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柬埔寨做牛郎的日子
作者︰半支煙
正文
正文 1
    最近網絡上到處都是緬北詐騙的視頻,對此我內心沒有什麼波動。

    噶腰子?做電信詐騙?不答應就不給飯吃還要被毒打一頓?

    這些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我心中不屑的想著。

    真的,這就是我的想法,想要利用我去賺錢什麼的,想都別想了。

    然而,當我自己真正經歷過被拐賣之後,我才知道,現實跟想象中存在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我叫程明,一個小公司的業務員。

    ……

    近幾年因為疫情的原因,經濟一直都不景氣。

    我們這些跑業務的也是如此,一度差點收拾東西回老家。

    好在現在經濟復甦,不用像疫情那會兒擔心受怕會失業。

    只是人到二十五,沒房沒車,存款也沒多少,家里人還都想著讓我去相親,那壓力,真不是一般大。

    如果有一天我買彩票中個五百萬,那該多好啊。

    這個念頭都不知道多少次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了,而且我每期都會花個十塊錢買一組,只是可惜,從來都沒有中過。

    “小李,五一準備去哪里玩?”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小趙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五一?家里躺著,還玩呢。”

    我沒好氣道。

    跑業務就已經夠累了,好不容易休息五天,你竟然還要讓我到處跑,按的什麼心。

    “想不想賺點快錢?”

    小趙神神秘秘的在我耳邊說道。

    “快錢?可以啊,做什麼?”

    我雙眼猛然一亮,我現在需要的就是錢,隨機立刻說道。

    “我準備去柬埔寨撈一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小趙拍了拍我的肩膀,壓低聲音嘿嘿笑道。

    柬埔寨?吳哥窟啊?

    難道是去做導游翻譯?

    我知道小趙會柬埔寨那邊的語言,只是我不會啊,讓我跟著一塊過去有什麼用?

    “不跟你說那麼多了,到時候我喊你啊。”

    小趙丟下這句話就直接離開。

    晚上回家之後,我在手機上跟小趙聊了一下,小趙依然沒有跟我說過去做什麼,只是說要過去撈一筆快錢,而且來回路費什麼的,他都包了,叫上我是因為有多余的一個名額,同時也是給自己壯膽子。

    這麼一說,我就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

    柬埔寨那邊別看前些年粉飾的很太平很美好,實際上的情況,那真的是一塌糊涂。

    五一那天,一大早,小趙開著車帶上我一起出發,只有我們兩個人。

    一路折騰,最後通過水路坐船,進入柬埔寨。

    這一路的風景倒是讓我眼界開闊了許多。

    當時我並不知道,這也是我噩夢的開始。

    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我們終于抵達柬埔寨,入駐了一家私人民宿,小趙跟民宿的老板似乎認識,兩個人交談的十分愉快。

    那個老板還時不時的看向我,他的笑容有些怪異,那種感覺讓人心里覺得有些膈應。

    不過為了錢,我沒有去理會那麼多,而且我听不大清楚也听不大懂他們兩人交談的內容。

    “走,休息休息,明天開工。”

    小趙提著心里走過來,遞給我一張房卡,熱情的笑道。

    “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我有些疑惑問道。

    “明天不就知道了,放心,我不會騙你,說帶你賺錢就帶你賺錢,好好休息。”

    小趙哈哈一笑,率先選了一個房間走了進去。

    我也打消了疑慮,反正小趙他人在這里,而且他騙我也沒有什麼好處不是。

    奔波了一路,我也累了,洗了一個熱水澡,吃了點東西後,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

    恍惚間,我感覺周圍好像在地震,身體周圍一震一震的。

    我愕然驚醒,片刻後,我驚恐的看著周圍,想要開口時才發現,我的嘴巴竟然被人用膠布封住了。

    我並不是在民宿房間內,而是在一輛面包車里。

    我的手腳被捆的結結實實,在我的旁邊,還有一個跟我一樣待遇的小青年,年紀不過二十歲,此時正恐懼的吱吱嗚嗚,不過他的嘴巴同樣被封住,所以完全無法說話。

    我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只是瞬間,我的腦海出現了無數個想法。

    我被人綁架?在手機上刷到的無數短視頻猶如電影回放在的腦海不斷閃爍。

    噶腰子,電信詐騙,虐打……

    小趙呢?他是不是也被人綁了?他現在在哪里?

