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郡主六岁半
作者:七零八落
正文
正文 第1章
    聂萍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只知道自己浑身无力,而且眼睛也不好使,根本看不清东西,她张开嘴大喊,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发现自己喊出的竟然是婴儿的哭声,她的脑子里哄的一声乱了,她努力着,清理着思绪。

    她接到家里的电话,让她立刻回家一趟,在路上的时候她出了车祸,掉水里淹死了,在被带入地府投胎的时候,因为她不想投胎,而跑了,结果不小心,脚下一划,她就失去意识了。

    莫非……真投胎了?

    她又试着喊了声:“有没有人啊?”

    还是一声婴儿的哭声,接着她就感觉到有人抱起了她,是一个男子,那男子轻身哄着她:“凝儿不哭,爹爹抱。”

    爹爹?凝儿?这下她可真是确定自己投胎了,只是,这个‘爹爹’让她有些不明白。

    聂萍,哦,不,是凝儿,凝儿的父亲轻轻地哄着她,她竟然有些困了,半睡半醒间,就听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下官参见英王殿下!”

    英王将她放回小床上,这才回过头问道:“王妃情况如何。”

    那声音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早在王妃决定留下郡主之时下官就说过,王妃可能会因为生产而让她身上的毒加速发作,因中毒时王妃正在孕期,所以就连郡主也可能会染上这种毒,如不幸染上,哪怕是定期喂以药物,恐怕郡主也活不过六龄之年。除非能找到解药。”

    虽然听不太真切,不过她还是猜到了他们的对话,不免有些难过,她是聂萍时也不过只活了二十六年,这一世的凝儿,竟活不过六七岁!

    英王又问道:“何时能确定凝儿是否也染上毒?”

    太医回答道:“还要等些时日。”

    英王只是淡淡的道了句:“知道了,你且退下吧!”便再也没有说话。

    太医行了礼便退下,他走后就有丫鬟来报,道是:“王妃醒了,要见殿下和郡主。”

    英王又将凝儿抱起来一路往英王妃所歇息的小院走去。

    走了一段路,她感觉到自己被放下,然后一种莫名熟悉的味道冲进她的鼻腔,她下意识转过头去,找味道的来源。她转过头,就看见一个有些苍白的脸庞。因为刚出生不久,她并不能看清她的模样,但能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因为病痛的原因,她的声音很虚弱,也许她是她娘的原因,听到她那般虚弱的声音,她竟也有些难过。

    英王将凝儿轻轻放在她身边后,又柔声道:“阿雪快看,这是凝儿,我们的女儿。”

    叶倾雪手轻轻扶着凝儿的小脸,道:“方才,我听说凝儿出生时没有呼吸,甚是担心,眼下见她无事便好,真希望凝儿能一世平安喜乐。”

    叶倾雪爱怜地看着凝儿,连眼睛都不舍得眨,良久,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对凝儿道:“凝儿,这也许是娘亲最后一次见你了,让娘亲好好看看。”

    她还没说完便被英王打断:“莫要胡说!好好调理便会好起的。”

    英王妃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了头,道:“殿下,凝儿就交给蓉妹带着吧,这样凝儿和柔儿、煦儿兄妹便不会像别人家的孩子们那般疏远,殿下也莫要娇惯凝儿,不然凝儿会太蛮横骄纵的。”

    这一次,英王未在出声打断她,只是安静的听着。随着她的诉说,屋里开始有了低低的抽泣声,只有英王,只是静静地听着,凝儿也忍不住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英王妃薨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王府的后院。

    房间里,一个身着华服的美丽女子不安的来回走动,不一会儿一个丫鬟便从外面疾步跑了进来,那小丫鬟还未站住脚她就急急的问道:“绿桑,怎样了?王妃怎么样了?”

    绿桑摇了摇头:“王妃,薨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王妃还是未能坚持过去。这下,可苦了殿下和小郡主了。”

    绿桑不满地道:“夫人总是想着殿下苦,咱们殿下可没想着夫人这些年的苦。”

    蓉夫人只是轻轻的摇了头,又问:“宫里得到消息了吗?”

    “传了。”绿桑道,“恐怕这会儿都到宫里了。”

    英王妃的葬礼在几日后举行,葬礼之后凝儿便被交由蓉夫人带养。

    她见到了蓉夫人才知所谓的蓉夫人,竟然是她爹爹的妾室,而且在她之前他们已经育有一对龙凤儿女,现年四岁。女孩名唤温柔,男孩名唤温煦。两个小家伙自打见她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唧唧喳喳就围着她问个不停,她倒是很乐意回答问题,但是,除了‘咿咿呀呀’她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得不说,这个蓉夫人对她真的很好,可以说是视如已出。温凝自会说话后便一直喊她蓉娘,蓉夫人也乐意答应。

    期间,穆太医确诊她也中了毒,而且比她娘亲的还要难以医治。自她娘亲过世后,英王几乎未再笑过,再得知她也中了毒之后,便变的更加地沉默。老管家曾不止一次的在温凝面前叹息她爹以前可是很顽劣的,几乎顽劣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温凝自会说话后问老管家的第一句话便是向老管家问她爹以前正的很顽劣吗?

    老管家被她这么一问,话匣子瞬时关不住,也不去理会温凝是否听得懂,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英王幼时曾做过的顽劣之事,他道:“比起现在的殿下,我更喜欢抱着膀子斜着眼睛一声声喊我臭老头的那个殿下。”

    然后他就看到,他家的小郡主抱着膀子斜着眼睛喊了他一声臭老头!接着一老一小相视大笑。

    时光如梭,转眼间,温凝在这里已是生活了十三年。

    这十三年间,她见到了许多人。

    有在她三岁那年将她封为福安公主对她好到不能再好的皇帝伯伯;有见了她便讨厌的太后奶奶和那群妃子们。

    这十三年,她也是知道了很多事,例如她出生之时千真万确是没有呼吸,就在大家都认为她并没有存活之时,她却又活了过来,但只是哭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再有,她也知道,皇帝伯伯对她好,太后奶奶讨厌她,都是因为她的娘亲,叶倾雪。

    简单说来便是:她的爹爹与她皇帝伯伯二人皆是爱慕着她的娘亲,她的娘亲却心系她爹爹,她皇帝伯伯与她爹的关系一度因为她娘亲而僵持,也正是如此,她太后奶奶才不厌恶她娘亲,一直不允许温凝的父母成婚。只是太后最终还是松子口,但太后却有个要求,那便是太后要温凝的爹爹答应先与太后所中意之女子成婚并育有子女,才应允温凝的父母成婚。

    那女子便是丁倩蓉,也就是现在的蓉夫人。

    为了能和叶倾雪成亲,温凝的爹爹答应了所有的条件,但唯独没有答应让丁倩蓉为他的王妃这个条件,好在丁倩蓉愿意只当蓉夫人。

    太后没辙,王妃之位便也就留给了叶倾雪。只是,不曾想有人暗中害了叶倾雪,而且,时至今日也未找到下毒之人。

    白染推门进来便看到温凝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呆,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的郡主,起床了,若是耽误了入宫的时辰又要被太后骂没教养了。”

    温凝这才记起,今日是她太后奶奶的寿辰,她们是要入宫的。她也只得坐起来,任由白染折腾她。

    白染是叶倾雪自娘家带来的丫鬟,虽说她是叶倾雪的丫鬟,但年纪却比只比温凝大了十五岁,叶倾雪过世后英王便让白染跟了温凝。

    说起叶倾雪的娘家,最让温凝感到不解的便是她从未见过她外公外婆一家,只是听白染提起过,是因叶倾雪的死让他们无法接受,便早早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了白染一个人在京都照顾她。

    温凝出门上了马车转身便就窝到英王的怀里睡觉去了,她可是还没睡醒被白染拉起来了呢。

    马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不一会儿温凝感觉到不对劲,车里太过安静了,她睁开眼看了看,轻轻的‘咦’了一声,问:“阿与阿兄呢?”

    蓉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柔儿和煦儿因为要上早课,早早的就进宫了,进宫前还曾特意问你去不去呢,你说太早了,不想去,你呀!你呀!忘了吧。”

    温凝眨了眨眼睛,好好想想,好像……有这么回事!温凝打了个哈欠,道:“好困,我睡会儿。”

    马车很快便到宫里,温凝似乎真又睡着了,白染想从英王手里接过温凝,英王却没放下她,一直将温凝抱到了他以前的寝宫里,吩咐白染看着,他和蓉夫人才离开。

    英王走后,院里就只余白染一个人看着温凝,她着实无聊,便在外屋看书,等着温凝醒来。一直看到有人来,说是寿宴要开始了,蓉夫人让她带温凝过去。白染答应着去叫温凝起床,转身便看到温凝打着哈欠出来了,道:“走吧。”

    太后寿宴,来的人很多,皇帝的一后四妃还有几位受宠的妃嫔,外加一些王公大臣和家眷们,温凝有些无聊地看着这些人给太后说着吉祥话,殿内是舞乐齐奏,不可谓是不热闹,可温凝眼下却是昏昏欲睡。

    白染看着强打精神的温凝也是万分地无奈,她可是记得她家郡主最讨厌的便是这些假惺惺的场面了。就在温凝欲睡去之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太后万福。”

    温凝抬眼看去,是贤贵妃,她在四妃中位份最大。温凝抬眼看了看她,知道,不管这么贤贵妃是想干什么,也不外乎想获得当今皇帝康宣帝的眷顾,果然,贤贵妃以一舞赢得了全场彩,可以看得出,她为了这一支舞是下足了功夫。

    长辈们的吉祥话儿都说完了,接着便到她们这群小了,她们也是要向太后表示心意的,虽说所送之礼不在金贵,只在心意,但他们所送之礼哪一件不是价值千万金?

    也是只有温凝兄妹三人送的是心意。阿温柔向太后所送之礼是一个香囊,阿兄温煦则是一幅画,最后只余她福安公主还未将礼送出了,她将要起身,就听一声女声:“不知这福安公主向太后所进之礼是何物?”

    温凝并未做答,只从声音便能听出是说话之人是淑贵妃。

    温凝起身站在大殿上向太后行一大礼,开口道:“孙儿并未向太后送何种贵重之礼,只做了一道甜品,还望太后不要嫌弃才好。”

    “哦?”太后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不知福安公主给本宫做的是何种甜品?”

    “请太后稍等。”温凝说完转身向宫门走去。

    她推着生日蛋糕一直走到大殿中央,有宫女将蛋糕端到太后的桌子上,按温凝说的方法切开一块放到太后的面前,太后尝了尝,点了点头,道:“好,福安公主有心了,退下吧,来人,将这甜品赏下。”

    温凝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蓉夫人轻声在她耳边安慰她别在意,温凝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自小,她便是知道太后不喜欢她的,而且一点都不曾掩饰,就从“福安公主”中就可以听出来,她叫温柔温煦可是柔儿煦儿的!但是温凝不在意,她只要她在乎的人在乎她就行。

    温凝看的正昏昏欲睡,突然背后响起喜德公公的声音:“夫人,皇上让咱来请福安公主过去。”

    温凝抬起头看看喜德公公,看看蓉夫人又向英王那里看去,在问,去不去?英王看是喜德公公也知道是皇上有请,便点头同意了。

    温凝带着白染就转身跟着喜德公公离开,一路上喜德公公说个不停,无非就是皇上喜欢她做的甜品,有赏什么的。

    “到了,公主瞧,皇上在那等着呢!咱们快过去。”

    温凝抬头看,她皇帝伯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想必是不想被太后知道,温凝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皇帝伯伯身边能信任的能无条件为他付出的人也就只有喜德公公了吧。

    正想着就到了皇上的面前,喜德公公行了行礼道:“皇上,福安公主来了。”便退到一旁。

    温凝乖乖的喊了声:“皇帝伯伯。”

    皇上伸手将她抱到腿上坐着,指着桌子上的蛋糕道:“凝儿做的蛋糕真好,能否给皇帝伯伯也做一个啊?”

    “好啊!可是,这个是生日蛋糕,只有生辰之日才可以吃的。”她的声音甜甜腻腻的,融化了皇帝的心。

    皇帝有些遗憾的道:“那皇帝伯伯要再等很长时间才可以吃到这个生日蛋糕了?”

    温凝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回去后给他做个什么样的蛋糕!

