,自然是不愿意招惹姜继辉这个累赘。
“不行把继辉接回家。”姜婉咬咬牙回道。
姜威欲言又止,过了几秒终是忍不住出口:“接回家爸妈肯定不同意,况且咱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他跟咱回去也讨不了好。”
姜瑶附和点头,她可不想因为这事挨揍。
姜婉叹了口气,神色纠结。
“等他醒了再说,看看他是啥意思。”
姜继辉睡的不踏实,没一会就醒了,姜婉温声询问了下状况,随即把话题扯到了刚才的问题上。
“我没事,我爸妈就那脾气,过两天就好了,怎么能去麻烦你们。”姜继辉缴着手指干笑:“今天的事我记下了,这钱我以后会还的。”
看着姜继辉懂事的样子,几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姜婉拍了拍姜继辉肩头:“好,如果有一天那个家你待不下去了,就来找我们,姐养活你。”
姜继辉闻言连忙把眼泪憋回去。
“知道了,谢谢堂姐。”
看着姜继辉的身影隐于黑暗,姜婉重重叹了口气:“走吧,回家。”
三人回到家已经晚了,去厨房一看,锅里还留着一些玉米糊糊。
姜婉盯着锅底,嘴角撇了撇,这点剩饭估计还是看姜威的面儿。
夏天天热,几人也没生火再热,就那么凉着喝了点。
填饱肚子,兄妹三回了屋。
姜威现在已经是大小伙,按理说早该分开住,可条件有限,兄妹三还得住一个屋。
姜婉把墙边的小床收拾了一下,顺便放了个凉席。
家里一共就一个洗脚盆,三人轮流洗了脚,这才坐在一起聊天。
“哥,我先跟你说好了,你可不能去化肥厂上班,那里面都是有害气体,别为了赚个三瓜俩枣把身体霍霍了。”姜婉对这个哥哥不放心,再三出声叮嘱。
姜威应了一声,这才谈起今天的事:“二妮,刚才你给杨大夫的钱是哪来的?”
说起这个姜婉来了兴致,笑着把剩下的钱掏出来放到炕上。
“我今天去县城赚的。”
一旁的姜瑶惊呼一声,“姐,就那些虾干卖了这么多钱?”
姜婉点头。
一边的姜威不解:“什么虾干?”
姜瑶听言,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姜威也挺吃惊:“二妮你真能干,一天就能挣这么多?”
姜婉不置可否。
“赚钱的方法有很多,所以你以后甭去做那些苦力,咱们想想别的法子挣钱。”
姜威没什么经商头脑,他只有一门子力气,“哥听你的,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姜婉没接着话茬说,只是一再跟姜威洗*脑,让他认清姜大强和韩翠兰的为人,以后万不能为了这样的父母去犯傻。
姜威听的半信半疑,嘴里应承着,心里却不可能全然放下。
“这虾干还能卖一阵子,不过不是个长久生意,还得想别的门路。”
姜婉想了想说道。
“那还能做什么?”姜威在一旁追问。
现在这个年代正是开始发展的时候,要想发展就离不开衣食住行,除了吃的上面,卖衣服也是一个财路。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做些衣服卖。
这些姜婉没说出来,她想等有了具体的方案再跟姜威他们说。
“明早起来咱们去抓鱼虾,今晚就先睡吧,累死了。”
姜婉有些犯困,嘟囔道。
一旁的姜瑶早就打起了盹,听言直接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婉是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的。
抬头看了眼墙边,发现床上没人,姜威应该是出去了。姜婉揉了揉眼,推了一把身边的姜瑶:“外头这是咋啦?”
姜瑶皱眉哼了一声,翻身继续睡了。
姜婉下炕穿好衣服,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是她大姑,此时正面红耳赤与韩翠兰争执着什么。
一旁的姜威脸色不太好看,嘴唇紧抿着。
姜婉目光往后移,看到大姑姜美丽身后的老人后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这老妇人是她的奶奶乔银花,看样子应该是在大姑家住够日子了,该来她们家住了。
“美丽我跟你说,我家现在五个孩子,小威还辞工了,日子紧巴巴的,实在没那条件。妈这阵子就还住你们家吧,等过阵子小威找到活我们再去把人接过来。”
韩翠兰口水四溅。
姜美丽黑着脸,心里也不大舒坦,这年头谁家里不是紧巴巴的,这都说好了姜家兄妹四个轮流赡养老人,怎么她家住够日子这韩翠兰就不干了,这不和规矩。
“弟妹这话说的,好像我家是万元户似的,你们日子紧,我们就不紧了?这可是当初说好的,你想不认帐?”
姜美丽也不是好惹的主,双手插腰回敬道。
“这账我没不认,这不情况特殊吗,等小威找着工作了我就把妈接过来住。”
韩翠兰双臂环胸,说得理所当然。
姜美丽自然不肯当那冤大头,冷笑一声:“韩翠兰,当初咱们几家人说的时候你可在场,一人三个月,住够了就轮地方,你现在跟我扯皮有意思?”
这几天姜威辞了工,韩翠兰可是一分油水也没刮到,本来就心中郁闷,这姜美丽突然送人过来,她说什么也不愿多养张嘴。
虽说当初是谈好的,但她硬是不吃这套。
姜美丽看韩翠兰生冷不忌,气的牙根直痒痒,放下狠话今天不管咋地都要让老太太进屋,韩翠兰也不是吃素的,堵着门就是不让。
二人争的面红耳赤,吵的不可开交。
姜威在一旁干杵着,也轮不到他说话,开口又闭嘴,只能干着急上火。
姜婉见状直接走上前。
“妈,这当初都说好的事,时间到了就接奶奶过来住,你这么干不是让别人戳咱们家脊梁骨吗。”
“怎么哪都有你!”
韩翠兰听到姜婉这么说,恨不得在她脸上扇几个耳刮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姜美丽听到大侄女这么说,扭头勉强冲她笑了笑,接着开口讽刺韩翠兰道,“看来这家也不全是没皮没脸的,总归是有几个明事理的。”
韩翠兰恨恨的瞪了眼姜婉,“你少在这多事,咱家就这几个屋子,可没你奶奶住的地儿,你是想叫她睡柴房?”
一旁乔银花闻言,又是羞恼又是心凉,叹着气直抹眼泪。
韩翠兰说的也不假,这家里的确没有多余的屋子给老太太住,但办法总比困难多,一家人挤挤总归是能腾出来地方来。
只是韩翠兰心底压根就没这意愿。
姜婉抿着嘴想了一会,片刻后心中有了计较,趁着韩翠兰和姜美丽吵架的空档,凑到乔银花旁边低声说道。
“奶奶,待会你和我妈说你住之前的老屋。”
乔银花闻言一怔,脑子没转过弯。
之前的老屋是土坯房,破破烂烂的,陈年的屋子一遇刮风下雨,这锅碗瓢盆都得接满整个屋子。
那地儿别说是人,就连狗都嫌弃,她一风烛残年的老人去那不是找罪受?
