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沒心肝
王朝更迭,在從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老百姓們心目當中,不在乎是誰坐了江山,只在乎坐了江山社稷的那個人是否可以給他們這些老百姓安穩又平和的生活。
其實,在老百姓的世界里,吃得飽,穿得暖,便是最好的事情。只可惜往往伴隨著戰亂的發生的就是對于百姓的屠殺和對新皇權的鞏固。
時隔多年,宇王朝的政務已經日趨穩當,只是在那些當權者的眼中仍舊是有著那些所謂的前朝余孽,那些個前朝余孽只要一日不盡數鏟除干淨,勢必有朝一日會卷土重來,到那個時候對于好不容易得來的大江山是會形成巨大的威脅和震撼,看樣子那些前朝余孽是銷聲匿跡,殊不知何時就會冒出來,給予大宇江山致命的一擊。
端親王府是當年護新帝登基的功臣,自然新帝登基之後對于端親王府便是格外的器重和栽培,端親王府有一位世子,一位郡主,只是大多數人都沒見過郡主的真實面目,那是因為郡主很是貪玩,時常三不五十的喬裝成男子進行出外游玩。
“小姐。您是王爺的掌上明珠,即便是日後王爺發現了,也不舍得責罰于您,可奴婢只是個伺候您的丫鬟,這若是讓王爺知道了,奴婢這條小命算是得提早交代了。”
說話的是一直伺候顧玉玫的丫鬟小桃,說起來這小桃也算是命苦的出身,從前的日子早就成了過去,家里本也是衣食無憂的,往祖上這麼倒三代還是做過前朝的禮部尚書,可好日子沒過多久,大宇就建立了。
自從前朝滅亡之後,她們這些不管是從前府邸里多麼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的風光日子早就到了盡頭,運氣好點的興許還可以被哪個世子,哪個王爺要了過去當個通房丫頭什麼的,也算的上是半個主子。
縱然做的依舊是丫鬟的活計,運氣不好的便就是跟自己一樣在千金小姐們的身邊伺候著,再運氣不好的那就是祖上沒有積德行善,做的惡事太多,那些被人販子拐賣到了不三不四的地界的人大有人在。
被人販子拐賣到那種地界的女子一開始無論是再如何的哭鬧不從,可一旦斷水斷糧的超過三天,照樣是得乖乖的就範。故而小桃一個勁的安慰自己,自己的命跟那些人比起來,還算是比較不錯的。
至少在這王府里面,自己是貼身侍奉小姐的,郡主一向寬容大度,從不為難自己半分,只要自己盡心的侍奉,逢年過節的還會有一筆不少的賞賜和銀兩,這若是換了個地方只怕絕對沒有這樣的好事的。
“傻丫頭,你在想什麼,還不快些去換衣服,我可是听說今晚的城隍廟會很是熱鬧,不光有好吃的,還有好玩的,你若是不去,可別怪你家郡主我沒有叫你,到時候可有你後悔的時候。”
小桃正在愣神的時候,玉玫已經提前將身上的衣服換成了尋常普通百姓的衣服,夜晚偷偷的溜出去看城隍廟會,按照玉玫的意思這樣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怕被那些家丁們發現,那些個家丁可是都听自己爹的,若是被爹知道了,不要說是城隍廟會,就連再出去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慕名而來觀看城隍廟會可謂是人山人海的,到處都是人潮涌動,小桃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自家郡主身後,雖說此時此刻是男裝身份,但是必要的小心還是應當有的。
小桃看著孩子氣的郡主不由得搖了搖頭,自家小姐什麼都好,可就是太過貪吃,好玩,難得的是王爺和世子都是一貫的寵著,護著,大聲都不肯跟郡主說上一句,倒是夫人,總是要求郡主在外人面前定要端莊穩重。
不過仔細想起來也是,雖說自己家的郡主一向英姿颯爽,不比其他人家的千金小姐那般嬌滴滴,時時刻刻都給男人想要保護的欲望,但是歸根結底終歸還只是個女兒家,必要的女子規範還是要遵守的,不然只會被人詬病,說是對于王府的聲譽不好。
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不斷有小販在爭相推銷著鋪子上的胭脂水粉,朱釵玉環之類的女子家常用的東西,小桃看著自家的小姐手里舉著一根蝶玉簪子往自己頭上比劃著,因著此時此刻兩人都是男裝示人,這樣難免會讓人認為兩人是斷袖,抑或是有些問題。
看管鋪子的老板看著像是主僕二人的兩位男子,眼神逐漸變得越發怪異,心里不住的在嘀咕著這二人之間不可告人的關系。本來想著他們最多也就是看一會兒就走了,只要不打擾自己的生意,讓他們看一會兒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是看著周遭的女子們都圍攏在他們面前,不斷地用手指指點點的,這下子,就連鋪子老板再好的脾氣都沒了,當下就準備趕著他們離開自己的地盤,不要干擾自己做生意。
“我說兩位公子呀,你們到底是買不買,不買的話就不要繼續站在這里打擾其他人買東西了,再者說,明明是兩個男人,偏偏要在我這小鋪子上面挑選些女子常用的東西,真是太丟男子的臉面了。”
玉玫和小桃的臉騰地一下子有了些許的紅暈,她們剛才確實是有些忘乎所以了,忘記了她們此時此刻是男裝示人,可是如今由著別人說出來,說到底讓主僕兩個人都有些感到面上掛不住,尤其是小桃被眾人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更是伸手扯了扯玉玫的衣袖,示意她們還是盡快回王府吧。
“小姐,不要跟他們相提並論了,我怕待會王爺和夫人就該從宮里赴宴回來了,到那個時候,要是被發現了,以後再想偷偷溜出來就沒機會了。”
可這個時候的玉玫很明顯是听不進去的,想她自幼便是尊貴的王府郡主,雖然不說是多麼的驕縱,但是眼前這些人很明顯的是在看她們的笑話,縱然此時此刻是男裝,玉玫還是決定給他們一些教訓看看,也好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玉玫只是面上掛著笑看著周遭的一眾人,一眾人都被這笑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心底都在默默地尋思著眼前這人是不是腦袋有點毛病,都被奚落成這樣了,居然還可以笑的出來,不是傻子,就是瘋子,或者兩者兼有。
就在他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玉玫已經伸手將那枚蝶玉簪子握在了掌心當中,繼而又是掀翻了擺滿各種小玩意的攤子,趁著他們處于混亂當中的時候快速拽起小桃的手奪路而逃,開玩笑,這個時候不跑,難道要等著被他們抓住。
不過那些人還真是窮追不舍,頗為有毅力,直到玉玫和小桃都覺得有些跑不動的時候,正扶著牆角狂喘氣,後面的人又是追了上來。玉玫回頭瞅了一眼。
“天哪,還真是陰魂不散,都追這麼久了,他們不累,我都累了,就為了一個簪子不至于的吧。”
玉玫帶著小桃跑到了一處小巷子當中,但是讓她們沒想到的是這是條死胡同,前面是被一堵牆堵得死死的,這下還真是前面有牆,後面有人追,前有狼後有虎的。就在玉玫和小桃覺得無路可走的時候,後面的人已經追了上來。
“臭小子,敢砸我的鋪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在這條街上的綽號,十個人有九個人都不敢來惹我,偏偏你這個臭小子不知死活的過來招惹我,現在給你個機會,只要你肯跪下來給大爺們磕五個響頭,大爺們就保證放了你,不然的話,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身邊的小桃也是有些害怕了,但是察覺到身邊小桃有些發抖的模樣,玉玫只是伸手緊緊地握住了小桃的手,以此來安慰她,她們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別的辦法,自己可是堂堂的王府格格,論起智商,可比這些所謂的販夫走卒強多了。
只瞧著玉玫雙手叉了腰,滿眼的都是不將眼前的一眾人放在自個的眼里,在她看來,他們是不敢怎麼樣的,對付這種人,首先就要在自己的氣勢上徹底壓倒她們,任何事情都是這樣,你強他就弱,你弱他就強,不然只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這樣的蠢事,誰都可以干,但她顧玉玫是絕對不會這樣蠢的。
“睜開你們的眼楮看清楚,站在你們面前的到底是誰。我敢保證,今日你們要是敢做什麼,明日就會有人去你們的鋪子上給你們些顏色瞧瞧。”
這話一出,確實是在某一段時間里面嚇唬住了一些人,看著一些人似乎是有些打了退堂鼓的意思,有些人也是不想給自己惹下無端的禍患,今日的事情本來就是被人拽著過來的,說是事成之後,會有一筆豐厚的賞錢。可他們現在可是連錢的影子都還沒見到呢,倘若是到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可就是不劃算了。
領頭的人心里也是起了一個機靈,看著眼前主僕二人的裝扮和談吐,確實不太像尋常小門小戶出身的,莫不是真的會惹到哪一位達官顯貴家的公子,如若是那樣,那自己可就沒辦法繼續在這京城當中繼續混下去了,正在他進行天人交戰的時候,決定要不要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玉玫猛地一抬眼,發現了周遭牆上倚靠著的竹子,當下靈機一動,利用這些竹子不就可以攀爬到對面了。當下對著小桃使了個眼色,主僕兩個人身形快速一動,當下就順著竹子攀了過去。
這個舉動一出,對面的人都知道他們是上當了,想他們都是個頂個的五大三粗的男子漢,居然被這兩個毛頭小子給耍的團團轉,當真是叫他們心里頭不痛快,甚至是窩火的存在。
“臭小子,有本事你們就下來,藏頭露尾的,不像個男人,活脫脫的就像兩個嬌滴滴的娘們一樣。”
小桃和玉玫趴在上頭,看著底下張牙舞瓜的如同螃蟹一樣的諸多大漢們,不停地吐了吐舌頭,順便做了個鬼臉。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們一樣擅長以少欺多,就我們兩個人,你們這一群人都斗不過,到底是誰比較蠢,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的。”
底下的一眾人都被這句話給氣的七竅生煙,好家伙,這什麼話都被這兩人給說了,合著自己的攤子被他們兩個人給砸了,自己還得對他們點頭道謝,要只是被砸了攤子也就罷了,關鍵是那枚鰈玉簪子可是少主的信物。
若是流傳了出去,只怕對于少主的大計添了不少的麻煩,無論如何,今日這兩個人必須是得抓住的,必要的時候,為了少主的大計,除掉這兩個主僕也未嘗不可以。
只是就在他們下定了決心,準備順著竹竿爬上去去逮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人的時候,竹竿被小桃和玉玫主僕兩個人從上面徹底推了下來,竹竿嘩啦啦的倒了一地,剛爬上去的幾個人都是接二連三的被壓了下去,頓時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跟你們玩了,這枚鰈玉簪子就當是給本大爺的見面禮了。另外再囑咐你們一句,下次再想玩抓人游戲,記得放聰明點,一個個的這麼笨,還是回去抱孩子去吧。”
話剛一說完,小桃和玉玫兩個人就從牆的另外一側消失的無影無蹤,等到這一眾人氣急敗壞的過去一看,別說是人了,就連鬼影都沒見到一個。
“一群飯桶。我們回去怎麼跟少主交代。這是少主交托給我們嚴加看管的,都被你們這群飯桶給搞砸了。”
底下的人都不敢做聲,這事確實是在他們的手里給搞砸了鍋,論其責任,確實是他們的過錯,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免得再繼續挨一頓罵,若只是挨罵也是其次,主要這枚蝶玉簪子是少主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如今卻是未曾想到被一個不知姓名的男子給奪了過去。
一眾人等回去之後只忙不得的為少主請罪,請求少主可以赦免他們的死罪,周遭的氣氛很是靜謐,沒有人知道少主究竟在想些什麼,只是少主一個時辰不發話,他們這些人就不敢多說一句話,甚至是連喘一口氣都是不敢的。
“都起來吧,這件事不怪你們,那名男子身上可有什麼特征,或者有什麼特殊的印記,你們仔細想想,想好了再來回話就是。”
底下的一些人好不容易等來了少主的發話,卻是這樣的話讓他們心中燃起的火苗又是徹底的熄滅了下去,他們雖然一直都在追那名男子,但那名男子實在是太過尋常普通了,也沒什麼太過明顯的痕跡,放到茫茫人海當中,他們還真是不知從何追查下去。
“既然都沒人說話,那我覺得你們這些人的舌頭都沒有繼續留著的必要了,胭霞,這些人都交給你了。”
他們都是知道的,眼前的胭霞姑娘可是少主最為親近的人,一貫但凡是有人執行任務失敗,或者是背叛了少主,都會由著眼前的胭霞姑娘親自出面,次日那些人都會被發現慘死,或是剜了眼楮,或是被拔除了舌頭,這是意味著就連死,都不會得到一具全尸,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前還要受到其他嚴重的刑罰。
他們這些人自從加入了少主的隊伍當中,就知道少主的規矩,少主的規矩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便是從來都不肯收留無用之人,對整個計劃當中有所損害的人當殺則殺,從未有任何的惻隱之心,少主有他的難言之隱,這一點他們從來都是明白的。
只是他們尚且都有家,家里尚且都有妻兒老小,跟隨少主不光只是為了盡忠,還是為了讓自己的妻兒老小能夠有朝一日可以不必繼續受著新朝之人的欺壓。
就在少主即將要離開的時候,專屬于胭霞姑娘的香氣由遠及近的襲來,這香氣尋常人聞起來會心曠神怡,可在他們這些人看起來便是如同催命的毒藥一般,這香氣是在提醒他們臨死的瀕臨,心中的恐懼是會將周圍的一切都產生一種異常可怕的幻覺,在幻覺當中死去的人沒有任何痛苦,只是在身邊看著處于幻覺當中的人死去的人自然會感覺到可怕難忍的。
“少主,屬下想起來了,那名男子雖然是穿著男子的衣服,可行事處處都像極了女子,還有屬下仔細回想了一番,發現那名男子是有著跟女子一樣的耳洞,綜上所述,屬下完全有理由推測那個男子很有可能是個女子。”
被他們尊稱為少主的男子腳步停頓,唇角上揚起來,心情由原本的陰暗逐漸變成了笑,可這笑容在那些屬下看起來,這是少主將要處置人之前最基本的招牌笑容,這笑遠遠比面無表情要更加可怕得多,少主笑了,就意味著那個人前途堪憂了。
不過相比較自己的性命和別人的性命相比起來,我相信這些人還是比較希望自己可以繼續活下去,畢竟誰也不想去棺材板里躺著睡覺,至于那個耍了他們的人,就只能自己自求多福了。
主僕二人小心翼翼的偷偷溜回了府邸當中,看著燈火早已熄滅,這才放了些心,這說明爹娘早就歇息了,也就不會發現自己偷偷溜出去王府的事情,這下自然是更合玉玫的心思了,不然被爹娘發現又該素日閑來無事在自己耳畔嘮叨著女孩子家家的盡量要減少出去的次數,不要輕易地拋頭露面,惹來別人的閑話。
“玉玫,你去哪里了。”專屬于娘的嗓音陡然出現,讓主僕二人都嚇了一大跳,四周本是早已熄滅的燭火一瞬間徹底燃燒了起來,這對于主僕二人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這就預示著主僕二人的行蹤敗露了。
以往玉玫只需要向著阿瑪額娘撒個嬌,服個軟,便是可以蒙混過關的,可是現在看著爹娘的臉色,便是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看樣子爹娘是真的生氣了,這可如何是好?倒是小桃靈機一動,率先就跪倒在了地面上,無非是說些都是自己沒有照顧好郡主,沒有及時勸阻郡主不要出去。這話一出,倒是讓王爺和夫人將矛頭都指向了小桃,當場就表示要將小桃拖出去痛打五十大板。五十大板就算是成年男子都受不住,更何況還是一個小丫頭。
“爹,如果您非要責打小桃的話,那不如就先打死我吧。這件事本來就不關小桃的事情,都是我擅作主張,畢竟我是主子,小桃只是個奴婢而已,她沒有膽子違抗我的話。所以要打就打我吧。”
王爺和夫人看著這個樣子的玉玫,一下也是沒了主意,畢竟這個女兒可是自幼被自己呵護著疼著長大了,不知道外面的人心有多麼的險惡,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皇帝正在四處緝拿前明的亂黨一伙人。他們這是心疼女兒,萬一要是遇到了亂黨那一伙人,知道了玉玫的格格身份,只怕也是會惹出來軒然大波了。
“此事作罷,但是從明日開始你給我乖乖的呆在王府當中,不管你做什麼,都不許踏出王府一步。爹這是為你好,日後你早晚都會明白的。”
玉玫看著自己的爹說完之句話,便是不在看她一眼,徑自回了房中,倒是娘嘆了口氣,將玉玫從地上攙扶起來,輕拍了拍玉玫的手,帶著對于女兒的無比擔心來了這麼一句。
“你也不要怪你爹,如今雖然表面上是風平浪靜的,但是京城這種地,據你爹從府衙得來的可靠消息,已經是有些隱藏的亂黨出現了。他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對于娘的話,玉玫其實也是理解的,她知道,在那些前朝余孽的心里,大好的萬里江山是從前朝的手里奪過來的,在那些前明余孽的心中,他們這些人不夠都是賊罷了。
玉玫難得听話懂事的對著娘點了點頭,她雖然貪玩成性,但也沒有到不孝的地步,何況要是因為自己而讓爹和娘分心,她是萬萬做不出來的。不過幾天而已,玉玫還是覺得可以忍受的。
一連幾天的王府都是出乎意料的平靜,玉玫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房間里進行著一系列的刺繡之類的活計,這些都是王府的夫人說將來玉玫嫁人的時候都是需要用到的,可在玉玫的眼里這些什麼勞什子的出嫁對于她來說壓根就提不起興趣,刺繡的時候不是將鴛鴦繡成了鴨子,就是將自己的手指給刺破了,原本該是白皙的手指,瞬間就是血漬斑斑的樣子。
就連師傅看著玉玫的刺繡,都是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出身于尊貴的郡主身份,這位老師傅可是來自于宮中的師傅,先前可是伺候過很多的妃嬪,但是到了玉玫這里,只好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這已經是玉玫第三次將自己的師傅給氣走了,王爺和夫人都對這個不成器的女兒恨鐵不成鋼,心里也在氣惱他們自己一定是小時候太過寵愛她了,可是女子長大成人總是要嫁人的。按照玉玫的性子,還不是得把那些王孫後輩都得嚇的躲得遠遠的。夫妻兩個人想起這個女兒就是覺得有些頭疼,倒是不如一向乖覺的兒子,仔細算算,成傲也該領兵回來了。
“小桃,你說哥哥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可是日夜算著日子呢,等哥哥一回來,我們一家人才算是徹底團聚了。”
正在一旁為玉玫研磨的小桃听著自家郡主冷不丁冒出來的這樣一句話,手底下猛地一頓,嘴角頓時有些抽搐起來,若是旁人听見這一句話,還以為是郡主有多思念哥哥呢,可只有她知道,郡主說這句話的深刻用意,只有貝勒回來了,郡主才會不用日以繼夜的繼續對著這些討厭的刺繡和書本裝模做樣的就連小桃看著都覺得累得慌。
“您就放心了,等世子一回來,王爺和夫人必定是會派人來告訴您的,現在呀,您還是盡快將王爺布置下來的功課盡早抄好吧。不然等到明天王爺又該發火了。”
看著這一大堆的功課,都快堆成一座山一樣的書本,玉玫只覺得上下眼皮子都快合上了,都在快要睡著的時候,冷不丁的想到阿瑪的那一雙嚴厲的雙眼,原本的瞌睡瞬間就消失殆盡了。
忙不迭的一直抄寫到了天明才算是正式結束,小桃一直都在邊上伺候著筆墨,看著抄寫的歪歪扭扭的文字,小桃不由得有些想要笑出聲來,但看著一邊睡得深沉的玉玫也就只好認命的為自家格格抄寫起來。
王爺推門而進的時候看著一邊抄的歪歪扭扭的文字,看著一邊整整齊齊的文字,用手指頭想想都可以想得出來歪歪扭扭的文字必定是玉玫寫的,而另外一份則是身邊的小桃抄寫的。對于小桃這個丫頭,其實他也是有些憐惜的,一直都想找個機會收了她做義女,這樣以後小桃就會一直呆在玉玫身邊,他也才就放心了。
玉玫是被一陣敲桌子的聲音驚醒的,抬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阿瑪。揉了揉還沒有睡醒的雙眼,阿瑪是朝廷重臣,每日前去上早朝的時候都是很早的,基本上天不亮的時候都已經開始準備上朝所用的東西之類的。
“爹,您怎麼現在來了。您看這些我都已經抄好了,我就說我很厲害吧,這一摞書我用了一夜都已經抄好了。”
倒是玉玫的阿瑪對此不置可否,手里舉著兩份對比明顯的抄好的字跡,經過比對之下,玉玫也知道爹不可能看出來,倒是就在這個時候,管家來稟報說是世子爺回來了,看著管家刻意來為自己解圍,玉玫都不得不暗地里對著管家豎起了大拇指,這話說的真是時候,大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自然爹和娘的所有視線都不會在自己的身上打轉了。
“爹,您看哥哥好不容易才回來一次,這次回來應該不會再走了,您呀,該跟娘好好準備一番,我呢,作為哥哥的妹妹,自然也是應該如此,等我先去換一身衣裳馬上就過去。”
玉玫只是將自己的爹和管家一起推出了自己的房間,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氣,只讓小桃為自己備了熱水用來沐浴更衣的,身子全部浸泡在熱水當中,難得的休憩,挑選了一套水藍色的衣裳,又是按著規矩踩了繡鞋,標準的王府郡主裝扮。
“小桃,你說總是穿成這樣,真的不會累嗎?我看娘天天都是這樣穿,總是不嫌累得慌,可在我看來反而不如你們的衣服來的好。”
小桃忙著為自家郡主整理衣裳和頭飾,猛然听到這樣的話,手上一抖,看了看身側的丫鬟們,她們好像沒听到一樣。
“我的好郡主,從今以後這樣的話可是不許再說了,現在是現朝的天下,您從出生始便是王府尊貴的郡主。地位何等尊貴,可不是跟我們這些人可以相提並論的。”
其實在玉玫眼里,所謂的前朝現朝,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只要實現天下大同,無論是什麼,還不都是天下的子民。
成傲早已等在了前廳,正跟爹和娘說說笑笑的十分融洽,踩著繡鞋的玉玫腳下生風的走了過去,看著自己的大哥,似乎是十分親熱有些貼己話要說的沒完,對于自家的這位大哥,玉玫可是深有體會,大哥一直都是愛慕著淳親王府的映雪郡主,對于映雪將來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嫂子,玉玫可是打心眼里喜歡的緊。
“大哥,你這次回來是否就要迎娶映雪姐姐過門了,前些日子,我還見到映雪姐姐了,映雪姐姐還旁敲側擊的詢問我你何時回來,因為我當時也不知道,所以只好說著可能大概很快。我還記得當時映雪姐姐的面色羞紅了一大片了。”
成傲看著自幼年以來就一直都是這樣古靈精怪的妹妹心底也是大為寬慰的,難得是映雪與玉玫相處的這樣好,映雪嫁過來之後,他也可以安心去外面領兵了,時不時的回來一次映雪和玉玫還有阿瑪額娘便是值得成傲一直放在心中的惦念。
成傲和玉玫映雪三個人都是自幼便是一起玩耍到長大成人,因為淳親王和端親王都是國之棟梁,前朝的關系一直較為和睦,不見有任何的不合之處,故而成傲和映雪的婚事兩方大人都是默許的,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這次成傲領兵回來,便是可以去淳親王府邸下聘禮定下與映雪的親事的。
成傲常年領兵在外,按照自己大哥的說法男兒理當志在四方,這也是十足十應該的,好在映雪姐姐一直都是對于大哥的想法十分理解,故而多年以來也都是在等待成傲的。
成傲和映雪的婚事看樣子是板上釘釘的,可誰也未曾想到終于會殺出來一個叫做尚信的人存在,倚仗著曾經府邸當中的卓越功勛想著要從成傲的手里搶走映雪姐姐,這個信從淳親王府邸送出來的時候,不光是成傲覺得難以置信,就連玉玫都覺得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端端的事情如何變成現在的樣子,打的人措手不及的。
一連幾日的大哥都是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管是爹還是娘,回應他們的都是閉門不見,就連是自己想要去,都被大哥以他沒事而擋了回來。事實上,自己的心上人被其他人給搶了,大哥一個堂堂七尺的漢子怎會沒事?只不過他是不想讓阿瑪和額娘為此費心,此事已成定局,就連淳親王府邸的人都是如此認為的,他們還能做什麼,什麼都做不了。
可是看著自己的大哥沒日沒夜的都是將自己關在房間當中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模樣,玉玫身為妹妹,無疑是為他們兩個人憂心的,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將會是終身的遺憾,而這種的遺憾在玉玫看來只要映雪姐姐一日沒有與那個叫做尚信的人成親,那一切就都還會挽回的余地。
“小桃,今晚我們去夜探淳親王府。趕緊去準備好男裝,我們晚上偷偷的從後門溜出去,我要去看一看映雪姐姐是不是真的可以忘記我大哥。”
小桃雖說心里也是十分可憐映雪郡主和世子爺的感情的,可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即便是郡主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實際的東西,反而有可能會觸怒淳親王府邸的人,何況身為郡主,還是要去夜探淳親王府邸,這話說出去都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郡主,不然我們還是想一些其他的辦法吧。畢竟這事可不是隨便去菜市場去逛一圈的事,淳親王的府邸一向都是守衛森嚴的地方所在,咱們這樣冒冒失失的就過去了,稍有不慎,反而會讓這件事更沒了轉圜的余地。”
玉玫仔細想了想這件事情的全部始末,她雖然承認小桃說的話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是事關映雪姐姐和大哥的終身大事和幸福,今晚的事情是必須去不可了,只要映雪姐姐心里還是放不下大哥,只要映雪姐姐還想嫁給大哥,那她就會為他們想盡一切辦法。
“你不必再說了,這件事需要速戰速決,我的心思已經決定了。看著大哥如此,我的心也是不好受的。再說這件事是他淳親王府做得不對,明知映雪姐姐和大哥曬自小的情分,兩小無猜的情分在這里擺著,卻還是硬逼著映雪姐姐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如若映雪姐姐真的嫁了,那就是一輩子的悲劇。”
與尋常一樣的是,送到大哥房里的晚膳照樣是一口都沒有動過的,原封不動的被下人端了出來,玉玫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大哥還是不肯見任何人,只是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些什麼,只是知道貝勒爺為了映雪郡主而將自己變成了這樣啊如此不堪的地步。
有些時候知子莫若母,對待自己的兒子對待映雪的感情,夫人不是不知道,但是木已成舟,親事都已經定下來了,即便是她這個娘再怎麼心疼兒子,都是于事無補的,唯一願的是成傲可以盡快從悲傷當中走出來,好讓她這個做額娘的不再憂心。
用罷晚膳之後的玉玫很早就回了房,將房中的燭火吹滅,偽造成她很早就睡了的假象,實際則是趁著家丁們不注意,偷偷地從後門帶著小桃溜了出去,前往淳親王府邸,趁著淳親王府邸的侍衛換班的時候,翻牆溜進去。對于映雪的房間,玉玫是十分輕車熟路的,映雪看著突然出現在玉玫,慌忙將玉玫拽進了房間當中,自從阿瑪讓她與尚信定下親之後,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跨出府邸門一步了。
“玉玫,你大哥還好嗎?你可知道深夜獨自一人來淳親王府,若是被人發現了,只怕是會出事的。”
玉玫只是看著昔日的映雪姐姐,長久不見,映雪姐姐似乎比以往都是更加消瘦的,她知道這門親事不是映雪姐姐自己心甘情願的,可是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映雪再如何的不願意,總也不能拂去爹的意思。