    臥槽他……
正文 2
    胡思亂想中,面包車一路前行,顛簸搖晃的車廂內,我只能夠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那似乎有一個叫做什麼工業園的巨大牌匾。

    車子終于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兩個手持沖鋒槍的男子粗暴的將我跟旁邊的小青年一起從車上扯了下來。

    小青年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上。

    旁邊手持沖鋒槍的男子上去就是一頓猛踹,嘴里吐著我听不同的言語,神色凶狠,一腳重過一腳。

    我嚇的雙腳有些發軟,男人的凶狠跟手中的槍支都在提醒我,這不是在演戲,這不是在做夢,這特麼的是真的。

    從小到大,別說看到槍,我連打架都沒有看到過幾次。

    “呦,這兩只豬仔不錯啊,皮囊很好,這一次不算虧。”

    就在我害怕的雙腳發抖的時候,一個戲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那是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帶著一雙大墨鏡,穿著一身各自衣服,他的臉上,有一條很明顯的刀疤。

    讓我感到驚喜的是,他說的是普通話,我听得懂。

    “這位大哥,你們……是不是綁錯人了啊,我跟我朋友過來旅游的……”

    我強忍著心中恐懼開口問道。

    到處都是嘰嘰咕咕的鳥語,我听得懂的有限,現在好不容易來一個說普通話的,我當然不會錯過。

    這可是關乎到我身家性命啊。

    中年人嗤笑一聲道︰“綁錯人?你還真敢想,一人三十萬,我花錢買的,你說我綁錯人?”

    一人三十萬?花錢買的?

    我驚恐的抬起頭,望向中年人,我終于明白他剛剛為什麼說豬仔了,原來,我們是他買過來的。

    可誰將我賣了?

    “三十萬,我給,我給,求求你們放過我。”

    被踹的狼狽不堪的小青年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看著中年人急忙開口道。

    “你給?你能給多少?”中年人依然一臉笑吟吟的模樣,但目光卻透露著一絲殘忍︰“一只腎我就能賣二十萬,一對眼角膜,八十萬,骨髓的話,算你便宜點,一百萬,也就是說,你這個人我拆開了賣,大概能夠賣到三百萬左右,你能拿出三百萬,我就放你走。”

    我的眼瞳豁然一縮,心中恐懼到極致。

    這些人販子,果然都不將人當做人看。

    短視頻上天天都在刷緬北之類的,但現在看來,不管是哪個地方的人販子,都一樣,他們眼中根本就不把人當做人。

    “小子,別廢話了,好好的為我們公司賺錢才是硬道理,放心,賺夠五百萬,我還你們自由。”中年人根本就沒有心思跟我們廢話,大手一揮朝著旁邊的人命令道︰“給他們做做思想工作。”

    兩個持槍男子拽著我們兩人,朝著里面走去。

    那是一排排小平房,從里面我依然能夠听到一些痛苦的呻吟聲,古怪的是,只有男人的痛苦呻吟聲。

    片刻後,我跟染著紅色頭發的小青年被一起推進一個房間里面。

    其中一個持槍的男子抽出一把匕首,將我們手上的膠布都割斷。

    “都老實點。”

    爆喝聲落下,房門被狠狠的關上。

    房間內的光線很暗,只有天花板的一個小小的天窗有一絲絲亮光落下來,順著昏暗的光線,我看見房間最里面的角落,還卷縮了兩個男子,他們一臉驚恐的看著我們,其中一個渾身都是血跡,另外一個則是臉色非常慘白,但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什麼傷痕。