乔银花嘴唇动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姜婉则在一旁一直冲她使眼色。
乔银花思量了一下,有地方住总比遭人嫌强,与其在这被人数落咒骂,还不如去老屋图个清静。
这么想着,乔银花直接敲了敲拐杖,打断了姜美丽和韩翠兰的争吵。
“别吵了,我不住你这地方,我就住原先那老屋,这你总乐意了吧?”
韩翠兰一听,心中一喜,扭过身不再理会姜美丽
“妈,既然你想住老屋,那我也拦不住你。但今后你可别跟外人说是我逼你去的,这可都是你自己的意思。”
一旁的何有才眼底涌着嘲讽:“是不是老太太愿意你心里最清楚。”
“就是。”
姜美丽附和丈夫,叉着腰扯开嗓门骂道:“姜大强你个没用的东西,娶了个架不住的悍婆,连生养自己的老娘都不要了。”
姜大强想站出来说句话,但被韩翠兰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韩翠兰气得眉头搐动,差点和姜美丽动起手来。
“行了,别吵了,吵的我头疼,把我东西拿出来,我这就去老屋。”
乔银花心力交瘁,开口说道。
韩翠兰咬了咬牙,心里咒骂这个妯娌真是个天杀的东西。气冲冲进屋拿了一床被褥和一些吃食就扔了出来。
“东西给了,你们赶紧滚。”
韩翠兰说着把人撵出院子,哐当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泼妇!”
姜美丽狠狠啐了一口,随即转而看向自家老娘。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不忍心,可她家里就那条件,实在没办法一直管着乔银花,倘若她这次心软了,那以后这老太太就脱手不出去了,指不定她得一直照看着。
姜婉大致猜到了姜美丽的想法,叹了口气缓声说道:“大姑,你放心吧,虽然住老屋,但我们会照顾奶奶。”
姜美丽眼眶泛红,“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说着看向一旁的老太太说道:“妈,过阵子小妮身子好点了,我就接你回去。”
这年头谁家里都不好过,姜美丽小闺女打小身体就不好,看病啥的没少花钱,乔银花住她家也没被亏待过,说到底姜美丽人不坏,算有良心的。
“我知道,家里孩子没人看,你俩赶紧回去吧。”
乔银花对姜美丽这个闺女没啥怨言,开口道。
姜美丽又站着说了会话,随后才上了驴车离开。
姜婉三人则陪着老太太去了老屋把房间收拾了出来。
这里不通电,姜威去供销社买了几根白蜡烛,回来拉着姜婉问道,“二妮,你刚才干啥让奶奶说来老屋住?”
姜婉没回话,把抹布挂起来随手将脏水泼到了门外。
“哥,咱们现在想做生意就得折腾,在家动静大了铁定会被韩翠兰他们发现。奶奶住老屋咱们可以过来,到时候咱们干什么那边就不会知道了。”
“做什么生意?”
一旁的乔银花颤巍巍问道。
姜婉把卖虾干的事和乔银花讲了讲,乔银花挺意外,不敢置信道:“这样都能挣钱?我孙女就是有能耐。”
“就是委屈你了,奶奶,住这种地方。”
姜婉打量了一下房间,这里唯一能将就看过眼的也就是这缺了一角的破板床,剩下的真是要啥没啥,老太太一人住这地,的确是寒酸了。
姜婉说着从兜里掏出五块钱。
“奶奶,这钱你拿着,缺啥你补点。”
乔银花看着那五块钱说啥也不接。
老归老,可她哪能接姜婉的钱。韩翠兰对他们兄妹不好,姜大强又是个妻管严,好不容易有两钱,乔银花也是苦口婆心的让姜婉自己攒着。
她不挑地方不挑东西,有的吃饿不死就成。
可姜婉态度强硬,乔银花只好收下。
帮老太太安顿好后兄妹三人回了家。
姜思甜估计刚被骂过,在厨房一边生火,一边哭哭啼啼做饭。
姜婉进来,姜思甜的眼里还噙着泪意,“姐,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尽惹妈不高兴,害我老是被骂。”
姜婉现在撒手不管家务事,韩翠兰就指着姜思甜去干,尤其姜威回来后,韩翠兰为了讨个体面,姜思甜的日子比之前更不好过。
姜思甜干活一偷懒,韩翠兰就跟在她屁股后面骂个不停。
姜思甜心里真是恨透了姜婉几人。
姜婉心想比演戏是吗,谁不会啊。于是也摆出一副可怜样:“我也不想,谁知道妈最近脾气这么大。”
姜思甜扁了扁嘴:“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今天帮我把饭做一下。”
“不是姐不帮你,主要我今天也不舒服,去老屋收拾了老半天,现在头晕的要死,你再坚持坚持。”
落下话,姜婉大步流星进了屋。
“姜思甜,你干什么吃的,饭还没烧好啊!”
屋内传来韩翠兰的叫骂声。
姜思甜心里再痛恨,嘴上也不敢说什么,手脚不敢再迟疑,连忙往灶里扔柴火。
吃饭的时候,韩翠兰一直冲着姜大强使眼色。姜大强有些犹豫,立马被韩翠兰在桌下踩了一脚。
姜大强悻悻的放下碗筷,咳了一声。
“小威,你这辞工了一直待在家也不叫个事,你有什么打算没?”
姜威摇了摇头。
辞了工,没文化的姜威也难找到好的上班地方。姜婉想让他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调养下身体,可不能再听姜大强和韩翠兰的使唤。
“儿子啊,这化肥厂你不乐意去,妈也理解,毕竟环境不好。不过我听说这阵子邻村有种蘑菇的买牛粪在找装车的工人。”
韩翠兰借机说了话。
“我也听说了,这活挺轻松的,哥你可以去。”
姜成龙也开了腔。
韩翠兰再接再厉,“小龙说得对,这活轻松,工资也可观,你去了一天五块钱,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块钱!”
姜婉还能不清楚他们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姜威辞了工,韩翠兰他们就断了经济来源,眼巴巴等着姜威出去找活干,可这都几天了也不见姜威有动静,这韩翠兰就有些坐不住了。
姜婉撂了筷子。
“前几天就说了,我哥不去,他这好不容易歇下来,得在家调理下身子。”
韩翠兰把手里端着的碗摔到桌子上,面色略带讥讽:“大男人调理什么身子?又不是女人要来月事,你这话说的未免太可笑了。”
姜婉听了心里直骂娘。
这姜成龙整天啥也不干,生怕干活受累坏了身子,怎么轮到姜威这就变样了,果然不是亲的就是不一样。
姜婉态度强硬:“要去你们去,反正我哥不去。”
“你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活就算了,你还不让你哥干活,你说你是不是皮痒了!”