“映雪姐姐,我只問你還愛不愛我大哥?如果愛的話,不妨跟我大哥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會為你們準備馬車,送你們盡快離開這里的。”
陡然一听私奔兩個字,映雪只是松開了玉玫的雙手,後退了幾步,映雪與玉玫的性格不一樣,這樣驚世駭俗的想法她從來沒有想過,只是如今听著同是郡主身份的玉玫如此說了這麼一句出來,不得不說,從心底里映雪是贊同的,可是面對現實,她還是退縮了,畢竟現在還沒到走這一步的時候。
“你先回去,幫我勸勸你大哥,就說我這邊會抓緊一切機會勸我爹的,只要還有最後一絲機會,我都不會放棄的,你讓他放心。”
玉玫看著映雪的神色,心知這樣的想法在一般的人看來是格外讓人瞧不起,身為女子,自然有很多的規矩需要守著,可若是因為這些規矩而讓相愛的兩個人彼此向規矩和權利屈服。
這在玉玫看來這些所謂的規矩還不如不守,至少有情人終成眷屬,至少可以看著大哥和映雪姐姐不必為了彼此而繼續難過,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那好,映雪姐姐,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你會很難去接受的,我給你時間仔細想明白,反正只要你一天沒有嫁給尚信,你跟大哥就還有最後一絲的機會可以在一起。”
眼睜睜的瞅著映雪的神色越發哀傷,玉玫也明白此時此刻並非是強迫映雪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一方面是自己深愛的男人,另一方面是自幼養她的淳親王府邸,無論是哪一方面,都是對她而言無比艱難而又痛苦的選擇。
房門外響起了映雪爹的聲音,映雪對此頗為有些手忙腳亂的,畢竟如若是被自己的爹發現自己暗地里仍然是跟端親王府邸的郡主有所往來,勢必今後再也沒有機會了。玉玫只是看了看周遭,鑽到床榻底下,若是不俯下身子來看,是斷然沒有發現玉玫的可能性的。
映雪看著急中生智的玉玫,心底很是佩服,不過仍舊是像模像樣的坐到了繡架面前,似乎是極為專心的繡著自己面前的一副山水嬉戲圖。
映雪的爹淳親王走進來看到的自然是映雪繡著山水圖的場景,本是生怕映雪會想不通而做出什麼樣的傻事來,如今算是徹底放下了心,但同時映雪的爹也是明白的,對于映雪和成傲的感情,不是一時就可以讓映雪忘記的。
倘若不是因為尚信以自己的祖宗幫大宇江山有過勞苦功高的話來壓制淳親王,淳親王也是不忍心拆散映雪和成傲的婚事的。
但世上的事本身就是如此,不是你想怎樣便是可以怎樣,雖說尚信不過就只是一個區區的前朝降臣,但此時此刻礙著如今前朝余孽亂黨暗地里做的那些勾當,朝廷還是需要一批像是尚信這樣的人去將那些隱藏在暗地里的前朝余黨搜出來的。
淳親王只是嘆了口氣,看著這個自幼便是被自己捧在掌心當中如珠如寶的寶貝女兒,如今卻是為了自己一時的貪婪和私欲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淳親王的心里不是沒有過掙扎。
可是就像是皇上說的那樣,如今的朝堂還不算是徹底穩固,他要坐穩江山,勢必就會選擇犧牲一些人,而現在只不過是犧牲一個映雪的終身幸福而已,可以用一個映雪來暫時牽制住尚信,對于一個帝王來說,無疑是最為劃算的。
只是身為朝臣,為國盡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淳親王是比任何人都要懂得的;只是身為臣子,這樣做是無可厚非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可身為阿瑪,且還是一向最為疼愛女兒的爹,他感到無地自容。
現在的事情,讓淳親王幾乎每一夜都是無法入睡,就算是映雪原諒了他,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如果這件事情有兩全的辦法,只是自己想了多日,毫無頭緒。
“映雪,爹知道爹對不起你,可是這件事情是皇上親自定下來的,爹也是別無辦法的事情,爹只想勸你讓你可以盡快忘記成傲,安心的準備做你的新嫁娘。尚府也算得上是衣食無缺,不會委屈你的。”
可世上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忍讓,都可以退步,唯一不可以退的便是自己的感情,便是自己的興趣所在,映雪其實是心疼自己的爹,爹自幼疼愛自己的事情那都不是虛假的,也不是做作出來的,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真情流露。
畢竟天下可憐父母心,試問又有哪一個爹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只是為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爹,任何事情映雪都可以答應你,但惟獨這件事情,映雪做不到,映雪真的做不到,您是知道的,映雪到底有多愛成傲,我們不能沒有彼此,如若可以,映雪大可不做這個所謂的郡主也要跟成傲長相廝守。”
听著自己的女兒如此斬釘截鐵的話,剎那間淳親王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想當年自己也是如此愛慕著映雪的娘,只是可惜映雪的娘去得早。
當年映雪的娘去世的時候,彌留之際,曾經懇求淳親王務必要善待他們的女兒,可是如今的情勢,看樣子,淳親王注定是要實言了,只是百年之後,映雪早已魂歸九泉的娘面前,淳親王能有幾分顏面。
“映雪,爹這件事上對不起你,但是你必須要理解爹的苦衷。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再跟外界有所接觸的,我淳親王府嫁出去的女兒勢必是要時時刻刻都是他人的榜樣的。”
映雪只是看著自己的爹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她才發現原來在爹的眼里,自己這個女兒遠遠不如江山社稷重要,可是她只想要跟自己真心喜歡的男子在一起,這麼簡單的要求就因為自己是個郡主所以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親事。
“映雪姐姐,時至今日,你還要繼續呆在這里,倒不如今晚就跟我走吧,大哥要是知道你願意跟他在一起,勢必會很是高興的。”
玉玫看著黯然神傷的映雪,心底也很不好受,方才他們之間的對話,都被藏在床底的她听在了耳朵里面,玉玫甚至無法想象為了所謂的江山社稷,一向愛護女兒如性命的淳親王居然也會如此,這個認知到了玉玫的眼里不得不說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映雪只是簡單地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珠,這才想起來原來自己的房間當中還有玉玫的存在,慌忙將一封自己親自書寫的信交到玉玫的手里。
“你快些回去,將這封信轉交給你大哥,我爹是鐵了心了,如今我還不能跟你走,現在走還操之過急,若是被我爹提前知曉我們的計劃,我們誰也走不了。”
映雪的意思,玉玫是知道的,淳親王府邸的勢力與端親王府的勢力相差不大,想要在茫茫人海當中尋找兩個脫逃的人是不費吹灰之力的,甚至是可以說是手到擒來,只要淳親王府出動相應的人力和財力,那麼不管映雪和成傲逃到了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山高皇帝遠的地方,都是沒有用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她們二人都心知肚明。
自打那枚蝶玉簪子被玉玫帶走之後,前朝少主所帶領的那些人都在暗地里尋找,終于還是尋到了一些線索,經過順藤摸瓜,那些人終于還是得知蝶玉簪子是在端親王府中,只是礙于端親王府守衛森嚴,尋常人等壓根不敢輕舉妄動。
前朝少主的手下雖說是不乏能人異士,但是並不想過早暴露他們的根據地,這些年來,朝廷一直都在尋找前朝少主的根據地,可無奈一直都沒有消息,往往都在剛一得知消息,急急的趕了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已然是空無一人,這多少都讓朝廷覺得大為光火,不止一次懸賞誰若是能夠提供出準確線索,就會加官進爵,過上好日子。
當夜半夜時分,正是朝廷所要捕捉的那些前朝余孽一年一度聚會的日子,上至少主,下至為少主效力的那些人,都會前來參加。地點正是西郊山上,此時此刻任憑是任何人都不會猜到朝廷那些走狗想要捉的人正是棲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聚會散了之後,很多人都是各自領了屬下去完成少主所要完成的任務,照理而言,便是完不成任務等同于無用之人,無用之人要不就是當場服毒自盡,即便是僥幸回來了,也絕不會活這見到明天的太陽,這是少主親自制定的規矩。
亂世之下,當用重典,即便是現在的百姓都過上了安居樂業的日子,不過在他們看來這天下本身就是少主的天下,他們不過是趁亂竊取了天下而已,算不得什麼正經本事。
只見其中一個人單膝跪地,模樣極為虔誠,在他們眼里,少主才是未來全天下所有臣民的希望,只有少主日後可以取代現在的朝廷。
“少主,屬下等打听到了可靠消息,蝶玉簪子是在端親王府當中,只是端親王府是朝廷最為倚重的大臣,里頭侍衛森嚴,我們不敢輕舉妄動,還請少主示下。”
面上覆著面具的少主听著屬下的回報,眉心陡然一動,端親王府,自己是听說過的,當下揚了手。
“此事我自有其他辦法,你們近日來莫要生事端,一切行動都要听我的後續安排,若是誰敢先斬後奏,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少主的名字很少人知道,只有距離少主最近親近之人,才是知道他的名字,其實他是前朝的皇子,組建了這里,為的不過就是恢復前朝罷了。
胭霞是其中一個,沈若寒自然也是,胭霞和沈若寒都是被文錚親手所救,故而對待這位少主是幫會當中最為忠心不二的。
“若寒,你這次的任務十分簡單,我只要你查清楚蝶玉簪子究竟是在端親王府哪個人的手上,記得再沒有確定之前,不要貿然行事,等確定之後,你自然明白你該如何去做。”
沈若寒對待少主的命令一向都是謹言慎行,但凡是為少主好的,抑或是為復國計劃的大計有好處的,沈若寒必定是會牢牢地記在心中,在他心里,這條命是少主給的,自然也該是對他傾盡全力的相助,背信棄義從來都不是沈若寒的為人處事的原則。
少主文錚其人,陰晴不定,對于一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國家在眼前覆滅的孩童來說,無疑那些日子更是苦難如霜的。往常那些尚在垂髫之年的幼童還在爹娘懷里享受著天倫之樂的時候,文錚就早已擔負起了上天交給他的責任。
只是無論文錚如何手段狠辣,都是被環境所逼出來的,究其本心,實稱不上多惡貫滿盈。文錚素來奉行三不原則,一不殺老弱婦孺,二不殺忠臣良相,三不殺手無寸鐵之人,那會讓他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和一種敗筆。
在少主離開此處之後,胭霞從後面踱步而出,對于沈若寒,胭霞是打心眼里喜歡,但是無奈,胭霞在沈若寒的心里終歸只是個師姐而已,而不是沈若寒喜歡的女子,確切來說,雖然胭霞的容貌絕代,是個絕無僅有的美人胚子。
但沈若寒是幫會當中最為不親近女色的男子,沒有之一,其他的凡夫俗子一旦看到容顏絕代的胭霞,第一反應都是為了一親芳澤,可沈若寒卻跟他們不同,這也讓胭霞是發自真心的喜歡他,愛慕他。
“若寒,這次行動對待少主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次,你需不需要我的幫助?蝶玉簪子里面藏的是前王朝的藏寶地圖,不管蝶玉簪子是在誰的手上,等你找到之後勢必是要殺無赦的。”
胭霞對待沈若寒的情意明眼人都是看在心里,不光只是上下級的關系,更多的則是處處都為沈若寒著想,衣食住行,任務的難易程度,但凡是胭霞可以做到的,她都會竭盡全力,只可惜沈若寒的心漂泊不定,從不肯交給自己一絲一毫。
沈若寒自然明白胭霞的意思,在他們這些人手里,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只因為他們是少主親自培養出來的殺手,自然凡事都要以少主的利益為先,而不是其他人的利益,當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若寒的嗓音涼涼,對待自己這個師姐,沈若寒秉承著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的尊敬,只是兩人之間不曾存在一星半點的愛意。
“多謝你關心,少主交給我的任務,我必定會按照少主希望的那樣將蝶玉簪子如期帶回來親自交到少主的手中,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沈若寒的腳步微微頓住,高大的身形在胭霞的面前佇立,哪怕只是個背影,明明兩個人的距離如此近,只可惜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只可遠觀。沈若寒在短暫的寂靜之後,又是添了一句話給胭霞。
“我不會牽連到你受到任何責罰。如若我完成不了少主交代的任務,我自會提頭來見!”
胭霞看著不在多看自己一眼的沈若寒,心里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縱然知道沈若寒的身手一般人是無法撼動的,可是就算是一塊冰,這麼多年,也該捂熱了吧。
不止一次少主文錚都會提醒自己他們這輩子注定是殺手,殺手是個什麼概念,她比誰都清楚,以前的事情都已經很久遠了,曾經的那些殘酷的訓練當中只有胭霞和沈若寒兩個人活了下來。
那個時候少主文錚就告訴他們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真正有能耐的人才是可以活下去,那個時候的胭霞才不過年僅8歲而已,看著身側瑟瑟發抖的沈若寒手中的劍滑落,胭霞緊閉了雙眼,狠了狠心,毫不猶豫的就代替沈若寒做了他當時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殺了那個孩子,她永遠都忘不掉少主文錚言猶在耳的話你們只有兩個人可以有資格活著出去。
幸運的是胭霞和沈若寒是那兩個少主文錚口中的佼佼者,不幸的是他們過早染上了與他們年紀不符的殺戮。
“胭霞,兒女情長只會害人害已,你跟若寒都是我的得力手下,我不希望你們自己斷送自己的前程,待我們大業得成,自會放你們離開。”
少主文錚的魔音入耳,這讓胭霞都有些措手不及,是呀,少主文錚這般聰明的男子,如何會不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
一時的愚蠢可以原諒,一世的愚蠢則被人恥笑,人這輩子,總要選擇最適合自己的道路,誰也擺脫不了做選擇,只是選擇這回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只有那一句任何事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沈若寒只是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在夜深人靜的街道上,這個時辰,很多人都已經回到家中進行了安穩的睡眠當中,很少會有人還在街面上行走,除了沈若寒意外,沈若寒定定的站在端親王府邸面前呆了很久很久。
徑自繞到了後門,一個飛身之下,就進入到了端親王府邸之中,此時他不得否認的是端親王府邸果然是一撥接著一撥的侍衛在巡邏,看樣子,是有所防範。
隨手推開了一間房門當中,看樣子這是屬于女子的香閨,處處布置的都很是年輕俏麗,可沈若寒卻沒有這個心思去欣賞,他只是想等外面的侍衛交換班的時候找機會溜出去,其實按照沈若寒的功力,這些個王府巡邏的侍衛壓根即便是一起上,都不是沈若寒的對手。
但是沈若寒沒有忘記的是少主是讓自己暗中查探蝶玉簪子的下落,究竟是落在誰的手上,在這件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沒有理由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反而會給自己的敵人可趁之機。
“郡主,我看的出來映雪郡主是屬意世子爺,只是如今的情況你也都看到了。若是如此,只怕淳親王那一關就不好過的。”
玉玫只是帶著小桃從後門進來,後門一直都在守著的是自幼便是一直都對玉玫十分照顧的管家,老管家在端親王府邸可是呆了一輩子的,對待玉玫這個郡主是打心眼里疼愛,看著玉玫擔憂世子爺和映雪郡主的事情,老管家雖然只是個下人,但是也是格外看不過去。對待玉玫的行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希望玉玫可以力挽狂瀾。
“我當然知道,但是為了我大哥,為了映雪姐姐,我一定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兩個人可以在一起,哪怕是讓我大哥帶著映雪姐姐遠走高飛,只要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麼可怕的。”
回到屋子里的兩個人,絲毫沒有察覺到屋子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就是藏在角落里面的沈若寒,沈若寒听著外面的主僕二人的一字一句,都是記在了心里,看起來眼前女子的身份是個王府當中養尊處優的郡主,自己進入的這間房間就是這位丫鬟口中的郡主居所。
玉玫和小桃折騰了一整天,也都感覺到很累了,小桃正準備給玉玫準備沐浴用的熱水,卻在去里面拿著衣裳的時候,看到了站在里面的沈若寒,雖然沈若寒長相很是謙謙君子的風範,但是對于一個尚未出閣的千金郡主的房間中出現了一個男人,這還是讓小桃覺得接受不了的,正準備尖叫出聲,卻是被沈若寒出手打暈了。
玉玫伸了個懶腰,用手試了試浴桶當中的水溫,覺得很是舒服,當即便是褪下了身上的衣裳,跨入了浴桶當中,而這一切都恰好被轉過身子的沈若寒踫巧,雖然沈若寒面上仍舊是冰冷如初,對于不該看的絲毫都沒有看,他今天來的任務可是還沒有忘記的,隔著一層紗簾,專屬于女子的曼妙身姿若隱若現。
“小桃,小桃,我的衣裳呢。”玉玫在呼喊了很多聲小桃之後,都沒有听見小桃的聲音,心下很是奇怪,只是順手披了一件寢衣走了出來,因為是在自己的屋子當中,故而也沒有什麼太需要注意的,當看到小桃被打暈在地的時候,直覺告訴她身後有危險。
“別動。刀劍無眼。”玉玫雖說是個女子,可對于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也是有些發蒙的,不過屋外關于侍衛的聲音響起,左不過是門外的侍衛听到了一些聲音,便來按例詢問是否出了事。
“我沒事,你們不要進來,我已經睡了,今天本郡主已經很累了,你們都不要來此打擾本郡主,不然後果如何,本郡主可是不知道。”
門口的侍衛听到玉玫的聲音,也算是徹底放下了心,解除了方才的疑竇,他們身為王府的侍衛,負責保護的就是王府當中這些人的安全。郡主是金枝玉葉,尚且待字閨中,給他們這些人一個膽子,都是不敢進去的。
房門之外的侍衛聲音逐漸慢慢的遠去,玉玫與眼前沈若寒的對峙似乎是達到了巔峰。
一個深更半夜出現在自己寢室當中的男人,這件事倘若是傳了出去,對自己來說絕非是一件好事,而是會變成有心之人攻擊自己的靶子,甚至是會讓整個端親王府邸為之蒙羞。
玉玫的目光落到了不遠處暈倒在地上的小桃身上,如今並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對小桃做了些什麼,只是步步遠離眼前的男子,若是眼前的男子有任何的一舉一動,她都可以作出最快的反應用來自保。
“現在你已經安全了,你最好祈禱小桃沒有事情,不然我會讓你付出應該有的代價。你听到了沒有?”
沈若寒只是站在那里一動未動,因為臉上蒙著黑巾,故而玉玫看不到沈若寒的臉,只是從沈若寒的聲音當中听出了似乎是個年輕男子,不過既然自己和小桃都沒有事,也就不必再繼續多說什麼了。
沈若寒自從被少主救了之後,多多少少都是見過形形色色的女子的,而眼前的女子雖然身份尊貴,但是似乎是跟那些尋常的女子不甚一樣,雖然貴為王府的郡主,但是卻可以做到對一個普通的侍女如此的好,這在沈若寒看來足夠的匪夷所思,當下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讓他自己都覺得今日有些不正常。
“難道你不擔心我會殺了你滅口?都到這種地步了,你居然關心的不是你個人的性命,而是一個小丫頭的性命?”
玉玫只是用一“你是白痴”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人,從衣架上扯了一件外衫套在自己僅著輕紗的身上,遮掩住了一大片春光。
“我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如果你真的想要殺我的話,還需要在這里跟我磨磨唧唧的說這些看起來很廢話的廢話嗎?門在那里,慢走,不送。”
這一下子輪到沈若寒覺得有些吃驚了,往日本就是冰塊一樣的臉上逐漸有了一絲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裂痕存在,王府當中的郡主不是都應該溫柔嫻淑。
可是自己在眼前的人身上這樣的特質完全都是看不出來的,如果不知道的人看見,會不會都要覺得眼前的這個郡主已經是被人掉了包的,可是看到剛才的樣子,自己的推測也完全不像那麼回事。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個郡主與其他王府中嬌生慣養的郡主是不一樣的,至少在對待下人這個問題上她是秉承著人人平等的精神來對待一個下人。
絲毫不顧及身側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玉玫只是費力的將暈倒在地面上的小桃放到了不遠處的床榻之上,又是體貼的為她蓋上了被子,這丫頭從跟在自己的身邊開始,就一直忠心耿耿的,等找個機會一定要讓阿瑪收了她做義女。
安頓好了小桃之後,玉玫只是坐到了銅鏡面前,將臉上的妝盡數卸去,又是準備換衣服的時候,發現站在身後的沈若寒仍舊是沒有走的意思,玉玫可沒有愚蠢到認為一個剛區區見了一面的人會是對自己起了什麼心思。
要知道這可是王府,只要自己隨意跑出去喊上那麼一句,就算眼前的人武功高強,想要身上沒有傷痕的走出去這座王府,那才是天方夜譚。
“你該不會還想呆在我這里到天亮吧,我可告訴你,王府的守衛一直都很是森嚴,在我這里呆的時間太長的話,等天亮你可就出不去了。我不管你來這里到底是出于什麼樣的目的,但是最好不讓打不該打的心思。”
沈若寒自然是明白玉玫的心思,但是就在他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在玉玫的梳妝台上發現了讓他尋找的蝶玉簪子,曾經他在少主的手上看見過這枚蝶玉簪子。
如今少主將這項任務交給了自己,讓沈若寒沒想到的是這枚蝶玉簪子居然在玉玫的手中,這一刻,在沈若寒的心里陡然而生其他的思緒出來。
按著少主的意思,應該是讓自己找到持有蝶玉簪子的主人,然後將蝶玉簪子搶過來,最後就是盡快殺了這個知道這個簪子的主人。但不知為何,沈若寒居然會有一種不忍心出手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在沈若寒作為20多年的殺手生涯中是斷然沒有過的,多少都讓沈若寒的身子有些僵住。
心底不斷有著兩種聲音,一種是听從少主的吩咐,殺了眼前的女子,一種是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少主現在還不知道簪子的下落,只要自己肯去隱瞞,必定還會有轉機的。
玉玫只是察覺到沈若寒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自己手中的簪子上面,遲遲都不肯轉移過去,誤以為他是要打這簪子的主意,當即就將手上的簪子藏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將簪子放到了盒子里,又是掏出鑰匙鎖住。
“少打我手上的東西的主意,這可是本郡主的,識相的你就趕緊離開這里,再過兩個時辰,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沈若寒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玉玫,心下做了另外的決定,絕不可以現在就動手殺了她,這件事一定還會有轉圜的余地。
“我們還會在見面的。”撂下這句話離開的沈若寒不知道這個時候,好像他就走近玉玫的心里,只是玉玫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略微愣神了一會兒,就簡單將這里收拾干淨,翻身上了床榻就寢不提。
次日凌晨從昏睡當中甦醒的小桃看著身邊睡得十分沉沉的自家郡主,覺得這樣很是不合規矩,慌忙想要起身,卻驚動了玉玫,仔細打量了自家郡主,小桃這才放了心,不過想到昨晚出現的黑衣人,還是有些心驚肉跳的。
“郡主,昨晚沒事吧。”看著小桃小心翼翼的瞧著自己,玉玫心知這是因為什麼,只是點了點小桃的額頭,示意自己沒事,不必大驚小怪的。
沈若寒不知道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從王府當中離開的,對于少主的吩咐,身為下屬,應該不遺余力,可就在昨晚,沈若寒第一次覺得不想傷害玉玫,他從來不是被美色所迷惑的人,不然胭霞也不至于如此費盡功夫,都贏得不了沈若寒的心。
回到西郊山之上的前朝所組織的接頭之處,白天這里人煙稀少,甚至可以說是人跡罕至的啊,可每當到了晚上,這里都會人聲鼎沸,不過他們並不害怕此處會被其他閑雜人等有所發現,這些人都是十分聰明的。
早在他們將此處劃為前朝專供他們的根據地的時候,就已經是在民間放出了些許聲音,說是西郊山上每到夜晚都會有前朝的冤魂出現,倘若是見了生人,會害人性命。民間的老百姓都極為懼怕此事,故而即便是白天陽光明媚的時候,礙于傳言,誰也不敢上山來一看究竟。
朝廷自然是不相信此事的,故而派了一小隊官員來此查看,想著要查清楚到底是哪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在此造謠,但是可惜的是他們有命上來,卻是沒命下山。實際上派上來的一小隊官兵都是被前朝之人所斬殺,又是買通了一位長久住在這里的村民。
一傳十,十傳百的,即便是假的也可以足矣蒙蔽人的視听。久而久之,此事便是不了了之,更是證實了此山冤魂作祟的事情,再也無人敢來查證一二。
沈若寒從山下回到了山上,剛一踏進去,便是看見一眾人等皆是等在其中,那摸樣似乎是有意識的在等著自己查探蝶玉簪子的下落和行程,少主仍舊是端坐在正中的位子上,煙霞也是出乎意料的佇立在少主的身側,一雙眉眼看著沈若寒的目光似乎是帶了絲絲的情意和擔憂。
“若寒,昨晚交給你的任務完成的如何?那枚簪子事關我們的復國大計,絕不容有失,你此行去了整整一夜,查到了什麼,只管一一道來就是。”
沈若寒正在暗自思慮著到底應該不應該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一詳述給少主听,如若說出來,勢必玉玫的安全將會構成威脅,如若是那樣,還不如讓自己潛伏在玉玫的身邊,至少可以保證玉玫的安全。
“沈少俠打探消息可是一把好手,如今竟也有了支支吾吾的念頭,莫不是對于少主產生了不忠之心?如若是這樣,屬下懇請少主將沈若寒逐出隊伍當中,以保萬全之策才是。”
胭霞雖然對那人的說話態度十分不滿,但是礙于身側的少主還沒有發話,胭霞也不好多說什麼,眾人皆知,少主一向有自己的手段,從不喜歡旁人在自己面前多嘴,而眼前的人自視過高,竟然妄想代替少主做下決定,簡直便是該死的。
“李左使有這樣的想法,莫不是想要代替我來親自發號施令,日後這里的大事小事,不若連我都得前來向李左使請教一二?”