    皇帝拉了个长长的‘唔……’道:“那凝儿告诉皇帝伯伯凝儿是向何人所学的做蛋糕,皇帝伯伯去跟他学,学会后自己做!”

    温凝想了想,歪着头问道:“人是不是不可以不讲信用?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办到才好?”

    皇帝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还是如实回答:“对,不可食言而肥。”

    温凝从皇帝腿上下来,看着他道:“凝儿答应过她不能告诉第三人,说了那便是食言了。”

    不管是皇帝还是喜德公公,就连白染也都未曾想到过她会这么说,都愣了一下,就又无奈的笑了,道:“好,不让凝儿食言。”

    “皇上,如意回来了。”喜德公公行了行礼,将一只信鸽递到皇上的面前。
正文 第2章
    温凝认得这只鸽子,这是墨喙鸽,是他们温家皇室特用的鸽子,经过特别训练,皆有指定的主人。

    皇帝从墨喙鸽的爪下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无果,落款是‘如意’。

    皇帝将纸条收起来,道:“去密事阁。”

    他想将温凝也一起带去密事阁,却被温凝拒绝,她可知道闲杂人等是不能去密事阁的,要在密事阁商议之事绝不是她所能听的。皇帝见她拒绝的很果断,便没有勉强带她过去,只是嘱咐她要在这等他回来,不可乱跑。走之前又一再强调,他不久后便会回来,不可乱跑。

    皇帝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密事阁,推门而入,屋里一个身着劲衣的女子刚要行礼,就被他拦下:“免礼,说说怎么回事。”

    “回皇上,属下跟出去不多时便被卫王殿下发现了,卫王殿下拒绝跟属下回宫,还希望皇上以后也不要再去特意寻他,殿下说他想回来时便会回来,而且,殿下还交给属下一封信,要皇上亲启。”

    说着将信递上,皇帝接过信,迅速将信拆开来看,越看脸色越难看,他将信看完后忍着怒火将信烧毁。

    皇帝这一去,便去了许久,温凝也等了许久,她就知道,在密事阁所商议之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说完的。

    白染看了看天,好像要下雨了,“郡主,回吧,似乎是要下雨了。”

    温凝淡淡嗯了一声,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白染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她们刚走没几多远果然就下起了雨,白染忙将温凝拉在怀里用衣服挡着雨,道:“郡主,您淋不得雨水,奴婢带您去躲躲。”

    宫里最不缺的便是暂歇之所在,她们找了个最近的一处凉亭暂避,本想避一避便走,未曾想到雨越下越大,这亭子的后面还有一条河,凉意渐渐涌上来,温凝有些受不住,便让白染去找两把雨伞过来,好让她离开这。

    白染离开后,亭子里只有温凝一人,她站在亭子里发呆,就听到背后有对她喊道:“见过福安公主。”

    温凝转边身,看她是一身宫人打扮,可温凝并不认识她,她问:“你是哪个宫里的?找本宫何事?”

    那宫人行了行礼道:“还请福安公主记住,老奴是这宫里的奶娘。”还未等温凝说话,她突然就站起来,抱起温凝,狠狠地扔进了亭子边上的河里。

    温凝似乎又回到了出车祸那个时候,不能做任何事,只能一点点的感受水慢慢的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下沉。她没想到自己不是因为毒发而亡,反而是因为掉进水里被淹死,她忽然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她爹爹,舍不得她娘还有她的哥哥姐姐,舍不得白染,舍不得她的皇帝伯伯,甚至有点舍不得那个太医穆老头。

    拿到伞白染便往回走,几乎是一路用轻功飞来,但当她走到亭子里的时候却发现温凝不见了,她心头立刻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太了解她家郡主了,郡主她从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明知道自己不能淋雨是决不会离开亭子的。

    她大步冲进亭子里,没看到温凝,却感觉到自己脚下踩到了一样东西,她将脚拿开,是一条精致的银手链,白染知道,这不是温凝的。

    她将手链收好,看向了旁边的河,下意识地趴在亭子的围栏往河里看去,果然,在不远处,就见一只温凝的鞋子漂在上面,白染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在水里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已是昏迷过去的温凝。她一将将温凝捞起,一只手抱着她,将她的头露出水面。

    白染现在无处借力,无法使用轻功,只能奋力的往岸边游去。出了河,便直接带着昏迷的温凝一路使用轻功往太医院飞去,她快速在皇宫的天上掠过,自然引来了下面不少人的注意,还有那些明里暗里守卫皇宫的人,其中还有人上去拦截,都被白染毫不留情的一脚踹飞。

    白染将温凝带到太医院之时,穆太医正和别的太医在商议事情,穆太医一看温凝的情况立刻散了会议,命人将温凝放到了旁厅,又命人去取早就备下的东西,穆太医刚开始给温凝施针,英王和皇帝也就先后赶到。

    “殿下。”白染见到英王便跪下,道:“是奴婢未能保护好郡主,请殿下责罚。”

    英王抬了抬手让她起来,眼下他没有任何心情去责罚任何人,他现在只想着温凝醒来。叶倾雪已经离开他,他不允许温凝再出事。

    “怎么回事?”康宣帝怒不可遏地问白染。

    白染便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康宣帝不停地、焦急地、不安地、在来回地踱步,指着跪在地上的白染的手指不停的在颤抖:“朕不是命你们在原地等着朕回来吗?不是说过了吗?你带着她乱跑什么呀。”

    一直在旁边站着,没出声的英王无力地开口问:“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白染摇了摇头:“奴婢并未看到行凶之人,但是……”白染将那条银手链拿出来,“奴婢在亭子里发现了这个。”

    康宣帝拿过那条银手链,他有些眼熟,但却是没印象了,转身交给一旁的喜德公公:“去,彻查,不管是何人,都要给朕带过来。”

    “是。”喜德公公接过这银手链,领命而去。

    温凝昏过去后再醒来,却发现这次没有黑白无常来接她,她也没有在地府,而是,而是在她自己的家,不对,应该是在她还是聂萍时的家,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到处积满了灰尘。

    “我们又见面了。”温凝听到她身后有人说话,转过身,看到是黑白无常,她哭笑不得,刚刚还说着没有黑白无常来接她,眼下立刻就出现了。

    似是读懂了温凝在想什么,黑无常冷冷地开口:“放心,这次我们并不是来接你的,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感觉到有你的气息,过来看看你,你的阳寿还未尽,还有些日子要活的。”

    “那你们能告诉我,我的家人去了哪里吗?”温凝问。

    黑白无常相互看了看,迟疑了一下,白无常叹了口气:“相信我,你是不愿知道原因的,还是别问了,再说了,这是凡人的问题,我们不便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说啊。”温凝急了。

    白无常也急了:“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坏的事了。”

    “姓白的,你倒是说清楚啊!……唉唉!你们别走啊。”

    温凝越喊,他们二人走的越快。

    黑白无常走后,温凝四处漂荡,不知该去哪里,最后她甚至忘了回家的路,如果不是她听到有人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也许她会一直漂下去。

    温凝顺着声音一路回到王府后才感觉到自己没有在漂荡,她听到她爹娘昼夜不眠地在她旁边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不停的对她讲着她幼时之事,温柔,温煦也每日里都来看她。

    她听到她皇帝伯伯每日下朝后便会来王府看她,她听到穆太医告诉她爹爹说她许是不会醒过来了,又因落水之事让她中的毒提前发作,就算醒了过来,也不可能会过了今年,除非能找到正确的解药。

    她听到白染为了让她爹爹去休息而将他打昏,听着听着她竟然慢慢地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她再醒来时已能看到东西,能张嘴说话了,她喊了声白染,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子。

    “郡主醒了,奴婢如意。”她说。

    温凝记得,有个名唤如意的女子是可以自由出入密事阁的,温凝哑着嗓子问道:“你是皇帝伯伯身边的如意?”

    她答道:“正是。”

    温凝又问道:“那你为何会在本宫这里?”

    她又答道:“自那日郡主落水之后,皇上便将奴婢派到了郡主身边保护郡主。”

    温凝皱了皱眉又问道:“我爹和皇帝伯伯如何了?白染去了哪里?”

    如意一一答道:“殿下现在休息,皇上已回了宫,白染去为郡主熬药去了。”

    正说着,白染就端了碗药进来,问如意,她家郡主可醒了?听到如意说她家郡主醒了,白染将刚放下的碗又重新端了起来,往里屋走去,道:“郡主,该吃药了。”

    如意小心将温凝扶起来,白染在床边坐下,喂温凝吃药。

    温凝看着那碗黑糊糊的药眉头也未皱一下,只是在喝了一口后便抱怨这药似乎比以前吃的苦了些。

    白染又舀了一勺药,吹了吹,送到温凝嘴边,说道是因为这次的药跟以往温凝所服用的的药不一样,味道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我昏过去了多久?”温凝皱着眉头问。

    这药也太苦了吧!

    白染答道:“这是第五日。”

    温凝轻轻的,“哦”了一声,又问:“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可曾问出那宫人为何要推我落水了?”

    虽然说着话,但白染并未停下喂温凝药,温凝将上一口喝完,又舀了一小勺药,轻轻吹了吹,送到温凝嘴边,道:“推您落水的是福靖公主的奶娘,查到她那里后,她便立刻告诉皇上是她做的,只道是因为看不过皇上太过疼爱郡主而冷落了福靖公主,这才推郡主下水的。”

    一口一口喝药太苦了,温凝接过白染手里的药碗一口气将剩下的药喝了下去,将空碗递给白染,白染接过空碗道:“皇上当即便将她赐死,不过在死之前她曾要求要和皇上单独说话,说的什么内容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在她死后,福靖公主也一起从听月阁消失了,而福靖公主的母妃水嫔也被太后以治下无方之罪名打入了冷宫”

    温凝有些意外太后会因为她而降罪别人,不过转念一想,太后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有人敢在她的寿宴之上害人,将她的寿辰染上污点,她可万不会饶恕。

    温凝舒舒服服地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她的身子已经恢复十之六七。

    自七年她九死一生过了那六年的期限,身子便没再养好过,特别是自她落水后她感到自己的身子的状况已是大不如落水之前了。

    也许,真的会在今年之内死掉!

    她想,她应该离开这了,她不想死在她爹爹面前,她不知道自己死时会不会痛苦,会不会面目狰狞,她更不想再让她爹爹再一次感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他眼前离开,而他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

    所以,她决定离开,今日便要离开。

    她看了看在她不远处忙碌的白染和如意。自如意来了之后,她便白染就很默契的分担了事情,如意负责温凝的安全,白染负责温凝的生活起居。这二人皆是不好骗之人,温凝叹了口气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次就离开,她刚站起来,如意和白染便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向她的方向走去。

    “我许久都未出去了,我们到府外去转转吧!”温凝站起来说着,便要往外走。

    “郡主身子当真无事吗?”白染问。

    “放心吧,我是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她看了看白染和如意,道,“我们走吧!”

    温凝确实许久都未出来了,大街上一溜烟的跑,好在白染和如意都有过人的本领,就算温凝跑再快她们都能准确的找到她。她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路,最后她还是决定出城,但她要先支开白染和如意才好。

    一股沁香飘入温凝的鼻中,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品居的点心的味道。

    好吧,就利用这个吧,用这个白染是不会怀疑她的,她停下脚步等着白染如意追上来,待她二人追上温凝,温凝便手一指一品居的大门道:“白染,我想吃一品居的甜饼,我与如意先去茶楼等你,你去给我买来。”

    “郡主若想吃,让他们送到府上就好。何必亲自过来买。”白染不解的问,但还是转身进了一品居。

    茶楼,顾名思义,里面只煮茶,牌匾上只有一个简单的‘茶’字。煮茶的师父都是大元王朝最好的师父,没有人见过它的掌柜的是谁,曾也有不怀好意之人前来捣乱,但第二天那人全家都在京城里消失了。有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来捣乱。温凝知道,那些人并未被怎样,只是被赶出了京城而已。虽说这茶楼的后台很硬,煮茶的师父都是最好的,但是,也有平民可以价格,所以茶楼的生意并不差。

    温凝和如意两人来到茶楼门口刚要进去,温凝就瞥见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手一指那小摊道:“我要吃糖葫芦,你去给我买来,我先进去。”还没等如意说话温凝抬脚便进了茶楼。

    如意不明白温凝为何要支开她们,但既然郡主有吩咐要吃糖葫芦她就要去照办,不过就是将心神分开两处而已,她还是能做到的。

    白染和如意离开后,温凝掏出早就写好的信和一些碎银子交给离她最近人,信让他交到英王府,银子是赏他的跑路费。交代完后温凝便用最快的速度往城门赶去,她要在白染和如意回来之前跑出她们的视线。
正文 第3章
    温凝一心只留意白染和如意可曾追来,并未注意到已有人跟上她了。正在奔跑中的温凝就被冷不丁的拉住,险些跌倒,她刚想反手打回去,却发现那人竟然是为她诊脉,那老者的神情越来越沉重,好一会儿他才说话:“阿博,取针来。”

    温凝这才注意到老者身后还有一位少年,少年眉清目秀,着一身绿松石长袍,腰系同色绣花腰带,看个子比她要高出不少,听老者唤他阿博,应该还不到弱冠之年。

    手臂上的疼痛让温凝回过神来,欲发火,就听老者问她年岁几何,温凝没好气地回答道:“十三岁。”

    那老者犹豫了一下问:“你可知你已是身中剧毒之事?”