“反正不去就不去,我哥又不是你们奴才。”
韩翠兰叉着腰口水飞溅,姜婉也不甘示弱。
姜威这饭吃在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他这才回家几天,家里就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真是让人头疼。
“我赶明就去,别吵了。”
姜威放下筷子打断道。
韩翠兰听到姜威应下这件事,脸上立即笑开了花,当下也不再和姜婉多说,美滋滋的往姜威碗里面夹了菜。
“还是我儿子懂事知道心疼人。”
姜婉抿了抿嘴没说话,心底却是憋了口气。
吃完饭,三兄妹回屋准备睡觉。
姜婉俯身打理着炕上的床单,因为心情不爽故意折腾出很大的声响。
姜威走过来,戳了戳妹妹肩膀。
姜婉皱眉躲了一下,负气不理姜威。
姜威叹了口气,连忙解释:“二妮,你听哥说。”
“还能说啥?”
姜婉嘴皮子上掀,心里窝火。
她早就说过韩翠兰不是什么好人,姜威答应做工去,赚的钱指不定又被霍霍去,到时候讨不下好不说,过度劳累还得落下病根,你说这图啥?
“二妮,你放心,哥赚钱不是给他们花。”
姜婉稍稍冷静下来:“那你干啥答应去做工?”
“哥寻思你这做生意也需要本钱,就想着赚点给你做生意用,可不是给她们花。哥又不傻,你都那么说了我还能一脑门往里栽?”
姜婉心里一软,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姜威,看着年少的哥哥面庞已布满沧桑,姜婉心里猛地难受起来。
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姜威就去了隔壁村挑粪,姜婉则带着姜瑶去河里抓鱼虾。
两人出门时姜成龙正坐在门口看小人书。姜瑶跑的着急,不小心撞了姜成龙一下,姜成龙手没抓稳,小人书掉到了地上。
姜成龙见状直接踢了姜瑶一脚。
姜婉连忙把妹妹拉到身后,瞪着姜成龙:“你干啥?”
“我*干啥?姜瑶你没长眼啊,咋咋呼呼的赶着去投胎?”
姜瑶有些委屈,扁了扁嘴巴:“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长能耐了是吧?”
姜成龙骂了一句,站起身抬手就要往姜瑶脸上招呼。
姜婉拉着姜瑶向后退了一步,姜成龙闪了个空。
“姜成龙,你抽哪门子疯?”
“姜婉你最近喝啥猫尿了,也不知道厉害个啥劲儿,把小人书给我捡起来!”
“捡就捡。”
姜婉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小人书,放在手里啧了一声,当着姜成龙的面直接把书撕了。
姜成龙瞪大眼睛,那神情恨不得一口将姜婉给吞了。
姜婉目含讥讽:“为了这个破东西你就要打我妹,我现在把它撕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神经病,赔我小人书!”
姜成龙说着朝姜婉冲了过去。
“姜成龙,要不要我帮你把这个东西拿给妈看?”
姜成龙止住脚步,有些发怂,一口公鸭嗓也不敢瞎叫唤了。
韩翠兰一心指望着他这个儿子考大学成才,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偷偷看小人书不写作业,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
姜婉吃准姜成龙不敢闹腾才敢下狠手。
果然,姜成龙怒瞪姜婉一眼后愤愤回了屋。
姜婉哼了一声。
“败家子……”
今天太阳依旧很毒,好在河水还算凉快,两姐妹脱了鞋直接站在河里抓。
姜婉眼力好,一网撒下去捕了挺多。
姜瑶乐呵的笑:“姐,午饭有着落了。”
擦了擦额头的汗,姜婉见这鱼虾抓的差不多了准备收工回家。
今天运气不错,一旁的姜瑶抓到两只螃蟹,虽然个头不大,看着却很肥美。
“姐,我想吃螃蟹。”
“放着,一会去奶奶那给你做。”
装满了一篓子的鱼虾,姜婉和姜瑶一块向老屋走去。
姜婉不想带回家,怕招人耳目,韩翠兰不愿意让她们有好日子过,若看到这些到时候指不定做啥缺德事。
河边离老屋不远,没多大会儿就到了。
姜婉进屋的时候,见着庭院里的杂草高高的,把土墙都给挡了,寻思着一会不忙了帮忙给清理清理。
乔银花这时正往床上铺凉席,虽然年纪大了,但看着手脚挺利索。
姜婉环视一眼老屋,天气热,床边买了蚊帐挂着。乔银花又添置了几样必需品,一眼扫过去全是供销社最便宜的廉价货。
姜婉从小屋拿了口锅,支起放到院子里。
“二妮,你这是干啥?”
乔银花出了院子,一双老眼不解。
姜婉嘿嘿一笑:“把抓的虾煮一下。”
还是那道工序,乔银花不清楚姜婉要做啥。但还是帮着姜婉把虾煮好,捞出来沥水后晒到院子的石板上。
铺陈好就是中午了,姜瑶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姜婉转身进了屋,顺便把剩下的那些鱼做了鱼汤,一人一碗给分了。
乔银花砸吧着嘴,这才问:“二妮,虾你晒来干啥?”
“卖啊。”
“这东西能卖几个钱?”
姜婉接过乔银花的碗又给添了一碗鱼汤:“也不少卖呢,半斤一块五。”说罢想了想又道:“其实干点啥都行,总比待在家受韩翠兰的气好。”
乔银花点头,也觉得将姜婉说得有道理。
吃饱喝足,乔银花就从门后拿了把锄头去了院子。
以前住老屋的时候,靠土墙那一块空地用来种菜,乔银花打算在这里长住,昨天便在供销社买了些菜籽打算种上。
“奶奶,你要干啥?”
姜瑶凑过去。
“种点菜,家门口种了吃着方便。”
在子女面前遭人嫌,自己种点吃的也省的问他们伸手。乔银花弯着腰,一下一下用锄头刨着土。
“奶奶,我帮你。”
姜婉走过去抢过乔银花手里的锄头,让她在一旁歇着。
姜婉松土,姜瑶撒种子,没一会就把手里的菜籽撒完了,结束后,两人顺便把院子里的杂草给清理了。
忙活完已是下午,姐妹俩洗了把脸才回家。
韩翠兰见着姜婉和姜瑶一前一后进了门,想到最近这两人是越来越懒,心里直窝火。
“哟,这还知道回家的门在哪啊。”
姜瑶缩在姜婉身后。
“不着家的东西,赶紧给我做饭去!”
韩翠兰尖着嗓子骂道。
姜婉累的要死,没搭理这茬,拉着妹妹进了屋。
韩翠兰气的冒烟,要不是姜威答应出门赚钱,她哪能容得了姜婉这么放肆。
心里憋着气,韩翠兰只好把火撒在其他人身上。偏头吼了一嗓子,让屋里的姜思甜赶紧滚出来做饭。
姜思甜耷拉着脸滚了出来。
吃了饭,姜婉去老屋把晒好的虾干偷拿了回来,用袋子装好后放到了桌子下面。
姜瑶趴在炕上,扁扁嘴巴:“姐,你明儿带我一起去呗,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县城呢。”
“我去做生意你凑啥热闹?你明个去奶奶那边写作业,避开点韩翠兰和她那个傻儿子,晓得不?”