少主的聲音透過簾子傳了過來,雖是聲音柔柔,但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帶了十分的威脅之意,尤其是方才還在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李左使此時此刻都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當中,上下不得,他只是愛慕胭霞的絕色容顏而已。
世人爭相追逐的權利地位,到頭來都是抵不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但他們總是這樣不懂得珍惜,明明是曾經唾手可得的好日子,如今也就不過是被他們親手所毀。
嬌妻美妾,後宮三千佳麗,是帝王將相最為喜歡的,錦衣玉食,綾羅綢緞,這些也是大部分人都喜歡的,可他們不知道要得到這些東西往往需要付出的是一些巨大的代價,就比如此時的文錚。
他是皇子不假,但也是這朝的死敵,不管曾經他過得何等風光的皇子日子,那也只是前朝的事情,如今早已改朝換代,在這一朝的王公大臣眼里,他文錚不過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前朝皇子,是他們想要盡心竭力除掉的心腹大患。
不消說此時此刻的朝廷,就是連文錚所率領的這些前朝之人一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明面上畢恭畢敬,似乎都是極為認真,但實際上他不是不知道有些人暗地里包藏禍心,畢竟前朝早已滅,若是可以輪到他們當中的某一位龍登九五,這麼大的誘惑誰人不想,誰人不願?
世人常常忌諱常說的妖魔鬼怪,認為妖魔鬼怪是這世上最為折磨人,最為可怕的東西,可他們不知道往往最為可怕的卻是人心,捉摸不透的人心罷了。
皇宮內院,處處金碧輝煌,那里所集結的是全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財富和權利,幾乎隨意拎出來哪一樣都足以讓世人為之瘋狂,為之沉醉其中。
“李左使為我朝所做的一切,這里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先帝在位的時候,李家是朝廷重臣,先帝駕崩,我朝覆滅的時候,倘若不是有李老將軍不顧自身安危將我護送出宮,只怕現在我也沒機會站在這里發號施令。”
所有人似乎都未曾料到文錚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正當他們都對此頗為不解的時候,陡然之間,話鋒突轉,快的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原來少主打的是這個主意,這就叫做先禮後兵,表面上似乎讓人洋洋得意,可實際上則是寸土不讓的。
“可無論李老將軍從前如何對我朝盡忠職守,你私下所做的那些齷齪事是否認為我當真不知?李老將軍若是得知有你這等不肖子孫,玷污李家忠君愛國的民風,只怕會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
李左使面頰上的冷汗直冒,眼前少主的神色轉變太快,讓自己茫然無措,自己由著方才的洋洋得意,直到此時的渾身都有些哆嗦,妄自尊大的人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險些忘了眼前的少主可不是涼山之輩,該動手處置人的時候絲毫不會手軟。
“有錯就當罰,不然不足以服眾買賀卡眼下這可是李左使在大家面前親自承認的自己所犯的過錯,按照規矩,不管從前李家有多大的功勞,李左使在這的地位有多高,都該一視同仁,胭霞向少主請命。”
這話一出,徑自落到了李左使的耳中,听著他的心里是十足十的憤恨難當,他知道胭霞這是恨上了自己方才對于沈若寒的話,借此機會給自己打擊報復。
這一下子,就連李左使都是不得不嘆上一句,女子的心要是狠起來,果然就連男子都是比不上的其中的三分之一。
素日不管自己如何對于胭霞小心體貼,可胭霞連正眼都不肯瞧著自己一眼,滿滿的一顆心永遠都是掛在沈若寒的身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可以在少主面前表現自己有多麼的忠心,又可以借此機會打壓沈若寒,讓沈若寒可以牢牢地記著不要去招惹胭霞,卻是沒想到效果會適得其反。
只見四周良久寂靜無聲,對于少主此時此刻的心思他們這些身為下屬的都是不知情的,貿然揣測得到的下場誰也無法預料的到,就像是此時的李左使,縱然他是一直效忠少主的,但是古往今來,都是極為懼怕功高蓋主。
何況還是現在的情況,即便是他日少主有能耐和本事可以一統天下,對于像李左使這樣不懂得收斂,一味的只是逞強的人也絕不會有任何的好下場。
“少主,屬下知錯了,還望少主可以看在屬下長期以來對于少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份上,給屬下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身為少主的文錚自然是明白的,如今在他的手底下正是需要用人的時機,若是因為這區區的小事而讓底下的人手民心渙散,才是最不值得的,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李左使既然已經知道錯了,胭霞這個人就交給你處置了。李左使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你可要好好教一教他。”
胭霞自然是明白少主的意思,以往那些到了她手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如此,長久下來,大家也都知道了胭霞並非是像容貌一樣心地良善的女子,而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一樣的人物,故而這些人當中有不少雖然愛慕著胭霞,可是實際上胭霞的心全部都在沈若寒的身上,這一點就連少主都是看的出來的。
但是做他們這一行的不知道何時就會踫上強悍的對手,導致送了命,壓根就沒有那個機會可以做到互相守護在一起的時光,那樣的日子雖然讓他們向往,但卻是遙不可及的,因為他們的目的只要活著永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盡力輔佐少主早日登基成帝。
眼睜睜的看著少主離開此處的時候,其余人等也都作鳥獸散了,他們都有各自的任務要去做,沒有一個敢去偷懶的,畢竟少主的話在這里便是等同于聖旨,他們則是為了少主賣命的死士,為了少主,不光要犧牲一切,有時候還要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若寒,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少主的命令是讓你可以盡快的取得那個得到玉簪的人的信任,只有得到了那個人的信任,你才有機會和可能性去下手將玉簪奪回來,不然少主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不要做對你自己有害無利的事情。”
沈若寒听著身後胭霞的話,對于自己方才並沒有將玉玫給說了出來並沒有感到一絲的後悔,恰恰相反,沈若寒覺得這樣可以保護的了玉玫,免遭傷害,他覺得這樣做是很值得的事情。對于胭霞的話,他也是在心里這樣琢磨的。
她說的沒錯,自己必須盡快潛伏到玉玫的身邊,不然按照少主的脾氣隨時都可以臨時換人去執行這項命令,若是換了胭霞或者是其他人,這其中的後果沈若寒壓根想都不敢想。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謝。對于少主交代的任務,我自然會盡職盡責的,但是你也要知道我的規矩,我做事向來不需要別人來插手,我已經有計劃了,並且還會盡快的去施行,盡快的將蝶玉簪子帶回來交給少主的。”
沈若寒不再多看身後的胭霞一眼,只是手里提著劍大踏步的離開了此處,他需要時間去靜思後面的計劃究竟該如何的走,那枚簪子勢在必得,玉玫的安全也要保障的到。
李左使看著胭霞的目光一直都在沈若寒的身上,就連沈若寒離開了此處,她的目光還是不斷地延伸再延伸,這多少都讓李左使心里頭不痛快。
同是給少主賣命的人,自己的職位還是要比沈若寒高得多,而他沈若寒也不過只是個殺手而已,除了是個殺手,會殺人之外,別的沒有一處可以比得上自己。
想到胭霞對于沈若寒的痴情,可沈若寒的心一直都在別人的身上,這讓李左使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快意的,不由得笑出了聲來。
胭霞正是盯著早已消失的沈若寒的背影發呆,自始至終,沈若寒對于自己永遠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不冷不熱的,即便是自己是他的師姐,也從來都沒有真正走進過他的內心,他的內心似乎是像罩著一層薄紗,看不透,猜不透。
眼前李左使的笑容對待胭霞這樣驕傲自負的女人來說,無非就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她是知道李左使心里愛慕她的。她的尊嚴,她的驕傲,她許多年來對于沈若寒始終如一的愛情和心都被李左使一寸寸的撕裂開來。
可在胭霞的心里,除了沈若寒,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過如此,這或許就是應了那麼一句話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笑什麼,你可不要忘了,少主可是把你交給我處理,你是知道我的手段,想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多得是,而且是不費吹灰之力,你要不要試試看我最新研制的毒蟲,毒蟲鑽進你的骨子里不斷地啃噬著,直到最後你死去的時候,只會變成一堆骨頭。”
李左使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對于眼前這個女人手段的狠毒,李左使十分清楚地明白,胭霞竟然說得出來,就必定是可以做得到。
整個組織當中,就只有胭霞這麼一個女人,由此可見若是沒這點狠毒的心思,只怕在這里壓根就活不下去,可在李左使眼里,越是這樣的女人就越是夠味,他十分喜歡。
“你先別忙著處置我,我既然今日敢說這樣的話,就早已料定了現在的結果,你以為我當真不知少主的脾性?今日少主詢問沈若寒可有蝶玉簪子的下落的時候,沈若寒支支吾吾的硬是沒有將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這要是放在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過得,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其中的原因,不覺得十分可疑嗎?”
胭霞被眼前李左使的話心里咯 一下,方才沒有仔細想,只是一門心思的擔憂沈若寒可否按照與少主約定的時間完成少主的任務,在胭霞的心里凡是跟沈若寒牽連在一起的事情,首先重要的不是任務,而是沈若寒的個人安危,這比什麼都重要得多。
可是現在仔細一想,李左使說的話是有道理,端親王府邸雖說是很大,但是按照沈若寒的本事,整整一個晚上不可能連蝶玉簪子的下落都沒搞清楚。
除非他是有什麼事在刻意隱瞞,他在刻意保護某個人!
眼前的李左使似乎格外受用著胭霞的情緒,看著胭霞滿臉詫異的神情,李左使覺得自己只需要再添加一把火,讓胭霞心里的火苗燒的再旺一些就是了。
他素來便是知道胭霞對于沈若寒的心思的,更何況是像胭霞這種佔有欲特別強悍的女人,若是知道沈若寒對別的女人動了心,哪怕只是有這個可能性,都是可以讓胭霞感覺到受不住了。
“沈若寒雖然自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我手下的眼線還是查到了那天晚上他潛入端親王府邸之後的一舉一動,這些事他統統都沒有給少主交代清楚,你猜少主要是知道沈若寒的真實想法之後,還會這樣容忍沈若寒嗎?”
李左使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是這樣清晰,直直讓胭霞的頭腦都有些發蒙,按照少主的脾氣,斷然許可不了屬下的知情不報,還是隱瞞著最真實的情況,甚至是有可能出手殺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胭霞甚至都想不明白沈若寒是甘願為了誰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據她所知,沈若寒一向都是清心寡欲,身側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女人。
不過想到李左使日常對自己有所圖謀,且為人陰險毒辣,與自己相比有過之無不及,對待李左使的話只不過是這耳朵進那耳朵出的樣子。
“我憑什麼可以相信你說的話?你素日便是嫉妒若寒的,嫉妒若寒的能力,嫉妒若寒可以得到少主的重用,甚至是嫉妒我的心都在若寒的身上,你現在跟我說這些話,無非是想我們挑拔離間我們的關系而已,李左使,你少做夢了。”
看著眼前的李左使一副吃癟的神色,胭霞只是繞著李左使的身邊來回繞了一個圈,上下這麼仔細的一打量,又是將到口的話一一說了出來。
“你瞧瞧你,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可以比得上若寒的,你拿什麼跟若寒爭,跟若寒搶,我告訴你,趁著我現在還不想對你動手,識相的,就給我盡早的滾,不然我只怕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李左使勉強壓抑著胸腔當中的絲絲怒氣,眼前的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這樣不識好歹,每次都拿著自己與沈若寒相提並論,自己對她的忍耐已然是達到了極限。
但是再沒有得到這個女人之前,他也不舍得先毀了她,等得到之後,再一一的算清總賬也是不晚的,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是他了。
“你對沈若寒這樣有信心,不妨自己親自去端親王府邸查證也就是了,我告訴你,我手下的眼線可是不曾說謊的。沈若寒想要金屋藏嬌,也得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那個命可以躲過少主的眼了。”
不再多看胭霞一眼,李左使只是率先離開此處,他可沒有愚蠢到再去激怒胭霞,胭霞這個女人一旦發起怒來,可是一般人都擋不住的。
何況她手里的毒蟲和各種形形色色的毒藥,片刻間有可能她正在跟你談笑風生的時候,下一刻也就是你的死期了,故而在這里,胭霞其實是跟少主一樣狠的角色,輕易得罪不得。
胭霞不斷回味著方才李左使的話,決定先不要去質問沈若寒,如若李左使他說的話是假的,這樣無疑是會給他可趁之機,保不齊會對沈若寒做些什麼,自己不可以輕易上了他的當,可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如何的面對這件事未來的發展。
胭霞只是不斷地在在自己心里給自己暗示,這件事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李左使用來蒙騙自己,這個人心胸一向狹窄,他要對沈若寒不利,但是只要有自己在少主身邊的一天,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前的。
只是胭霞終歸還是不能放心下來,她決定自己先去夜探端親王府邸,親自驗證一下那一枚蝶玉簪子到底是在誰的手里,如果真的是像李左使所說,那自己一定會先結果了那個人的性命,然後再將簪子帶過來,自己所做的良苦用心都是為了沈若寒。
傍晚時分,用罷晚膳的玉玫和小桃正在商量該如何要映雪姐姐和成傲進行私奔的計劃,可身邊的小桃卻是有些不放心,映雪郡主和世子爺畢竟都是皇室宗親的貴冑,貿貿然的讓他們兩個去私奔,若是一旦被追回來,世子爺身為男子是無礙的,倒是映雪郡主的臉面可就徹底沒了。
“郡主,不然我們還是再仔細想想吧,映雪郡主的身子一向嬌弱,就算是世子爺肯帶著映雪郡主去私奔,長途跋涉的,奴婢擔心映雪的身子會支撐不住的,到那個時候,世子爺雙拳難敵四手,只怕護不住映雪郡主,反而會牽連了自己。”
玉玫仔細想了想小桃說的不無道理,這樁親事是皇上親自下令的,如若貿貿然的進行,也只怕會鬧到最後會無法收場,既然這個主意是自己出的,理應將這個主意更加完善的無可挑剔才算是最好的方式。
正是伏在屋頂的胭霞看著底下的主僕二人,本是不放在心上的,不過也就是王府當中養尊處優的千金郡主,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是發現了玉玫取出了一個錦盒,錦盒打開的一剎那之間,里面赫赫擺放著的便是那枚少主想要的蝶玉簪子,這讓胭霞頓時眼前一亮,這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但是緊隨其後的是李左使對她說過的話,他說沈若寒沒有說出真實的情況,無非是為了護著一個人。胭霞將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聯系起來,再次看向底下玉玫的時候恍然之間就多了一絲殺氣。
一定是若寒想要護著這個女人,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如何比得上她跟若寒20多年的師姐弟的情分存在的長久,那麼既然現在得知了蝶玉簪子的下落,這個女人就必須要死!
胭霞只是透過紗窗往里面投放了一些迷藥,約莫著時辰差不多了,胭霞這才起身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看著早已陷入昏迷的玉玫和那個丫鬟,一雙水眸暗了暗,隨即舉起了手中的匕首徑自朝著玉玫的胸口刺了過去。
恰在此時,一柄長劍從中橫插過來,擋住了快要刺下去的匕首,匕首 當一聲響落在了地面之上,待看清是沈若寒對自己多加阻撓的時候,滿眼的不解,滿眼的都是不可置信,如今看來李左使對自己說的話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若寒,你不要忘了少主交給你的任務,你現在讓我殺了她還來得及,這件事李左使已經知道了,他若是在少主的面前說些什麼對你不利的話,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我是你師姐,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你,但是我不會。”
沈若寒只是靜靜地听著胭霞的話,半點要將玉玫交出去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緊緊的抱著懷里的玉玫,像是對待珍藏的寶貝一般,越是這樣,越是讓對面的胭霞心里涌上了一層深深的嫉妒和憤恨,都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要是不出現在若寒的身邊,若寒不會連自己的話都不听,不會公然違背少主的意思。
“若寒,你在這樣不听師姐的話,可就不要怪師姐不顧及昔日同門之誼了。這個女人今天必須要死,蝶玉簪子必須要奪回來交給少主。”
話說到此處,兩人不由得廝打在了一起,只是沈若寒一方面需要防止胭霞的突然襲擊,還要保護懷里的女人不受到任何的傷害,勢必要分些神出去。
眼瞅著懷里的玉玫已經有了一些快要甦醒的架勢,沈若寒只是抬手點了玉玫的睡穴,趁著這個功夫,眉眼瞧著胭霞的匕首飛快刺了過來,為了玉玫的安全,沈若寒只是下意識的抬手一擋,殷紅的血液流出,手背上被刺中深深的一道痕跡。
這下子就連一旁的胭霞都覺得十分的刺眼,曾幾何時,沈若寒都沒有替自己擋過刀劍,如今卻為了其他的女人,外面已經有了一些侍衛趕來,為了不打草驚蛇,兩人急急地將那些侍衛打倒,隨後就飛身而出。
距離端親王府邸很遠的一間酒樓之上的屋檐,兩人一左一右的站立,似乎是在對峙著,沈若寒和胭霞沒有一個人首先說上一句話,顯得頗為肅穆和寧靜,終于還是胭霞率先忍不住的問出了縈繞在自己心頭的疑惑。
“若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女人了?現在你的行為是在挑釁少主的忍耐力,此事若是被少主知道了,你的下場就絕不會好,你仔細想想看,現在殺了那個女人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沈若寒半響都沒有回應胭霞的話,他的腦子里一直都在不斷浮現著方才的事情,如果方才自己晚去了一步,師姐真的會殺了她,沈若寒是不會承認自己喜歡玉玫的,在他看來,如今不過是時機不對,如今殺了玉玫,對自己的計劃不利而已。
胭霞確實是不懂眼前的沈若寒,他們那麼多年的師姐弟感情如今變成這副樣子,究竟是誰的錯。一面之緣的郡主而已,若是放在以前,只怕沈若寒早就不再遲疑的殺了她。
可是現在,沈若寒開始猶豫了,一個男人遲遲不動手,產生了猶豫,還能是因為什麼,一個殺手動了心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胭霞雖然也是一個殺手,但同時她也是一個女人,女人在這種事情上面總是會男人想的多上一些,只是沈若寒說的言之鑿鑿,句句都是為了少主的復國大計好,這樣說起來,胭霞也是無話可說,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但願自己所想的不是真的。
“若寒一定不會愛上她的,一定是我想多了。”胭霞不斷地低聲呢喃著這樣的句子,試圖將方才沈若寒抱著玉玫的場景從自己的腦海中揮舞出去。
“師姐,你想多了,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是什麼樣的性子,我想你應該很是清楚,我從來都不近女色,何況我已經有了接近她的辦法,並且我保證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將簪子拿回來。至于我是什麼手段,你不要過問,更不要插手。”
來不及理會身後的胭霞的表情和怒氣,沈若寒只是回去向少主復命,這一次的氣氛很是詭異,倒是李左使站在那里看著緊隨而來的沈若寒和胭霞。
這一次倒是讓他們瞧一瞧自己的厲害,沈若寒知情不報,與王府當中的一位郡主私相授受,這無論是哪一條的罪狀都足夠讓沈若寒永世不得超生的了。這回看胭霞那個女人還要怎麼護著沈若寒不受到任何的責罰?
“若寒,你可知罪?李左使方才言你明明知道蝶玉簪子的下落,卻遲遲不動手將簪子奪過來,莫非你對我有二心?”
胭霞只想上前,卻被少主冷冽的眼神猛地一驚,以往少主流露出這樣的神色,便是已經生氣了,李左使今日的話指不定是說的有多難听,少主是否認為自己也參與在其中,是與若寒合謀的,一想到這里,胭霞到嘴的話又是咽下去。
“若寒不敢。若寒只是有了更加周密的計劃,可以潛伏在王府之中,並且可以幫少主拿到更多的情報,這遠遠比逞一時意氣來的更好。”
李左使的面子上顯得頗為掛不住了,如此一來,按照沈若寒的說法,那自己方才所列舉的沈若寒的種種罪狀,皆是不成立的,不光只是不成立的,甚至還有誣告的嫌疑。
每次想要整治沈若寒的時候,都會被沈若寒反將一軍,偏偏沈若寒說的話字字句句都是情理之中,自己想要反駁都是于事無補的事情。
“李左使,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若是沒有,那這件事情就全權交給沈若寒負責,至于你和胭霞從旁協助,其余的不必多言就是。”
李左使看著少主如此信任沈若寒,心底雖然是有怒火,但是當著少主的面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有所發泄出來,只好硬生生的往自己肚里憋著。
“屬下沒有意見,一切全憑少主做主就是,必定會盡心竭力協助沈少俠早日拿到蝶玉簪子,為我前朝效忠。”
沈若寒只是瞧著李左使,對于這個人,他向來都沒有好感,想必今日師姐前往端親王府邸也是眼前的人在師姐身邊攛掇的,有他在身邊協助,玉玫的安全問題就讓他難以保障,以往一起合作的時候,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狀況,可這次,沈若寒是不想出什麼意外的,故而一直謹慎小心的行事。
這一天傍晚,依舊早早的熄了燭火的玉玫和小桃裝作早就睡了,實際上則是偷偷的溜去了淳請王府邸,她已經準備好了詳細的逃跑計劃,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他們兩個人的點頭,只要映雪姐姐肯答應,那大哥那里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
主僕二人繞到了後門,左右瞧瞧,四下無人這才放了心,只是拿來了梯子翻牆而入,快速溜進了映雪的房間,將大哥帶給映雪的信交給映雪,映雪看完之後,不免的淚流滿面,這些日子,沒有人知道映雪和成傲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在她這個當妹妹的看來,都是十足十的心疼這一對苦命鴛鴦,若不是那個尚信憑空冒了出來橫刀奪愛,大哥和映雪姐姐也不會這麼辛苦。
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音,映雪知道那是屬于爹和弟弟的,這些日子映雪一直都被爹關在房間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映雪心里的苦都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其實這還不算是最難以接受的,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爹居然讓自己盡快準備好嫁給尚信,成為尚家的媳婦。
只瞧著映雪伸手執起玉玫的雙手,帶著三分懇切,這些日子以來支撐她可以走下去的也就只有成傲了。
“玫兒,你大哥那你要幫我帶一句話,就說這輩子如果我真的嫁不了他,那也讓他放心,嫁過尚府去的也就只能會是一具沒有生氣的尸體,如果尚家還要的話那就給他們好了。但我的心一直都在成傲的身上,此生不渝。”
玉玫並未曾想到一向體態嬌弱的映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也是心里五味雜陳的,只好安慰她幾句。
“事情還沒到這個地步,只要你今日跟我走,我馬上就安排你跟大哥連夜出城,山高皇帝遠的,等這件事情風平浪靜了,也就沒人會在記得了。”
映雪許是被玉玫的話說動了,下個月就是自己出嫁的日子了,若是此時不做決定,就真的走不了了。
相比較整個王府的興衰榮辱,相比較于爹和弟弟是否會被皇上責怪,映雪很是抉擇不了,爹給了她生命,長久以來的如同掌上明珠的寵愛,但映雪一想到成傲,那個讓自己愛了多年的男人,她還是決定賭一賭,雖然這在世人的眼光中會是很傷風敗俗的,但任何人到了真的深愛的地步,都會變得自私,何況是他們彼此深愛了多年。
想過自己的日子,有什麼錯?想要跟自己愛的男人在一起,有什麼錯?不想讓自己的人生被他人像個棋子一樣擺弄,又有什麼錯?