    “知道。”温凝便有些不耐烦,想从那老者手里挣脱出来。

    “可还记得中毒多久了吗?”那老者看出温凝的着急,可他就是不松手。

    “十三年。”温凝还在奋力地想从老者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老者又问。

    “是!你问完没有,我还有事,需得走了。”温凝急了,猛的一使劲便将胳膊收了回来,说完转身欲走,但在她转身这一刹那,那老者低头间看见温凝脖子上带着的翡翠,那翡翠色泽通透,通身碧绿没有一点杂质,一看便知道质地上好,能佩带此翡翠之人非富即贵,但他关心的不是那翡翠的质地,而是那上面的刻的字,是一个‘仁’字,如果不出意外,这玉的另一面应该还刻着一个‘雪’字。

    他认得那翡翠上的字,那字出自他的手笔,那翡翠是他送给他侄子和侄媳的,他拧着眉,忽又明了,她是他侄儿的女儿,他的孙女,也就只有他的孙女才能带着这块玉。只是,她出府为何不带随从,难不成,她是偷跑出来的?

    他一将抓住温凝,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想解毒?”

    温凝回过头:“老伯,我知道您是神医,但我也知道这毒更神,想必您也知道我命不久矣!”

    老者捋着胡子笑呵呵的道:“只要有毒,那便有解,只是有些毒的解药难找而已。老夫定能解了你的毒,如何,想不想解?”老者看着温凝表情的细微变化,他捋着胡子道:“不过,老夫有个要求。”

    “是何要求?”温凝问。

    老者知道她这是答应了,便道出了自己的要求,要求自然是非常之简单,那便是要温凝从今日起,做他的徒儿,直到他将温凝身上的毒解了为止,而且,他们并不会一直住在京里。

    老者问道:“如果要你离开京都,你可愿意?”

    温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我即答应了,自然是愿意的”。

    反正她就是要离京的,去哪里已是无所谓。

    老者转过头对少年笑道:“阿博,为师为你找了个伴,可高兴?”又一指温凝道:“以后她便是你的师妹!”又对着温凝道:“他是你师兄,名唤王博。”

    温凝冲他笑了笑,喊了声:“师兄。”

    王博同样也回了声:“师妹。”然后又问道:“为兄王博,还不知师妹如何称呼?”

    “温凝。”温凝答道。

    连拜师礼都未行,互道姓名之后,温凝与王博二人便就跟着他们的师父回了下榻的客栈。

    这边如意刚走到糖葫芦的摊前便就发现温凝跑了出起,暗道一声:“糟了。”转身便追,眼看便要追上,温凝的气息却突然消失,她知道这是有高人为温凝隐匿了气息。

    白染到了茶楼,却不见郡主和如意,她叫住一个伙计向伙计打听可曾见到他家主子了?还未等那伙计问她家主子是哪位?如意便从外面跑了进来,急道:“郡主可能被抓了。”

    那伙计见没他什么事,也就先行告退,他知道在这里做事,最好什么都不要听到的好。

    她又道:“我已经让人暗中找寻,一有结果便会通知我,我们还是先回去将此事通禀英王殿下为好。”

    会是谁?白染猜测着,莫非是宫里的人?复又想起南柯、一梦那二人,有他二人守在郡主身边,郡主怎的还会出事?

    “南柯、一梦二人呢?”白染也不等如意回答,又急道:“我先回王府,你还是先将此事通禀皇上通知,说不定,真是宫里的人干的。”

    白染刚进府门就见老管家慢悠悠地正往外面,老管家还未走到白染跟前便冲她喊道:“白姑娘啊!”他看了看白染身旁并没有温凝,有些疑惑的问道:“小郡主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白染走到他眼前只问了一句话:“殿下可在府里?”

    管家也不在意白染不回答他的话,道:“在,在书房呢!”他还想再说什么,白染已不见了身影,只留老管家一人站在原地望着白染消失的方向笑呵呵的道:“也就小郡主的事能让白姑娘如此这般地着急了。”又转念一想:“不对,定是小郡主出了事了,不行,我得去看看。”然后又返回王府里院往书房方向急步走去。

    书房这边,英王正在写字,但见来人是白染,却不见温凝,他还未开口,白染已双膝跪地:“殿下,郡主失踪了。”

    白染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英王手中的笔已寸寸断裂,然后就听他一声怒喝:”都给本王去找。”

    王府暗处的精锐已悄然出动。

    护院人除了必要的防守也都出门寻找。

    温凝身子本来就弱,又刚从鬼门关救回来不久,她现在要是再糟了丁点的罪真是性命堪忧!

    英王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染有气无力地道:“凝儿平安回来便一切都好,如果她回不来了,你也回苍梧吧,我不想杀你,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白染一怔,是啊!如果连小郡主也走了,那她留在这里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她不回苍梧又能回哪啊?

    英王见白染还不起来,就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白染起身,道了声:“谢殿下不杀之恩。”便退了出去。

    本来,因为她没看护好郡主而让郡主身处险地是要受到惩罚的,但除了一句如果温凝回不来便让她回苍梧的话外却一句责骂之话都没有。她一定要找到小郡主,一定要平安的带她回来。

    在皇宫那边,皇上听了如意的回禀,也是大发雷庭,命身边所有的人出宫寻人。

    温凝她们刚回到下榻的客栈,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他们皆是不喜看热闹之人,任外面怎么喧哗都未说出去看一看,可客栈毕竟是个杂乱的所在,王博下楼唤小二送水时听到有人说王府小郡主不见了,正派人在找。

    另一个人道:“小郡主?谁家小郡主值的如此大张旗鼓地找?”

    刚刚那人又道:“听说是那英王府的小郡主,她在王府甚是受宠,那怕是当今的皇上都很是宠她,还赐封了个公主给她!”

    再往下的对话王博便没再听,因为他出了客栈去看了,他知道他师父的身份,方才他还在奇怪师父为何要收温凝为徒,如果他猜的不错,他那小师妹定是那英王府失踪的小郡主,为了确定他的猜测他便去看了画像。

    客房内,王博的师父站在窗口看着着街上人来人往,他一眼便认出了王博。

    “师父还会带我一块走吗?”一直都未出过声的温凝突然问道。

    刚才,已经有好事之人将她在布告上的画像临摹了下来,还在客栈里让别人看是否见过她,而她师父也看了。

    她师父笑呵呵地道:“这是自然的,你已认了我当了师父,怎么?你想反悔?”

    “不是啊,我是怕师父反悔。”温凝手托腮看着她师父道。

    老者道:“你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做我两年的徒儿,两年未满,你便一直是我徒儿。”

    温凝嗯了一声,道:“师父,那徒儿先先回房去了。”

    三日了,温凝已有三日未出房门半步了,京都也已有三日未开城门了,出城寻找的几队人马皆已回了京都,都是一无所获,这就更说明她还在城中。现在,城中已开始地毯式的搜索,民居、客栈,挨家挨户,大街上全是她的画像,就连她男装的画像也都画了出来,如此扰民,已经有了怨言,温凝叹了口气,请她师父向小二要了纸笔,写了封信,命小二交到英王府。

    她的信很简单,只是将她遇到的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并且她还说她会不定时的向家里报告自己的近况,在信中她一再强调她一切安好,她能回去之时她便会回去,让英王和蓉夫人,还有她皇帝伯伯莫要过份担心。

    如果她知道在她的信刚送出不久,她师父也写了封信由墨喙鸽送到了英王府,她定会是很惊讶,但是,如果她知道他师父写的第一句话是‘泽仁吾儿’,那么她便会惊讶他的身份,因为知道她爹本名唤温泽仁之人,只有皇室之人和在宫里有些地位的宫娥太监,而,能用‘吾儿’来称呼当今英王殿下的人除了已逝先皇外,那便是先皇的那些兄弟,但是,能在大街上遇到温凝,且温凝不认识的,那就只有已经离宫多年的卫王,皇帝寻了许久的卫王。

    卫王的这封信写的颇有绑架的味道,特别是那句‘汝儿在吾手’。

    管家刚将温凝写的信交到英王温泽仁的手上,卫王的墨喙鸽也将信送到了王府,看完温凝的信又看卫王的信,英王这才相信温凝无事,温凝跟着卫王他是放心的,他将温凝写的信交到管家手上,命他送到后院蓉夫人手上,她也是好几天都未休息好了,又派人去宫里将温凝一切安好的消息告知皇上,最后又命人将街上的画像给揭下,并对这件事做出道歉,没一会儿皇帝也下令打开四门,京都慢慢恢复了往日之景象。

    而正在和后妃们赏鱼看花的太后听到温凝无事的消息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其它人也皆沉默无语。

    四门打开后的当天下午,温凝才跟着南宫闲离开,只是她未想到的是,他们走到城外一处树林时,突然被一群贼人拦了去路,将他们三人绑了。贼人说的很是明白,他们是冲着她英王府的小郡主去的,捎带的绑了南宫闲和王博。三人老的老小的小,无一是他们的对手,只得乖乖跟贼人们走,被贼人们带到了山上的寨子里。

    这寨子修葺的还算可以,虽然远不及王府。他们被带到大厅,刚站住脚,一直坐在厅上的那人便走了下来,蹙着眉撇着嘴,围着温凝转,嘴里还不停的‘啧啧啧’,转了几圈,寨主是个高高大大的大汉,一件上好的衣料做出的衣服,硬是被他穿出了粗布衣的感觉。他感叹了几句现在的小娘子可真大胆,小小年纪便会学什么离家出走,之类的话,便命手下人将温凝一行人给带了下去,还嘱咐手下们定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万不可委屈了郡主,因为全指着她要钱呢,喽们应了一声:“是。”,将他们带了下去。

    那群人还真是并未为难他们,一路将他们再到了旁边的一个小院就退下。

    院里有另一批人接下他们。

    温凝跨过小院大门的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小院里的人跟外面的人明显的不一样,这里的人不似外面的人松散,她觉得这里的人好像都是受过特殊训练似的,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管他呢,谁爱接受训练谁接受训练。

    他们将温凝他们被关到小屋后便迅速离开了。

    被关到屋里后温凝倒是没什么不习惯,她师父和师兄比她还要淡定,喝茶的喝茶,看书的看书,只有她无所事事的坐在一边看他们喝茶看书,最后还是王博见她太过无聊,便随手拿了本书给她看,她看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摊开的张上写道:师兄,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正文 第4章
    王博回:贼人。

    温凝拿到信后冲王博撇了撇嘴,回:师兄是欺我年幼吗?

    王博看了看她,知道他这小师妹也是聪慧之人,骗她不得,只是也不能告诉她,无奈回:师兄并无欺瞒师妹之意。

    温凝回:可是,我认为,并不只是利用我向王府索要银钱这般简单。

    王博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回:师妹现年只十三岁,怎会写如此多的字?

    温凝回:师兄莫要转移话题。师兄可知他们是何人吗?