姜成龙随他妈,是个小心眼,她和姜威都不在家,生怕姜瑶被人欺负了去。
姜瑶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婉就背着虾干出了门,今天村里就她一个人等车,姜婉松了口气。如果被一些碎嘴婆子撞见,免不了要被一顿八卦,上了车姜婉坐到了最后面的位置。
在县城下了车,姜婉打算还是去上次的早餐街。
卖灌饼的大姐正在忙,利索的将手上灌饼做完,偏头就看到了姜婉。
“姑娘,这几天你咋没过来?”
姜婉咧开嘴笑了笑:“这几天家里有事,刚忙活完。”
大姐笑笑:“你这虾干我闺女很喜欢吃,你这再给我来半斤。”
“好咧。”
刚落脚就来了个开门红,姜婉也挺高兴,利索的称了半斤,还是算了上次的价格。不过想着以后还要在这大姐摊子旁摆摊,姜婉又多给了一点。
大姐心里舒坦,嘴上却客气着:“这哪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以后还要靠大姐照顾。”
“你一个小姑娘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就是顺带给你推推顾客,没帮多大忙。”
大姐出言客套
姜婉这次足足带了十斤左右虾干,可能是因为今天周末,大部分人还窝在家睡懒觉,这次没上次卖的快,姜婉叫的嗓子冒烟也就卖出去三斤多。
姜婉这眼巴巴看着人过去,虾干卖不动,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今天出来这些虾干都得卖完,不然白瞎那趟车票钱。
姜婉咬了咬嘴角,想到了商业街,那里酒店住宿多,外地人也多,地方又宽敞,找个摆摊的地方应该不难。
姜婉打定主意,起身收了摊:“大姐,我先走了。”
“姑娘,你不卖了啊?”
“我去商业街那边看看。”姜婉笑着回了一句。
“也行,那边周末人多,你去吧。”
大姐说完,继续忙活起来。
商业街人流众多,商铺林立,建筑相对也比较繁华。姜婉走了一截,随便找了个酒店门口坐下,这里住宿的多半是外地人,手头也有几个钱。
姜婉虽然出身农村,但人长的水灵,往那一坐,没一会就有几个外地男人凑过来搭话。
“小妹妹,你这卖的是什么?”
“年纪这么小,这会该在学校读书,怎么学人摆摊呢?”
“啧,我这人就看不得这个,心里不好受。”
“……”
姜婉掀了下眼皮,这几人应该是一起的,穿着像模像样,嘴里却是没个正形。不过对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姜婉也没放在心上。
这几个外地男人靠近,盯着姜婉面前的虾干打量。
“这是……虾?”
见着眼下没几个客人,姜婉忙热情招呼:“是虾干,自己做的,您买点尝尝?”
虽然不怎么喜欢这几人,但她是开门做生意,只要肯掏钱就是好顾客。
现在市面上还没有虾干,对大家来说都是新鲜玩意。
姜婉见他们有兴趣,说道:“这虾都是我在河里抓的,干净着呢,吃着特别有劲道。”
说罢,拿起几只虾干塞了过去。
“免费试吃。”
为首的男人伸手接了一个剥壳放进嘴里,尝着味道微咸有嚼劲,吃起来特别香。
本来是打算过来逗弄逗弄小姑娘,没想到还被勾出了馋虫,当下忍不住问道:“你这虾干咋卖?”
“半斤一块五。”
“还能便宜点不?”
男人也没觉得贵,就想再跟姜婉唠会,姜婉却是当了真,犹豫了半晌不情愿道。
“最多给你便宜一毛钱。”
男人失笑,拿出钱夹付了钱。
姜婉长得好看嘴又甜,没一会就哄着另外几个外地男人也掏了腰包。这会靠着商业街的码头靠了轮船,酒店门口的人流进出也多了好几倍。
姜婉这边有人围着,问价的也越来越多。
虾干这东西本来就稀罕,再加上姜婉愿意免费给人试吃,大家一尝都觉得味道不错,有的买半斤,一斤,多的直接举着钱叫了起来。
一来二去,姜婉这边的小摊红火了起来。
邵珩这几天刚打完比赛,今天被队员硬拉着出来逛街。
邵珩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看起来兴趣缺缺。
几人边聊边逛着,其中一名队员忽然注意到了站在酒店门口的姜婉。
姜婉刚忙完,此时正站着敲打肩膀,虽然气色不大好,但大老远就能瞧出是个好看的姑娘。
姜婉身上衣服破旧打了好几处补丁,脚下蹬着一双烂布鞋,但这幅寒酸的穿着丝毫不影响她的灵气。
李宁眼神一亮,来了兴趣,戳了戳一旁的邵珩说道:“头儿,那有个美人。”
邵珩挑眉,视线顺着李宁指的方向扫去,定睛后微微眯眼。
姜婉那张脸邵珩记得很清楚,这不就是前几天在早餐街上坑他钱的泼妇?
没想到今天在这还能遇上,还真是冤家路窄。
“头儿,看样子是乡下来的。纯天然无污染,真耐看。”
邵珩眼中露出鄙夷:“这样的市井村妇也称得上美人?”
李宁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美人和市井村妇联系到一起。
“老大,这样的都算村妇,你眼光也忒高了点吧。”
邵珩闻言顿了半晌,随后声音陡然一冷。
“丑。”
俱乐部的人都知道邵珩不近女色,私底下还讨论过他的性取向,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是不近女色,是眼光太高。
李宁讨了个没趣,也不再搭理邵珩,迈开步子朝着姜婉走了过去。
近看姜婉,李宁更是心生喜欢,这姑娘不仅长的标志,就连皮肤都很好。
“姑娘你这个怎么卖?”
李宁清了清嗓子问道。
姜婉这边刚送走一个客人,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旁边问价,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
见来了生意,姜婉热络的笑开脸。原本蹲在地上,这会连忙起身招呼。
“半斤一块五。”
“你自己做的?”李宁盯着姜婉脸问道。
姜婉摸了虾干,抬头道:“对,您试试味?”
这一抬头,就不小心瞥到了后面,脸色顿然一僵。
在这几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高个男人,五官俊逸,身材挺拔。此时正一脸不耐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靠!这不就是上次偷她钱的那个小偷嘛!
“味道不错。”
李宁尝了一个,随后又拿了几只递给身后的队员。
姜婉只是简短的和对方撞了视线,心里面就开始打鼓。
收回目光,姜婉见这几个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一样的,站在原地心揪成了一团。难不成是这小偷带着同伙过来找她麻烦?要真是这样,她今天算是倒血霉了!
这么几个大老爷们她哪里是对手。
这么一想,姜婉心里有些慌了,就连看李宁几人的眼神都变了。
“姑娘,给我称上两斤。”
李宁蓦地出声,姜婉回神,抓回李宁手上的虾干丢回袋子里。
“不卖了。”
李宁看着姜婉,一时没反应过来:“称坏了?”