當下決定收拾了包袱,連夜跟著玉玫走,她活了這麼多年,終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一次選擇了,但她們都啊沒有想到的是映雪的爹和弟弟帶著王府里面的侍衛早就等在院子當中多時了。
映雪看著爹痛心疾首的模樣,心下也是有些軟,可是玉玫的話言猶在耳,她只想為自己做這一次主。
“爹,女兒不孝,女兒知道這樣做對待淳親王府邸不好,還會讓您和弟弟為此蒙羞,可是女兒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您從前也是跟早已過世的娘真心相愛,也知道兩個人之間如果沒有愛情的維系,是會非常痛苦的,爹,如果您還疼愛女兒的話,就請您成全女兒吧。”
看著映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淳親王的心里不是沒有過動搖,可要是放了她們離開,只怕整個淳親王府都會被牽連,都會一起遭殃,這個賭局實在是太大,他不能拿著全府邸的人的性命開玩笑。
目光放到一側的玉玫身上,滿臉的厭棄之色,似乎並不怎麼喜歡眼前的玉玫一樣,只隨手吩咐著一旁的侍衛。以往看著端親王府邸的人,淳親王總是會像一個慈祥的長輩,畢竟他一直都跟端親王的關系不錯,無論是朝堂之上的事還是私下里的交情。
可如今既然映雪都已經被皇上定下了親事,何況還是定給了尚家,自然而然的要跟端親王府的人保持相應的距離,其實淳親王自己也明白這樣做是苦了兩個相愛的孩子,但他沒有能力去選擇,九五之尊的話一旦出口,斷然沒有更改的可能性。
“把郡主壓進去。都是你這個不顧體統的人來這里煽動映雪,端親王是該好好教導你何為禮義廉恥,身為女子如此不知羞恥,竟拐帶她人進行私奔,端親王真是以你為恥。”
玉玫想要不顧一切帶著映雪走,但是映雪知道這些侍衛都是守衛王府的一等一的好手,對于她們三個人來說,想要走出去,簡直就是難如登天的事情。當下就將緊緊握著玉玫的手一松,似乎是認命了。
玉玫已經盡力了,映雪心里頭明白,就憑著她們三個人想要逃出守衛森嚴的淳親王府邸,當真是痴人說夢了,只是方才映雪心里還存著最後一線希望,如今早已是煙消雲散了。自己已經沒可能逃不出去了,就決不能再將成傲最心疼的妹妹一同搭進去,大不了成婚之前便是一條命而已。
“玫兒,你們走吧,看到你們安全的離開,我才算是放心,成傲一向最為疼愛的都是你這個妹妹,你若是出了事,他不會原諒我的,我也同樣,即便是那樣在一起了,我們都不會安心。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們快走吧。”
萬般無奈之下,玉玫只好率先帶著身側的小桃先行離開,如今的情況對他們是十分不利的,其實說到底還是自己不夠謹慎小心,若是謹慎小心一些,也許此時的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的,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倒是一旁的小桃看著自家郡主的神色,雖說心里也是不好受,不過還是出言安慰幾句,希望可以撫平郡主的難過。
“郡主,我們這次不成功,還會有下次的,你可千萬別沮喪,你若是都放棄了,沮喪了,那映雪郡主可就真的只能嫁給尚信了,那樣的結果,必定不是你樂意看到的。”
玉玫只是听著小桃的撫慰,覺得這句話甚是有理,沒錯,如果自己已經先被打倒了,那大哥和映雪姐姐就真的沒有指望了。
主僕二人絲毫沒有發現危險的臨近,一柄飛刀襲來,倘若是再深入半分,就真的可以要了玉玫的性命,玉玫不斷地撫著自己的心口,低聲呢喃著“好險,好險。”
領頭的似乎是個女子,看樣子這一招一式的都想著要了玉玫的性命,不過她無論怎麼樣想破了頭都沒想到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隨手扯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袋子面粉灑到了眼前黑衣人的眼楮里,趁著黑衣人揉眼楮的功夫,又是將麻袋套到了黑衣人的腦袋上,緊接著就是一頓痛打。
在上面看著良久的沈若寒唇角猛地一下抽搐,不光是沈若寒,就連其他人都是如此,他們的面上似乎都寫著大大的疑問,這真的是王府當中的郡主?也太彪悍了。
“好,打得好。從來都沒見過這麼笨的笨賊,這麼笨的笨賊居然也學著別人當殺手,待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沈若寒從上空飛身而降,緊緊地將處在興奮當中完全不在狀態當中的玉玫摟在了懷里,與眼前那名蒙著面紗的不斷地過招,玉玫只是覺得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你說你們打架,把我攙和進來作甚。
沈若寒看著情景差不多了,就對著對面的胭霞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可以刺傷他了,但是胭霞似乎是不為所動,一雙本是極為好看的眸子此時此刻看著被沈若寒緊緊摟在懷中的玉玫沒了往日的神采,有的只是無邊無盡地陰暗。
沈若寒沒想到胭霞打的是這個主意,看來胭霞對于要了玉玫的命還是不死心,這下子算是徹底給了她機會,只是沈若寒想要保護的人是不會這麼容易被人給殺的了,沈若寒也不想就這樣輕易的被胭霞毀掉了自己的計劃。
玉玫只是看著為自己擋了這一劍的沈若寒,心底起了絲絲的震撼,這個男人不是那天晚上闖到自己房間來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這一切似乎有些太過巧合,若是說做戲,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只是做戲有必要做的逼真,做戲的話完全只是擦破一點點的皮肉就可以,可現在眼前的沈若寒卻是真真實實的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看著如此多的血,玉玫也有些慌了神,這里沒有大夫,沒有藥材,看樣子只可以帶著他回到王府當中療傷了。
正在後門看管的管家看著自家的郡主居然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過來,當下顧不得詢問什麼,只是開了門跟隨格格將那個男人扶了進去,卻沒想到郡主居然要將這個男人扶到自己的閨房當中,這讓老管家一下就有些傻了眼。
“陳伯,快去請大夫,小桃,你跟我一起將他扶到我的房間當中去,陳伯,你倒是快去呀,人命關天的大事,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再不請大夫,是會流血過多而亡的。”
陳伯看著自家郡主如此緊張,忙不迭的就準備快去要去請大夫,只是仍舊是有些擔心的,一個陌生人而已,也值得郡主這麼放在心上,莫非這男子大有來頭,也不像呀。
若是尋常的人,直接安排到客房就好了,看這男子的穿著打扮並不像是太過如何有錢的人,只是在他看來,郡主都已經發話了,仔細一想也是,自然還是救人要緊,男女之別,在生命面前,也不是太過重要了。
陷入昏迷當中的沈若寒面色十分蒼白,陳伯連夜請來的大夫花費了重金才緊趕慢趕的將大夫請了過來,夜半時分,本就是擾人清夢,即便是王府當中的人,都還得這位曾經出身宮廷的大夫幾分顏面,更遑論此事王爺和夫人還暫且不知。
果然次日凌晨,王爺和夫人得知了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訓斥了玉玫果然是十分糊涂的,深更半夜,一個女孩子家居然潛入了淳親王的府邸,意圖帶走映雪,還不明不白的帶回來一個身受重傷的陌生男子,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讓王爺十分氣惱。
倒是夫人一直都站在身邊不斷的為自己的夫婿順著氣,這個女兒雖說自己身為娘的,一直都是有所偏寵,但是歸根到底女子還要有女子的樣子,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是會聲譽受損的。
“爹,女兒有罪,但是女兒是出于一片好心,何況映雪姐姐和大哥是真心相愛,不能因為皇上的一句話,而將他們生生的拆散的,女兒擅作主張,請阿爹責罰,但是女兒就是看不過去。”
王爺和夫人听著玉玫的話只差讓所有人都閉上了耳朵,裝作听不見了,這都是說的什麼話呀,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的,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的道理,在王爺和夫人看起來,這個玉玫簡直是被寵的不像話了,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完全都搞不清,這話若是傳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只怕是會給整個端親王府帶來滅頂之災的。
端親王只是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對于這個女兒,他自幼便是寵著護著,卻不曾料到她竟然會在如今這個節骨眼橫生枝節。
“放肆,皇上是你可以隨意議論的,與其讓你日後再出去丟我們端親王府的臉面,倒不如我現在就來親自打死你來的好。”
玉玫似乎也是倔脾氣上來了,素日爹從來不會這樣,看樣子現在是真真的動了氣,這事本就是如此,難道身為皇帝就可以隨意拆散人家的大好姻緣,,倘若是如此,便是無道昏君。
“爹,您就是今日打死我,我也不承認這件事我有錯。大哥最近的情況您也是看在眼里的,大哥不能沒有映雪姐姐的,看著他們彼此為對方受苦,您最好今天打死我,不然日後我還是會這樣去做的。”
端親王本是想要嚇唬嚇唬這個不懂事的女兒,可是玉玫的話不說還好,這一說了端親王手上的鞭子便是落了下來,夫人雖然是心疼,想要攔著,但是卻被端親王的神色所嚇得愣住。
“你看看你教養的好女兒,如今就敢跟我這個爹 嘴了,她還有什麼不敢的,難道非得讓整個端親王府為此事搞得雞犬不寧不成。你大哥是個男子漢,不該一直沉迷于兒女情長當中。如果他自己想不通,便不配當我的兒子。”
玉玫只是高昂著自己的頭顱,表示自己為了大哥和映雪是不會屈服的,不管今日爹會怎樣動用家法,這都不重要,只要他們兩個人可以在一起就好。正巧走到門口的成傲看著自己的妹妹如此,他已經失去了映雪,絕不可以再來失去自己的妹妹了。
當下便是出手攔住了即將落在玉玫身上的鞭子,雙膝一跪,重重的叩了一個頭給端親王,這是頭一次。
“爹,您說得對,男兒應當拿得起放得下,這件事是皇上親自定奪的,即便是您和淳親王親自前去,都無法改變什麼,既然改變不了,傲兒就不再強求了,但也請您別再為難妹妹了。”
端親王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並不是不心疼他們,只是礙于皇命難違而已,縱然他是扶持新帝登基的有功之臣,但如今新帝已經是羽翼漸豐,他們這些老臣所要做的便是盡忠,除此之外。
但凡是有所風吹草動的,勢必會惹來一陣不必要的猜忌,犧牲映雪和傲兒的幸福,也是情理之中,避無可避。
“罷了,你們都回去吧,我要靜一靜。最近的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多了,至于那個救了你的人,等他傷好了,盡快送他離開王府,你的房間不可久留,以免被人詬病。”
成傲只是扶著自己的妹妹從地上起身,看著一直以來都為自己打算的妹妹,成傲很是愧疚,自己這個妹妹什麼都好,但是只要她認定的事情只要一日不完成,便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一點也好,也不好,好的是做任何事都是執著的,不好的是正是因為太過執著,反而會容易引起軒然大波和不必要的麻煩。
“玫兒,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方才爹也說了,我跟映雪這輩子再也沒希望了,我只希望她可以安心的嫁人,安心的相夫教子,這就夠了,至于我,將會在不久之後重新回去帶兵演練,這件事到此為止。”
看著自己的大哥黯然轉身,還要時時刻刻的安慰好自己,玉玫只覺得自己無用,非但沒有將這件事辦好,反而是讓自己的大哥為難,暗暗地氣惱之下,她在尋思著這條路走不通,也許可以從尚信的身上尋找突破口,比如可以讓他主動退婚,這樣大哥和映雪不就是有機會可以在一起了。
這個念頭一出,有些讓玉玫如同醍醐灌頂,皇上那走不通,想讓他們離開這條路暫時也是走不通,那自己這條路總該走的通的,玉玫想要修書一封讓家丁去給尚信送過去,陳詞利害,能打動尚信自然是最好了。
小桃的聲音傳了過來,玉玫只覺得這個丫頭一向都是毛毛躁躁的,現在還是如此,一點改變都沒有。
“郡主,郡主,他醒了。”
小桃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的,這一路上不斷撞著一些奴婢們,但是這可是個好消息,這個男人醒了,也省得自家郡主為他繼續擔心。听完小桃的話,玉玫便是帶著小桃走了進去,看樣子他已經好多了,雖說身上的傷口還在,不過起色總比那些天昏迷的時候蒼白的不像人好得多了。
“三天三夜了,你終于醒了,也算是不容易。沈若寒,從此以後,我們可是互不相欠了,那天晚上你救了我一命,現在我也救了你,所以等你傷好以後,就可以走了,對了,如果你沒有盤纏的話,我會讓小桃多給你準備一些銀兩,也算是我報答你的恩情。”
沈若寒只是身子十分虛弱的倚靠在床榻之上,許是許久都沒有喝水了,嘴唇上面有些干燥爆皮,只瞧著他搖了搖頭,似乎是對于玉玫的話十分不在乎。
“我不要你的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你要知道,我只是踫巧經過那處,若是換了別人,也會救你的。”
玉玫看著這副樣子的沈若寒,心底最為柔軟的地方有些松動,也許事情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只是踫巧而已,而非是像大哥和爹所說是別有用心。
可是玉玫卻總是覺得這樣的解釋實在是太過牽強,那一條路每每到了晚上都是十分人跡罕至的,也就只有白天小販才會齊聚,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深更半夜,還會在那里游蕩。
“你不必說了,你的好心會有好報的,但是這里是王府,你一個陌生男子在王府里終歸是不好的,何況王府里面不缺家丁,這些錢,等你身子差不多痊愈了,你就拿著離開,走的越遠越好。”
沈若寒踉蹌的往前走了幾步,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玉玫,這個女人遠遠比自己想象的要難對付的多,本來以為不過是個有孩子氣的郡主,只是現在看起來好像並不單單只是如此。這些話孩子氣的人不可能說出,如果不是她實在太過謹慎,便是她的爹和兄長對自己的來歷深表懷疑,看樣子還需要另外費一些功夫博得她的信任,然後再伺機而動,方是最為穩妥的方式。
“你放心,我沈若寒不會讓你為難的,感謝你這幾日對我的照顧,日後自會報答于你。”
身側的小桃听著自家郡主下的逐客令一般的說辭,對于自家郡主的話還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畢竟郡主是主子,自己只是個下人,輪不到自己多嘴多舌的地步,只要自己听著就好了。
“你保重,我這就走,至于你的錢,我不在乎。”
沈若寒面前支撐著身子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是跨出了門檻,整個過程靜謐而又快速,快的讓人都險些忘記了他還受著傷。等到玉玫反應過來的時候,沈若寒已經是走的沒影了,這個時候的玉玫才是有些心急,本來以為他不顧只是耍脾氣而已,沒想到還挺有骨氣的,說走就走了。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真的出了事,只怕自己也是難辭其咎,何況玉玫本身就是十分心軟的主,這樣想起來便是帶著小桃出外尋找,兩個人基本上將京城的幾條街都是快給翻了過來。
“莫不是出城了?不會吧,他可是現在有傷在身的人,除非是有人接應,不然自己一個人絕無可能的,難道真的像爹所說他是別有用心的為自己擋了劍?”
先前自己經過書房的時候,曾經听爹和大哥說起過前朝的的事情,因為好奇,反而是多听了幾句,其中兩個字便是亂黨。爹還曾經囑咐過自己對待陌生人,因為摸不清他的底細,是萬萬不可以真正交心的,指不定會有什麼圖謀。
莫非是因為郡主的身份?這樣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如若真的是如此,那自己听從爹和大哥的話讓沈若寒盡快的離開,反而會是一件對自己有利的好事。
尋不到沈若寒的蹤跡,主僕兩人隨即回了府邸當中,玉玫的娘看著自己的女兒一連幾天都是茶飯不思,只是端著一碗芝麻湯圓走了進去。
要知道,從前的玉玫是最喜歡吃芝麻湯圓的,尤其還是自己的娘親手所做的,其中的滋味自然不能與外人所做的相提並論,這其中包含了娘對玉玫的深深的愛,還有濃濃的母女情分。
“玫兒,娘看你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來,快來嘗嘗,這是娘特地為你做的,連你大哥想要吃,娘都沒有給。”
玉玫正是捧著手上的書籍發著呆,就連娘在自己身邊呆了好久都沒有發現,看樣子是十足十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可自拔。
誠然,玉玫是在想沈若寒,不曉得他去了何處,現在是在哪里落腳的,他身上的傷到底好還是沒好,這一系列的問題都是縈繞在玉玫的心頭,讓她心里頭如同被貓抓了一樣難受。
“娘,你說沈若寒是不是像爹所說的那樣是別有用心?不光爹這樣說,就連大哥都這樣說,外面的亂黨暗地里橫行無忌,這些我都知道。”
顧玉玫的娘只是滿是慈愛的揉了揉玉玫的腦袋,長吁短嘆的嘆了口氣,雖說那沈若寒外貌不錯,但歸根到底是個來路不明的男子,家世甚的統統不知,也難怪王爺會如此擔憂。
要知道玉玫可是被他們自幼便是捧在掌心的,任何一個當人爹娘的都會對子女的安全和周遭的人表示出極為強烈的心思,生怕會混入幾個別有用心的人。
“玫兒,你自己心里頭曉得就好,畢竟你爹和大哥都是為了你好,至于那個沈若寒走了也不是壞事,你是郡主,即便他不是你什麼壞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那他也是配不上你的,自古以來,便是講究門當戶對的。”
玉玫知道娘要告訴自己的到底是什麼,無非是娘認為自己看上了沈若寒,對沈若寒情根深種了,可只有玉玫自己知道她只不過是對待沈若寒有些愧疚罷了,愧疚跟愛情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母女兩個人難得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很快便是將沈若寒遺落在了腦後,只是玉玫心里還是有些放不下,至少要確定沈若寒的安全,主僕二人一襲男裝再次出了府邸,街上很熱鬧。
恰在此時,小桃扯了扯玉玫的袖子,看著不遠處聚攏在一起的人,帶著小桃便是走了過去,本來並沒有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幾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公子哥,闊少爺在一起,可是最讓玉玫看不過去的就是欺壓婦孺了。
小桃本是想讓自家郡主繞道走,卻沒想到自家郡主居然想要上去救人,這讓小桃有些抓耳撓腮的,身側又沒帶侍衛什麼的,要是出了事,王爺和夫人還不得活活的吞了自己。
自家郡主樂于助人本來是好事,但關鍵是郡主不會武功,雖說是有點小聰明,但是這樣貿貿然上去,總歸還是擔著風險的。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如此輕薄于一個弱女子,你還是不是個正大光明的男人。”
玉玫只是將那名女子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十分的大義凜然,對于欺壓弱小的人,玉玫總是力所能及的為她們出頭。
倒是對過的幾個侍從圍著那個看起來倒是像頗有來頭的公子哥在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玉玫只是覺得他們的笑聲很是刺耳,太難听了,活脫脫的就像是山村當中的癩蛤蟆。
“今個爺們還真是艷福不淺,有了一個小美人不算,這還有一個大美人,爺們是不是男人,稍後你不就知道了。”
事實上,沈若寒不過都是一直在牆角那里看著這里的一舉一動,在看到玉玫出事的時候快速出手,也是為了可以盡快得到玉玫的信任,那枚蝶玉簪子才是自己的重中之重。
事後玉玫才得知原來眼前的這名男子便是尚信,本想著听從大哥的話,玉玫這次算是領教了,尚信如此,倘若日後映雪姐姐嫁給這樣的人,便是一輩子都生活在無邊地獄里了,這可不行,看樣子,還是得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成傲從玉玫的嘴里得知原來尚信居然是這樣的人,原本平靜下來的一顆心再次被提了起來,映雪的一輩子豈可如此輕率。
原本對于玉玫的提議依舊是在動搖,可是現在,成傲覺得自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映雪跳進火坑,他決定同意玉玫的提議。
玉玫似是未曾料到沈若寒會為自己出頭,而且出現的這樣符合時機,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挺身而出。
沈若寒的身手是從小培養出來的,對付幾個尚信手上的家丁不費吹灰之力,很快就將那幾個家丁打的屁滾尿流,只差他們的爹娘沒有給他們多生兩條腿。
“少爺,我們打不過,不然我們先回去吧。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其中一個被沈若寒打傷的家丁在尚信的耳畔不住的小聲言語,反而換來的是尚信抬手一個巴掌以及幾句斥責。
“沒出息的東西,我尚府養著你們算是都算白養了,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看看你們五個人連一個人都打不過,真是丟人現眼。去,繼續給我叫人來,我就不信整治不了這個小子。”
若是旁人看到沈若寒這個陣勢,早就該扭頭就跑了,可尚信不知道他的身份原本就是個殺手,何況身邊還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玉玫,這美人光是這樣看看就足矣讓尚信的頭腦被迷昏了,對玉玫是勢在必得的,自然就是當眼前的沈若寒是個稍微有點拳腳的小白臉。
小白臉而已,有何可怕的,待尚府的家丁拿著棍棒趕來,看他一個人如何招架一群人!只可惜呀,尚信的主意是打得不錯,可他太過小看沈若寒和玉玫了,就只看到了美色,殊不知這有些人可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
尚信派回府的家丁很快便是帶著一群他自認為是尚府最為出眾的所謂人才趕到,一群人手里拎著棍棒團團將沈若寒和玉玫,小桃三個人圍住,頗為來勢洶洶。看樣子今天是不準備放過他們。
尚信得意洋洋的看著自己的得力手下,這幾個人總算是沒有白吃尚府的糧食,關鍵時候還是有些用處的,不然自己早就該把他們統統趕出去,省得礙自己的眼。
“現在給本少爺賠禮道歉還來得及,不然的話,這些人手里的棍棒可是不長眼的。”
玉玫看著眼前的尚信,心里覺得此人不光是人品猥瑣,還是有些自命不凡,口口聲聲的說甚,實際上還不是有所懼怕。當下撇了嘴,搖了搖頭。
“我跟你打個賭,這一局你是輸定了。你手下的這幾個酒囊飯袋,我瞧著給我身邊的人提鞋都不配。”
尚信只是听著玉玫的話,臉色變得十分不好,他可以容忍一切,但絕不可以容忍別人出口詆毀自己身邊的人,哪怕只是自己手底下的一個奴才。
詆毀自己的奴才不打緊,關鍵這話越听越不是滋味,自己手底下的奴才是酒囊飯袋,那他自己這個身為主子的,不久更是酒囊飯袋當中的酒囊飯袋了。如此一想,尚信心里的火氣是騰地一下就燃起來了。
當下就是揚了手,讓那些手下動了手,並且不斷地囑咐著將沈若寒往死里打,至于玉玫則是不準動她分毫。
很快的現場的局面就變成了一團糟,那些家丁只顧著听從尚信的吩咐圍攻沈若寒,而對于一邊的玉玫則是不敢動手的,這樣一來,反而是給了玉玫很大的機會,時不時的就拿著距離自己身邊的東西狠狠的砸中了家丁的頭,家丁轉過身來之際,只是往前走了幾步,便是倒在了地上。
“咿,這麼沒用,我不過是輕輕地砸了他一下而已,這麼不禁砸,看樣子是該送到少林寺去修煉一下鐵頭功,小桃,你說我這個主意是不是很不錯?”
正于身邊站著的小桃看著自家郡主異常彪悍,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郡主做的自然是沒錯的,對待這樣的人,就得采取非常手段,不然還不鐵定的受欺負。
主僕兩個人砸暈了幾個家丁之後,便是開始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開始看熱鬧,時不時的對著不遠處的沈若寒開始評頭論足,諸如這個動作很帥,那個動作很酷之類的。
沈若寒可是文錚手底下頗為厲害的殺手,對于聲音自然是最為敏感的,此時此刻听著不遠處主僕兩個人的談話,只覺得心里很是受用,不知從何時起,對于玉玫對自己的看法,沈若寒是格外開始有些在意了。
沈若寒只是運用了幾個最為平常的招式便是將尚信口中帶來的一群尚府的家丁統統打翻在地,看著那些家丁在地上不斷痛苦的呻吟。
玉玫只是覺得身邊帶著沈若寒實在是太過癮了,一來是有了免費的跟班,可以隨時給自己扛著自己買的東西,二來還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雖然憑著玉玫的古靈精怪是完全不需要沈若寒的。
“你看我就說你手底下的都是酒囊飯袋吧,這麼一大群人都打不過我身邊的這一個人,我看你呀,還是回去洗洗雙眼重新挑選個人吧,免得繼續呆在這里讓人笑話。”
尚信敢在京城如此膽大妄為的,歸根結底不過就是在于皇上的默許和不聞不問,只因為尚信的爹在新朝建立之初是有功之臣,倘若不是尚信的爹與他們里應外合,新朝不會如此之快的建立,傳到了尚信這里,自然有了可以驕傲的資本。
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在新朝這里他們尚家是有功之臣,可在前朝人眼里不過就是賣主求榮的奸佞之臣罷了,懷揣著想要滅了他們尚家的前朝人大有人在。何況新帝登基,隨著帝位坐的越發穩固,就更加不會對于尚家留有情面了,如今不過只是權宜之計。
沈若寒只是步步朝著癱軟在地的尚信而去,在他眼里,尚信的爹是勾結新朝背叛前朝的叛臣,其罪當誅,父債子償,天經地義,這沒有什麼不對的,如果可以趁著今天這個機會親手了斷了尚信,便是極好的事情。
對少主文錚那里也算是有個交代,大宇國的皇帝無非是想借著淳親王和尚家的聯姻進一步進行對尚家的控制,今日尚信只要一死,尚信的爹無所顧忌,勢必就會必反!
沈若寒已經準備好了暗地里出手了結尚信的性命,但關鍵時刻還是被玉玫打斷,悄無聲息的將手中的利刃再次收回到了袖中。倒是因為尚信不甘在這些人面前喪失了身為尚家少爺的尊嚴,一邊說著軟話,一邊則是亮出了手上的匕首朝著沈若寒直直的刺過去。
“本少爺要你死!”
出乎意料的是沈若寒並沒有抽身閃躲,其實按照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坐到抽身而退,至少也可以保證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但眉眼瞟到一旁正欲撲過來的玉玫,仍舊是略向前挺了挺身子,直直的就迎著雪亮的匕首而去。
玉玫看到這樣的景象發生在自己的面前,當下就一把將尚信推開,看著倒在自己懷里的沈若寒胸前仍舊是插著匕首,只是眼淚撲簌簌的落下,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沈若寒是為了她而受傷。
顧玉玫的大哥成傲恰在此時趕到,看到自己的妹妹抱著胸前淌血的沈若寒,急急地快步走了過去,蹲下了身子,檢查了一番沈若寒的傷勢,還好,並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出手快速的點了沈若寒的穴道,防止出血過多,急急地讓身側士兵抬來了擔架將沈若寒抬回去請來大夫用藥診治。
玉玫看著沈若寒被大哥盡心竭力的安置好,目光瞟向了身側的尚信,尚信許是並未曾想到會出手傷了人,如今又是看到了成傲,端親王府的世子爺,用手指頭想想都能夠猜測的到眼前的玉玫到底是個身份,那可是郡主。而自己居然今日有眼不識泰山的惹怒了郡主。
當下就覺得冷汗直冒,雖說自己是皇上親自指定的將來要與淳親王府邸的映雪郡主聯姻的,但無論如何,現在可是還沒聯姻呢,論起身份,還是要比眼前的兩位低了不少。
正所謂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該低頭的進行必要的低頭,也不算是太丟人的,尚信只是在心里暗自下了決心,只是過來向著兩人一起賠了笑臉,妄想借此蒙混過關。
“世子爺,郡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錯將金瓖玉當成了魚目,這一切都是小人的不是,小人在這先給郡主賠個禮。等他日由著小人做東,親自給世子爺和郡主壓驚。您看,這要是沒事的話,小人就先告退。”
成傲看著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將來時要娶自己一直放在心尖子上的映雪,本身就沒有什麼好心情,如今又是膽敢招惹自己的妹妹,在自己妹妹面前傷了沈若寒,雖說沈若寒的來歷十分可疑,自己一直暗訪都沒有查出來有什麼不對之處,但就是因為實在是太正常了,反而會成了落在爹和自己心頭上的一根刺,只是玉玫相信他,他們這做爹和兄長的,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總歸是不能多說什麼。
成傲看著自己的妹妹臉色平常的樣子,良久都沒有說話,剛想抬手讓尚信離開,就只听著自己的妹妹來了這麼一句。
“大哥,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方才你不是還在稱贊我可人,貌若天仙嗎?如今我給了你這個機會,尚少爺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就沒有一點表示。”
玉玫只是攤開了掌心,那摸樣明擺著就是要給尚信放血了,尚信看著眼前的玉玫,眼珠子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想要銀票,他這心里多少都有些肉疼,雖說尚府不缺銀票,但是今個可是打不到狐狸,反倒惹了一身臊。
礙于對方是個郡主身份,尚信仍舊是讓手底下的家丁們清點出了一筆價值不菲的銀票恭恭敬敬的交到了玉玫的手上。
看著玉玫高興地將銀票交給了自己的大哥,尚信總算是覺得自己可以開溜了吧,緊接著玉玫的下一句話又是將尚信給打入了谷底。
“慢著,本郡主何時說過你可以走了,傷了本郡主的人,就只是賠了銀票,這麼簡單?尚大公子未免也太小看本郡主了。本郡主難得今日畫興大發,本郡主要給尚大公子留下一個記號才行。”
成傲對此不置可否,既然尚信有膽量惹了自己妹妹,那就得有這個覺悟被玉玫好好給收拾一頓,他這個妹妹,別人不曉得,他這個做大哥的可是甚為佩服了。當下就揚了手要人準備了筆墨端上來。
尚信本心以為大不了便是做一幅畫而已,可筆墨端上來的時候,尚信可就是傻眼了。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理解錯了,按照玉玫的意思是說要在他的臉上畫上一只大大的烏龜。
尚信只差沒噴一口老血出來了,早知今日悔不當初,一味的貪圖美色,卻沒有顧忌到眼前人的身份。
這位姑奶奶呀,惹不起呀!