    王博还没落笔,就听南宫闲在他身后道:“一会儿便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听到南宫闲这般说了,王博便在纸上写道:师兄并未转移话题,既然师父说那人一会儿便来了,那么,再过一会儿师妹也就可以见到他了。

    就这样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很久,直到南宫闲道:“凝儿,你所好奇之人,来了。”

    南宫闲话音刚落,王博便立刻起身往里屋走去,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将温凝也拉了进去,道:“有些人,你还是不要正面见的好。”

    没一会儿便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接着门被推开,从门缝里,温凝约摸能看清进来的是这位年轻漂亮的郎君,听别人对他的称呼是三爷。三爷自进了门就笑呵呵地对南宫闲道:“南宫老先生,别来无恙。”

    南宫闲回以同样的笑容,道:“西门无恨,好久不见”

    三爷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南宫闲倒了杯水,放下水壶,他问道:“老先生,可还在找那件东西吗?”

    “当然。”南宫闲道,“无恨可知那东西在哪里?”

    西门哈哈大笑道:“老先生说笑了,我若是知道它在哪里,一早便将它找出来毁了它了,还用得着费心费力的跟您耗着吗?”

    从他们的对话中温凝听出,他们都在找一样东西,她师父是为了扳倒这个西门无恨身后之人而找,而西门无恨则是为了销毁它而找,现在,那样东西似乎在西门无恨手里,只是不知是为何他并没有交上去,而是自己留下了来。眼下她师父正想办法从西门无恨那里得到那本书,无奈,西门无恨也是老狐狸一只!不对,是一只小狐狸。他可比她师父年轻多了。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俩打了起来,温凝自知帮不上什么便也没出去,而她师兄似乎也未有什么上前帮忙的意思。也不知南宫闲是怎的将西门无恨给踹出去的,温凝回过神时西门无恨已然已是出去了,他从地上站起来,将沾在身上的泥土拍掉,笑眯眯地道:“老先生,您若是将我踹死了,那东西你就再也别想得到。”说完便转身就离开了小院。

    温凝看着这满地的狼藉,不满的撇了撇嘴:“师父,您下回跟别人动手时能不殃及无辜吗?”

    南宫闲没出声,复手站着,神色无比认真。

    温凝看的出来,那东西对她师父很是重要,她想了很久,决定帮他找到那东西,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对南宫闲道:“师父,也许,我的这办法能帮您找到您所要找的东西,但前提是东西要在他手上。”

    王博和南宫闲同时回过头看着她,好一阵南宫闲才说:“前不久为师收到消息说,西门无恨得到了那样东西,正是放在了这栖龙寨之中,我这次前来便是为了确认这消息是否属实。”

    “那师父可知道大概的方位吗?”温凝问。

    “大概的方位?”南宫闲皱眉问道,“凝儿是想做什么?”

    “嗯……”温凝拉了一个长声道,“如果师父知道大概方位的话,火就少放一点。”

    一听温凝要放火,南宫闲和王博同时拒绝,说:“不可!”

    “师父。”看这二人如此看重这件东西,温凝便起了好奇心,犹豫了一下道:“师父,我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南宫闲看了看温凝,好一会儿才说:“它只是一本账簿。凝儿无须知道。”

    “账簿?能让师父如此上心的账簿,怕是个了不得的账簿吧!”温凝撇了撇嘴,不满的回道。

    “凝儿。”南宫闲无奈,道:“你尚且年幼,有些事你不宜知道,对于你来说,眼下最主要的事情便是将身上的毒解了,明白吗?”

    温凝刚要说话就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南宫闲叹了口气,将一根银针从温凝身上取下,王博上前一步将银针接过放进银针包里,又接过温凝将她抱回里屋的床上,他将温凝放下,就听屋外的师父道:“阿博,你看着凝儿,我去去便回。”

    王博再回过头时已经不见了南宫闲的踪影。

    王博重重的叹了口气,拧眉,他担心他师父,西门无恨的身手是不容忽视的,再加上西门无恨尚有一些暗卫帮忙,他该阻止师父单独去的。他不安的在屋子里走动,好几次都想出去,但又不放心在屋里的温凝,他在门口与里屋来回走动,最终还是选择了坐下,他师父说过让他看着温凝,他不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南宫闲便回来了,见温凝还未醒,拿出一个香包样的东西放在温凝鼻下,几息间,昏睡的温凝便从床上惊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喊了声:“师父。”

    见南宫闲就好好地坐在她的床边,她顿时松了口气,又不满地埋怨道:“师父,若是您不同意我的方法,不想让我去您就直说,为何要将我扎晕!”

    南宫闲点了点头,道:“还能埋怨人,也正表示无事。”南宫闲拍了拍她的头道:“今夜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一早我们便要离开了。”说完,他便带上王博一起去了外屋休息。

    一听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温凝立刻从床上下来拦住南宫闲和王博,问道:“离开,那账簿呢?是不在这还是师父已经拿到了?”

    听温凝又提起账簿之事,南宫闲很快就沉下了脸,道:“和你说过莫要再问账本之事,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切莫多嘴多舌!”又看到温凝赤脚站在地上又呵斥道:“你怎的可以赤脚满地跑,成何体统,快回去,……阿博,将她带进里屋去。”

    温凝才十三岁,就算王博不会武功,她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不忿地瞪着王博,王博则无视她的眼神,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褥,道:“师妹,师父只是不想你涉险,师妹这么聪明,定是能明白师父的良苦之心。”

    温凝赌气将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王博无奈,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温凝还在睡着,便被叫醒,她看了看外面,天还未大亮,可师父都说要走了,她也得起床。一路打着哈欠走下山,离开栖龙寨不远的时候,不经意见回头看到栖龙寨已经是一片火海,她回过头看了看王博,又看了看南宫闲。

    “那火是你爹放的,我告诉他放火烧寨是你的意思!”南宫闲顿了一下又道:“为师已探查过了,那账簿不在栖龙寨,烧了就烧了,也省得祸害百姓。”

    温凝扬了扬眉,道:“师父为保不让我跟我爹爹见一面?我这一走,便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了。”

    “让你们见一面?”南宫闲笑道,“只怕见了之后你爹不放人。”

    温凝白了他一眼,道:“我爹爹哪有师父您说的这般不讲理,我爹爹他知道您是要给我医病,他是不会不放人的。对吧,师兄。”

    王博笑而不语。

    温凝坐在马车里一路向东颠簸,据她师父说这马车是她爹爹为她准备的,其实,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也了知道这马车是她爹爹为她准备的,因为这车里的布局和她在王府里的屋子里的布局是一样的。

    温凝躺着躺着竟睡着了,这不能怪她,今天实在是起的太早了,又徒步走了很远的路,等她静下来了睡意也跟着来了,也因为这和她在王府里的屋子布局一样,让她有一种安全感,自然很快便睡去。她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如果不是她在迷迷糊糊中突然想到她还不知白染和如意如何了,恐怕她还能再睡会。

    看到温凝出来,南宫闲和王博都很惊讶,王博调侃道:“为兄还以为师妹今日是都不会醒了呢!”

    温凝笑了笑,道:“师兄这是羡慕我睡眠好吗?”

    王博挑了挑眉,轻笑了一下,没吭声,接着侍弄他手上的药。

    温凝走到南宫闲旁边坐下,问道:“师父,您知道白染和如意眼下怎样了吗?”

    听到温凝问南宫闲这才一拍脑门道:“哎呀,糟了!你问问可是你身边的两个丫头?”略微停顿了一下,南宫闲才道:“白染是无事的,只不过如意怕是免不了这顿罚了,毕竟是她们护主不力。”

    温凝一听如意要受罚,便急了,道:“我不是说了跟她们无关么?”

    南宫闲笑了笑,道:“她们没有看住主子就是她们的错,接受惩罚是必须的,如果没有你的求情,如意将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温凝咬着唇,没说话,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任性,让白染和如意受到了伤害。

    南宫闲看着沉默下来的温凝,长出了口气,道:“凝儿,你也莫要怨你爹,这是皇室的法规,如果因为你的求情便能让她们免过惩罚,那皇室的法规就如同虚设了。……凝儿千万要记得,如果你的护卫并未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你万不可像这样丢下她一走了之,如果你这个主子不要她,那么,等着她的只有死。”

    温凝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后果会如此的严重。

    南宫闲取出一只墨喙鸽交到温凝手上,道:“这是你的墨喙鸽,你爹托我交给你,你以后可以与王府常通信,但是不能告诉你爹我们在哪里,将要去哪里。”

    温凝接过墨喙鸽,打量了一下,这鸽子她认识,她还曾养过它一段时间,听她师父说不能告诉王府她在哪里,有些疑惑,便问道:“这是为何?”

    这次她师父倒也未说什么‘你不必知道之类的话’,南宫闲直接回道:“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程,如若不然便会有讨厌的人出现,从而打乱我们的讨划。”

    温凝点了点头:“徒儿知道了。”

    因为知道如意和白染为她而受到了惩罚,她的心情有些低落,也未多做停留,便带着墨喙鸽便回了里面小隔层。

    王博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低落,抬头看看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低下头侍弄自己手中的药。

    马车按照温凝说的‘一路向东’的方式往东而去,途中他们经过小溪边,抓了几条小鱼,南宫闲也开始让温凝认识各种草药,还欣赏了一次落日,终于在夜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找到客栈住下。

    三人简单的吃了饭,便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

    突然,窗外人影一闪,南宫闲和王博心里同时一惊,暗道一声不好,再往里便是温凝的房间,他们赶到温凝的房间时,那人正欲从窗户进来,南宫闲一掌将那人影拍出窗外,温凝忙上前阻拦,可走了一步刚要说话身体却突然痛了起来,一下、二下、三下,一下比一下痛,她知道这便是毒发了。

    在王府的时候,每当她身体里的毒将要发作的那几日里,她的身边总是不断人,她从来不知道毒发之时可以这般的痛。王博也看出了她的异样,明明脸色通红,手却冰凉刺骨,他知道这便是温凝身上的毒发作了,这毒是他不能完全压制的,他看了看窗外,师父还没回来,他倒是听他师父说过,这毒刚开始发作之时可以先往几处大穴里灌输内力用于压制,但也只是暂时的。

    他刚压制住毒发南宫闲便从外面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正是如意。如意看到温凝那般情形,惊呼一声:“郡主!”

    她也知这是温凝的毒又发作了。

    南宫闲拍了拍如意的肩膀,让她放心,他带她出来正是要给她解毒的,他自然也懂如何压制毒发。

    王博见南宫闲回来了,便小心撤了内力,由南宫闲开始给温凝施针,如意在一旁守着以免有人打扰,王博则是接过一张南宫闲早就写好的药方去熬药。

    足有一刻钟的时辰,南宫闲才将温凝身上的毒稳下。如意快步走上前,扶温凝躺下。看着温凝痛苦的小脸,她真是担心的不行。

    南宫闲道:“等阿博将药熬好,给她服下,她就醒了。”

    如意跪下行礼,道:“谢殿下救命之恩!”

    南宫闲摆摆手让她起来,道:“凝儿是我徒儿亦是我孙儿,我救她是应该的,用不着谢。对了,在凝儿面前莫要再称我殿下,我只是个游走于江湖的大夫,阿博和凝儿的师父。”说完,南宫闲起身往外走去,又向问如意道:“我记得你是身为皇上的十八护卫中的十三,你怎的成了凝儿的护卫了?白染何在?”

    如意便将温凝落水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南宫闲,道:“自那日后,奴婢便跟了公主殿下。”

    南宫闲又问道:“白染去哪儿了?为何只你一人找来了?”

    如意如实答道:“白染回了苍梧,她将郡主的情况告知苍梧那边的人知道,好让他们将两极洞给郡主留下,不日便会回转。”

    南宫闲想起他还不知道温凝是否知道她在苍梧那边还有亲人一事,此事他也不能直接向温凝问询,正好如意在这里,便问了如意,可如意也是如意摇了摇头道她也不知道,不过,在她到了温凝身边之后从未听温凝说起过苍梧,那便应该是不知道的。

    两人正说着,王博端药进来,他正往温凝那里走,路过如意,如意拦下他,如意客气地道:“郎君,伺候我家郡主之事,还是让奴婢来吧。”

    王博倒也没怎么犹豫,淡淡的道了声:“好。”便将药碗递给了如意,如意接过药给温凝喂下,很快,温凝便悠悠转醒。

    “郡主。”如意轻轻叫了声温凝,等温凝看清是如意后猛的坐了起来,忙问道:“如意你可还好?”