“不,是我不卖了。”
李宁糊涂了:“你这摆摊不就是卖东西?怎么突然不卖了?”
“不干净的钱我不收,你们走吧我不卖。”
姜婉冷冷道。
旁边的邵珩闻言,眉头一皱,眼底涌出火气。
他不找这女人的麻烦,这女人反倒给自己难堪。
李宁此刻是云里雾里,正想着问个明白,话还没说出口,后脖颈的衣服被猛的一拽,邵珩的声音骤然冷的不像话:“走。”
“臭贼!”
见他们要走,姜婉低声啐了一口。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周围的人听到。
邵珩眼角抽了抽,原地站定脚步。随后慢慢松开了李宁。
这女人前几天讹了他钱,现在还给他扣屎盆子,还真当他是面糊的?
转过身,邵珩盯着姜婉。
姜婉被盯的发毛:“怎么着,恼羞成怒了想打人?”
邵珩走过去,高挺的身材微微下俯。身上冷漠气息渗人,双目直直逼近姜婉的视线。
邵珩开口,眼神透着寒芒:“你说谁是臭贼?”
慢慢的,这一张放大的俊脸都快贴到姜婉脸上。温热的气息几乎喷洒到姜婉面颊。
姜婉咽了口唾沫,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在邵珩越发逼近得瞬间,姜婉手里攥着的一把虾干直接扔到了邵珩脸上。
“臭不要脸的,耍流氓啊!”
姜婉嘴里骂着连忙起身,直接向后退了好几步。
邵珩虽然躲得快,但还是被几只丢到了脸上,虾干晒的很干,虾头很锋利,有一只就好巧不巧的扎到了邵珩脸上。
身后几人看着威武神骏的老大脸上晃悠悠挂着一只干虾,这场面着实有点……
邵珩咬牙,一把将那只虾干拔下来扔到地上,气息混着火气,微微阖眸,而后平息。
姜婉怒目而视:“臭贼,你偷了我的钱就算了,现在还带同伙过来找我的麻烦。你不知道改过自新就算了,还欺负我一个小女生,还要不要脸?”
他欺负?邵珩气急,特么的到底是谁欺负谁?
“我再说一遍,偷你钱的人不是我!”
咬着牙,邵珩额间青筋抖动。
天底下女人果然是最不讲理的物种,不是他做的事情,硬是要圆得说成扁的。尤其是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他的底线。
姜婉拔高声音:“不是你能是谁,难不成我的钱还能长腿跑了?再说了,你多给我的钱我也还你了,你还想怎么着!”
邵珩眯着眼,真想上前捂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见邵珩抬脚,姜婉直接扯开嗓子:“救命啊!小偷带同伙过来欺负人了。”
这里是集市,最不缺的就是看八卦的人,姜婉这么一嚷嚷顿时吸引了周遭行人的注意。
有人见状已经围了过来,开始对着邵珩指指点点。
“这小伙子穿的这么体面,怎么偷人东西呢。”
“这小姑娘一看就乡下来的,做点买卖不容易,这人真缺德。”
“可不,还带着这么多同伙来,还当真是没王法了。”
“就是!”
……
旁边的闲杂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邵珩两旁的太阳穴直突突。
一旁的学员则面面相觑,今天他们可算是开了眼了,从来没见过老板踢到过铁板,没想到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栽了。
看到邵珩吃瘪,他们心里都偷着乐,对眼前这个敢和老板作对的女中豪杰敬佩不已。
“臭贼!”
姜婉瞪着邵珩骂道。
见姜婉这表情,旁边的学员终于是按捺不住燃起八卦的火苗。
“咱们老板是干啥了?”
“臭贼?难道是偷心盗贼,哈哈。”
“老板莫不是对人家……”
队员交头接耳猜测着各种可能性,细碎的声音传到邵珩耳中,直接扭头甩过去一个冷厉的眼神,众人这才刹车闭嘴。
队员容大平不怕死,直接问道:“头儿,人家怎么说你是贼?你不会是把人家姑娘的心给偷走了吧?”
话落,容大平对着身后的队员使了使眼色,众人立即开始嘘声调侃。
邵珩脸彻底黑了,他现在被人围攻他们不帮衬就算了,还在一旁瞎起哄,看来都皮痒了。
几人闹了一会发现邵珩脸色不太对,尴尬的咳了咳,觉得热闹也看够了,还是赶紧办正事。
邵珩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这事真要在酒店门口闹开没什么好处,再或者被有心人利用拍了照片,到时候黄泥巴掉裤裆,不是翔也是翔。
当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为了化解这场面,队员王杰出声说道:“姑娘,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京城来的,我们老板绝对不是贼,他这人不差钱,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
李宁急中生智道:“不行咱们借一步说话,这么闹着影响不好。”
一旁的容大平也搭腔:“对,咱们找个地方谈一下,若真是我们老板的错,我们一定给你个交代。”
这隐晦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周围的人邵珩是有钱人,不会去干那小偷小摸的事,众人听言也开始观察邵珩,的确不像是小偷。
这年头大家也都是凑个热闹,要是来真格的谁也不愿意去管这档子闲事。众人听了解释也慢慢散了。
没一会摊位前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姜婉一脸警惕,说道:“既然不是找我麻烦,那你们过来干嘛?”
邵珩双瞳一紧,冷的不像话。
姜婉见他不说话,皱眉:“没借口了是吧?”
看到这女人这么不识好歹,邵珩眼睛眯了眯。
看到邵珩不说话又凑了过来,姜婉赶忙顺过一旁的秤杆。对方毕竟是男人,真要动起手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别过来!”
邵珩要动,姜婉提高嗓门叫了一声。
她做了防备,那秤杆都快戳到了邵珩脸上。
邵珩心底恼火更甚,可他实在是没有对付女人的经验,总不能去挥拳头。
“道歉。”
邵珩从唇畔吐出两个字。
姜婉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年头小偷还真是猖獗,偷了别人的钱不说,还光明正大的来找受害者麻烦,找麻烦不成,反过来要道歉?
姜婉心里窝火。
“我凭啥跟你道歉?我觉得那钱就是你偷的,我没错。”
“你这脑子是摆设吧?”
邵珩气极反笑,他真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人,他看着哪里像小偷?他身上这件衣服都快抵上她半年收入了,他用的着偷那几块钱?
“别堵在这影响我做生意。”
如果不是看他们人多,姜婉真想给他来几句。伸手把邵珩扒拉开,姜婉对着行人继续吆喝起来。
“卖虾干了,新鲜的虾干快来看看,免费试吃。”
邵珩从头到脚打量了姜婉一眼,看着她混不吝的模样眸底一沉。
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遭,目光蓦地锁定挂在她脖子的项链。这项链的小玉坠颜色很深,还有些破旧,不过挂项链的绳子还算新,应该是刚换过。
邵珩挑眉,伸出手从后面去扯绳子。
姜婉一惊,赶忙扭头,可邵珩下手太快,脖子上的项链已经被扯了下来。
姜婉急了:“还给我!”