在場的人只瞧著這位郡主手里拿著毛筆在尚信的身後頭不斷追趕著,而尚信則是嘴里一邊討饒,一邊躲閃著玉玫的靠近,此時玉玫在尚信的眼里可不再是美若天仙了,而是像個母夜叉一般。
“郡主,是小人錯了,小人不該招惹您呀,小人求您放過小人吧。世子爺,您為小人說句話吧,小人以後可再也不敢了,小人保證以後看見郡主,馬上繞著走,再也不惹郡主心煩了。”
身邊的家丁看著自家少爺如此,面上可是不敢笑出聲的,可實際上心里則是笑翻了,以往自家少爺哪里會有這等吃癟的機會,可如今算是不一樣高了,旁人就為他們出了氣,他們可是知道這位自家少爺那是仗著自己有個勞苦功高的爹處處做盡了壞事,無奈他們都需要依靠尚府吃飯,這才不得已為虎作倀了。
實際上誰是天生的壞人呢,還不都是被逼出來的,世道如此,他們這些小人物又能做什麼,又有幾個膽子去做什麼?
尚信看著成傲一點幫他說話的心思都沒有,這下子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沒轍了,仔細轉念一想,那可是人家嫡親的妹妹,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幫著自己說話的。當下也就認了命,索性也不再閃躲了。
“那小人今日就有福分得到郡主您的墨寶了。但是小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您老人家畫完了,就放小人回府吧。”
玉玫看著這個時候低眉順眼,點頭哈腰的尚信,心里當真是痛快極了,也就點了頭,手里握著狼毫毛筆,蘸取了黑色墨汁就往尚信的眉心之間來回畫了一個大大的烏龜,只瞧著尚信的左臉頰之間被畫了一只,玉玫只是左看右看的,覺得並不十分的對稱,緊接著又是在尚信的右臉頰又是補了一只烏龜。
美其名曰一公一母,正好搭配!
玉玫甚至還讓身邊的小桃捧來了銅鏡放到了尚信的面前,尚信心里這個憋屈呀,無奈有苦說不出,還只好扯出來個笑臉,點頭奉承著眼前的玉玫。
“郡主畫技出眾,小人自愧不如,有幸得到了郡主的墨寶,小人必定回府好好地欣賞。”
玉玫本是想著就這樣放他離開也就算了,可是又想到他方才的可惡形狀,還在自己面前傷了沈若寒,無論如何,沈若寒都是短親王府邸的客人,如何能夠讓尚信傷到。
圓溜溜的眼珠子這麼一轉,計上心頭,自恃為尚家的獨子就可以為所欲為,自恃為即將成為淳親王府的乘龍快婿,便可以肆意欺壓別人,今個就要讓他徹底的顏面無存。
“可惜呀,我又改變主意了。既然你自己都說了本郡主的墨寶如此的珍貴,如此的讓你好好地想要珍藏下去,那不如咱們的尚大公子就面上頂著這兩個烏龜繞著這里跑上那麼幾圈,你覺得如何?”
這下子徹底輪到所有人都有些不淡定了,這姑奶奶在人家面上畫兩只烏龜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如此羞辱于他,可如今似乎並沒有極好的辦法,尚信的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通紅通紅的。
“尚大公子要是面上抹不開,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但是你傷了沈若寒這事,總也不能就這麼算了。不如尚大公子也讓手下的這幾個人隨意的在你身上戳上那麼一刀,留下那麼一點點的血,今天的事,本郡主就這麼算了。你看呢?”
尚信不曾料想眼前的郡主壓根就是個油鹽不進的,這要是在自己身上戳那麼一刀,還不得被疼死,可看著眼前人的神色,似乎是只能二者取其一,沒有其他商量的余地,尚信仍舊是不肯死心的,面色十分可憐,刻意的小心翼翼的神態讓玉玫都有些啞然失笑。
“就沒有第三種選擇了?”
玉玫掃了眼身邊的人,又是抬頭望了望自己的大哥,無非是在詢問大哥的意見,但是成傲只是沖著玉玫點了點頭,那意思不外乎就是今個有大哥在這里,對待這樣的人,你可以隨意處置。
他們兄妹多年,彼此的一個眼神,都可以知道心里所想的意思,如今就更是不會例外。一把奪過尚信的扇子,折扇輕揚,擲地有聲。
“看樣子前兩個你都不太滿意,尚大公子還真是十足十的難伺候,不如這樣,我就給你第三個選擇。你趴在地上學幾聲犬吠,這總不難吧?”
尚信的臉色由著原本的紅色逐漸演變成了黑色,有好幾次尚信都想甩袖走人,可是這周圍的兵可都是成傲的,自己手底下的這幾個人沒一個可以用的。
好,算你狠,好漢不吃眼前虧。
見無論如何都沒人幫他的尚信也就只好灰溜溜的帶著臉上的兩只烏龜沿著周遭最為繁華的街道走了不下5圈,曾經那些被尚信欺負的小販們看著此等落魄模樣的尚信都不由自主的拍手稱快。
人生在世,落到此種地步,也算得上是一種悲哀了,不但無人同情,反而惹來了許多人竊竊私語。
沿街叫賣的小販懷中的孩子還小,也早已耳濡目染平時尚信所做的那些個壞事,小手只是拿起了一片爛菜葉子朝著尚信就這樣扔了過去。
“壞人,壞人,活該,活該。”
若是往常,尚信只怕早就讓人將這個小孩捉起來打了,可現在尚信不敢了,身後可還跟著那兩位呢,一位世子,一位郡主,世子倒是不曾說話,可那位瘟神似的郡主可就沒那麼好打發了。
瞧著尚信有怒不敢言的模樣,緊隨其後的成傲和玉玫都覺得這是對他最好的懲罰,但是偏偏尚信身邊的家丁們一個眼神瞪了過去,嚇得街旁邊的小孩子一跳,緊接著便是哇哇大哭起來,瞧得出來,孩子的娘親極為疼愛孩子,只是低頭哄著。
玉玫只淡淡的瞟了一眼,還以為這個尚信會改過自新,如今看起來也不過只是對牛彈琴,指望著這樣的人改過,除非有朝一日,天塌下來。
正巧身邊有人賣西瓜的,玉玫靈機一動,只是跟老伯商量了一下價錢,便是將西瓜買了下來,當場就讓老伯將西瓜一一打開,分給了被尚信身邊的家丁狠狠瞪視的母子兩人,母子兩人有些受寵若驚,尤其是孩子,更是怯怯的將身子縮到了母親的懷中,小模樣甚為討人喜歡。
玉玫只是將其中的一塊西瓜放到了孩子的嘴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表示自己對他的喜愛之情。
專屬于孩童清脆的聲音響起,只是嗓音當中帶著一點點的無奈,小手一個勁的扯著自己有些破舊的衣襟,低著頭不敢看眼前的玉玫一眼。
“姐姐,這個我可以帶走嗎?爹臥病在床,他都沒有吃過西瓜。”
玉玫只是靜靜的听著,心中五味雜陳,明明是盛世,可還有這樣多的老百姓還沒有得到應該有的東西,可像他們這樣的豪門大族,日日都是綾羅綢緞,強烈的對比讓玉玫對他們母子產生了巨大的同情心。
“這些都是你的,沒有人會跟你搶的。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你都可以帶回去給你爹吃。”
玉玫不光只是將西瓜塞到了他們的面前,還讓人從集市上買來了其他各種系列的東西,諸如給孩子的爹治病的藥材,必備的生活用品,又是拿出了一些銀票,足矣維護他們一家人的生活開銷。
母子兩看著玉玫,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終于還是孩子的娘親識大體,懂規矩,知道知恩圖報,領著自個孩子就要向玉玫他們磕幾個頭,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可玉玫素來看重的並不是這些個虛名,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他們。
人間自有真情在,有些時候不過就是要人人都奉獻出一點愛而已。
端親王府邸素來武功高強的侍衛多不勝數,為的不過是為了保護王府的女眷。沈若寒只是靜靜的听著端親王的話,他不得不承認,端親王不愧是當朝王爺,所思所想都是要比其他人的深遠且長久。
玉玫是他的女兒,自然也是端親王的心尖子護著的人,任何有可能對她造成損害的都會成為端親王的首要敵人。
“沈少俠,本王今日找你來的目的你不會不清楚,為了表示我對你曾經兩次救了我的女兒的誠心,府邸當中但凡你看上的任何物件本王都可以如你所願的贈送給你。”
贈送兩個字听在沈若寒的耳朵里很是諷刺,當初自己是奉了少主的命令前來這端親王府邸,為的不過是玉玫手里的那一枚蝶玉簪子。可如今隨著自己與玉玫的日漸相處,逐漸發現原來吸引他的不只是少主要奪的蝶玉簪子這麼簡單而已。
“王爺您肯花費如此大的手筆,想必也是太過看得起我沈某了。若寒什麼都不要,若寒只希望可以留在王府充當王府的護院。”
護院兩個字一出,讓端親王的臉色都變了變,作為一個武功和謀略都不錯的人,充當護院是屈才的。周遭的氣氛有些靜謐,這是兩個男人的無聲的對決,只不過一個是慈父,一個是有著自己用心的沈若寒,彼此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玉玫近日來總是被娘身邊的丫鬟不斷教導著身為女子應該如何如何的舉止,好不容易趁著身邊的丫鬟睡著了,偷偷從閨房當中溜了出來。
剛準備踏入房門,就看見里面的沈若寒和爹正說著話,為了給他們一個驚喜,悄悄的躲在了外面進行偷听。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被玉玫看在了眼里。
不得不說,當听到爹準備趕沈若寒走的時候,玉玫的心里是被揪起來的,像沈若寒這樣的男子,是不會忍得下這口氣的吧。可緊接著他卻是單膝跪地,目光流露出懇求的意味,他居然不肯走,不肯離開王府,哪怕只是委屈自己充當一個小小的王府護院。
只瞧著玉玫是一個邁步就跨了進去,拉起了仍舊還是跪在地上的沈若寒,對著身後的爹行了個禮,便是推著沈若寒走了出去,那摸樣一點都絲毫不顧忌端親王的感受。
他們倒是暢快了,只留下端親王一個人背著雙手站在那里定定的注視著兩個人的身影,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
沈若寒,沈若寒,既然想留在王府,那本王倒是要瞧一瞧你安得什麼心思。
沈若寒自從進了端親王府邸,似乎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從前的自己只知道執行少主的任務,可現在的自己卻是變得十分的愛笑了。
這樣的變化也就只有在跟顧玉玫在一起的時候才是這樣的,悄無聲息之間改變著沈若寒的一生,命運的紅線不知不覺間似乎將兩個人捆綁在了一起。
端親王的護院們都是義薄雲天,對待端親王更是忠心不二,他們都看得出來端親王對沈若寒的態度,是很不喜歡的。
雖然不明白這是為何,但他們向來都是以端親王馬首是瞻,對待端親王不喜歡的人,他們也是理所應當的不給什麼好臉色。
但凡是素來王府守夜的活,很多都是分給了沈若寒,而沈若寒對他們的這一舉動也不多做言語,只是十分認真地為王府守夜,一連許多日子,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舉動。
端親王每日都會叫那些護院盯著沈若寒的一舉一動,及時的向自己稟報。
沈若寒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明白每當自己守夜的時候,隱藏在暗處的幾雙眼楮都會暗地里盯著自己,端親王自從上次與自己說了那樣的話,自然會是對自己不放心。
“回王爺話,屬下近來幾日並未曾發現何等尋常之處,只是沈若寒每當深夜守夜的時候,總是會守在郡主的房門之外。”
端親王和夫人只是听著這樣的話,都不由自主的眉心一挑,看樣子這個小子跟他們想的大概是沒什麼差錯的。
良久寂靜無聲的時候,端親王這才再次開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對姓沈的小子真正的動了心,要想盡辦法的讓沈若寒死心。
“近日來的守夜就不要再讓他有機會靠近郡主的屋子,至于你們要怎麼辦,你們琢磨清楚。”
今日親自來回王爺話的是護院當中資歷最長的,當年也是端親王從一眾匪徒當中救下了重傷的自己,做人要知恩圖報,李勛自然是對端親王感恩戴德的,對待端親王的家眷自然更是如此。
可以說沒有當年的端親王,就沒有現在活著的自己。
“請王爺放心,有屬下和一眾兄弟在的一天,就斷然沒有讓沈若寒有任何親近郡主的機會。”
對于李勛,端親王無疑是最為放心的,忠心耿耿,有勇有謀,是看家護院的不二人選,果然,接連幾日之後的沈若寒,再也沒了獨自守夜的機會,也沒了任何可以靠近玉玫的機會。
不光是護院,就連是小桃都被夫人敲響了警鐘,以後不管玉玫單獨去那里,都不可以去見沈若寒,若是他們見面了,勢必會先罰了小桃。
沈若寒很快就被眾多護院們開始了排擠,這當然是得了李勛的授意,而李勛則是得了端親王的意思,端親王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不管沈若寒的來歷如何,他唯一的目的就想要趕他離開端親王府,離開自己女兒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但是很奇怪的是,不管那些護院再如何,沈若寒只是安之若素,仿佛對于那些護院的招數視而不見,時間長了,這些護院都不知道該用何種方法了。
“大哥,你說這姓沈的腦袋該不會有些問題吧?雖說郡主的容顏是不錯,但是也不至于被咱們兄弟這樣欺負都不帶還手的吧。”
底下的護院剛一冒出這樣一句話,就被李勛猛地盯住,那目光就像是要吃人一樣,當場給了那護院一個巴掌。
“郡主是你能胡亂詆毀的,你有幾個腦袋!下次要是再讓我听見從你嘴里蹦出來郡主一星半點的不好,你就給我麻溜的滾出端親王府。”
底下的那個被李勛打了一個巴掌的護院很少看到李勛發這麼大脾氣,只是低垂著腦袋,不敢再多說什麼,但是有些不服氣小聲嘟囔了幾句,李勛是誰?那可是極為耳尖的,想著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給他們立立規矩,不然日後難保不會對于端親王府不忠的事情發生。
他們不比自己是跟著端親王刀頭舔血的日子過來的,自然不能太過要求他們向自己一樣,但是必要的忠誠還是要的。
“大家伙都給我听好了,現在好不容易過上了太平日子,結束了前朝混亂的統治,我們這些人,包括我自己,都是吃的端親王府的飯,領的是端親王府的銀子,穿的是端親王府的衣裳,這些都是王爺給咱們的。”
這話一出,底下的聲音小了很多,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李勛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都是實打實的話。
“所以咱們這些護院必須對端親王盡忠職守,還有一點我要說,咱們不光要對端親王盡忠職守,還要對夫人和郡主一樣的盡忠。你們誰家沒有妻子兒女,上次郡主在街面上整治了尚信,救助了一對可憐的母子,這是大愛。你們誰敢說郡主沒有王爺一半的善心,就給我站出來。”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方才還在小聲嘟囔著的護院再也沒了話,所有人都在沉思,李勛的話一字一句印刻在他們的心田當中。李勛看著服服帖帖的護院們,心知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做人不能沒有良心。
沈若寒只是站在不遠處靜靜地听著李勛的話,直到李勛的目光再次向著沈若寒襲來,那是一種警告和威脅。
就連沈若寒都不得不佩服李勛確實是一條鐵血錚錚的漢子,不光是對國家盡忠,還是對端親王和他的妻子兒女一視同仁。
這樣的話不光是在提點那些護院,還是在提點自己,很久都沒有見過玉玫了吧,縱然自己還是在王府當中,但兩個人就好像被隔絕了一樣。
因為今日皇上對于端親王治理長江水患的折子甚為滿意,故而大大的表揚了端親王一番,端親王朝堂上格外風光,還獲得了皇上親自賞賜的唐伯虎的書畫,那可是皇上一直都極為珍藏著,由此可見皇上對于端親王的重視程度。
一眾大臣都是聚攏在端親王的身邊祝賀著,朝堂之上,波濤雲詭,可以讓人一步登天,也是可以讓人一步下了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皇上畢竟是皇上,掌握天下生殺大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榮耀權勢都是皇上賞給你的,這一點端親王十分清楚,當年的小皇帝,如今已經羽翼漸豐了。
護院們齊聚在一處,私下里議論著自家王爺得了皇上的厚賞,沈若寒一一都听在了自己的耳朵里面。
顧玉玫的生辰是二月初九,以往每當玉玫的生辰,都是在爹娘還有大哥的陪伴之下度過的,甚至她在想,今年的生辰一定還是如此,沈若寒不過是個外人罷了,自己的生辰想來他是不會在乎的。
小桃似乎是看出了自家郡主的心思,跟隨郡主多年,郡主即便是口里不說,可是望著窗口發呆,手里仍舊是坐著活計,仍然是忍不住出口提醒一句。
“郡主,按照你這樣澆花,這花呀,就該水分過多,活不過幾天的。”
小桃的聲音響起在玉玫的耳畔,好不容易才是回過了神來,看著被自己鼓搗的奇形怪狀的花朵,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頭,十分的不好意思。
往後倒退一步,又是被手中的壺砸了腳面,直直惹得玉玫“啊”的一聲,便是再也沒了侍弄花草的心思。
從前看著其他女子侍弄花草的時候,頗具美感,可如今到了自己的手中,就變成了這樣的。果然,什麼事情只有適合自己的才是真正正確的,不然只會累死自己,讓別人看著也鬧心。
有些神色不定的轉身回了房間,小桃對于郡主的意思心領神會,無非是今日是郡主的生辰,而咱們的沈少俠卻一點表示都沒有。
郡主這是心急了,可礙于面子,又不好先說,這活還得小桃自己去提醒那位木頭。
輕輕叩響了沈若寒的房門,門從外面被打開的時候,沈若寒似乎是在收拾什麼東西,看著小桃端著晚膳進來,將手上的東西急忙藏到了背後。只有沈若寒知道這是少主飛鴿傳書傳遞來的密信。
“沈少俠,今日可是郡主的生辰,郡主的房里有很多別人送來的禮物,但卻唯獨少了一份郡主真正想要的。”
趁著小桃轉身將晚膳放到桌案之上的時候,沈若寒只是快速的將背後的密信放到了被子的最里面,頭腦略一怔住,今日是玉玫的生辰,往前走了幾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巧妙掩飾下了眼底的一抹落寞。
終究還是來不及。
這兩個人的窗戶紙總要有一個人先挑破的,只是這兩個人的脾氣一個比一個倔,誰也不肯先開口說出來心里最為真實的想法。小桃這個紅娘看樣子確實是坐定了,可誰讓她是郡主身邊最聰明伶俐的丫頭呢。
其他人怎麼看她倒是不知情,可她看著這兩個人都覺得累得慌。
“既然有這份心,又何必怕晚呢?郡主的生辰錯過了幾個時辰不打緊,主要還是別錯過了一生就好。”
看著她轉身離去,沈若寒心底似乎又是燃起了希望,當下拿起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刻刀,在一塊木頭之上,憑著自己記憶當中的玉玫平時的模樣,雕刻的極為仔細,看樣子是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
雖然不怎麼值錢,可沈若寒還是希望這點心意可以讓玉玫發自心底的高興,那樣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端親王那日的話仍舊日日纏繞在沈若寒的身邊,其實他說得對,如果自己不能給予玉玫幸福,那他就不配站在玉玫的身邊。
只是越是這樣提醒自己,每當看到玉玫的時候,就會越發的壓抑自己最為真實的感情,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自己的心。
“郡主,您瞧瞧這是許重敬親自送過來的,說是這支瑪瑙點翠金簪最為適合郡主的玉顏了。”
小桃只是一邊收拾著各家公子送過來的賀禮,一邊出聲在郡主的耳邊絮叨著這樣的禮有多麼的貴重,無奈,無論小桃如何絮叨,玉玫也就只當做充耳不聞。
在她看來,這些禮物不管有多麼的貴重,也不管是出自誰的手筆,都比不上自己想要的那個人送的一星半點,只可惜那個木頭到現在都還沒有一星半點的表示。
小桃將那支瑪瑙點翠金簪放到了玉玫的眼前,本來不過是想要讓自家郡主瞧一瞧,卻反而被玉玫給推到了一邊去,神色中寫滿了不耐之色。
“俗不可耐的物件。不知道本郡主最討厭的就是這些金呀,銀的,光是看看就夠了,試想一下,這樣的金簪要是戴在我的腦袋上,我是要跟太陽比奪目耀眼,還是要跟月亮相提並論呢。”
其實刑部侍郎家公子送來的這支瑪瑙點翠金簪一點都不俗氣,反而看樣子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可想而知誠意十足,之所以會讓玉玫感到不屑一顧,一則她的出身本身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這些個物件從小就看著自己的娘整日都戴著的,對玉玫來說沒多大的吸引力。
二來便是玉玫的心里只一直都在盤算著沈若寒還沒有送生辰禮物來,她一直都在等,等他親自敲門來送禮物,哪怕那禮物不值什麼錢,但總歸是他的心意,那就比什麼都要珍貴的多。
房門聲被從外面敲響,一下接著一下似乎里面的人不開門,就不知道疲倦一樣,可玉玫仍舊還是坐在那里,身子動也不動,像是在賭氣一般。
小桃看著自家郡主一動不動,也是繼續收拾著那些送來的禮品,直到門外的敲門聲戛然而止,過了好一會兒,玉玫才匆匆忙忙的起身,看了看空蕩蕩的門外。
“郡主,現在後悔了吧?剛才可是門被瞧得彭彭作響的,現在你一出去,人就沒了。”
小桃的話落到玉玫的耳朵里自然是覺得十分不中听的,正打算轉身回房,就看見放在地上的一塊木雕,上面雕刻的人物栩栩如生,正是玉玫自己。
彎腰將地上的木雕撿起來,伸手輕輕的撫上上面雕刻的紋理,一寸寸的紋理玉玫都沒有放過。
原來他專門來這麼一趟就是為了給自己送木雕的,這塊木雕雖然是所有禮物當中最為普通的,可卻是最讓玉玫感動。
雕刻木雕不難,想要將木雕雕刻的栩栩如生也不難,但廢寢忘食的雕刻為別人雕刻木雕,可見那個人在他心里的位置絕非尋常
“郡主,這個時候您再去找他,還不算太晚。小桃我估摸著他還沒走遠。時不我待哦。”
只是將掌心里的木雕悉心的收攏在自己的袖子當中,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珍視之感,戳了一下小桃的額頭,緊接著便是追了出去。
小桃看著郡主腳下生風的樣子,不由自主的也有些感嘆,果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情之一字,最為讓人滲入到骨子當中去。
沈若寒誤以為玉玫不願意見自己,只是將精心雕刻的木雕放在了玉玫的門口,便是轉身離開。也許自己是時候該做個選擇的,自己本身就是個殺手,自打出生以來便是早已注定的,逃不開,也躲不掉。
既然如此,何須拖累他人?尤其對方還是自己深愛的女人。
玉玫緊追慢趕的還是找到了沈若寒,玉玫的聲音在沈若寒的身後響起的時候,沈若寒只覺得自己的腳步像是生了根,再也往前挪動不了一步。
她還是追來了,本來以為過了今晚之後,他們便會再無交集,少主那大不了便是自己完成不了任務,至于該受何等刑罰,自己都認了。
可又一次,沈若寒開始了猶豫,他舍不得,舍不得這次的怦然心動,更舍不得玉玫。
“郡主,已經深夜了,你不該出來,還是請回王府。”
一聲疏遠的郡主,讓玉玫覺得如同有些接受不了,如若他對自己一絲一毫的感覺都沒有,何苦在生辰的時候送上幾夜才雕刻成功的木雕小像。
玉玫並不願意去承認這樣的事情,無論什麼事情,無論他有什麼樣的苦衷,都會有解決辦法的。
“若寒,我不相信你現在說的話,我要听你親口說,听你親口說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纏著你。”
沈若寒只是背過了身不讓自己再去看玉玫一眼,他怕自己會受不住玉玫的目光,更怕自己會心軟,此時此刻,沈若寒只覺得平生頭一次覺得這樣為難過。
他是個殺手,所以不能有情;他是個殺手,所以不能有弱點,而現在讓他最難以接受的是,情和弱點都在他的身上體現出來。
胭霞的話,少主的命令,對于玉玫的心動,這三者如同纏繞著的亂麻一寸寸的將沈若寒的心慢慢的收緊,讓他喘不過氣來。
長痛不如短痛,快刀需要斬亂麻。
“郡主,我只是個王府的護院而已,承蒙郡主厚愛,但我們終歸身份有別,是我配不上你。”
一句身份有別,一句配不上你,讓玉玫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徹底變成了碎片,無法置信的話從沈若寒的嘴里說出來,沒有絲毫的停頓和猶豫。
在玉玫的眼里,從未將沈若寒當成了王府中的護院,也從未在意他的身份,在愛情的世界里,兩個人都是平等的,可如今的沈若寒似乎早已下定了決心,不可以心軟。
此時的心軟,此時的愛戀,到最後統統都會變成傷害她的利刃,這樣的情況是無論如何沈若寒都不願意讓它發生的。
讓愛隨風而散,讓你我全部自由!