    如意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奴婢一切都好,让郡主担心了。”

    “如意,对不起,都是我让你和白染受罚了。”她四下看了看,不见白染,问道:“白染呢?她为何没来?她可是病了?”

    “郡主,白染没事,是她眼下有些事尚未交待好,等事情处理完了,她便会来跟郡主会合,不过要过些时日……郡主您刚服了药,先休息一下。”说着,如意就将温凝扶着,慢慢地躺了下去。
正文 第5章
    温凝的病是控制住了,但是她的身子却还须要好好调理,不能长时间奔波,他们也就在客栈住下。

    除了每日里跟师父学习药理外,还会跟他习武,无事的时候还会拉着如意和王博到处游荡。这一留便是小半月,温凝也将养地差不多了,正当他们欲要起程离开之时,天则下起了雨,他们便又被留在了这里。

    这天下午一行四人坐在楼下的厅堂里喝茶看雨,却意外的遇到和他们一样的师徒三人。看那少年的年纪约摸有十七八岁,那女子则略小几岁,他们的师父亦是位老者。客栈的小二殷勤的招呼他们三人进店。不经意间温凝抬了下头,正巧,跟在他师父后面的少年郎也扭过头看了一眼她,冲她笑了笑,反倒是那女子,看向温凝的时候眼里满是高傲与不屑。

    雨稀稀拉拉地下着,那师徒三人上去后便没再下来,温凝四人一直坐到了天暗下来,吃过晚饭,这才让小二掌灯,回了楼上的房间。

    像这样没有电灯的日子温凝早已习惯了,但是她还是未能学会早睡,在灯下将南宫闲今天白日里教的温习了一遍后她还是未有一点儿睡意,便让如意带上件衣服去了客房外面的廊下转转。已经深了,廊下的灯笼也俱已点燃,被风一吹来回摇摆。

    温凝无目地的在走廊下转来转去,找了一处风稍微小一点地方坐下听着雨‘吧嗒吧嗒’落下。

    不知道白染是否已在来的路上?京城可有下雨?大姐和阿兄可有惹蓉娘生气?这么晚了爹爹一定睡下了!皇帝伯伯定是还在看着奏折!喜德公公肯定也跟着他熬夜呢!

    如意看出她在想家,道:“郡主,如果您想家的话是可以写信回去的!”

    其实她们现在已不在王府,不能再称呼温凝为郡主,只是在没外人的时候还是会称为郡主。

    温凝未接话,旁边却有人道:“这不是今日在前厅见到的小娘子吗?怎的还未睡呢?”

    温凝转过头,见是今天白日里刚住下的那位少年。如意知道他会武功,虽然他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小心的戒备着。那小年看出如意的戒备,放松了身体道:“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到你们在这,过来说句话而已!”

    温凝轻轻拉了拉如意的衣服,示意她没事,如意微微回了回头,往旁边移了移,却也没有放松戒备,那少年也不想让如意为难,只是往前走了走,靠近了些,便停住了,他也同温凝一样站在廊下听外面的雨声,灯光有些昏暗,他看不清温凝的表情,但从温凝的沉默中他感觉到她似乎很不开心,他长出了一口气,做了个笑脸,道:“你小小年纪,心事倒是不少啊!”

    温凝扬了扬眉,她做的很明显么?她不承认,道:“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为何要装呢?可是很明显的。”他指了指如意,道:“若不信的话,你大可问她。有事你便说出来,你年经尚幼,不须要全都自己担着的!”

    温凝看着他笑道:“正如你所说,我尚幼,能有何事呢?”

    很明显,他不信,但他还是说道:“可是想家了吗?想家便回去,自己的家,不是想回就回的吗?”他不太喜欢‘家’这个话题,便将他自己提起的话题转开,道:“我叫聂耳。”又向温凝问道:“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他的名字引起了温凝的注意:“聂耳?”她吃惊的道:“你叫聂耳?”

    “对啊,只因我的耳朵很灵敏!怎么,这个名字……?”他也吃惊于温凝的吃惊。

    “哦,没什么!是我失礼了。”温凝意识到自己太失礼了,干笑了两声,抱歉道,“我有一位朋友名唤聂耳,他的耳朵也是很灵敏!”

    听温凝这么说,聂耳来了兴趣,问道:“那他现在人在何处?年岁几何?做什么的?”

    “他是个乐师。”温凝道,“但他已经过世了!”

    如意也很吃惊,她不知道她家郡主竟然会认识一个名唤聂耳的乐师。她家郡主从小接触之人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达官贵人,而她对这些人都很了解,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聂耳的乐师,这么说来,郡主是在胡扯。

    听温凝说那个人已经死了,聂耳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已经过世了!”

    还没来得及说其它的,一个清冷且有些凶的女声就在他身后响起:“师兄,师父找你,快回去!”

    聂耳回了句:“知道了!”又对温凝道:“她是我师妹名唤高美颜,她这人就这个样,娘子也别在意!聂某告辞了。”

    聂耳走后没多久温凝也回屋了。外面的雨有一直下下去的样子,夜越来越深,寒意也越来越重,如意怕温凝刚好的身体又病了,便让温凝回屋休息去了。

    一场雨稀稀拉拉的下了近七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潮味,感觉处下都是水,第七日傍晚时分雨竟然停了,这对于不能淋雨的温凝来说绝对是件喜事,这七日里,她除了跟着师父在屋里学习医术外那便是到屋外看看雨,通常情况下都会遇到聂耳,他们二人也会闲聊一会儿,有时也会遇到高美颜和她师兄,让温凝惊讶的是每次遇到他们是竟然都是一起的。同时温凝发现高美颜似乎对她有着很深的成见,因为每次遇到高美颜之时,高美颜总是抬着头傲慢地走过,但若是跟她师兄一起遇见她时,高美颜却又换了另一幅模样。

    高美颜虽然讨厌温凝,但是她却很怕如意,当她接触到如意的目光时候总有些怯意,如意眼中的冰冷让她感到寒意,毕竟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她不敢对如意怎样,但对温凝的讨厌更加深一层。

    并不是如意要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样,而是为了温凝,所有对她家郡主可能造成伤害的人她都不能放过,哪怕她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更何况高美颜有一身武功,不比那个聂耳的差劲。

    温凝也注意到这一点,如意也将高美颜的情况告诉过温凝,但温凝却认为高傲本就是一名十来岁小娘子特有的标志,特别是那些被宠大的孩子。

    直到这一日,温凝跟南宫闲学完医术将要离开之时,南宫闲却又将她叫住,问道:“为师听人说,你和如意似乎很是讨厌那个名唤高美颜的小娘子对吗?可有此事?”

    温凝当时就明白了,这是有人打小报告了,她问道:“那人为何这般说徒儿?”

    说话时温凝还偷眼看了看王博的反应,王博听到南宫闲说起此事之时愣了一下,只是愣了一下,温凝也就明白了,这事,跟他无关,但是,他却知情。

    南宫闲道:“她告诉我,她每次遇到你和如意之时,你和如意看她的眼神总让她不寒而栗,她说,如果她那里做的不好,你们说出来,好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温凝不想再听,起身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道:“她做的好不好与我无关,不过……师父可信她所说?”

    南宫闲道:“为师不信凝儿会那样做,只是,如意对她确实有着敌意,这一点为师很确定!为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南宫闲转头看了看如意,又看了看王博。

    “先生。”温凝还未开口,如意就已开口解释,她道:“郡主自然是不会做那么有失身份之事的,更何况那高美颜只是一个认识不过几天之人,她怕是还有没资格值得郡主正眼看她。”

    随后她便将她知道的说了出来。

    其实,从一开始南宫闲就是为王博而问的。王博虽不爱说话,但却实是聪明人,每次他都能感觉到如意看高美颜的目光不友善,带着些防备带着些敌意,高美颜每次见到她们的时候就会变的很安静,甚至有些害怕,他一直不明白如意为何这般待高美颜。他问起高美颜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高美颜总是轻轻的摇摇头说没事,这便更让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就想着找个时间去问问温凝,只是他还未开口问,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而且这个答案让他如此失望。

    南宫闲道:“等天放晴后我们便走!行吗?阿博。”

    王博听到师父问话,愣愣地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雨下了近八天才彻底停下。

    这天,聂耳将整个客栈都转过来了,甚至去了温凝的客房,却怎么都没找到温凝,正纳闷时,不经意间抬头,却看到温凝背对着他坐在他对面的房顶之上。

    他纳闷温凝跑那干嘛去了?如意也未在她身边,他想看看温凝在干什么,便一个纵身也是跃到了房顶之上。

    聂耳在温凝身边落下,问道:“温凝,你在这做什么?”

    温凝转头看是他,伸手指了指前面,聂耳顺着温凝指的方向看去,竟是一个很大的药园。

    这本是那客栈的后院,竟然种了这么多草药,他虽然不懂什么药啊、毒啊的,但他还是能看出种在这里有毒草,而且是那种比较有名的毒,他疑虑,这客栈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种着如此之多的毒草,他正欲飞身下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如意便回来了。

    “娘子,您看。”如意将从药园里采来的一小株药交到温凝面前。

    温凝拿起那一小株药看了看,道:“我曾在师父的药书里见过它,本无无毒,但不能与别的药合用。可为剧毒,可为解药。”

    聂耳惊叹道:“这东西竟这么神奇!”又道了声:“我去看看。”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后,温凝也命如意带她下去,如意迟疑了片刻,道:“娘子,您还是莫要下去了,下面太过危险。”

    温凝却坚持要下去,她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意拗不过她,只好带她下去。

    到了近处才看清这里种的都是些什么,温凝围着药园转了转,发现这里的药几乎都是那种单独用时只是普通的草药,但若是加入不同的药,则又成了另一种药或者毒,她知道这种药之人一定是个用药高手,比她师父还要厉害!

    聂耳在药园里溜达了一圈什么都未发现,便回到了温凝面前问道:“温凝,你可有发现什么?”

    温凝摇了摇头,道:“除了知道这种药之人是位用药高手之外,并未有其它的发现!”

    “我发现其它的了哦!”聂耳炫耀般地道:“我发现,这药园并不是这家客栈的,而是……”他故意顿了顿,而后指着一不远的一排房子道:“这药园是那家药房的!”

    “你是如何知道那是药房的?”温凝疑惑的问。

    聂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得意地道:“自然是因为我的耳朵很厉害了,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的,没想到你竟不记得了!”

    “呃……”温凝一时语塞,解释道:“我只是一时忘了而已。我知道,你和我那朋友一样,耳朵都很是好用!”

    聂耳轻笑一声,道:“种草药并没什么特别,但能这么种药之人定是不简单,说不定这家药房也不简单。温凝,你先跟如意回去,我去前面看看。”又是一个纵身,转瞬就消失在温凝眼前。

    温凝当然也知道这药房不简单,聂耳消失后她也急忙追过去,却被如意一将拦下,“郡主别去,奴婢已去前面看过了,那药房的确不简单,郡主还是莫去惹他们了。”

    “那更要去将聂耳追回来了,他若是被那些人发现该如何是好?”说着温凝要追过去。虽说她跟他只是萍水相逢,但她确实做不到明知别人有难而不去阻止。

    “郡主莫要着急。”温凝道,“聂耳是不会有危险的,以他的本事根本就打探不到什么,那些人虽然不简单,但都不是会惹事的人,聂耳是不会有事的”

    温凝思虑片刻,也就未再坚持,在药园里采了些药后,便跟着如意回了客栈,回到客栈后温凝立刻搬出南宫闲带着的所有的医书来找。南宫闲并没有带多少医书,但是温凝还是找到了讲解,只是还是有几株是书上并没有记载的,不得已,她将药交到了南宫闲的手上。南宫闲看到温凝给他的这些草药时不免有些惊讶的,他惊讶温凝竟发现了东方家的药园,而且东方家的药园竟无人看守。

    南宫闲回来将玩着药看,明知故问道:“凝儿是从何处得到这药的?”