“想要?明天过来找我道歉。”
钱不是他偷的,这罪名他不担,这玉坠他暂时保管,算是对她的惩罚,他邵珩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看着邵珩手中的小玉坠,姜婉都快急死了,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可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姜婉走过去想夺,却被邵珩轻易躲过。
姜婉扑了空,咬牙道:“你这人当真过分,偷了我钱这会又抢我项链。”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把罪名坐实。”
邵珩咬着冷腔。
“你少在这狡辩,把项链还我。”
姜婉不依不饶。
“不。”
邵珩毫不犹豫拒绝,随后把玉坠放进裤兜。
“想让我道歉?你做梦去吧,赶紧把东西还我,不然我叫你好看!”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好看?”
邵珩不为所动,他倒想看看她能拿自己怎么着。
看到老板跟一女人较真,众队员纷纷看呆了。
容大平这会有些看不下去,这老大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忒那个了。
“姑娘,你说我们老板是贼,他偷你什么东西了?”
姜婉瞪了邵珩一眼:“他偷我钱。”
李宁马上出言:“姑娘,你说他偷钱?那不可能,你铁定是误会了!”
“那天路上他撞了我一下,我钱就不见了,不是他偷得还能是谁?”姜婉还是坚定自己的判断。
“那八成是别人下的手,街上人多,专业的偷贼哪还用撞这么低级的手段。”
李宁耐心解释。
“姑娘你不信是吧?不信我给你演示一下。”
王杰走到李宁身边,抽出两张票子塞进李宁口袋,随后站到一旁,这视线李宁要是一直看前方,还真注意不到。王杰只是假装路过,任何动静没有就把钱拿出来了。
走到姜婉前面,王杰摊开手把钱拿了出来:“我这还是用手拿的,人家小偷肯定有镊子,你那钱真不是我老大偷的,不然他没必要撞你,这不是引起你的注意嘛。”
姜婉听言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难道真是自己搞错了?
姜婉表情有些不自然,语气软了下来:“就算不是,那也不能抢我项链,还给我。”
“道歉。”
姜婉原本想就此作罢,毕竟人不可貌相,是谁偷的现在还真不好说,可眼前这男人态度十分强硬,一点没有要和解的意思。
刚才他不问自抢,姜婉已经很不爽,这会她想息事宁人,反倒是对方抓着不放了。
姜婉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你给不给?”
邵珩仍旧面不改色。
姜婉深吸了口气,冲过去就去掏邵珩裤兜。
姜婉可不是淑女,更不是大家闺秀,她可不管男女授受不亲那套。
邵珩被她这生猛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拽着姜婉后脖颈往后提。
姜婉被邵珩提着,动作十分滑稽。
“你把项链还我,咱们两清。”
邵珩见这女人是打死都不愿意松口,也懒得跟她争执,松开手转身就走。
“你还我项链!”
姜婉连忙追了过去,却被容大平和李宁挡住。
姜婉伸着头,看着邵珩这个高个头隐入人群,气的直跳脚,这帮人真特么没一个好东西。
“姑娘,明天汉中酒店603,我们老板在那等你。”
李宁说完,和容大平勾肩搭背走了。
姜婉恨得直咬牙,可这虾干还得继续卖。
倒霉倒霉!
姜婉跺了跺脚。
几人走的远了,李宁才出声询问邵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珩盯着手里的破项链,心里不爽,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容大平调侃:“我刚还以为头儿刚来这就欠下了风流债。”
“啧,头儿是那种人吗?”
“那指不定。”
李宁津津乐道。
“怎么,你们想练练?”
邵珩扯动嘴角,冷声道。
众人连忙禁声。
一上午忙活下来,姜婉带的十斤虾干卖出去了六斤。
中午找了个面馆吃了碗面,准备下午争取把剩下的卖完,结果刚吃完饭出来天色就变了,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
姜婉见状,赶忙收拾剩下的虾干。
要是淋了雨,这些虾干口感就没了,影响销*售,姜婉宝贝的捧在怀里,急匆匆跑去车站等车。
姜婉运气不错,上了车外面才开始淅淅沥沥掉雨点。
车上有不少人,大部分是镇里或者村里乘坐回家的。
姜婉旁边坐着一个大婶,穿着挺体面,看到她怀里抱的袋子忍不住问道。
“姑娘,你这抱的啥东西,咋这么香?”
车上比较安静,大婶一问,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姜婉抬头,咧开嘴笑道:“大婶这是我做的虾干,平时拿去县城卖,您尝尝?”
“虾干是啥玩意?”
姜婉挑了两只,递给大婶。周围有人看着,她也递过去几只。
一开始还有人不好意思,不过尝了味道后都纷纷点头。
大婶来了兴趣:“姑娘,你这虾干咋卖的?”
“平时半斤一块五,这会卖一块二,这不下雨了没卖完,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大婶应该家境不错:“成,给我来半斤。”
“也给我来半斤。”
有几个镇里的条件不错的也纷纷开口买了些。
最后姜婉剩下的四斤又卖出去两斤,虽然还有剩余,但姜婉心里还是挺高兴。
下车的时候,雨下的更大,姜婉捂着头一路淋着回了家。
回到屋,姜婉把剩下的虾干放到柜子里,这个点姜威还没下工,姜瑶也看不到身影,不知道去哪玩去了。
正打算出去上趟茅房,就听到厨房传来韩翠兰的训斥声。
“干什么吃的,连碗都洗不好!你可是受罪的命,别跟你姐一样,整天就知道偷懒!”
姜婉掀开帘子进去,看到姜瑶正低着头刷碗,半边脸上还印着通红的手掌印,显然是韩翠兰动的手。
姜婉走了过去,挤开了姜瑶。
“你站边去,我洗。”
韩翠兰在旁冷眼旁观:“你洗也行,总归比她强点,真是没一个干活利索的。”
姜婉听着韩翠兰说风凉话,坏心眼的故意把碗里的水溅到韩翠兰裤子上。
韩翠兰这裤子是新买的,碗里有油点子,这么一整就有了一块污渍。韩翠兰心疼的要命,“你老母鸡刨食呢!不会看着点!”
“干活不利索,不好意思啊,没注意。”
姜婉懒懒回了一句。
韩翠兰气的要死,又怕这个点姜威回来,忍了忍没动手,踩着布鞋出去了。
看到韩翠兰离开,姜婉才问起姜瑶为啥没去老屋那边。
姜瑶委屈:“我早上想去的,但是妈说姜思甜感冒了,让我别瞎跑留在家里干活。”
“脸上谁打的?”