“我懂了,多謝你提醒我身份有別。這個木雕,我不稀罕,還給你。”
玉玫只是將手里的木雕扔到了地上,再也沒有多看沈若寒一眼。沈若寒定定的站在那里,如同凝固成的雕塑,小心翼翼的將木雕撿起來,悉心擦拭干淨,揣進了自己的懷,格外珍重。
天上開始飄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沿著沈若寒的發絲,臉龐而落下,孤寂的站在雨里整整一夜。
沈若寒自打那一夜之後,每逢路遇玉玫的時候,都會刻意將距離拉開,這樣的情況讓端親王和夫人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得也是改變了對沈若寒的觀點。
他們認為這是沈若寒想通了,只是看著玉玫的神色悶悶不樂的,讓他們很是擔心。百般詢問小桃,小桃也只是顧左右而言他。
郡主的事情端親王和夫人不信她不知道,只是女兒大了不由爹娘了,她心里有了自己的小九九,這也是正常。
看來必須要盡快讓玉玫跟許重敬見上那麼一面了,他們都相信憑著許重敬的家世和容貌,很快就會讓玉玫徹底忘記沈若寒。
真正的愛情要是可以輕易的讓人產生動搖的心思,那這份愛情不要也罷。
玉玫只是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閨房當中,雙手撐著下顎望著外面不斷嘰嘰喳喳的鳥雀,對待周遭小桃端上來的飯菜看也不看一眼。
小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本來以為經過那一晚他們會對彼此袒露心扉,卻不料反而是因為那一晚而發生了讓她都料想不到的事情。
“小姐,你就吃一點吧,不管是因為什麼事,總歸還是因為身子要緊的。這件事指不定還會有轉機的。我常听人說,男子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是會非常吃醋的。”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這樣的話落到玉玫的耳朵里,只瞧著她的眼神一亮,由著方才的無精打采變成了現在的神色,對呀,小桃這句話說得對極了,想要知道沈若寒對她最真實的感覺,只要找一個男人來試試他,不就知道了。
自己真是笨,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小桃來提醒自己,當即從凳子上差點蹦了起來,伸手緊緊地扣住小桃的雙頰,就只差是在小桃的臉頰上印下幾枚香吻了。
“小桃,謝謝你,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你真是我的好跟班,我呀,真真是愛死你了。”
看著自家郡主落下這幾句話,就跑了出去,小桃原本掛著笑容的臉有些不對勁,仔細琢磨琢磨後半句話。咿,不對,郡主是女人,自己也是女人,女人跟女人在一起,那成什麼了?
小桃只覺得渾身打了個哆嗦,繼而搖了搖頭,郡主可真是個會開玩笑的。以後要是真的跟沈若寒呆在一起,勢必會融化那個冰塊臉外加大木頭。
玉玫只是懷里帶著期望去尋了自己的娘,看著娘落座在銅鏡面前,任由著身後的丫鬟為她仔細打理臉上的妝容,身上的衣裝,連帶著她自己都覺得怪不得爹不肯納妾,就連通房丫頭都沒有。
娘雖然如今也到了年紀,不過光是看保養的模樣和身段,光是母女兩走出去,還以為是一對姐妹花呢。
玉玫的娘看著自家女兒今日有些反常,只靜靜的佇立在自己的身側,看著丫鬟為自己裝扮,一副欲言又止,手上只是拽了拽她的衣角。
“玫兒,今個怎麼起的這樣早。今個是因為什麼事情來找娘的,你是娘的乖女兒,有什麼話就跟娘說,不必吞吞吐吐的。”
正在進行天人交戰當中的玉玫听著娘的話,只是從自己的沉思當中回過了神,從丫鬟手中接過了那一支象征著富貴榮華的金釵別入娘的如雲鬢發當中,仔細對著鏡子瞧著娘的容貌,再來瞧一瞧自己,好像總是有些不對。
容顏都是相似的,只是舉止不夠為娘的端莊,也不夠為娘的那般服飾華貴,尋思著是否是自己日常太過樸素了。
沈若寒喜歡何等女人,是否是喜歡像娘這樣端莊有禮的女子,這樣的問題一直圍繞在玉玫的腦海當中。
不自覺得也就將自己的目光落到了娘梳妝台上那些胭脂水粉,珍珠環佩等一系列的女子梳妝的必需品,但因為玉玫素日並不喜歡這些裝扮,很快就將一張臉上全部涂滿了胭脂水粉,只是可惜這胭脂涂得太多,紅的不像話。
“娘,您看我這樣打扮起來,美嗎?”
身後的幾個丫鬟看著自家郡主的妝扮只是短暫的錯愕之下,掩著嘴偷偷的笑了起來,這樣的化妝方式她們也是頭一次見。
雖然她們以往都是知道郡主不喜過多的打扮,難不成今個是轉了性子了。只是可惜,這樣的臉要是出去,還不得將那些男人給嚇死。
恰巧這個時候成傲前來請安,身為玉玫的大哥,看著玉玫從里屋當中走了出來,只是臉上用錦帕遮住,十足十的扭扭捏捏。一邊走,還一邊不停地朝著自己的大哥拋了幾個媚眼,
“玫兒,你眼楮是進了沙子還是患了眼疾?小桃,還不快點去給郡主請來大夫。”
玉玫嘴角有些抽搐,自己是好不容易才想著做一個淑女的,可是現在大哥都明擺著不吃這一套,反而這樣說自己。當下就把遮在臉上的錦帕放了下來。
這錦帕遮住臉頰還好,猛地一放下來,倒是讓面前的成傲嚇了一大跳,一晚上沒見而已,玉玫的臉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娘,這是怎麼回事?”
成傲只是扭頭詢問了自己的娘,娘只是將今天早晨玉玫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成傲听著,成傲沒有料到玉玫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當下就坐到了側位上,看著玉玫,似乎是在憋著笑。
“大哥,你就說我這個樣子是不是你們男人喜歡的類型就好了。”
正是捧著掌心當中的茶喝的成傲听了玉玫這樣的話,只是控制不住的將嘴里的茶全部都噴了出來,這個妹妹還真是不讓自己省心,當下也沒說話,只是將玉玫推到了鏡子面前,站在玉玫的身後,指了指玉玫的臉蛋。
先是沉默了良久,然後再是嘆了口氣,最後則是將憋在肚子里的話全部都說出來。對于他這個向來都是古靈精怪的妹妹,有很多時候,成傲只是覺得像是大家的開心果,時不時的就會帶給他們大家歡聲笑語。
就比如說是現在,玉玫的妝扮可謂是讓他這個大哥都覺得有些驚世駭俗了。
“玫兒,不是大哥打擊你,你這臉上的脂粉得有半斤厚了,臉上的胭脂也抹的太重了,化妝可是一門學問,可不是你心血來潮隨意畫一畫就行了。”
玉玫只是將臉湊近到銅鏡的近處,仔細一琢磨,還確實是這麼個理,以往小桃要給自己化妝的時候,都是被自己以各種理由推脫掉,可現在自己倒是主動要學起化妝了。
“還有,你這唇活脫脫的就像剛飲了血一般,簡直就是讓人望而生畏。人家是一見傾心,二見鐘情,到你這完全改了,該是一見嚇蒙,二見暈死。”
成傲不光只是說著,甚至還有些夸張的豎起了兩個手指頭在玉玫的眼前,成傲一直不斷往前跑著,後面的玉玫則是在屋子里處處對成傲這個大哥圍追堵截的。
長這麼大的顧玉玫還是頭一次想要盡心盡力的學好一件事情,畢竟就像娘說的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她也願意做個孝順的女兒,努力的學好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有的樣子。
但如今她這個大哥說的話也太過打擊顧玉玫了,但成傲可是常年領兵在外的,身體素質和靈活能力都比顧玉玫好上了不少。
“娘,您看看,明明是一個女兒家,都被您給寵的不像話了,再這樣下去,我看呀,她是嫁不出去了。”
倒是他們的娘一直都坐在主位之上,看著自己的這一雙兒女正在自己的面前嬉笑打鬧著,好在王爺不在,不然又該嘮叨著不合規矩,不成體統之類的話。
“嫁不出去更好,我呀,就永遠都呆在王府當中陪著娘和爹,倒是你,還不快些娶妻生子,不管怎麼說,都得是你這個大哥是排在第一個的。”
這話本來是沒什麼的,但是因為成傲的眼里,心里滿滿的都是映雪,如今听著自己妹妹的話,本是掛著笑意的唇角有些垮了下來。
可能是就連玉玫自己都是感覺的出來的,大哥的神態不如方才了,不過仔細想想也是,像大哥這樣的男子,不管出現任何事情,都是啊喜歡自己扛下來的。
他並不願讓任何人為他擔憂,尤其還是自己一向最為寵愛的妹妹,對于這個妹妹,在成傲的心里是跟爹娘還有映雪是同樣重要的。
一母同胞,血脈至親。
端親王的夫人一向見不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有心事,但是這件事她也是無能為力,只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給了漫長的時間,畢竟漫長的時間是可以解除掉人世間所有的事情,這其中自然是包括男女之間的情愛。
成傲只是簡單的給娘問了安,便是借口書房還有事情需要他去處理,待步出了娘的房間神色有些痛苦,這麼多天,他一直都想告訴自己,自己跟映雪已經沒可能了,可是心還是隱隱作痛。
他忘不掉映雪的一顰一笑,甚至是舉手投足,有那麼一剎那,他想什麼都不顧了,可是他們每個人都身不由己。
無力選擇的痛,真的需要感同身受,才可以去體會。
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每個人能做的就只有往前看,往後退,興許便是萬丈懸崖。
“玫兒,以後不許跟你大哥開這種玩笑。你是知道的,你大哥從來都是個長情的人,出現映雪的事情,已經是讓他將任何事情都深深的埋在心里,你是他的妹妹,你必須得學會為他著想。”
語重心長的話再次竄入玉玫的耳畔,讓她感到深深的自責,本不過是一句玩笑,可是卻是如同鋒利刀刃深深刺入了成傲的心上。
許重敬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是京城當中的翩翩佳公子,只是一直都未曾娶妻,甚至是有些千金小姐主動大膽的示愛,都被許重敬一一回絕。
京城當中的大家閨秀不是不美,只是在許重敬的心目當中那些女子美則美矣,只是少了吸引自己目光的東西而已。百年之後,即便是再如何美麗的女子都是會變成枯骨一堆。
他在等,在等值得自己傾盡一切的那個女子的出現。直到那一日,許重敬像往常一樣帶著身邊的侍從出去辦事,途經那一處街道之上,看到了有一女子出手教訓了尚信,又是從身上拿出了一筆不少的銀兩救助了那一對可憐的母子。
世上可憐人何其多,真真的去可憐是可憐不過來的,這是爹自幼便是這樣教導他的,只是他雖然明面上听著爹的那些話,但實際上心里是不苟同的。
于是他暗地里派人調查那日街上的女子究竟是何等身份,竟然敢與即將要和淳親王府結成姻親的尚家作對,還敢這樣頤指氣使的給尚信一番不小的顏色看看,這一刻,許重敬的心對那名女子是敬佩的。
不畏強權,敢于直抒已見,這樣的人早已經不多了。
皇上親自指派的姻親,自然落在其他人的眼里,是極為受到重視的,可是在這些朝廷大員的眼里,心里都是跟明鏡一樣的存在。
賜婚是假,借機拉攏才是真。皇權象征著一切,在皇權統治下的人們,沒有願不願意,只有服從和不服從的說法存在。
隨身的侍從看著又在陷入沉思當中的少爺許重敬,只是時不時的在身邊斟茶倒水,盡職盡責的做著這些事情。少爺自幼便是喜好自己跟自己下棋,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自顧自的進行對弈。
而在他這個奴才看來,這是富家少爺從有閑暇時間玩的玩意,像他們這樣的人,日以繼夜的伺候主子還來不及。
“少爺,我方才回來的路上,听著老爺和夫人在商量著要給你娶妻的事情呢,听說那家小姐容貌出眾,家世與咱們家相當。”
這邊隨身的侍從一個人說的津津有味,絲毫沒有在意許重敬的目光一直都是盯在眼前的棋局上面,而對于隨身侍從的話是壓根沒有放在心里頭去。
在許重敬看來,那些女子即便是容顏再怎麼艷麗,不過也是攀龍附鳳罷了。看中了不過是自己的家世,自己表面的這一副所謂的皮相。
在他看來,壓根就不值一提,倒是那一天在街道上看到的出手助人為樂的女子,才是真正容貌和心地都是一致的,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少爺,我說了這麼多,您到底有沒有在听呀。那一家的小姐家世和容貌都不錯,就是性子有些不好,據說不同于以往的那些您見過的名門淑女。”
許重敬將最為關鍵的一步擺放到了棋局之上,方才的困惑迎面而解,再也不復剛才的窘境。
名門淑女大多都是各有心思,就像自己的爹娘一般,想當年自己的爹心里早就有自己喜歡的女人,卻還是因為娘的家世而放棄了自己原本的妻子,轉而求娶了自己的娘。
這其中有多少愛的成分在其中,他早就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們明面上相敬如賓,可關起門來,外人如何知曉,其中的門道?
許重敬早已下定了決心,決不能將自己的人生交到別人的掌心當中,他要自己做主,自己選擇自己心愛的女人,不管未來那個女人家世如何,只要是自己認定的,必定真心相待!
“與我何干?她若是來糾纏,大不了就跟咱們從前對付那些花痴女人的招數再來重新對付她一遍就是了。”
一句話說的輕描淡寫的,這可讓身邊的隨從犯了難,合著你是少爺,說什麼都是,而自己呢,這事要是敗露,挨罰的可是他。
隨從只是略微怔住了半響,隨即苦著一張臉,雙手合十,對著眼前正沉迷于自己棋局的許重敬只差跪下了。
想他多倒霉呀,自從進了許府,做了隨從,雖說少爺對他是極好的,但是少爺的脾性他不願意的事情,誰也奈何不了他。
可他只是個隨從,老爺和少爺都是主子,哪有他說話的份呀。
“少爺,您就可憐可憐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還需要養家呢。不行,您就看看那位小姐,指不定就是您喜歡的類型呢。”
許重敬隨手拿起了放在桌邊的折扇,冷不丁的就起來敲了一下隨從的頭,側頭瞧了一眼周圍的景色。
對于他這個隨從,許重敬只感覺自己的肝疼,撒個謊的理由都是這樣的蹩腳,滿是興味道的瞧了一眼人。
“上有老,下有小哈?那你把他們都帶來給我瞧一瞧,不然這麼著吧。那位小姐這麼天香國色,我看你就代替我娶了她得了。我讓他們收了你為義子,這樣不就名正言順了?”
身側的隨從像吞了一口蒼蠅,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少爺這招確實夠損的,別說義子了,自己只怕沒命走出去了,索性閉上嘴巴,充當啞巴,什麼都不說了。
“胡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件事情我跟你娘已經定下來了。”
剛走到這里的許重敬的爹就听到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有些氣沖沖的就走了過來,看著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說出這樣的話,就差連帶胡子都要氣歪了。
貼身的侍從看著老爺來了,忙不迭的就退到了很遠的地方,每當這個時候,都會產生父子大戰,境況相當慘烈的很。他一個小隨從,可是不想參合進去。
“爹,您就這麼想要我娶了那一家的小姐?不然這樣,您就自己娶了她算了,我看爹您一樣是寶刀不老,就是不知道娘會不會同意。”
許重敬的爹是刑部侍郎,一向以斷案公正為自己的責任,可是唯獨對待自己的兒子和從前的兒子心懷愧疚。雖說自己是派人四處尋找從前被自己遺落在外面的兒子,但是每次得到的結果都是找不到,故而對眼前的兒子總是愛護有加,卻沒想到在兒子的心里會變成這樣。
“重敬,我知道你心里是怨爹的,可是從前的事情是爹糊涂,爹不該拋棄原先的妻子和孩子娶了你娘,可是你要明白爹是愛你的,做爹的對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
許重敬執棋子的手略微一抖,硬是壓下了心頭的悸動,再次抬起頭望著對面的人,眉目當中平靜無波,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就連不遠處隨身伺候的隨從都是一樣的,自家少爺的思緒真的很奇怪,有時候看起來很沒心沒肺,可有的時候又會十分深沉。
“爹,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我娘。我娘當初若是知道你拋棄妻子,按照她的性子,她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作為男人的角度,許重敬是看不起這樣一個爹的,男人該有男人的擔當和責任,既已娶妻生子,便是該對妻子和兒子負起該負的責任,不然就會被他人所不齒。
可作為兒子,為人子女者,理應孝順爹娘,許重敬很矛盾,只是在兩種角色之間不斷轉化著。
“還有我的異母兄長,當年戰亂,不曉得他如今遺落在了哪里。”
許重敬的話一字一句都落到這個中年男人的心中,對于那個還未來得及給他父愛的兒子,他是後悔的,當年的自己不過只是一個窮書生,又恰逢前朝土崩瓦解,為了自己逃命,不得已而為之。
“爹對不起他們,所以爹一直都在竭盡全力的尋找他們,想要給他們補償。但是重敬你的親事,是你娘也同意的了。端親王府的郡主,身份尊貴,配你是綽綽有余的。”
許重敬只是良久都不發一言,自幼這個名義上所謂的爹便是給自己灌輸的就是如何往上爬,但是他對官場實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世上,如果可以跟自己心愛的人徜徉于山水之間,也是另外一種幸福,只可惜,爹他永遠都不會懂。
“我也最後再重申一句,端親王府的郡主,我不稀罕。我早已有了意中人,要娶我也是會娶她。我的人生,不會變成跟你一樣。”
許重敬身邊的隨從看著這里頗為有些劍拔弩張的氣勢,想著要去給自家少爺解解圍,畢竟這一邊是老爺,一邊是少爺,兩方面得罪哪個吃虧的都是自己。
只瞧著隨從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因著此時天氣炎熱,將切好的西瓜往兩人的嘴邊上那麼一送,不乏討好之色。
“少爺,老爺,說了這麼多話,你們該是都渴了吧。天干物燥的,吃點西瓜,解暑,解暑。”
兩道目光同時向著隨從而來,只是瞧著兩個人將到手的西瓜往自己的嘴邊上這麼一塞,這下子隨從是想說什麼,都沒機會再說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腹誹著。
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到他這變成了少爺和老爺難養也。關鍵是小泥鰍也不想到最後落到個里外不是人的地步,故而也就只能如此,在少爺和老爺的夾縫當中委屈做人。
很想仰天長嘆一句,他可真不容易!
許重敬的爹看著許重敬無論如何,都是不打算按著自己給他規劃的路程走,只是拿出了身為刑部侍郎的官威來。
只可惜許重敬從來都不是看起來這麼容易擺布的人,正所謂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
端親王府的郡主?他許重敬就偏偏不娶!
許重敬與身為刑部侍郎的老爹不歡而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他看來,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積攢起來的,如今不過是又多了一個爆發點罷了。
猶記得年幼的時候,許重敬剛剛出生,白胖白胖的小孩子不曉得惹來多少人的喜愛之情,那個時候爹和娘仍舊是許多人眼里的標準夫妻。
爹不近女色,何況對娘一心一意,但是這一切都在許重敬三歲的時候悄然改變,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覺得爹娘之間彌漫了一層不同尋常的氣氛。
直到那一天眼睜睜的看著爹將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從後門趕出去,那名年輕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個年幼的孩子。
“孩子,兄長。”
許重敬只是站在那里,一身白衣,充斥展現出了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態度,只是神色當中略帶幾分憂愁。
如果未曾深愛過,何須誤人一生;如果當初名義上的所謂爹不曾將原來的妻子貶成了妾,現在許家的少爺就絕不會是他。
許重敬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對于他那位尚未曾見過面的兄長,他打心眼里覺得羞愧,甚至是難過。
自己搶了原本屬于他的一切,不是嗎?
就連隨身的隨從都是靜靜地陪著許重敬,隨從也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勢同水火,這次老爺又是強逼著少爺娶親。
這事無論是放到誰身上,娶一個沒有感情的女子都是有些不稱心思的,何況少爺的心里已經有了那天在街道之上偶然遇到的女子。
雖不知姓甚名誰,只是那樣近處的一眼,便是讓少爺對此女的心地善良,容貌氣質皆是出塵,並非是紅塵俗世當中的庸脂俗粉的女子起了心思。
許重敬從來都不是任由別人擺布自己的人,既然早已下定了決心堅決不順從自己爹的話,自然他就會有自己解決這一切的辦法。
城郊的西山小築是許重敬早已購買下來的一棟宅子,素日只要父子兩產生一系列的矛盾和糾紛,許重敬都會收拾包袱去那里住上一段日子,少則是三四日,多則是半年左右。
這一切都是要歸功于父子兩發生矛盾的是非對錯,當然,大部分都是身為刑部侍郎的爹率先承受不住。
“少爺,您真的又要去西山小築?夫人要是知道了,又該哭的天旋地轉了。”
因著從前的事情,許重敬的爹一直都對娘有著一些愧疚之心,故而許重敬也料定只要這次自己不吐口,憑著娘對自己的愛護程度勢必會對爹進行施壓,到那個時候,這門親事也就會不了了之。
若當真是如此,正合他意,免得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口舌。
“當然,我決定的事情,快去收拾包袱,我們今晚就走。”
夜深人靜之際,只瞧著許重敬帶著自己隨身的隨從就悄悄的從後門溜了出去,果不其然,次日一大早,許重敬的娘發現兒子不見了,只是給自己留了一封信。
打開信這麼仔細的一瞧,才知道這是兒子回了西山小築,他們雖然都知道西山小築的具體地址,但是每次去找人的時候,都是會撲了個空。
這個兒子一向都是如此,他不願意做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來。
西山小築是個清淨的地方,山好水好,景色更是絕妙,最重要的是這里清靜,不會有爹娘在耳邊的嘮叨,也算是人間仙境了。
許重敬只是繼續鑽研那一局廝殺半截的棋局,時不時的思索著該將手里的妻子落到何處,才是最為妥帖的。
一邊站著的隨從看著許重敬只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棋局身上,這兩父子呀,說是親生的可能還真沒人相信,當爹的鑽研權勢,恨不得繼續往上爬官位,而這個兒子倒是好,只顧著沉醉于山水之間,鑽研棋局和棋譜,對于所謂的榮華富貴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小泥鰍,你去集市上買一些糕點和水果來,我們還要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總之他們不松口,咱們不回去。”
許重敬身邊這個喚作小泥鰍的隨從渾身打了一個機靈,听著自家少爺的吩咐,點了點頭,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是拿著手上的銀兩下山去按照少爺的吩咐購買他們常用的東西。
集市上熱鬧極了,正因為這份熱鬧才讓小泥鰍的警戒心喪失了,雖然一直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他,但是在他回頭之際發現壓根根本沒有人,揉了揉頭,肯定是他自己神經過敏了。
走過一個拐角處的時候,越是不想看見的就越是看見了,想抱著扭頭就跑的心思,卻沒料到轉頭就看見了少爺的爹刑部侍郎,這下算是徹底栽了。
“小泥鰍,我許府待你不薄吧,居然還敢拐帶少爺離府出走。給我壓回去家法伺候。”
許重敬的爹本來就是掌握刑部的,素日審問犯人自然有自己專門的一套,如今縱然是在家里,小泥鰍也不是犯了多大的罪,但是一頓板子總歸還是跑不了的。
負責打板子的是許重敬的爹最為看重的管家親自執行的,這一下下的板子打在身上,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但是因為小泥鰍被身側的兩人按著,只能是活活的受著這頓板子。
許重敬的眼皮子騰地跳了一下,仔細琢磨著這都快天黑了,小泥鰍即便是烏龜的速度爬都該爬回來了,這會兒可好,連個人影都不見。
肯定是出事了!
許重敬揉了揉眉心,打開了那封信,無非是爹逼著他趕緊回家,做好挑個時間與端親王府邸的郡主見一面的準備。他這個爹倒也真是做得出來,為了逼著自己就範,無限度的利用自己的同情心。
嘆了口氣,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便是下山歸了許府。只是瞧了一眼趴在床榻之上的小泥鰍,這頓板子可是打的夠重的。
“重敬,你要是走了,讓為娘的可怎麼辦。”
許重敬只是看著娘拉著他的手左看右看的,生怕他自己會憑空消失不見,對于這個娘,許重敬自然是愛戴的。不養兒不知父母恩,自幼便是由著娘的呵護下長大,身為兒子啊,自當孝順非常。
到了用膳的時候,許重敬的娘只是不斷的往許重敬的碗里夾著各種各樣的菜肴,蝦呀,魚呀,但凡是許重敬愛吃的,幾乎是統統都給了她這個寶貝兒子,還不斷叮囑著要多吃一些。
“娘,夠了,您看我這眼前的碗里都快堆成山了,您要是再給我夾,我可就吃不下去了。”
許重敬的娘看著自己的兒子,這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只顧著給兒子夾菜,都沒來得及想著過猶不及的道理,這世上的事本就是如此,一味的想要給他最好,卻總是忽略他內心里最想要的東西。
但人生在世,不能只顧著自己想要的,而忘了自己的責任,何況身為刑部侍郎的許重敬的爹斷然不會許可的。
“兒呀,這里只有我們母子。娘跟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這門親事你是非結不可。”
許重敬沒有料到自己的娘會這麼告訴自己,當下手中的筷子便是掉到了地上,身側的隨從自然是忙著下去重新備上了一副新碗筷,便是退了下去。
娘是深愛著爹的,當初娘也是千金小姐,而爹只是個落魄書生,若不是因為真心相愛,如今的爹也不會官拜刑部侍郎,自此平步青雲。
“兒早已心有所屬。”
許重敬的話,其實許重敬的娘早已心里有個數了,這個年紀的兒子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心里有自己心儀的女子,那是正常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只是讓許重敬的娘好奇的是究竟是何等面貌的女子值得讓自己的寶貝兒子甘願放棄郡主不娶,反而執意如此。
“重敬,愛一個人沒有錯,但是只顧著愛一個人,而忘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是大錯!這門親事是你爹和端親王親自商定的,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何況你還是許府的獨子,是許府的大少爺,你的親事自然是要挑選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
又是天煞的門當戶對,就因為爹是刑部侍郎,就因為自己是許府的大少爺,就要強逼著自己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當真是荒唐至極!
許重敬的面色很不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被爹趕出府邸的女子和孩子,腦海當中似乎有什麼被劈中,脫口而出。
“娘,您忘了,我不是許府的大少爺,真正的大少爺該是爹的結發之妻才對。”
結發之妻四個字是許重敬的娘一直都藏在心底的無盡的痛,當初只是看著許重敬的爹可憐,後來逐漸對彼此生出了愛慕之心,卻不曾料想他居然早已在鄉下成了親,還有了一個兒子。
女子出嫁從夫,那個時候她也剛剛產下許重敬不久,貿貿然得知了這個消息,本是想要與許重敬的爹和離,只是礙著門第,礙著爹娘的顏面,最後還是看著她們母子兩被趕出府邸當中,並發下重誓終身不得踏進許府一步。
許重敬的娘只是眸色逐漸轉變,隱約透露出了一些猙獰的恨意,素手緊握成拳。
“不許再提他們那一對賤母子!你身上流的是高貴的正室嫡出的血液,即便是他們還在也只能是卑賤的庶出罷了,他們與你是比不了的!”