    温凝指了指客栈的后院方向道:“客栈的后院。”然后就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只有这些?”南宫闲问。

    “还有这些。”说着温凝将其它的草药拿了出来,“不过,这些我都在医书上找到了,只有这几株未能找到。”
正文 第6章
    南宫闲将药放下,转身拿了本书交给她,道:“这本书你拿回去细细研究。这些草药皆是罕见非常,若是你有兴趣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咱们还有许多。”说到这里,南宫闲突然停下了,转过话,道:“去将你师兄唤来,哦,对了,整理好你的东西,如果今晚不下雨,我们明日便要离开这了。”

    温凝乖乖的‘哦’了一声离开。

    温凝将客栈的后院前厅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王博,她抬起头看到她跟聂耳一起坐过的屋顶,突然想起什么来,果然在后院的回廊里找到了王博。

    “师兄。”温凝叫他。

    “师兄。”温凝又喊。

    “师兄……”温凝无奈,轻轻的推了推他,他这才有所回应,问道:“怎么了,师妹?”

    “师父找你。”温凝顿了一下又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啊,呵呵,我能有什么事!”王博笑着说,嘴角却只是弯了弯!

    温凝叹了口气,道:“师兄你知道吗,你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有事’这三个字了!”

    王博只是扭头看了看她,没说话。

    “师兄。”温凝在王博面前站住,一本正经的安慰王博道:“她骗人是她不对,但是,她也是为了得到你的同情,让你知道她有多怕如意,想让你保护她,而且,她不是也为这件事而道歉了吗,师兄也莫要再与她生气了,让自己也……对了,师父说,如果今晚不下雨的话,明天,我们便离开这了。”

    王博有些惊讶,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突然想起温凝说师父唤他有事,说了声:“师父还在等着,我先去了!”就离开。

    “娘子让奴婢好找,说是去南宫先生的房间,现却又在这里。”温凝身后传来如意的声音,略带责备与担心。

    温凝笑嘻嘻的回过头,用着撒娇的语气道:“我只是来替师父寻师兄过去的,不会有事的。”

    如意轻轻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娘子为何要为那高美颜说话?”

    温凝想了想道:“我也只是不愿看到师兄这个样子而已!希望这次离开后,师兄不会再遇到她。”

    “娘子为何会这么说?”如意跟在温凝身后,疑惑的问道。

    温凝微微回了一下头,一幅正是如此的语气道:“如意不觉得高美颜她配不上师兄么?”

    两人说着话,便回到了客房,在客房门口遇到了后回来的聂耳,随意的打了声招呼,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天将要暗下来的时候,客栈小二来给灯添油、送晚饭,无意间听到南宫闲说要明天便要离开,客栈小二便好心提醒道:“明日是中元节。最好还是不要在外赶路的好!您也知道,刚下过雨这路是不好走的,官道绕远,小道泥泞,在天黑之前从咱们这到下一个镇子定是走不到,这中元节在外过夜,可着实不太好!”说完又怕他们觉得他这是为了留他们多往一晚,好多收些银两,复又赔笑道:“当然,还是去是留,全凭客官您的。”

    他们便决定再留宿一晚。

    只是谁都未曾料到他们与聂耳一行人从外面回客栈的时候会遇到鬼!

    镇子上的人都被吓的四散逃跑,温凝当时便被吓呆了,愣在原地不动,若不是如意一直带着她,告诉她这些并不是鬼,而是人扮的,恐怕她还要好一阵子不能反应过来。

    不远处的聂耳也看到了温凝被吓的愣在原地,想往她这边靠近,而那些鬼魂却一直阻他,似乎想将他与他们分开。自开始这些鬼袭击的便是他,再看如意与温凝,她们的情况也和他一样,聪明如他,他便立刻明白了,这些鬼定是那药房派来的人。

    如意带着温凝尽量不与南宫闲分开太远,但袭击她们的这群鬼似乎是和她一样受过训练之人。温凝紧跟着如意,尽量不让如意因保护自己而被那些袭击她们的人伤害,可她毕竟只是个孩童,体力渐渐不支,看到自家郡主被吓到,方才又差点被伤到,如意的怒火暖意被点燃,她将温凝护在怀里,当下便对黑白无常亮出了身份,如意怒道:“滚,你们吓到公主了!”

    黑白无常也是想到了或者如意跟他们是一样的出身,所以对她的身份并未怎么惊讶,只是行了行礼,道:“还望日后给出回复。”

    “一定!”如意答。

    夜空传来几声长短不一的哨声,听到哨声的这些鬼立刻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如意没有保护好娘子,请娘子惩罚。”待黑白无常带人离开后,如意立刻下跪请罪。

    聂耳和高美颜在一旁看到这幅场景都惊讶不已,倒是他们的师父看到这般场景没有任何的表情,带着一步三回头的聂耳和高美颜离开。

    温凝无意责罚如意,便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如意送我回去休息。”

    看如意没动,她眨了眨了眼,道:“如意,我已是累的不想再动了,你背我回去。”

    如意这才起身将温凝背起,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因为走的有些慢,南宫闲和王博落在了最后面。

    小二殷勤地将他们二人迎进屋,看了看后面没人这才将门栓上,吹灯睡觉去了。

    王博刚上楼,抬头便看到高美颜就在客房门口站着,看他。

    “方才,未被吓到吧?”他问。

    高美颜摇了摇头问:“你可受伤了?”

    “没有。”王博道,“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说完,伸手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进房,关门,未曾有过一丝的停顿。

    第二天一大早,聂耳一行人便动身离开了,除了几句道别的话,也未再说其它,看着他们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向西走远,南宫闲转过身对王博道:“阿博,我们也该走了!”

    王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南宫闲似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走之前我也要先去看个好友!”

    “是谁?”温凝问。

    “自然是昨夜遇到的那群鬼!”南宫闲说。

    几人离开客栈后未走多久便到了那家医馆门口。这是温凝第一次见到医馆的正面,虽然门口只挂着一个”医”字,人却也不少,他们刚进到医馆里,便立刻人迎了上来,向南宫闲行了行礼,恭敬地道:“南宫先生这边请!”

    说着将众人往内堂带,到了内堂后对南宫闲行了行礼,又退下,不过多时,便有一个与南宫闲年龄不相上下的老者出现。

    老者笑呵呵地道:“南宫,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南宫闲回道,又对身后的王博、如意道:“阿博、如意,还不拜见东方先生!”

    “见过东方先生。”两人齐上前行了个礼。

    东方极见如意也在,颇为惊讶!

    “皇上派如意保护福康公主。”如意站在温凝身后垂首答道。

    东方极蹲下身子与温凝平视,道:“她便是老三的宝贝女儿?这是第一次见呢,都长这么大了。唉……只是小雪见不到了,也可怜了这孩子了。”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

    “主人。”一个男声在屋外响起。

    东方极起身说了声:“进来!”

    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进屋,行了礼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从他们的气息出现在如意所能探知到的范围内后,如意便已知昨天晚上袭击她们的那二人正是她眼前的这二人,他二人自然也知道他们正是昨天晚上的那群人。

    “无影,无息。”东方极冲他二人喊道,然后手一指南宫闲道:“昨夜任务失败,行动目标已然是找上门来了。”他停了一下道:“那孩子是英王殿下的小女儿福康公主。”

    无影,无息,上前一步走,单膝跪在温凝面前:“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息怒,责罚。”

    温凝看着他们,不动,更没有拉他们起来,她道:“我未曾生气,便也谈不上息怒,你们无责,更是谈不上责罚。”

    无影,无息有些惊讶地看温凝,复又低下头去,他们是没有资格与主人直视的。

    “保护药园乃是你们的责任,你们这么做也是尽职尽责。”温凝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谢公主!”无影,无息起身,东方极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两人行了礼,便无声退下。

    众人坐定后,东方极才开口道:“听说除如意外,尚有北冥霆家的小郎君也在那里。”

    “正是北冥霆的小儿子,北冥帆!”南宫闲道。

    “按说这是不可能的啊,北冥霆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而西门信老家伙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家的人跟着他!”东方极大为不解。

    “想必是北冥霆不想让他受伤,你我都知道这家里的事有多伤人!”南宫闲叹了口气。

    “最疼爱的儿子流落在外,想见不能见,他费尽心思的想保护北冥帆不受伤害,可是……”东方极嘿嘿一笑,颇为奸诈,道:“那小郎君好像不领情”。

    听东方极这么说,南宫闲颇为惊讶的问道:“风来还在为北冥不让他见娘亲的事而耿耿于怀?”

    东方极点了点头:“听北冥说是的!”

    南宫闲疑惑的问道:“北冥为何不将缘由说与风来知?”

    东方极摇了摇头,如实答道:“这一点,我便是不甚清楚了,怕也是为了风来、为了他心中的那个早日将风来的娘亲医好的执念吧!”

    温凝也听出来那聂耳竟是北冥家的人,但因为他爹爹不让他与她娘亲见面,而对爹爹怀恨在心,宁愿一直跟着西门信在江湖上游荡,也不愿回家,宁愿姓聂也不姓北冥,她总算是知道为何说到到‘家’这件事的时候,聂耳就不开心了。

    但是,他爹爹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吧!

    突然东方极话题一转道:“对了,你们还未说为何来我处找我呢!我可不信只是为昨夜受到袭击之事!”

    南宫闲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是,昨夜凝儿被吓的不轻,若不让她知道昨日夜那些鬼魂乃是人装扮而成的,给她留下阴影那该如何是好?”

    东方极也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来是想干什么的,既然你不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南宫闲立刻回道:“既然你说你知道我来是为何事,那你说来听听,看与我的目的是否一样?”

    温凝和如意、王博,三人面面相觑,看着这两个一将年纪的老头斗嘴,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温凝想的则是她还未用早饭,为何不让她吃了早饭再来聊这些有的没有的。

    似是上天听到了温凝的祈祷,只见门外人影一闪,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对坐上的东方极行了礼道:“老爷,早饭已备好,请老爷与诸位去膳厅用饭。”

    听可以吃饭了,温凝高兴的差点立刻起身让她带路前去膳厅,但顾及这是在别人府里,不能放肆,果然东方极没有让温凝失望,让丫鬟前头带路,一行人去了膳厅。

    早饭是些平常的清粥小菜,吃起来却极是美味,连王府的厨子都做不来这么好吃的东西,温凝忍不住便多吃了点,直到她发觉有人在看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有些的停了下来。

    “我这厨子手艺可还不错?”东方极看温凝吃的香,得意地问道。

    温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是。”

    听她说是,东方极更得意了,将温凝刚刚吃的比较多的几碟菜都夹了一遍放到她碗里,道:“喜欢那就要多吃些,你这身子骨太弱,我一口气都能将你吹飞。”

    温凝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谢谢东方先生!”

    南宫闲听温凝叫东方极叫先生,很不乐意的道:“凝儿莫要跟他那么客气,这老家伙不配!”

    听南宫闲如此说他,东方极又不乐意了,两个老人家自此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扛上了。

    两位长辈都不吃了,他们几个小辈也只能跟着停下筷子,未说散席,又不能离开,所以,他们便很是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直到他们吵的口干舌燥,东方极这才挥了挥手道:“散了,散了,将东西撤了。”

    立刻有丫鬟上来收拾饭桌,他们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跟着两位老人出了膳厅。
正文 第7章
    刚出厅门南宫闲便将如意叫到一边,说是要教她怎么压制温凝身上的毒,现在他们在东方极这里,四周皆是守卫,如意可以放心地离开温凝,趁此时学会,哪怕以后他们不小心走散,有如意在温凝身边也能保证温凝的安全。

    如意被南宫闲叫走,王博也被带去帮忙,只有温凝这个病人无事可做,也难得身边没有人陪着,索性,她便一个人在院子里到处走走,四处看看,可是,再美的风景也有看腻的时候,更何况她是个只看这些花草都有什么用的人。

    自如意离开温凝后,无影与无息便接替了如意的职责保护温凝的安全。自从今日早晨见过温凝后,他二人便觉得这位公主似乎和别的王公贵胄有点不同,可是他们怎么都未想到这位公主连赏个花都能那么与众不同,她不是站在那儿看花草风景,而是蹲在那些草木间,仔细的分辨着它们之间的不同之处。

    种在院里的花草都是用来观赏的,并没有多大的药用价值,没一会儿温凝便兴致缺缺,她站在一处假山之上,眺望着远处,自言自语道:“若是有更难分辨的草药就最好了。”

    更难分辨的?对啊,不是还有那片药圃的吗!以前不让去那是因为不知道是自己人,现在知道了,该让进了吧!