    房間內的氣味讓人聞之欲嘔,小年輕已經蹲在一旁嘔吐了。

    我原本以為他們只是關我們一陣子,但卻沒有想到,這一關,就是整整兩天。

    在這期間,外面時不時的依然有慘叫聲響起。

    第一天的時候,我還有心思去听外面的動靜,但第二天開始,我就完全沒有那個精力了。

    沒有受過饑餓折磨的人,完全無法體會到,人在餓到極致時,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這個小小的黑暗房間里,關的可不止我一個人,而是四個人。

    跟我一起關進來的小青年餓的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嘴里一直發出莫名的哀叫聲。

    我也餓的兩眼發綠,四肢無力,只能卷縮在牆角。

    “放我出去,來人吶。”

    “救命啊,給我點吃的,我給錢,我給錢。”

    “臥槽,人都他瑪德死哪里去了?淦你大爺。”

    紅頭發青年不斷哀嚎,不斷咒罵,但外面卻是一丁點回饋都沒有。

    我沒有哀叫什麼,早早經歷過社會毒打的我讓我知道一個道理,越是絕望,就越不能揮霍僅有的希望。

    而且我不相信對方將我們買回來是為了將我們活生生餓死。

    “哥,你不餓嗎?”

    紅頭發青年無力的趴在我的不遠處,看著我十分不解問道。

    “餓。”

    我沒有隱瞞,點了點頭道。

    現在我確實餓,只是我很確定,將我們買回來的人不會任由我們就這麼被餓死。

    “我也餓,我現在特麼的能吃十個包子。”

    紅頭發青年抬頭看著天窗,眼中滿是絕望。

    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現在這狀態,做什麼都是消耗,還不如安安靜靜的等待命運降臨。

    最先受不了的,是躲在陰暗角落,那個衣服雖然看起來骯髒,但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的男子。

    他大概一米八左右,身高跟我差不多,只是比我瘦很多。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餓的兩眼發昏,捂著肚子怎麼都睡不著,透過月光,我可以模糊的看到,那個青年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他悄悄的靠近另外一個渾身都是血跡的男子。

    途中,他似乎發現我的目光,悄然轉頭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雙猶如野獸一般透露著一絲絲凶戾的眼楮。

    看著他的動作,我瞬間頭皮發麻,他要做什麼?
正文 3
    他看起來很消瘦,臉色很蒼白,但目光卻透露著凶狠,當他移動到那個滿身血跡的男子身邊時,我差點忍不住開口提醒。

    但我硬生生忍住了。

    我心里有一個大膽到讓心悸的想法,在昏暗的光線下,我似乎看到了他凶狠目光下的饑渴。

    是的,就是饑渴。

    下一刻,他的舉動證明了我的猜測。

    他……低下頭,狠狠的一口咬在了渾身血跡的男子胳膊上。

    “嚎……”

    受傷的男子陡然間參加了起來,掄起拳頭就朝著對方砸了過去。

    然而,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現了,那個男子,他根本就沒有松嘴的打算,任由那受傷的男子的拳頭不斷的朝著他的腦袋砸落,他都沒有松口。

    鮮血不斷的滴落,受傷男子的恐懼的不斷嚎叫。

    原本染著紅色頭發的小青年還在不斷哀嚎,但這會兒,他被嚇的完全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見他驚恐萬分的看著那個男子凶狠的咬著那個受傷的男子,似乎是要將他胳膊上的肉都給咬下來一般。

    “哥,我們……我們……”

    紅頭發青年驚恐萬分的爬到我身邊,目光恐懼的看著那邊。

    吃人,這是真正的吃人,不是影視劇那種演出來的,那個男子真的將那個滿身血跡的青年當做食物了。

    別說他沒看到過,我特麼的也沒有看到過。

    氣氛詭異恐怖到讓人絕望。

    如果那個男子突然間發狂,也要吃我們怎麼辦?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也注定我一輩子都不會得到的答案。

    就在受傷男子不斷慘叫不斷掙扎不斷捶打另外一個男子的時候,房門突然間被人踹開。

    “轟!”