姜婉心里攒着火气。
“韩翠兰。”
姜婉心想这事姜思甜也脱不了干系,肯定没少撺掇。
姜婉没说话,利索把碗洗完,拉着妹妹回了屋。
姜婉从衣柜拿了件干净衣裳,刚换上韩翠兰就不客气的推开门。
“思甜感冒了,这几天不能干活,姜婉你把饭做一下。”
韩翠兰叉着腰,气势十足。
姜婉掀了一下眼皮,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
韩翠兰看姜婉还算上道,扭着屁股走了。
姜婉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几天一定要找机会收拾一下姜思甜。
过了没一会,姜威下工回来了。
“二妮,这是哥今天结的工钱。”姜威一进门就把钱掏出来给了姜婉。
姜婉也不矫情,把钱收起来后转手把自己挣的钱拿了出来。
“哥,你看。”
姜威一看,眼睛都直了。
“二妮,你这哪来的?”
“卖虾干卖的。”
“你可真厉害,那玩意能卖这老些钱?”
姜威这会是觉着姜婉是真的厉害,那没人要的东西到她手里就能赚这么多钱,一般人可没这脑子。
姜婉心疼的看着姜威:“哥,你再干几天就别干了,这辛苦钱赚的不值。”
“好,到时候再看。”
三人刚凑在屋子里说了会话,韩翠兰就进了屋。
还好姜婉早就把钱收好,不然怕是被她撞了个正着。
韩翠兰笑得一脸殷勤:“儿子,累了一天辛苦了,感觉咋样啊?”
“还行。”
姜威表情平淡的应了声。
韩翠兰咳了一声,装作为难的说:“小威啊,明天妈想去买袋白面,你今天的工钱……”
“人家说工钱月结。”
姜威早就想好了说辞。
韩翠兰脸色一变:“不该啊,我打听过是日结。”
“真是月结,可能怕中途有人跑了不干了。”
姜威是个老实人,以前工钱总是乖乖的上交给韩翠兰,这会撒了谎,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韩翠兰狐疑的嘀咕了几声,没再说什么,脸色不大好看的走了。
“哥,洗漱一下待会吃饭。”
姜婉见韩翠兰吃瘪心里痛快。
晚上姜婉做的大碴子粥和青菜汤,汤里菜里也没几滴油水。姜成龙翻着几根青菜叶子脸色越来越躁,没一会就摔了筷子。
韩翠兰见状:“儿子,你这是咋了,不合胃口?”
“整天吃这些东西,我都快吐了。”
韩翠兰放下筷子:“那你想吃啥?”
姜成龙舔舔嘴巴。
“想吃猪肉。”
韩翠兰闻言抿了抿嘴,这年头市面上的猪肉可不便宜,那都是过年才能吃得上的东西。
韩翠兰还犹豫着,姜成龙不干了。
“再不给我买肉吃,以后我就不吃饭了。”
“买买买。”
韩翠兰虽然心疼钱,但说到底还是最宝贝自己这个儿子。
吃了饭,韩翠兰咬咬牙去村头供销社称了两斤猪肉,猪肉没炒菜,直接切成块炖了。这肉香从厨房飘出来,馋的人直流口水。
姜大强提了句猪肉香,韩翠兰张口就是一顿臭骂。
姜婉倒也没指望能吃上猪肉,因为这肉韩翠兰向来只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吃。倒是姜瑶,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香味,眼巴巴咽了咽口水。
“想吃?”
姜婉瞅了妹妹一眼。
“想,我听我们班小花说猪肉可香了,太久没吃,我都快忘了啥味了。”
“明天姐给你买肉吃,不用羡慕他们。”
姜婉揉了揉妹妹头顶低声说道。
“真的吗?”
“真的。”姜婉点头。
姜瑶脆生生应了一句,怀着憧憬倒头睡了。
姜婉睡觉前点了一下赚的钱,打算明天买两斤猪肉送去老屋,到时候姜威下工了一起过去吃。
夜色已深,装病躺了一天的姜思甜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悄声穿上鞋出了房门,去茅房方便完后提着裤子朝着院子东边猫了过去。
晚上吃饭没她的份,她也不稀罕那清汤寡水的。韩翠兰买了猪肉回来,炖肉的香味飘进屋里,姜思甜馋的直流哈喇子。
想到韩翠兰睡觉前把猪肉掉到地窖里,姜思甜这会就怎么也忍不住了,走到地窖旁俯身把绳子拽上来,也顾不得油腻脏手,赶忙抓了一块放进嘴里。
肉是真香啊!
姜思甜也不敢吃多,怕吃的多了被韩翠兰发现。
吃了两块后,姜思甜满足的舔了舔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把猪肉吊了回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院子里就传来韩翠兰的叫骂声。
姜婉揉着眼皮起床,还没清醒呢,房门就被韩翠兰一脚踹开了。
“好啊你俩,竟然敢偷吃猪肉!”
韩翠兰手里抓着鸡毛掸子,话音刚落就气势汹汹冲了过来。姜婉眼疾手快,赶忙把姜瑶推到一边,这才没被韩翠兰打到。
姜婉清醒了大半,冷声道:“我们没偷吃,就你那点猪肉我们也不稀罕!”
韩翠兰见姜婉嘴硬,骂道:“你个小贱蹄子,那肉都是有份数的,我刚才数了数少了两块,不是你俩吃的还能是谁?”
姜婉简直被她的逻辑气笑了:“少了两块你凭啥认定是我们两个吃的?”
“这家里除了你们两个小贱*人不知死活,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说罢,又举着鸡毛掸子打了过去。
姜威早上没吃饭,趁着天黑就走了,韩翠兰看他不在,下手也挺黑。
这会姜婉也解释不清,从炕上跳下去躲开韩翠兰。
韩翠兰见状更是穷追不舍,可姜婉灵活的像条泥鳅,她怎么也打不着。
收拾不了大的那就收拾小的,韩翠兰歇了口气,调转方向朝着姜瑶打去,姜婉一急,赶忙扑过去护住姜瑶。
韩翠兰早对姜婉心怀怨恨,这会逮着机会更是下死手。
姜婉推开韩翠兰,拽着姜瑶跑出屋。
姜思甜听到骂声本来还挺害怕,结果看韩翠兰根本没怀疑到她身上而是直接去揍姜婉,这心里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
虽然心里恨不得韩翠兰直接把姜婉给打死,但脸上还是故作不忍道:“姐,你咋能偷吃猪肉呢?那是妈买给哥补身子用的。”
“就是,我的东西你都敢偷吃。”姜成龙一脸痛恨:“妈,你赶紧揍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贱骨头!”
姜思心里窃喜,捏着嗓子道:“哥,你就别煽风点火了,要真出了事可咋办?”