    温凝在高处认了认药圃的方位,从假山上下来一路小跑地跑到药圃的门前,刚欲进去,一直跟着她的无影无息突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温凝无奈地看着他们,知道这是不让进的意思,暗暗的叹了口气,也未说什么,转身欲走。

    “凝儿。”她刚走两步,便听到东方极的声音从药圃里传来,“进来,帮我种秧苗来。”

    听到东方极的话,守在药圃门口的无影无息立刻让路将温凝让了进去。

    温凝进到药圃里并未看到东方极的身影,她正四顾之时,就听不远处的墙根下一片阴影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老者的声音:“凝儿,这里太过阴冷,你的体质不宜接触,你去亭中暂等。”

    东方极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婢女将温凝引到了东方极所说的亭子里,亭子建在高处,亭子里几乎可以看到整个药圃,温凝看了一下,药圃里还有两个这样的亭子,她现在所在的亭子并不是刚刚离她最近的亭子,而是唯一一个还能照到阳光的亭子,亭子里早已经放置了茶点,刚刚引她来的那个婢女也已安静的退至一旁。

    温凝在亭子里等了近两刻钟,吃掉了盘子里一半的糕点,东方极这才慢慢地从那片阴影下走了出来,靴子和双手上满是泥土,衣服上一块块的土渍,看他过来,温凝放下手里的糕点,迎了出去,唤了声:“东方先生。”

    一旁跟出来的婢女对东方极行了礼,东方极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便带着温凝往阳光充足的那一面走去,温凝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细细分辨着周围的药草。

    突然,东方极开口道:“公主以后还是莫要唤老朽先生了,老朽确实不配。”

    温凝一愣,东方极又接着道:“公主应该知道,现下你人虽不在王府,但你永远也走不出皇家。”东方极顿了顿接着道:“我与南宫算是好友,公主便唤老朽一声师伯吧!权当给老朽我留点面子。”

    温凝笑了笑,软软的喊了声:“师伯。”

    二人说着话,就已经到了地方,是一片早被锄好的药圃,周围放着不少还未种下去的秧苗,温凝细看了一下,都是些毒草,只是还未长成而已。

    温凝不厚道地想:若是让那些前来诊病之人知道这医馆的药圃里都是些害人的毒草的话他们还会来看病吗?

    东方极指着那些东西道:“这忙,不会让公主白帮忙的!”

    听他这么说温凝有些诧异,莫不是还要给报酬?

    东方极道:“这些药皆是在外难得一寻的上品,公主每种一种,老朽便告诉公主它都有何种用处!绝不有所保留。”

    听他如此说温凝算是明白了,他所说的所谓的报酬,便是他所说的绝不保留。她倒也未感到失望,本来她也是未曾打算要甚报酬,她只是太过清闲,想找点事情做而已。

    说话间已种了大半,因为温凝从未如此长时间做活,又加上这些草草皆是种在日光充裕之处,不过一会儿时间,温凝便出了一层薄汗,东方极自然也看到了,但他并未开口说让温凝去歇息之类的话,他是在等温凝开口,但他却未曾想温凝竟然撑了下来,除了与草药有关的,她竟未说什么其它的。东方极有些暗暗惊奇,他原本以为温凝不过是一位比较聪明的养在王府深闺娇柔弱小的公主殿下,他不曾想过这个因为病痛折磨而异常瘦弱的王府公主竟有这般强大的毅力。

    他似乎,看走眼了呢。

    如意和南宫闲二人在药圃外面看着温凝忙活,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从温凝的呼吸中如意已经发现她似乎要到极限了。如意微微蹙眉,她贵为公主,倍受英王殿下和皇上宠爱,自幼就不曾做什么辛苦事,做这么耗费体力的事,怕是有些吃不消啊!

    被留下收拾东西的王博这时候也赶到了这里,他虽然武功不如如意那般,但若故意去探温凝的气息还是不难发现温凝的呼吸已经不平稳,他有些担心,温凝再怎样的与众不同,她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如果因为今天过度的疲累再病一场,可就不妙了。

    他这边还在想着,如意就已抬脚欲往温凝处走去,她要带公主去休息一会儿。她这边刚动,便被南宫闲拦下,她脚步一顿,道:“先生,公主已疲累了,需要休息。”

    南宫闲微微摇头:“我也知她已疲累,只是,我们这一路上并不会四平八稳,若因为她的身体太差,经受不住颠簸,可不是一件好事。”南宫闲凝重地看着温凝忙碌的背影,虽说她在王府这些年身体调养的还尚可,但却还远远的不够,如果她连这点疲累都坚持不下来,那到时候,那如刮骨般的疼痛她又怎能熬过去?

    种好最后一株,温凝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问道:“师伯,就只有这些吗?”

    东方极点点头道:“今日只种这些吧,明日再来!”

    明日?温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师伯是说,我们今日不走?”

    听她有如此一问,东方极则有些吃惊地道:“公主不知道?”他看温凝一脸茫然,又道:“今日早饭时我与南宫闲说好了的,你们会在老朽这住下,等待白染!”

    温凝这才想起今日早饭之时,她是听师父说要在这住下的,可是,那不是他们二人在斗嘴时所说吗?温凝一直都未当真过。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师伯就住在这附近,为何师父不早些带我们来,还住在旁边的客栈。”

    虽说温凝的声音很小,但东方极还是听到,他嘿嘿一笑,道:“他是不想欠我人情!”

    这让温凝瞬间有种不知道怎么办的感觉。

    自白染离开,到他们一行人住进东方极的府里,已经有不少的日子,算算时间,白染也应该已往回赶,他们给白染留了记号,白染很容易就能寻到他们。

    入夜

    温凝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整个王府里她娘亲留下的东西中除了一幅画像被她爹霸占了之外便就只有白染了,白染已经不小,按照大元的规矩,她早就应该嫁人了,可她为了温凝硬是独身一人到现在。叶倾雪的很多事情都是白染告诉她的,白染对她好,只是单纯的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温凝。

    她知道,白染将她当生命,她又何常不是将白染看的很重呢!

    “她去哪里了呢?”温凝喃喃自语,“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非要白染去办呢?是去苍梧了吗?”她长长的出了口气:白染去苍梧做什么?是为了我的事情吗?苍梧到底有我什么人?

    睡在外面房间矮榻上的如意听出里屋里的温凝的呼吸并不均匀,也知道她并未睡着。

    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执行过许多任务,接触过许多人,见的人多了,那些人在想些什么,是个怎样的人,她几乎一眼便可以看出。可是,面对温凝时,便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她看不透她的想法,而是,她看不透为何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娘子会有那些心事。她知道,温凝并不想离开家,那里有她的血亲,有她的惦念,最不舍的父亲、母亲,可是她的病已经到了稍不注意便有可能夺了她的性命的地步,她不愿在那些人面前死去,她不愿看到那些人痛苦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可是,她似乎忘了,就算是那样,那些人也不想她在异乡漂泊,一个人在痛苦中消亡。

    如意重重的出了口气,温凝似乎一直是这样,那时候她还在皇上身边伺候着,温凝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总是听皇上提起她,每次说起她,皇上总是很开心,然后她便开始留意她。其实,温凝和其它的王孙贵胄一样,同样的尊贵、养尊处优,甚至,对某些事还很冷漠,只是,如意却看的真真的,她的品性、聪慧、心智,甚至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便都是那些人所不及的。她似乎早早的就知道她有机会接触的人,没有多少可以相信的,与他们在一起时总是那般的规矩,客气而疏离,这就越发的能看出她对那些人的好,她关心他们,她甚至打趣他们,没大没小,却也是这样,才让那些人真心爱护她。

    夜已经深了,温凝也已不知在何时候睡去,呼吸均匀而平缓,如意也收回思绪闭上了双眼,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没有睡着。

    她也执行过保护别人的任务,但是,只有温凝让她睡在了房里,虽然这样不合规矩。

    既然决定要在这里住下,那温凝便也就安安心心地住下了。每日里除了完成南宫闲给她定的内功修炼必须要完成外,也就跟着东方极去种一种草药、去认一认草药,几天下来倒也收获不少,如意也一有空便去熟悉南宫闲所教的穴位走法,期间,王博也被东方极拉去帮忙种草药,就这样一直等到了白染来到东方极的府上。

    平常,温凝在卯时便会醒来,可能这几日比较累的缘故,可一直到了辰时,也不见温凝有醒来的迹象,白染只好将温凝叫醒。温凝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等她看清来人是白染时,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郡主,您可醒了,快起床,一会儿便要用早饭了。”说着,白染就将温凝从被窝里拉了出来,给她穿衣服。

    “你何时回来的?怎的没告诉我?”温凝站在床上,任白染给她一件件的穿衣服。

    她来到这里后最让她苦恼的便是这里的衣服,虽说只有几层,可穿法很是讲究,这么些年了,虽说她自己也能穿上,但怎么看都比不过白染给她穿的好看。

    白染笑了笑道:“奴婢回来时已是过了子夜了,郡主也早就睡下了,本想早上给郡主个惊喜呢,谁知郡主竟睡到了辰时还不见醒,这马上要用早饭了,只好将郡主叫醒了!”

    说话间,温凝被白染拾缀的妥妥帖帖,又被带到了梳妆台前收拾头发,温凝尚未及笄,并没有那么繁复的发型,收拾好,随白染到膳厅时早饭都已经布置好,一行人吃了饭便跟东方极告辞,走之前温凝被东方极贼兮兮的拉一旁给了她一本书。
正文 第8章
    “这是?”温凝拿着书有些疑惑地问。

    “你师父带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要这本书,不过,他既然未开这个口,我也不能给他不是,现在,我将它送给公主你了,可不许告诉你师父啊,让他急去。嘿嘿嘿……”

    温凝看着这本书,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她师父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书给她。她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要说了吧,要不该伤老头自尊了。

    温凝一行人并没有走医馆大门,而是走的东方府正门,温凝到正门时看到几个仆人正往车上一箱箱的搬东西,问过了才知道有些是东方极给她的,作为这些天她帮忙的报酬,还有些是她师父问东方极要的,待仆人将东西放好,他们这便赶着马车离开。

    温凝站在马车的后面,眺望着右后方,那里已经看不到皇城的轮廓。自五日前离开东方府后,他们并没有一直往东去,而是由王博驾车,一路拐拐绕绕的去了西南方,第五日的傍晚在一个叫兴泰镇的地方他们才将马车慢了下来,走到街心的时候南宫闲下了车,让王博带着温凝一行人接着往前走。本来温凝也想下车走走,但是王博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他道:“我们的院子离这里尚还有些距离,长途奔波了这么久,应该让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才行,师妹若是想看景色,等你休息好了师兄再带你出来。”

    马车一路往前,竟又出了兴泰镇,一直到了一个不大的小村子里才放慢了速度,温凝算了一下,从他们入兴泰镇到现在这个小村子,大概用了三刻钟,这么一算,这镇子应该不太小。车子在村边的一个大院前停下,门前打扫的很干净,在院落周围有零零散散的种着树,有少许的落叶,大门是最常见的朱红色大门,院门紧闭,门楣上挂南宫二字,王博下了车去敲门,温凝几人也跟着下车,王博敲门声刚落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是王博,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像盛开的花儿一样灿烂了起来,看了看在后面的温凝三人,也不理王博,转身往院内跑去,大喊道:“茯苓,丹参,二君回来了,还带了三位娘子!”

    他刚喊完话,便就有两条影子闪了出来,嘴里喊到:“来了,来了,二君在哪呢?给我看看。”

    说话间他们二人已经到了院中,王博一行人也进了院,三人站成一排对王博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道了声:“见过二君!”

    王博顺势接过话道:“又不是从未见过二君,还见什么见!”侧开身子让出后面的温凝道:“我师妹,十三娘,这二位是她的护卫,白姑娘,如意姑娘!”

    三人又对温凝三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小的见过十三娘,见过二位姑娘!”复又像换了个人似的,笑嘻嘻的看着王博,王博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你们若是想挨罚,就尽可能的闹腾吧!”

    三人听到挨罚两个字,立刻就闭了嘴,蔫蔫的不敢说话。这时,就听到一声呵斥:“你们三个干什么呢,来了客人也不知会一声!”