許重敬從未在娘的身上看到如此的神態,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正是因為娘太愛爹了,故而才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對爹的態度急轉直下,所謂的恩愛,所謂的情深都只是漂浮在了表面。
飯桌上提起這樣的話題,無疑讓母子兩個人心里都有了一層疙瘩,只是天下的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許重敬的娘自然也不會例外。
為了緩和周遭的氣氛,許重敬的娘只讓隨從將早已冷卻的菜肴重新拿下去熱一熱,再給許重敬吃。
“敬兒,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也不可能會例外。何況端親王府邸的郡主娘听說長的小模樣是一等一的好,就是有些小脾性,你也知道,世家貴族里面的千金小姐哪一個沒有點小脾性,等她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變得相夫教子了。”
有一句話許重敬的娘是說對了,世家貴族的女兒自幼便是備受嬌寵的,身上的脾性自然是有,但在她看來,只要日後嫁進了許家的大門,就該收心了。
這一點,她當初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女子上了一定的年紀,總是會追憶往事,那些原本的美好,原本的過錯,也就變得煙消雲散了。好歹如今夫婿和兒子都在自己的身邊,從前的事她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紅顏彈指老,只是近黃昏。
“兒子想給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完整的愛。”
愛這個字曾幾何時許重敬的娘也是听過的,當初的許重敬的爹也是一口一個愛,若是不發生後來的事,興許她還會一輩子被蒙在鼓里。如今瞧著自己的兒子,倒是跟以往的爹有了些許相似。
只是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極為平常的,若是當真喜歡極了這個女子,等端親王府的郡主過了門,往後擇個日子,一頂青絲小轎從後門抬進來也就罷了。
“娘還以為是什麼事呢。這有何難,娘許了你日後給她一個妾的身份就是了。”
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後院妻妾成群,本就是情理之中,只要敬兒開心,那姑娘的身家清白,那自己這個做娘的就沒有干預的道理。
再者說,能夠為許家開枝散葉,這才是正事。
“兒子愛她,就斷然不會委屈她做小。”
一句話斬釘截鐵,似乎這件事早就在許重敬的心里逐漸生根發芽一樣,一句話不會委屈她做小,讓許重敬的娘有些回不過神來。
端親王可是跟淳親王實力相當的王族大戶,一般的小門小戶的人家壓根就不敢高攀的起的。如今有這樣的好機會可以跟端親王一家攀扯上關系,可是他們許家三輩子燒的高香,如今自己的兒子卻是如此不爭氣。
讓她如何不氣惱,如何不心痛!
“糊涂!就為了一個女人,你要放棄如此好的機會?娘問你,那個女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府邸上還有什麼人?”
許重敬被自己的娘一番連珠炮似的話給轟炸的面目全非,身子直愣愣的呆在那里,半響只是搖了搖頭,自己對此可謂是一問三不知,不曉得如何回答娘的話。
許重敬自幼便是極為孝順的,難得是今日為了一個說不出姓名的女子而膽敢頂撞自己的娘,由此可見是有多大的勇氣。
可光有勇氣是不行的,還要有對應的智謀,許重敬的娘看到兒子對那個說不出姓名的女子這般好,心底是有些嫉妒的,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如今就為了一個女子而魂不守舍,有她在的一天,就斷然不能認可這樣的女人進他們許家的大門。
“娘都是為你好。你是許家的長子嫡孫,身上擔負著的責任遠遠比你想的要多得多,不能因為過多的兒女私情而耽誤你的前程。你爹老了,往後許家在仕途上的事情還需要你來承擔。”
許重敬的爹在朝堂上沒少得罪人,平心而論,許重敬的爹也許算不上是一個好丈夫,但最起碼還是算得上是一個清官,從不貪贓枉法。
但正是因為如此,有一些人看不慣他,認為他是在沽名釣譽,不合他們的圈子。隨著許重敬的爹年紀越發增大,往後許家能否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還要看許重敬是否努力了。
有些時候只有努力也是沒有用的,還要看身後的勢力是否龐大,不然即便是你做的再好,也有可能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給拉下來。
朝堂之上,攀枝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如若能夠跟端親王結成姻親,勢必會成為許家強大的後台和助力。
這筆買賣在他們看來是穩賺不賠的!
“兒子明白。一切都謹遵爹娘的安排就是。”
有了許重敬的認可,這顆心總算也是放下了,先前他還一直都害怕許重敬會不同意如今看起來只要曉以利害,自己的兒子還是最為懂事的。
一頓飯吃下來,母子兩人各有各的心思,許重敬吃到嘴里的飯菜都是覺得毫無味道,只當是味同嚼蠟,但坐在面前的是生他養他的親生娘,許重敬總不好起身就走。
為了不妨礙許重敬休息,用完飯的許重敬的娘記著趕過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許重敬的爹,終于還是她這個娘比爹有本事,將一味的鑽牛角尖的許重敬給勸了回來。
在許重敬的娘走出去之後,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許重敬無論如何就是睡不著,腦海當中一直都有那一張讓他思念不已的女子的容貌和笑顏,雖然他們沒有面對面的說過話,不過仔細回想一番那日的場景,應該也是個有身份,有學識的女子。
如果自己的娘有朝一日見到她,指不定會改變主意!
這樣的念頭一出,讓許重敬都有些歡呼雀躍了。本來沉悶的心情瞬間開闊起來,一定要找到那名女子。
正在外面守夜的隨從看著一個勁在傻笑的少爺,還以為少爺是起來有事情,誰知不管如何喚少爺,都得不到少爺的任何回復。
小泥鰍只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在許重敬的眼前晃了晃,後又是主動伸出手在許重敬的額頭上摸了一會兒,滿眼的疑惑。
“奇怪,沒發燒呀,難道是魔怔了?”
許重敬刻意忽視了身側自言自語的小泥鰍,正當小泥鰍準備去外面喊人去找大夫的時候,身子被許重敬一把拽住,擰了擰小泥鰍的耳朵。
這小子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家少爺我好著呢。我跟你說個事,然後明天照著我的話去辦!”
正處于疑惑當中的小泥鰍听完了少爺的話,只差沒睜大了雙眼看著一邊沾沾自喜的許重敬,那模樣像是在進行無聲的控訴。以往每當有這等得罪人不討好的事情都是自己去做,好不容易自家少爺將要娶親了,沒想到少爺還來了這麼一手。
這玩意要是老爺和夫人知道了,還不得扒了自己一層皮,扒皮還是輕的,只怕還得被趕出去了。
“少爺,你這不是為難我。你這剛答應了夫人要擇個日子去見一面端親王府的郡主,後腳你這就變卦了。小泥鰍我還不得被打死,將要變成死泥鰍了!”
只是在接受到自家少爺的冷眼,終于還是認命的小泥鰍還是趕緊出去了,少爺的表情很明顯是在告訴他再不快去準備,只怕現在就要提前變成油炸死泥鰍!一邊無端感慨著少爺的暴虐,一邊只好認命。
次日一大清早,許重敬酒起了身,由著小泥鰍為自己收拾好了,明面上是按著爹娘的意思備了厚禮去拜訪端親王府,實際上則是帶著小泥鰍一路上游山玩水。
玉玫听著身側小桃的話,很明顯的心不在焉,對于沈若寒這些日子的不理不睬,玉玫只感覺到很是鬧心。
“郡主,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听說西郊山上的風景獨好,山清水秀的,就當是去散散心也好呀。”
看著小桃很是興奮的神色,本不想出去的玉玫還是決定收拾了一番,讓家丁備了馬車,前去西郊山,素手搭了小桃的手下了馬車,雙腳踩在西郊山的土地上,真還別說,這里的空氣出奇的好。
只是就這樣伸展開雙臂,盡情的將自己融入到了純淨的空氣和大自然當中,就覺得無比的安心和靜謐。
與此同時,恰好這一幕就被隨之而來的許重敬和小泥鰍看了個滿眼,還是小泥鰍率先眼尖,先發現了不遠處的兩個女子。伸手扯了扯自家少爺的衣袖,本來還有些不耐的許重敬剛一接觸到了不遠處的女子的身影的時候,滿眼的深情都快要將他身邊的小泥鰍給融化了。
“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眼瞅著前面的兩個女子都快要離開此處的時候,小泥鰍看著還在望著那處的許重敬,不由得撇了撇嘴。
“少爺,別看了,都沒影了。”
經過小泥鰍的一個提醒,許重敬定楮細看,果然是如同小泥鰍所說,不過為了防止前面的人發覺,兩個人只是不遠不近的跟著前面的兩個女子。
玉玫的心里滿滿的都是沈若寒,而沈若寒的心里也同樣有著玉玫,只是可惜的是他們兩個人彼此折磨著,這一點小桃都是看在了眼中。
人世當中也許最痛苦的莫過于此,誰也不肯先踏出這一步,誰也不肯誰說出這樣一句話而表明心意,彼此的顧慮太多,才會造成種種的誤會。
西郊山景色宜人,這也是小桃非要玉玫帶著自己出來轉轉的原因,以往那些時候,在沒有遇到沈若寒的時候,玉玫都是開心的,只是縱然玉玫嘴上不說,小桃身為貼身伺候的,自然啊可以瞧得出來。
郡主不只是不開心,還是強顏歡笑。
那一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本來自家郡主是好好地興高采烈的出去的,可是再次回來之際卻是無精打采的,就連手上的木雕都是早已不見。
他們之間怪怪的,似乎從那之後,兩個人的關系逐漸開始了疏遠。小桃很不明白,不過從自家郡主說夢話的時候依稀听得到郡主仍舊是在叫著沈若寒的名字。
這大概就是世人常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小桃只是跟隨著自家郡主時不時的這里瞧瞧,那里望望的,本來以為這里的人會鮮少,卻是不曾料想跟他們所料想的不太一樣。
周遭的行人絡繹不絕,在這里,似乎天南海北的都是慕名而來,據說這里的姻緣石特別的靈,許多未嫁的妙齡女子都會攜著丫鬟和侍從來這里祈求上天可以賜予他們美好的姻緣,怪不得會吸引到這麼多人了。
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妙齡女子成群結隊的從她們身邊三五成伙的走過,口中無非是議論著姻緣石有多麼的靈驗,姻緣廟當中負責解簽的師傅說的話在她們心中可謂是如同至理名言。
這下子可算是吸引了小桃的視線,既然那個沈若寒如此不識抬舉,那倒不如讓自家郡主也去那個所謂的姻緣廟瞧一瞧,指不定就真的會踫到真命天子了。
“郡主,我們不如也去瞧一瞧,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呢。”
玉玫只是看著身側的小桃,那眼神直直的都將小桃看的直發毛的,好端端的這樣看著自己,不得不說,郡主不說話也還是挺嚇人的。
“我看是你想要嫁人了吧,還非要將我給抬出來。不過仔細想想你也是到了年紀了,你四處看看,這里要是有你看著還不錯的,就告訴你家郡主我,你家郡主我保證回去給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然後呀,將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小桃有些吃驚,面皮上有些羞赧,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玉玫只是伸手捏了捏小桃的臉頰,小丫頭皮膚還不錯,水靈水靈的。
“我記得她們民間有一句話,叫做一年抱兩,兩年抱十個。”
這話一出口,就讓一邊的小桃有些承受不住,本來是好心好意的,卻沒想到郡主竟然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當下氣的小嘴一撅,跺了跺腳。
“郡主,您明明知道小桃是心疼您,您還來調笑小桃,小桃再也不理你了,哼。”
看著小桃在前面走了很遠,玉玫只是下意識的側了頭,向著身側的侍從們攤了攤手,活脫脫的一副這件事與她沒關系的樣子。
一些隨著玉玫而出來的隨從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只是不發一言,在他們看來,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郡主的安全。至于其他事情,與他們無關。
“真無趣,就像四個木頭一樣。”
剛一說完木頭兩個字,玉玫的心里就浮現出了沈若寒三個字,要說這世上最大的木頭可不就是他了,別人再如何的木訥,都是有限度的,哪里像他,油鹽不進的。
“你們四個,我瞧著那邊的白糖糕不錯,你們去給我買過來。”
四個木頭侍從的臉上有了一絲表情,對于他們這個郡主,總結就是愛吃,任何哪怕是集市上的屬于老百姓的小吃食,都可以讓這位郡主將所有的煩惱都放到了腦後了。
只是無論如何買白糖糕都不需要四個人一起去買的,看著被打發出去的一個,緊接著其余的三個又是被玉玫打發出去購買其他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個墜子之類的小玩意。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呀。”
看著他們仍舊還是牢牢地站在這里,不見有絲毫動彈的地步,玉玫也就只好拿出了自己身為郡主的地位來。這下子看著四個人都被自己給各種理由給支了出去,只是往前追著小桃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已經有四個小混混模樣的人暗地里跟著玉玫和小桃很久了,這四個小混混基本上屬于不學無術的人,日常最為喜歡的是偷雞摸狗,吃喝賭錢,總之游手好閑的讓其他人都頗為不待見。
“郡主,您瞧瞧這里賣的飾品果然是跟山下的不甚一樣呢。”
小桃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與身邊的郡主交換著眼色,事實上,玉玫自己也感覺到了身後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好像是有人跟著她們一樣。
主僕兩人腳下快幾步,後面的人就會跟著加快,主僕兩人腳步開始放慢下來,後面的人又開始跟著放慢,總之就是步伐跟她們相當的一致。這種時候要是說沒有其他的貓膩,即便是傻子,都不會相信的。
玉玫和小桃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數著一二三,跑!
後面本來正在優哉游哉跟著的四個小混混,眼看著快要到口的煮熟的鴨子就快要飛了,馬上四個人緊跟著就追了上去。山路陡峭,越往上攀爬就越是不行了。本來玉玫是可以爬上去的,卻不曾料想小桃的腳猛地一崴。
一聲吃痛不由得讓玉玫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小桃,不住的噓聲問暖,看著身後的四個小混混馬上近在咫尺。
“郡主,不要管我了。他們快要追上來了。”
可惜玉玫卻是不管這一套的,在她心里,讓她放棄小桃,自己跑上去,這是萬萬做不到的,何況小桃一直盡心竭力的伺候著自己,她也素來都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而不是下人。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
嘗試著將小桃從地上攙扶起來,最終都以失敗而告終,四個小混混只是將主僕兩個人團團圍住,那樣的目光像是在打量她們的價值一樣。
玉玫只是站起了身,看著這幾個小混混,若是小桃沒有崴腳,未必她就會怕了他們,可是現在因為有著小桃,她就不能不顧忌了。
這大概就是傳聞中的投鼠忌器。
只瞧著玉玫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錢袋朝著他們四個小混混的方向這麼一扔,面色如常,揚了聲。
“你們不就是想要錢嗎?這些錢足夠你們四個人分上一分了,我要是你們現在就拿著錢離開我的視線當中。”
四個小混混順勢接過了玉玫丟過去的錢袋,只是就這樣打開一看,好家伙,里面的銀兩可是不少,有一個小混混甚至還拿出了一個放到牙齒邊上這樣咬了咬,毫不掩飾他的興奮之情。
“大哥,銀子是真的,還有很多呢。這些錢足夠我們生活的了。”
四個小混混只是上下這麼打量著眼前的一主一僕,似乎都是極為有錢家里出來的,甚至還有人起了歪主意,尋思著若是可以將這一主一僕給綁了,指不定還可以多要些贖金。只是卻被領頭的人給制止了。
在他看來,他們雖然是混混,但做混混的也有做混混的原則,他們只要錢,拿到錢了,沒有必要跟兩個女人過不去。
何況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看樣子不過是兩個出身大戶的女子罷了,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的。
“你倒是識趣。難得不用我們哥幾個跟你多廢話。你們走吧,我們絕對不攔你們。”
玉玫只是扶著小桃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步步的朝著下山的方向走了下去,還沒有跨出幾個台階,就發現了四個方才被玉玫打發出去買吃食或者是其他的侍從趕了過來。
四個侍從都是王府的帶刀侍衛,看著自家郡主和小桃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又是瞧了瞧身後四個混混手里拿著的是郡主的錢袋。當下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四個人接連拔出了刀,直直逼向了四個混混。
四個混混也不是吃素的,看樣子也是練家子,趁著他們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玉玫只是將小桃扶到了不遠處的石凳上面休憩。
王府里的帶刀侍衛居然跟四個混混打成了個平手,玉玫都覺得自己為他們感到汗顏,四個侍衛齊齊的將郡主護在了中間,對面的四個混混也是如此,兩方一下子陷入了僵持當中,還是玉玫讓身側的四個帶刀侍衛放下了刀。
“我看你們也不像只是單純的混混而已,說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為首的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大漢率先跳了出來,領頭的大漢名叫楊世,原來他們是嶺南那邊發生了干旱,逼不得已才會來到了京城當中,無奈之下,才當起了混混。
瞧著他們神色流露出的哀傷,玉玫也是打心眼里同情他們的,背井離鄉,但凡是有一口飯吃,誰願意流落成現在的模樣?
“郡主,不要相信他們,指不定句句都是假話。”
短暫的停頓之下,楊世身後面的三個人可都是站不住了,原來眼前的女子是郡主,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們這些人高高在上的習慣了,就不把他們這些窮苦人當成是人了,越想越是不甘心。
“朝廷說是發了賑災款,可實際上都被一層層的貪官給昧著良心給貪了,你是郡主,那你爹就是王爺,你也不是什麼好鳥。”
領頭的楊世還是揚了手制止了身後人的言語,眸光十分懇切,他知道,這位郡主非同尋常,不光出手大方,更是為了她方才的那麼幾句話。
出了方才的事情,身側的四個侍從再也不敢距離玉玫半步了,在他們眼里,郡主要是出了事,王爺和夫人是絕對不會輕饒他們的。
這下子玉玫算也是自食惡果了,不管玉玫再去支使他們四個買什麼東西,都會在玉玫的身邊留下兩個侍衛看護著,這讓玉玫覺得十分壓抑。
“我說,今天我是來看風景的,不是來看你們把人們都給嚇跑的。”
要說也是,身邊有人保護著是好,但是凡事都有個限度,超過這個限度只會讓人覺得十足十的厭煩。
何況還是玉玫這種一向喜歡自由,不喜歡別人過多參合她自己的事情。玉玫又是看上了不遠處的一件小玩意,看起來挺吸引她的。
而原本一直跟著玉玫的許重敬和身邊的侍從小泥鰍因為方才周遭的人頗多,故而一直將前面的玉玫和小桃給跟丟了,正在著急的時候,就發現了不遠處的玉玫正在抱著一只受傷的兔子,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的帕子給那只兔子仔細包扎好了受傷的雙腿。
“是不是很痛?你呀,下次可不要莽莽撞撞的就這麼跑出來,今天是遇到了我,下次要是遇上了其他人,只怕你現在這個時候就該變成了紅燒兔肉了。”
百姓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有時候玉玫自己都在想,很多人都要去寺廟求神拜佛的,卻沒有做到最基本的愛護小動物的事情。
人呀,真是個麻煩且又善變的動物,捉摸不透,隨時會變!
許重敬只站在不遠處看著懷里抱著那只兔子的玉玫,心底有些松動,他許重敬的妻子就該是眼前的女子這個樣的。
什麼勞什子的端親王府邸的郡主,他許重敬才看不上呢。真不曉得如果有朝一日,許大公子得知了玉玫的真實身份,還敢不敢這樣想。
“還傻站著做什麼。我讓你買的創傷藥呢。”
一邊的小泥鰍揉著自己的腦殼忙不迭的將手里的創傷藥遞給了自家少爺,從前旁人都說陷入戀情當中的女子是傻子,可如今看著陷入戀情的少爺也像極了傻子一般。
許重敬只是將手里的創傷藥交給了一個看起來長得很清秀的小孩子手里,並且囑咐著他一定要將這瓶創傷藥親自交到前面的那個大姐姐手上。
小孩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將創傷藥牢牢地攥在了自己的掌心當中,繼而蹦蹦跳跳的向著玉玫的方向跑了過去。
小男孩只是張開了雙手,將掌心的創傷藥塞到了玉玫的掌心。
“大姐姐,這是不遠處的一個漂亮大哥哥讓我交給你的。他說讓你一定要收下他的心意。”
只是定定的瞧著眼前的小男孩,玉玫只是覺得心里有些奇怪,剛想詢問眼前的小男孩的時候,就看見小男孩已經從自己的視線當中離開了。
只是將手中的創傷藥的小瓶子打開,從其中倒出了一些藥粉,將手中的藥粉輕輕的涂抹在小兔子受傷的地方,算是徹底止住了血,仔細一看這瓶子,看起來算是比較富庶之家才可以擁有的。
只是誰會有這麼好心,又是誰一直都跟著自己,才對自己的一舉一動如此清楚。
玉玫對那個送來傷藥的人十分好奇,來人身份為何,這在玉玫的心里烙印下了深刻的印記在其中。
送完藥的小男孩再次回到了許重敬的眼前,許重敬為了表示對于小男孩按時完成任務的事情而給了小男孩一串糖葫蘆,作為對他的獎勵。
“少爺,你為什麼不肯親自去送?多好的機會,就被您這麼錯過了。”
小泥鰍對于這個尚且在觀望的少爺,心里是一百個一萬個的不樂意,常人不都是說追女孩子需要臉皮厚厚的,才可以抱得美人歸的。
可到了自家少爺這里,就只敢在身後默默地跟著,默默地看著前面人的一舉一動,這讓他這個做隨從看著都著急,但奈何他什麼都做不了。
“你懂什麼?我這叫守護,貿貿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就沒有這種神秘感了。”
神秘兩個字讓小泥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從未听人說起過追女孩子還需要神秘感的,倒也是難得看到自家少爺如此真心實意的對待一個女孩子,從前的少爺只知道一門心思都放到棋譜上面,對那些倒貼上來的女子都是視而不見,可沒想到會對一個女子感到好感。
這可是好事,不然都認為少爺喜歡男子呢。
“郡主,不然這兔子就讓我抱著吧。郡主的新衣服別回來讓這兔子給弄髒了。”
玉玫只是又將懷里的兔子抱得更緊了一些,這兔子如此可愛,衣裳髒了大不了再去換一套,哪里比得上這兔子來的重要。
絲毫沒有郡主的架子,這也是小桃一直跟在玉玫的身邊忠心耿耿的原因,沒有之一。忠心護主,這些年來但凡玉玫給她的,她都一一的記在心里。
“小桃,你方才說的姻緣石,我們去瞧瞧?”
看著前面的人又開始往前面移動,許重敬和小泥鰍的腳步也跟著一起挪動,小泥鰍看著少爺一本正經的模樣,喜歡就上去追不就好了,偏偏要跟在人家身後頭來回跑。
前面似乎傳來了落水的聲音,小桃只站在岸邊上,不斷地呼喊著救命。這一下可讓許重敬急了。
“你家小姐落水了?”
小桃只是站在那里,神色十分的焦急,一個勁的不斷呼喚著人,可是原本跟著的那些四個侍從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情急之下,許重敬只是一躍而跳下了水,不斷地在水里四處搜尋著玉玫的蹤跡,倒是小桃看著在水里的許重敬,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家小姐落水了,你這個做丫鬟的,怎麼還笑的出來呢?”
小泥鰍偶然抬起頭看到的是小桃唇角上揚的模樣,想著自家的少爺還在水里呢,劈頭蓋臉的來了就沖著小桃打開了話匣子。
“呸呸呸。你家小姐才落水呢,我家小姐好好地在那里站著呢。之所以出了這麼一招,那是因為我家小姐想看看到底是誰在我們身後又是跟著,又是送藥的,現在看到了真身,我家小姐就不好奇了,你呀,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家少爺吧。”
小泥鰍只是回頭瞧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玉玫,又是看了看仍舊是在水里不斷尋人的少爺,完嘍,自家的這個傻少爺怎麼這麼傻呢,二話不說,就跳下去了。
現在可倒好,敢情是被別人當成猴給耍了。
“少爺,您快上來吧。她們家小姐沒事。”
許重敬只是在听到這句話,也算是放下了心來,卻不料腳下似乎是被什麼纏住,身子直直的往下墜,到最後竟沒冒出頭來。
玉玫本來是想著給他一些教訓,省得不敢在自己面前出現,偷偷的跟著到底是算什麼,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小泥鰍的聲音傳來,本來以為這不過只是一種手段,後來左等右等如何人都沒冒出頭,索性讓侍從跳下水去將人撈上來。
“他到底怎麼樣了?”
悲哀打撈上來的許重敬面色呈現一種不自然的白,嘴唇有些稍許的青紫,只是手腕子上像是被蛇咬了一口。
看面相,像是中毒了。
玉玫這下子也是于心不忍了,她只想給許重敬一些教訓,卻沒想過要他的性命,畢竟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
倒是小泥鰍一下子覆在少爺的身上,哭的那叫一個淚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許重敬現在就死了不成。
揉了揉眉心,又是捂住了耳朵,這哭聲活脫脫的簡直太煩人了,這人還沒死呢,就先被他給哭死了。
“別哭了,你們去將他扶起來,我去給他找一些草藥來給他敷上。”
從前玉玫曾經學過專門治蛇毒的知識,懂得分辨一些用來解毒的草藥,如今正巧是派上了用場。小桃看著自家郡主,想要攔下來。
“還是我來吧,您千金之軀,如何可以做這種活。”
玉玫只是用清水將傷口清洗干淨,後將那些草藥全部都放到了自己的嘴里一一的嚼爛,又是將嚼爛的草藥吐了出來,放到了許重敬的傷口上,好在傷口不大。
看著許重敬從昏迷當中有些意識清醒過來,這才安下了心,又是趁著天還沒黑,將許重敬送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家醫館,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就連醫館當中的大夫都說這小子果然是命大,也是因為救助及時,才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這樣一來,玉玫向大夫道了謝,又是付了診金。
“你還不能走,我家少爺需要人陪著。”
玉玫側身到了一邊,迎接小泥鰍的是小桃的一頓拳頭,雖然這粉拳落到身上的感覺一點都不疼,反而有點癢酥酥的。
但是男子漢不能丟了面子!