“咋办?凉拌!打死才好,谁让她们好吃。”姜成龙不解气。
姜婉偏头瞪了姜思甜一眼。
昨晚她和姜瑶早早就睡了,这偷吃猪肉的人除了姜思甜再没别人了。
韩翠兰受了儿子指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更来劲了。
姜婉眯了眯眼睛,伸手一把抓住鸡毛掸子。韩翠兰怒目相视,见打不动了,用力想要从姜婉手里想把家伙事给夺回来。
姜婉哪里肯丢,绷着脸死命抓着,韩翠兰嘴里骂骂咧咧,结果姜婉蓦地松手,韩翠兰重心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姜婉冷声道:“我说了,这猪肉不是我们偷吃的。”
“小贱*人,敢顶嘴就算了,还敢跟我来阴的,看我不打死你!”
韩翠兰唾沫星子乱喷,笨拙起身,举着鸡毛掸子就要再打。
“妈,真不是我们,我和瑶瑶昨晚都没上茅厕,一晚上在屋里待着。”姜婉说着抿了抿嘴:“你仔细想想,谁昨晚出去了?”
姜婉知道这肉是姜思甜偷吃的,昨晚她肯定偷摸出去了,姜思甜和韩翠兰睡一个屋,韩翠兰不可能完全没发觉。
姜思甜听言心神一凛,心底把姜婉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想到自己昨晚动静很小,韩翠兰不一定能听到。
韩翠兰不蠢,听姜婉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了计较,这肉肯定不是姜大强偷吃的,毕竟他俩睡一个被窝,姜大强有个响动她能发觉,姜成龙就更不可能了,这肉本来就是给他买的,实在没必要偷吃。
如果不是姜婉和姜瑶,那最大可能就是姜思甜。
看到韩翠兰的目光转向自己,姜思甜心里咯噔一声,脸颊抖了抖:“妈,你看我*干啥,我昨个儿病了难受的要命,根本没啥胃口,咋能出来偷吃猪肉?”
姜婉目含讥讽:“妈还没说啥呢,你着急解释啥。”
姜思甜这会也顾不得伪装,指着姜婉对韩翠兰道:“妈,这肉八成是我姐偷吃的,她现在胆子比谁都大,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哪敢偷吃。”
韩翠兰狐疑的看了一眼姜思甜,又看一眼姜婉。
“你说不是你偷吃的,你有证据吗”
姜婉没说话,往前走了几步,指了指着庭院的空地。
昨晚下过雨,这地上好几处都坑坑洼洼的。
韩翠兰昨晚做完猪肉怕馊了,专门用绳子掉到地窖下面去。姜思甜昨晚要是偷吃那肯定得拽上来,地窖在庭院边上,土质松软,鞋子踩上去肯定要留下黄泥。
姜婉弯腰脱下自己的鞋抖了抖:“看见没,我鞋上可没泥。”
韩翠兰听的一头雾水:“我让你拿证据,你让我看你这破鞋干啥?”
“昨天下了雨,院里的土都翻起来了,偷吃猪肉的人鞋底一定沾满了黄泥,我和瑶瑶的鞋底可都是干净的,所以真不是我俩。”
话说到这份上,傻子也明白是啥意思了。
姜思甜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这突兀的举动立刻招来了韩翠兰的注意。
韩翠兰低头瞄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看:“思甜你脱了鞋子让我瞧瞧?”
听到韩翠兰发话,姜思甜心脏猛地一颤。
昨晚她光顾着偷吃,也没考虑这么多,这会就算是想到了也来不及了。
“这咋就能证明是我,我哥脚上也有泥,说不定是他自己起来吃的!”
“放屁!那本来就是老子的,我用得着偷?”
姜成龙骂了一句。
韩翠兰这会已经信了,黑着脸骂道:“好你个赔钱货,你哥的东西你都偷,你有胆子做咋没胆子承认!”
“妈,真不是我,我没偷吃。”
姜思甜咬死不承认:“那肉说不定是姜威吃的,他走的那么早,说不定就是起来偷吃。”
韩翠兰怔住了,没说话。
姜婉看姜思甜要把屎盆子往姜威头上扣,连忙打断道:“妈,你拿着我们鞋子去对比下脚印不就知道是谁了,我哥穿42码的。”
韩翠蓝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
“思甜,你把脚上鞋子脱了。”
“妈,你咋能信我姐的话,她这是挑拨离间,变着法子陷害我!”
“没事,如果不是你干的,一会我准把她骨头掐断。”
韩翠兰说着恶狠狠瞪了姜婉一眼。
姜思甜心里慌的要命,脑袋更是一团浆糊,一不注意就被姜成龙拽走了鞋子。
韩翠兰拿着三个人的鞋子,蹲在院里一个一个对比。
姜婉的鞋底跟这个大小差不多,但是花纹不一样。姜瑶根本不用比,她脚丫子太小,根本配不上套。
韩翠兰比划了半天,还真是姜思甜的脚印。
姜思甜身形发抖:“妈,这鞋印说不定是前两天留下的,我昨晚真没出来。”
姜婉冷笑。
“是这样吗?就算鞋印可以狡辩,那气味总掩盖不了。”
姜成龙最看不惯的就是姜婉这副自作聪明的面孔,不耐烦道:“有话你就直说,别跟个拉屎呛不气似的。”
姜婉心里骂了姜成龙一句,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妈,昨晚偷吃的估计还没来得及记得洗手,现在手上应该还有大葱和油花味,你可以挨个闻闻。”
姜婉话音刚落,姜思甜脸色猛然一白。
韩翠兰半信半疑:“你们把手全给我伸出来!”
姜婉和姜瑶毫不犹豫摊开手,韩翠兰低头闻了闻,油花味没有,只有淡淡的皂香。
一旁的姜思甜还没检查,脑门就出了一层冷汗。
韩翠兰拿过姜思甜手一闻,一股油花味扑面而来。
“好啊,还真是你偷吃的!”
韩翠兰勃然大怒,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姜思甜脸上肉眼可见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韩翠兰还不解气,贸着力又甩了一记耳光。
姜思甜泪碴子唰唰往外冒:“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昨晚真是饿昏了才去偷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你哥的东西你都敢偷,看我不打死你!”
姜思甜吓得脸色煞白。
姜成龙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薅住姜思甜头发使劲扯。
“姜思甜你个贱*人,竟然偷吃妈买给我的猪肉,好大的狗胆。”
姜思甜脑袋嗡嗡的,也不敢反抗,只是哭着求饶。
姜婉见状连忙将姜瑶护在身后,担心她会被吓到。
捂着脸,姜思甜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姜婉,如果不是姜婉,她根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姜思甜实在不想忍了,也不想再装什么姐妹情深,冲着姜婉破口大骂:“姜婉你个贱*人,想着法子陷害我,你个挨千刀的东西,你给我等着!”
姜婉嘴角轻扯,心想这姜思甜脑回路真是新奇,她又没叫她去偷吃,现在被抓了现形就把错怪到她头上,还讲不讲理?
姜婉咬了咬唇角,装作无辜:“思甜你咋能怪我呢,我刚才只是推断,哪知道还真是你偷吃的……”
姜思甜被气了个半死,想反驳却是找不到借口。
作品本身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
网站版权所有:八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