    巨大的震動將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但讓我感到恐懼的是,那個男子依然咬著受傷男子的胳膊,似乎有一種不咬下一塊肉下來不甘心的樣子。

    “救命,救命啊。”

    受傷男子看到從外面走進來人,聲音淒厲的呼救。

    “干什麼的,特麼的給勞資松嘴。”

    肥頭大耳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走到兩個纏繞在一起的男子身邊,伸腳將兩人踹開,然後從衣服里面掏出了兩個面包,一人丟了一個給他們。

    “想吃飯,那就乖乖听話,勞資買你們過來可不是讓你們來給我添堵的。”

    “我听話,我听話,我再也不敢偷跑了。”

    受傷的男子不斷點頭,一邊說一邊朝著嘴里塞面包。

    “嗯,你的買主到了,你的肝有人要了,走吧。”

    中年人擺了擺手,然後立馬上來了兩個持槍的黑衣人將受傷的男子給拖出去。

    而男子,一點反抗的極限都沒有,我甚至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絲欣喜。

    “這三個皮囊不錯,賣了可惜了,明天帶他們去訓練,不听話再根據他們的器官聯系買主。”

    中年人就這麼當著我們的面說這樣的話,一點避諱都不會避諱。

    我們被嚇的大氣不敢出,恐懼的看著中年男子,看著他手上的面包,我的眼中閃過一絲渴望。

    餓,真的太餓了。

    饑餓能夠使人改變很多東西,例如我的態度。

    我不怕死,可我害怕這種被活生生餓死的方式。

    中年人轉過頭看了我一眼,丟了兩個面包在我們面前。

    我跟紅頭發青年猶如惡狗一般,猛的撲上去一人爭奪一個。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吃東西是一件無比奢侈也無比幸福的晚上。

    隔天,在暈暈沉沉中,房門被人打開,我們終于被人帶了出來。

    時隔五天,我終于再度見到光明。

    走出房間之後,我才發現,我們挨餓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就在我們面前,就在一排平房前面,我看到好幾個大概二十來歲的女孩子衣衫不整,臉上滿是恐懼的卷縮在地上,他們的下體一片狼藉,從他們絕望灰白的臉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之前遭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

    除此之外,有幾個青年被脫的精光,有兩個人正用皮鞭不斷的抽打著他們,哀嚎聲連天。

    抽幾下之後,皮鞭就會放進旁邊的水桶,然後接著繼續抽。

    那桶里裝的是鹽水。

    “這就是不听話的下場,知道嗎?”中年人嘴角叼著一根雪茄,殘忍的笑道︰“我不在乎你們會不會逃跑,但如果被我抓到,後果你們知道。”

    “那邊那個,已經逃跑了兩次,不過他沒有第三次機會了。”中年人指著一個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男子冷笑道︰“已經有人預定了他的腎,他的身上沒有什麼好割的了。”

    我們三個人根本就不敢正眼去看一下中年人,這個惡魔。

    “帶他們去洗一下,然後去培訓,皮囊不錯,給勞資教好咯。”

    中年人擺了擺手,有兩個手持沖鋒槍的黑衣人將我們壓往旁邊的小木屋走去。

    冷水從天而降,一桶又一桶直接落在我們的頭上。

    冰冷的感覺讓我整個人猛然驚醒。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我做什麼,我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命運會這麼樣,我只知道,我一定要逃出去。

    洗完澡後,他們將我們三人塞進面包車,沒有蒙眼,沒有手銬,也沒有腳鏈,一切都放我們自由。

    我甚至都有一種錯覺,我們要逃,好像很簡單。

    可是一想到小廣場那些被脫光虐打的人,我們就不敢有一絲輕舉妄動。

    而且這似乎好像是特意給我們布的一個局。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是一間民宿樓,而下車時,司機兩人的交談也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測。

    “這三只豬仔這麼乖的嗎?竟然都不反抗一下,可惜了那些安排好的項目。”

    “他們都被餓怕了,哪里敢反抗啊。”

    听到這話,我們三人低著頭,走的更快了。

    民宿樓外面很正常,看不出什麼問題,但走進民宿樓之後,我的腦海里浮現出曾經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句話︰一扇門,隔斷了兩個世界,門外是天堂,門內是地獄。
正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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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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