“我家少爺剛剛脫離危險,于情于理,你們都不該走。”
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個小隨從對待自己的主子還是挺關心的,小桃雖然也是郡主身邊的丫鬟,但歸根到底還是最為欽佩這樣的人的。
為人忠心,不偷懶耍滑的,這才是難得的。
可惜玉玫活了20多年,在她的世界里就沒有人跟她說過一句不應該,即便是他們家公子是為了救自己而落了水,被蛇咬傷了,但終究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何況他們還是素不相識,不曉得彼此之間最為真實的身份,就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偷偷跟著她們,誰知道他們安的是哪門子的心。
“你說我不應該?你們家公子現在不是沒事了,也醒了,只是身子仍舊還是虛弱了些而已,只要呆在這里休養幾天,就會安然無恙。”
小泥鰍仔細這樣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也有道理,畢竟確實是自家的公子不肯在人家小姐面前現身,非得要這樣偷偷摸摸的,人家懷疑你心存不良,也是正常的。
只是免不得還是要為自家的公子說上幾句話,他小泥鰍對待公子可是掏心掏肺的,誰也不知道他剛才看著自家公子面色蒼白如紙,他這心里可當真是嚇壞了。
好在蒼天有眼,公子無事,公子若是出了事,只怕自己不光是連許府都回不去了,這條小命也得跟著公子一起玩完了。
“那你也不準走,不管怎麼說,我家公子確實是為了救你,若不是你下了圈套,我家公子才不會這樣傻兮兮的直接就什麼都不顧跳下去了。”
好家伙,許家到了許重敬這一代,可是三代獨苗,素日在許府里可是備受大家的矚目和疼愛,又是京城當中尚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們心目當中最為妥帖的如意郎君,眼前的這個女子,除了容貌好上一些,他還真沒瞧出來哪里可以配得上公子的。
不過公子喜歡的,即便是東施,那也是美的!
這樣的話小泥鰍也就只敢在心里這樣想想,可是不敢隨意說出來幾句,不然只怕公子還不得蹦起來揪住自己的耳朵。
“你說讓本小姐不準走,本小姐就一定要听你的話了。你憑什麼身份?就憑著你是你家公子最貼身的小隨從?若是你家公子當真這樣聰明,也不會中了我的圈套,何況這還是他自己樂意的,我又沒拿著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跳下去。”
眼前的女子講話如此咄咄逼人,絲毫不講道理,倒是讓小泥鰍有些面紅耳赤,張了一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正要追究起來,確實是像她說的這麼回事,只可惜在氣勢上小泥鰍還是攔住了房門不肯讓她們離開。
四個隨從見此情景,將攔在房門口的小泥鰍駕了起來,手下的力氣用的恰到好處,絲毫不會讓小泥鰍受傷,只是給他一些教訓了。
郡主身份高貴,無論如何,是對還是錯,都是他們的主子,對于主子,重要的就是效忠,何況郡主做的並非錯事。
“讓她們走,她說的沒錯,今天這件事是我的過錯,我在此給小姐賠禮道歉。”
正當他們僵持住的時候,一聲滿是虛弱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那是許重敬的,因為身上的蛇毒雖然經過大夫的診治,已經不礙事了,但如今還是需要靜心休養。
只是看著身著白色寢衣的許重敬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從床榻之上艱難的站了起來,佇立在距離玉玫不遠處。
“你身子尚且虛弱,不必如此,何況今日這事算是你我扯平了。”
玉玫素來自問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人,縱然是郡主的身份,日常也是講究以理服人。如今既然他家主子都已經低頭認錯,她也不必非得一直揪著,好像顯得自己不通情達理,小肚雞腸,再者,這蛇毒確實是因為自己而受。
心腸再硬的人看著面色蒼白的病人,總也還是要留下三分余地。
“不過,我希望這件事下不為例,今日委托小孩子送藥的男子也該是你吧?”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妨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了,若當真是真心實意,何苦一直如此畏畏縮縮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許重敬面色一黯,繼而點了點頭,對待眼前的女子,他絲毫不想給他留下自己是一副登徒子的印象,而是只想著要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也就算了。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畢竟他已經答應娘,要迎娶那位端親王府邸的郡主,不管自己如何不願,這件事總算是板上釘釘了。
“我一向喜歡行事光明磊落,今日你所作所為讓我很是反感,你現在跟我說要跟我做朋友,但是早已觸犯了我的底線,可見你不誠!不過我還是可以給你一次機會的,你只要告訴我你府上哪里?身份為何?”
許重敬對于玉玫的問話,顯得很是猶豫,一方面他很想如實相告,另一方面則是又不想讓玉玫得知他即將娶親的事情,只是顧左右而言他。
但凡是個聰慧的人,都知道他這是有意敷衍,繼而起了身。
“罷了,既然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再勉強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主僕一行人等相繼離開,房間里只剩下許重敬和小泥鰍,小泥鰍只是將許重敬攙扶到了床榻之上,滿臉的都是為自家公子抱不平。
“公子,您為何不說出您的真實身份,還有您對她的深情厚誼?”
小泥鰍只是覺得許重敬實在是太過憋屈了,先是為了救她跳下了冰冷的湖水,後是被蛇咬了,這些也都算了,她居然還處處嫌棄自家公子,這口氣真是讓小泥鰍咽不下。
許重敬只是伸手撫住了被蛇咬中了傷口,眉毛皺了皺眉,看樣子表情很是痛苦,這下子倒是讓小泥鰍害怕極了,一副緊張兮兮的神色,生怕自家公子是蛇毒未清。
“公子,要不我還是再去找大夫再來為你瞧瞧吧。你這樣,我不放心呀。”
許重敬則是抿了抿唇,半響不語,後則是接過了小泥鰍遞過來的湯藥,放到唇邊,果然真是苦澀。
只是今天的事情勢必會讓她心里誤會了吧,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再次相見。
“不許你這樣說她。泥鰍,下次再讓我听見,就有你的苦頭吃了。”
小泥鰍心知這是公子心里最為真實的想法,只是撇了撇嘴,倒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將許重敬安頓好了,自己則是呆在一旁為許重敬守夜。
時不時的打了個瞌睡,又是猛然驚醒,看了看陷入沉睡當中的許重敬,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還早,不必將公子這麼早就叫醒。
大夫說了公子中的蛇毒,需要多加休息,素日也只可以吃一些較為清淡的食物,這樣有利于傷口的快速復原。
一連幾日,小泥鰍為許重敬準備的都是白米粥和一些清淡的菜色,好在許重敬並非是那等紈褲子弟,對于這樣的菜色反而是吃的津津有味的,絲毫也不見嫌棄的樣子。
“公子,我看咱們該回府了,泥鰍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
許重敬只是又夾了一筷子銀耳放入自己的口中,細細的咀嚼了一番,果然是新鮮,滋味佳,他也明白泥鰍身為下人的難處,只是自己如今有傷在身,這個時候回府,只怕又是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不急。等我的傷徹底好了,我們再回去,你先回去帶個話,就說我最近跟郡主游山玩水,就先不回去了。”
听著郡主這兩個字,泥鰍差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自己這個公子呀,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人家擺明了就是不打算搭理你,為她受傷,也看不到一丁點的心疼之色,反而還是這樣執迷不悟。
但是沒辦法呀,誰讓自己是下人,許重敬是主子呢。
主子說的話就得听,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雖然並沒有這麼嚴重。
小泥鰍只是按著許重敬的吩咐將這些話全部都告知給了許府的管家,又是回到了醫館當中伺候許重敬。
許府的管家向來都是心眼多的,如今听著小泥鰍的話,轉頭就是朝著老爺和夫人進去稟報了。老爺和夫人听著這個消息,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跟著郡主在一起,這可是好事呀,這說明兩個人的進展迅速。
將來結成姻親,更是不在話下的。
他們總算是沒有白養這個兒子,兒子開竅了,這可是祖宗顯靈,許重敬的娘急急忙忙的去了許家的祠堂將這一切告知給了許府的列祖列宗。
但許重敬的爹從一開始的高興,逐漸又開始有了一些疑惑,重敬這孩子前些日子還一副死活都不肯跟端親王府邸結成了姻親,如今怎麼又是改變主意了。
只讓管家迅速去端親王府邸暗地里詢問一番,好讓自己心里頭放心。倒是許重敬的娘看著這一切雖說是沒阻止,終歸還是涼涼的來了一句。
“你這麼不相信你自己的兒子?我可是相信我兒子,這幾天也足夠他想通了的,更何況我還許諾只要端親王府邸的郡主進了門,日後他想將他喜歡的女子納妾,我是不管的。”
話雖是這樣說,可許重敬的爹還是覺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具體哪里怪怪的,他也說不上來,按著重敬的心思,確實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了。
管家自然是領命而去,方才听著小泥鰍的話,他這心里也有些嘀咕,按著少爺的性子豈會如此輕易就範。
他可是在許府當了半輩子的管家,對于許府這些名義上的主子的性子,不說是門清,可說到底也是摸透的。何況還是自小看著長大的許重敬。
為人正直不阿,重情重義的,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就絕對不會輕易撒手。
這樣的少爺會心甘情願的作為棋子去迎娶端親王府邸出身顯貴的郡主?
打死他,他都不信!
要說這端親王府邸當真是要比刑部侍郎的府邸氣派的多,掛在正中的王府牌匾在陽光照耀下更是金光閃閃的。咂了咂嘴,點頭哈腰的對著守衛王府的侍衛說了諸多好話,但人家侍衛是做什麼的。
素日看著這樣的人多了去的,只瞟了許府的管家一眼,愣是沒跟他說一句話。
想他堂堂許府的管家何時受過這等閑氣,不過常言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論起臉皮厚,他許府的管家堪當第一個!
門口的侍衛不理他,行,他可以等著里面伺候的那些丫鬟小廝出來,給一些小恩小惠的,他就不信還撬不出來對他有用的信息。
這麼等呀等呀,只差許家的管家在王府面前轉圈圈了,正當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有一丫鬟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這下許府的管家可就樂了,等了這麼久,總也不算是白費功夫的。趁著那丫鬟出來買東西的功夫,上前一步將那丫鬟給拽到了較為偏僻的角落。
那丫鬟好歹是王府出來的,自然不會懼怕這個,不過隨意泄露郡主的行蹤,那可是不對的,何況眼前的人還是個陌生人,誰知道是安的什麼心。
“我說,我是許老爺派來的,就是刑部侍郎家的管家。我就是來問問你我家少爺跟你家郡主最近相處的怎麼樣?”
那丫鬟本來是一副不願意說的模樣,擺明了是滿臉的為難之色,許府的管家是誰,那可是人精,素日南來北往接待的無論是官員還是貴客,靠得就是這三寸不爛之舌。
許府的管家秉承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精神,索性狠了狠心朝著丫鬟的手掌心塞了一枚金子。那金子若是放到了往常,可是不會如此輕易的拿出來,還送了人。
許府上下都知道許府的管家可是個鐵公雞,典型的一毛不拔!
那丫鬟看著手里的金子,自然是什麼都肯說的,誰跟錢過不去。只是眼珠子轉了轉。
“我們家郡主呀跟許少爺最近可好了,兩人的感情好的不得了。”
許府的管家听著這丫鬟這樣一番說辭,又是看著眼前的這丫鬟刻意停頓,也是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還想繼續要錢唄。
成,他今天給,豁出去了,為了得到想要的消息,花幾個錢也不算什麼。
果然又是塞了兩個金子,對面的丫鬟一副許久沒見過錢的樣子,對面的許府的管家不停地催促著後來呢。
“兩人游山玩水,我看呀,他們兩個人好的不得了。”
許府的管家花了三個金子得到了是這樣的消息,自然也是喜笑顏開的,刑部侍郎家的少爺和端親王府邸的郡主成了親,那說出去,他這個在刑部侍郎家做了半輩子的管家出去臉上也有面呀。
只是想著前幾日少爺那般為了另外的女子魂牽夢繞的,心里也打了鼓,會不會是少爺有意識的裝模做樣。
仍舊是有些不死心的詢問,這事可是當今的大事。
“我們家少爺有沒有跟你們郡主說起過其他的事,比如說有沒有什麼心愛的女子之類的?”
這話剛一說出口,就連許府的管家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了,萬一這要是少爺沒說,自己先給說了,傳到郡主的耳朵里,這不就完蛋了!
哪知對面的丫鬟絲毫不以為意,大大咧咧的就好像是沒听到許府的管家這句話一樣。
“沒事,你們家少爺都跟我家郡主說了,反正我家郡主嫁過去就是正室,即便是你家少爺心儀那位女子,想要納妾,我們家郡主也是可以理解的。”
許府的管家喜笑顏開,這樣說來,端親王府邸的郡主還是挺通情達理的,尋常的女子要是听到自己未來的夫婿有這種想法,還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可這位郡主倒是想得開。
許是自幼出身王府,對待這些事情看的也多,可端親王一生只鐘情王妃一人,再要不然就是耳濡目染看到其他的男子如此,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畢竟這世上大多數男子都是喜新厭舊的,諸如柳下惠,諸如端親王這類男子,終究還是少之又少。
不過仔細一想也是這麼回事,少爺心儀的那位女子充其量不過是小門小戶的,即便是進了許府,也就是個妾,妾再得寵,也不能越過正室去。不然就會落得個寵妾滅妻的傳言出去,有損許家素來秉持的清白門風。
而在許家,只要有夫人在,就肯定不會讓寵妾滅妻的事情發生,再者身世和門第擺在這里,郡主的身份可是比她要高貴上許多的。
“今天這件事情,你可不要跟別人說。”
丫鬟攥著手里的金子,示意她知道該怎麼去做,讓他放心就好了。許府的管家樂滋滋的回去復命去了,沒有看到隨後而出的玉玫和小桃。
玉玫早就知道了肯定是會有人到這里來查探她跟許重敬之間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居然會來了這麼快,想來許重敬也是不願意娶自己的,這樣一來反而更好,看樣子得找個機會會一會那位所謂的許公子。
許府的管家樂滋滋的回到了許府,看著早已等在正廳的老爺和夫人,口中不斷地說著大喜大喜之類的話,後則是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跟老爺和夫人說了。
“敬兒果然是沒有讓我們失望的。我就說我生出來的兒子勢必會以整個許家的利益為第一,而不是凡事都以自己的想法。”
兒子想通了,這讓她這個做娘的心里是萬分欣喜的,看樣子,那天的話他是听進去了。
也不枉費她這個做娘的煞費苦心。
許府的管家只是在心疼自己花費的三個金子,不過他心里想的卻是等到少爺和郡主成了親,到那個時候,王府派人送過來的聘禮還不得是一批一批的。
那個時候,想要什麼沒有呀,金山銀山的,也就不心疼區區的三個金子了。戰功赫赫的王府,千金小姐的郡主,這回反而是許府賺了。
而他這個管家也是即將要發了財了,跟端親王府邸攀上親家,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少爺即便是再傻,都是知道如何選擇,才是對自己的仕途更好,更有利。勞什子的愛情,若是沒了權利和地位,只會變成一堆爛泥。
貧賤夫妻百事哀,就像是集市上面那些連肚子都快填不飽的,四處乞討的乞丐,哪里有資格奢望什麼愛情。
愛情是給有權有勢的人準備的,可有權有勢的人有時候也會有很多無奈,為了讓自己的家族變得更加強大,聯姻是最好,且是最有效的方式!
而這邊還在醫館休養的許重敬是不知道他的爹派人去王府打探的消息的,只是一個勁的在想著玉玫,想著若是自己跟玉玫坦白了身份,是否還會有機會。
片刻後又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許再也沒機會了,那位郡主自己連面都沒有見過一次,就要娶她用來共度一生。
何其諷刺,何其悲哀!
玉玫只是在王府當中听著方才的丫鬟跟自己又是如實講述了一遍,看來她必須得有所行動了,不過仔細想起來也是,若是這個消息被沈若寒知道了,不曉得他會有何反應。
將計就計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小桃只是按照玉玫吩咐將這件事散播到了王府的各個角落,包括沈若寒所在的護院那些人當中。基本上所有人都在說著許家少爺和郡主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只是沈若寒面無表情,似乎對這方面的事情無動于衷。
小桃眼睜睜的看著沈若寒,只是走了過去,將郡主打賞的金子放到了沈若寒的面前,刻意將自己的音量放大。
“我家郡主說了,她與許公子是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四個字听在沈若寒的耳朵里,正擦拭著劍的動作略微一頓,真好,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如今玉玫跟別的男子一見鐘情,你也該放心了。
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的小桃不樂意再繼續看著眼前的沈若寒,虧得郡主對他一網情深的,听著這樣的消息,一點反應都沒有。
照她來說,不如真的找機會去見見那一位許公子,都說許公子風度翩翩的,郡主嫁過去,也未必就是不幸福。
何必只對著一個沈若寒如此,太虧本了!
真正的愛情哪里會有虧本一說,所擁有的不過是誰先愛上了誰,誰對誰的用情比較深罷了。
愛情計較的過多,那就不是愛情,而是別有用心!
許重敬的傷勢經過大夫的妙手回春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在這期間,玉玫沒有過來看望過一次。
小泥鰍一邊收拾著自家少爺的東西,一邊不情不願的嘴唇動了動,不情願的嘟囔了。
“我家少爺都是為了她受傷,她可倒好,對少爺不聞不問的,只將少爺自己一個人丟在醫館當中,偏偏少爺還對她愛的死去活來的。就連府邸里都是用了借口隱瞞。”
從房間當中出來的許重敬自然听到了小泥鰍的自言自語,在他眼里,當日的事是他不對,故而他不怨她,只希望可以還可以有機會將這一切都解釋清楚。
當即跨過了門檻,伸手拍了拍小泥鰍的肩膀。
“有功夫嚼舌頭根子,收拾東西反倒這麼慢,這個月的工錢你是不想要了,還是嫌賺的太多了。”
小泥鰍本來是為著自家少爺抱打不平的,如今看著自家少爺就好像是沒事人一樣,不由得有些委屈。
少爺長這麼大,頭一次愛上一個女人,還是個對他不屑一顧的女人,這莫非就是傳聞中的愛之不得。
可是他小泥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覺得那個女人有什麼太過吸引人的地方,反而是將少爺的心給抓的牢牢地。
不過是街道上的匆匆一瞥,可是他小泥鰍跟著少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沒天理呀,沒天理,有那麼一瞬間,小泥鰍都覺得他自己怎麼就不是個女的。
將所有的東西都簡單收拾完畢,主僕二人這才起了身回了許府,身為刑部侍郎的爹和許重敬的娘看著自己的兒子終于有時間回來了。
心下自然是高興的,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許重敬的娘最為心疼這個兒子,但凡是自己的兒子有一絲半點的不痛快。
這做娘的就要是可難受了。
倒是身為刑部侍郎的許重敬的爹一個勁的往外面側頭,許重敬自然明白爹這是在找什麼,八成是在找那位郡主。
但是既然爹都不開口,那他也就不開口,蒙混過關也就算了。
正準備跟娘一起入府的時候,專屬于許重敬的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句問話。
“敬兒,你這幾天不都是跟郡主在一起嗎?怎麼你自己一個人回來了,郡主呢?作為未來的婆家,難道不應該跟你一起回來瞧瞧?”
許重敬只是默默地抬頭看了一眼蒼天,今天的太陽似乎是格外的充足,照耀的他眼暈。
許重敬的爹看著自己的兒子不說話,心里又是沒了底,雖然讓管家過去打探了消息,可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放不下心來。
“你是不是惹郡主不高興了?若是如此,現在就跟我去端親王府邸給郡主賠罪!”
許重敬的娘看著可就心里不是滋味了,這事都已經板上釘釘了,就沒有變卦的道理,何況未來的媳婦再怎麼身份尊貴,也不如她的寶貝兒子。
這媳婦還沒有嫁進來呢,就這樣讓自己兒子受氣,要不是因為身份是個郡主,她才不會忍讓呢。
“得了,敬兒這才剛回來,你就為了一個外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敬兒才是咱們的親生兒子,至于郡主,你也說了,那是未來的兒媳婦,這未來的兒媳婦還沒有嫁進來的,你就這樣,若是以後,咱們的兒子還有地位嗎?”
許重敬的爹知道夫人一向都極為重視這個兒子,他身為爹的,自然也是如此,可畢竟這不是小事,那是端親王府邸上唯一的掌上明珠,他們就得把郡主當成活菩薩一樣的供起來,這都不為過。
“夫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何必先為難我呢。郡主可是身份尊貴,我身為敬兒的爹,關心一下敬兒的終身大事和他們的進展,這不為過吧。”
許重敬的娘再也沒有自己的夫婿一句,只是親親熱熱的讓許重敬挽著自己的手臂進去,一路上母子兩人有說有笑的,好不快活。
反觀依舊站在門口的許重敬的爹面色十分不好,不由得暗自跺了跺腳。
“真是慈母多敗兒。”
琳瑯滿目的菜色,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是許重敬喜歡吃的,許重敬的娘為了讓兒子多吃一些,時不時的將煲好的湯送到許重敬的碗里。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縱然許重敬的娘是出身豪門大戶的,但是素來許重敬的衣服都是許重敬的娘親手所做,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三從四德是衡量婦女最基本的要素。
而許重敬的娘無疑就是其中做的較為標準且出類拔萃的。
“你爹的態度是不好了些,但是他也是為了你好。端親王郡主那邊,你要多上些心。爭取早日將下聘的日子給定下來。只有下聘的日子定下來了,我們就都放心了。”
一日沒有定下下聘的日子,就一日沒有放下心的資本。
這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千變萬化的,指不定今個的事情,明個就可以變得不像話。雖然自家的兒子一向都是讓自己引以為傲的,但是終歸對方不是個普通人家的閨女。
許重敬正是吃著其中一道糖醋魚,乍然听著自己娘的話,只是略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盡心竭力,不會讓他們失望。
榮華富貴,高人一等,那是他們想要的,可實際上許重敬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以跟自己最愛的女人一道泛舟湖上,一道品嘗美味佳肴,那樣的日子才是最為讓人艷羨的。
只是可惜許重敬姓許,有些事情他不能自己做主。
事關終身大事,但是為了娘,他還是願意退一步。
“娘,如果我按照你們的話娶了郡主,你們是不是就會同意我納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子?”
這番話是有試探的成分存在其中的,雖然上次娘已經明確表態了,但是終歸還是要再次印證才會讓他真正的放心。
許重敬的樣子讓身為娘的十分心痛,自己兒子的心思,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只是可惜,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想當初,她嫁給許重敬的爹的時候,也是經過了千難萬難,才得以如願下嫁,只是可惜後來還是知道了許重敬的爹在鄉下早已娶了妻子。
“敬兒,你要知道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不一定只有愛情,你還有你身為許家長子嫡孫的責任和覺悟,娘知道這樣很對不起你,但是娘也是沒有辦法。”
人活一世,不能只為自己,還要為自己的家人,有些時候迫不得已的犧牲,是為了他們可以更好地生存下去。
那這一切本來就都是值得的,世上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很公平之說,只有相對的公正。
簡單用了膳,許重敬便是率先回了房間休息,一側的小泥鰍帶著滿腹的疑慮,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去。
只是手里抱著一個大掃把,歪著頭看著躺在床上的許重敬。
“少爺,您說這事要是阿貝老爺和夫人知道了,還不得氣的七竅生煙了。”
誠然,這事少爺做的有些太過火了,明明那一天是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偏偏要說是跟郡主;明明這幾天都是在醫館里養傷,但卻還不敢跟夫人說實話。
夫人一向最為愛護少爺,要是知道這一切,第一個就先得拿自己開刀。
“怎麼?這事情都做了,你現在才害怕?不覺得太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怕什麼。”
小泥鰍只是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又是伸手摸了摸還在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撫了撫自己的小心髒。
你是少爺你當然不怕,可他呢,只是個在許府打雜的罷了,老爺,夫人哪一個要是發起火來,他都得罪不起。
小泥鰍只要一想到老爺和夫人得知了真相之後,那兩張恐怖的臉,真是應了那句話,男女混合雙打。
“少爺,我看不然你就按著老爺夫人的意思娶了郡主得了,你看,家世,容貌,哪一樣都比那個不把少爺你放在心里的女人強多了。”
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猛地做起來的許重敬凜冽的目光給嚇得倒退一步,我的個心肝,從前怎麼一直都沒發現少爺發起火來也這麼恐怖呢。
不用說話,一個眼神都夠嗆!
許重敬興許也發現了自己神色有些不對,只是下意識的輕咳了幾聲,算是將尷尬的氣氛給掩飾了過去。
“泥鰍,你過來。”
許重敬看著小泥鰍躊躇了半天,最後是抱著一種面上異常遺憾的表情過來的,不怒反笑,這表情活脫脫的像是來赴死的,還像英勇就義的。
他有這麼可怕嗎?自己一直都沒感覺的出來。
“泥鰍,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你沒有預見到真正喜歡的女子,等你遇見了,你就自然會明白了,她可以不怎麼傾國傾城,不怎麼身世顯赫,但是你只要看到她的第一眼,你就知道她是你這輩子要等的人。”
只是听的雲里霧里的,說了一堆,在小泥鰍的頭腦里只浮現出了四個大字,無藥可救。少爺已經完全被迷失了心智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鬼迷心竅!
王府上下的所有人和許府上下的所有人都被這兩個人給耍的團團轉,都誤以為是自家少爺和自家郡主走到了一起。
談婚論嫁只不過是遲早的事,只有沈若寒仍舊是不發一言。
相比較于身側的那些人競相談論著,他沉靜的可怕,相當于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起身梳妝的玉玫心里有事,她想知道沈若寒心里最為確實的想法,想知道他到底是在猶豫什麼,只是可惜,她發現自己沒有這個勇氣。
“小桃,你說男人的心是不是比女人還要捉摸不透?”
可以有時候待你很好,有時候又是若即若離,這樣的感覺快要將玉玫給弄瘋了。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將自己心里最真實的感覺如實的表達出來,這真的很苦難,很讓人難以接受。
莫非他有苦衷?可轉念一想,他能有什麼苦衷,左不過是像他說的那樣配不上。
愛情世界當中,配得上配不上不是別人說的,而是自己認為的,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處處貶低自己。
那還有什麼可讓人流連忘返的。
“郡主,要我說,您就別再想了,這消息都已經放出去了,可我那日去見沈若寒,人家就跟沒事人一樣。”
小桃心里是心疼玉玫,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名義上雖是主僕,實質上是跟姐妹差不多的。
看著玉玫為一個男人傷心難過,這樣的感情那還不如不要,至少還可以落得個開心自在。
但這話她不敢說,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自己一個人想著。
玉玫只是取了桌案上的象牙梳頭一下接著一下的梳理著如雲的鬢發,發色黑亮且富有光澤,一看便是年輕女子富有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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