    三人立刻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退。

    王博立刻上前一步道:“夫人先莫要责怪他们,还是让他们先去收拾三间房出来吧!这次,我们会在家住很长的时间。”

    那人这才挥了挥手,让他们三人离去,又转向王博几人,行了礼,温凝这才看清她的样子,面色晶莹如玉,双眉如黛,明眸皓齿,容颜姣好,还着了一层淡妆,明明是一幅少女模样,却是一身妇人打扮,王博又对温凝说道:“这是苏夫人,我们这的管家,住在秋景院,若是我和师父不在,师妹有什么事的话便可以去找她。”

    苏夫人倒也不生份,上前来向温凝问道:“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她刚要说自己名唤温凝时,就想起白染告诉过她,以后若是有人问起她的名字,她只管说是温氏十三就好,温凝顿了顿,道:“温氏十三。”

    苏夫人立刻接道:“那奴就叫你十三娘了!”

    温氏十三,这表示温凝在温家她这一辈排行十三。在民间,称呼未出阁的女子都是称为‘姑娘’,而‘十三娘’之类的,大多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才用,有钱人家的丫鬟在外也被称为‘姑娘’,苏夫人但见温凝一个人带了两位丫鬟便断定她是哪位人家的闺阁千金,称一声‘十三娘’正合适。

    苏夫人又转身面向王博道:“二君,你先带十三娘去大厅待会儿吧!房间很快就好!奴先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说完对王博与温凝行礼便退下。

    “苏夫人真漂亮!”待苏夫人走后王博也带着温凝三人往前厅去,看着苏夫人的背影温凝赞叹道。

    王博微微的回头,轻笑了声,道:“那师妹若是见到灵儿岂不是要惊为天人了。”

    温凝有些惊讶,快走两步赶上王博,问:“灵儿?苏夫人的女儿?”

    王博诧异的看了温凝一眼,反问:“师妹是如何得知的?”

    温凝沉吟了一下道:“我只是看到苏夫人的香囊上绣着一个灵字而已。”

    王博看了看她,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惊异于温凝的观察力,一般,有人与苏夫人接触时,都会被苏夫人的容貌引去大半心神,几乎没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注意到苏夫人佩戴的香囊,更别说香囊上绣的字样了。

    其实,温凝之所以注意到苏夫人身上的香囊是因为她自己也佩戴了块玉在身上,会下意识的去注意别人的佩戴,还有就是香囊里散发来的香气,是她不曾闻过的香草的味道。虽然她对于香草之类的并没有研究,但是,那些常被人佩戴的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她还真就不知道苏夫人佩戴的是何种香草。

    院落不算大,从大门到前厅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到了前厅,走到前厅门前温凝突然驻了脚,王博与白染如意也跟着停下,有些疑惑的望向她,温凝很严肃,很认真的看着王博,王博也不知道温凝突然这是怎么了,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也有些打鼓,就等着温凝说话,温凝道:“师兄,我饿了。”

    众人皆楞。

    就听一声轻笑,众人皆转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这一看,温凝真的惊到。

    温凝自幼在皇城长大,虽说与人接触不多,若说美人她也见过不少,有的如空谷幽兰,有的如出水清莲,有的如牡丹明艳,有的则如冰山佳人,而那些人跟眼前这位女子比起来无论容貌气质,都各要略逊一筹,而且,她似乎比她们多了很多的色彩,一种她们没有的英气,单单是她站在那里,便是会让那些帝都佳人失去光彩。让温凝最为惊讶的则是那灵儿的年岁看上去还要略长她几岁,若说她与苏夫人是母女,便有些让人不敢相信了。

    如意与白染并没有像温凝那般惊到,见温凝再这样下去是会有些失态了的,便轻轻的提醒了温凝一声,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而王博则是看惯了她的容貌,并没有任何的失态,轻声对温凝说道:“她便是灵儿,要长你三岁,你别看她现在如仙似的,日后你便会发现,她比个郎君还顽劣。”又转向灵儿赞了句:“灵儿真是越发的漂亮了。”

    灵儿白了他一眼,道:“二君出去了一趟怎的学会这般轻浮话语了。”

    还未等王博反驳,她就看向了温凝,略带喜意的道:“这就是娘说的十三娘了吧!”

    说着就快步走上前,在温凝两步外停下,对温凝说:”我姓苏,名唤灵儿,你可以叫我苏三娘,但是,我更希望你叫我灵儿!”复又期待的问道:“你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可以称呼你的名字吗?”

    在她的话语中,温凝可以很明显的听出友好与真诚,她似乎很懂得与人保持距离,而温凝则也是那种很不喜一个陌生人毫无距离的与她靠近,就单单苏灵儿在她两步外停下这点,她就很有好感。

    “我姓温,单字一个凝,你怎样称呼我都可以。”温凝回以微笑。

    不过还未等苏灵儿高兴起来,王博就上前一步,将她转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推了推,无奈的道:“麻烦苏三娘去通知厨房准备点清淡的粥来,师妹说她饿了!”

    苏灵儿吐了吐舌头,对王博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还不时回头看看温凝。

    苏灵儿这边刚走,那个唤做丹参的小厮也匆匆的赶来,说是房间已经准备好,看温凝是不是先去休息。可能是因为还没人王博说的处罚中回过神来,丹参的神情以不是初见时那般随意。

    白染便先让温凝去休息,如果粥好了,她会叫她起来。

    等温凝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半子时,她是饿醒的,她不满的嘟囔道:“白染说话不算话。”她坐起身,盘膝坐定,开始运行南宫闲教给她的心法,因为这心法的原因,她的内功修为比医术和武功都好,而且,这心法运行之时,她的感知会比平常敏锐数十倍,也就在她刚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她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响,虽说她能听到声响,但谁也没教过她分辨声音,她只能听出是一阵脚步声,有些杂乱,不知道有几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正想分神去听个真切时,便听如意在她一旁道:“郡主莫要分心,只是一些盗贼而已!”

    今晚是如意守夜。

    听如意这么一说,温凝这才收了心神,认真将心法运行完。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将心法运行后她还是感觉很饿,她抬头看着如意,道:“我还饿着呢,白染怎的未曾叫我?”

    如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是郡主不记得了吧,郡主可是吃了两碗呢!”温凝有些惊讶的看着如意,她怎么就不记得吃过了呢?

    如意轻笑了一声,说:“郡主先等会儿,奴婢去给郡主再熬碗粥。”她转身刚走两步,就听到温凝下床的声音。

    “郡主,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如意看温凝要下床,转身又走了回去。

    温凝下床穿好鞋子,道:“我想出去走走,正好和你一起去。”

    “郡主还是别去了。”听温凝是要跟她一起出去,如意连忙制止,道:“夜深风凉,郡主若吹到风着了凉就不好了!”

    温凝顿了顿,便没再坚持,如意前去给她熬粥,她便一个人在屋子里走动,也不知道怎的,她今天一天总是感觉不舒服。

    没过一会儿如意便回来了,温凝吃了粥,这才重新躺了回去,也可能是半夜醒来的原因,后半夜她睡的一点都不安稳,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一直到了听到外面有人活动的声音,她才这气愤的起了床,睡不着,便就不睡了。
正文 第9章
    如意伺候她穿衣的空档,白染也来了,看到这么早便起床的温凝有些难以置信,若是在平常,不到辰时决不起床。

    白染掩嘴一笑,便出言打趣道:“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郡主竟然不到辰时便起床了”

    如意将衣服给温凝穿好,又将她放到床边坐下给她穿鞋,回头看了眼白染,轻笑道:“郡主这是饿醒的,半夜醒来还怪你呢!”

    白染有些惊讶:“郡主,您可是吃了两碗呢。”

    温凝穿好鞋子从床上下来,温凝摇摇头:“不记得了。”

    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以前,她从未这样过,不会失眠,更不会半夜饿醒,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奔波了吗?还是她的病……她暗暗长出了口气,还是先看看吧,也许是她多虑了。

    到了辰时用早饭时,温凝意外的发现竟不见她师父,问过了才知道她师父昨夜并未回来。

    在吃早饭时如意和白染都察觉到温凝似乎比以前多吃了不少的东西,其实,王博也发现了这点,他微微拧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

    几人用了早饭,便有小厮过来收拾东西。

    南宫闲的院子虽大,但只有两个女眷,一位是苏夫人,一位便是苏灵儿,苏夫人是管家,虽说苏灵儿现住在这,但也不能说是这院里的丫头,平常也就帮帮小忙,自然也不用她来收拾东西。

    温凝几人刚要离开,便被王博叫住:“师妹!”

    温凝回头看着他:“怎么了?师兄。”

    王博顿了一下道:“师父吩咐说,若是你有想去的地方便让我带你去,若是你不想去的话,可先在家歇着。我要去铺子里帮忙,你若是闲的话,便去后院找灵儿!”他又顿了一下着重强调:“不许和她一起闯祸。”

    说起灵儿,王博就隐隐的头疼,苏灵儿她明明就是个娘子,却比个郎君还顽劣,而她这个师妹也不是个省心的,别看她平时总是不温不火,平平静静的,但她要成心玩起来,就算天塌了,她都能给你一个很正当的理由来。这两个祖宗放一起,南宫府上下不翻天他就谢天谢地了。

    “嗯……”温凝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铺子里吗?”

    “凝儿。”还未等王博说话却听苏灵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若是无事的话,可以陪我到镇子上走走吗?”

    温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苏灵儿竟会主动找她,她一愣神的功夫便就听王博在一旁道:“我正好要去铺子,灵儿若要去的话便一起吧,正好带师妹到处走走。”

    温凝也只得点点头。

    三人说好,便一起去了镇子上,到了镇子里的铺子上温凝才知道,这所谓的铺子,并不是药铺,而是当铺,温凝暗自发笑,因为她师父懂医,她便就认为她师父的铺子一定是药铺了。

    马车在当铺门前停下,温凝一行人下了车,立刻有人上来接了车将车引了出去。

    “二。”来人是位年约五旬的长者,高的个子,着一身蓝衫。又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王博身后的温凝几人,带着面纱的苏灵儿他倒是认识,因为相貌的原因,苏灵儿每次出门都会带上面纱,就连他,都未曾见过苏灵儿的容貌,只是另外这几人,他倒是一次没见过。

    “不知这几位该如何称呼?”那管事恭敬的问道。

    王博侧过身,一指温凝道:“这位是我师妹,十三娘。”又指了指白染和如意:“白姑娘,如意姑娘。”

    那管事对温凝行了个礼,接着要将王博一行人往内堂带,道:“二君,东家现下不在铺子里,二君来铺子里是有事情要办吗?”

    王博一听师父未在铺子里也没了往内堂去的打算,他道:“没什么事,既然师父不在,那我现在就离开了!”

    出了铺子门,王博也没有犹豫,往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在一个十字口处右拐,进了第二个铺子,温凝在铺子门前停了停,这是一间药铺,苏灵儿道:“这也是老生先的铺子,生意好着呢,平日里府上的吃穿用度差不多都来自这间铺子。”

    温凝有些诧异,她师父不但开了间当铺,还有间药铺,但是,根据她师父所擅长的来看,有间药铺很正常的。

    这药铺与那当铺差不多大小,就是生意要比当铺的要好,几个伙计都要忙不过来,温凝心下想到:药铺生意这么好,到底是不是个好事呢?

    温凝四下望去,只见在她右手边,不远处一位老者在给人诊脉,正是南宫闲。她这边刚想过去,王博那边就说道:“现下怕是不能带师妹出去了,这里也着实无聊,你与灵儿一同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就好。”说着,从袖间取出一些银子交到白染手上,道:“这些银子还是由白姑娘保管吧!”复又着重叮嘱了句:“不能闯祸。”

    其实白染本不想要的,她从王府出来时已经带了不少的银子,根本不愁银子花,但若是不要的话,岂不是会拂了二君的心意?

    王博将钱给了白染后便立刻去了人最多的地方去帮伙计的忙,温凝四人也一并出了门,她们四人皆是女子,白染和如意的容貌都是上等之姿,苏灵儿更是美若天仙,只是一层面纱,又怎么遮住她的如仙之姿,四人中也只数温凝最小,也只她一个一脸稚嫩的小奶娃最让人没看头。一行人走在街上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凝儿,你想去哪里?”苏灵儿兴高采烈的问,温凝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宜出门!”听温凝这么说,几人不免一愣,也就苏灵儿先明白了温凝的意思,打了个响指,神秘的笑了笑,道:“跟我来。”

    几人跟着苏灵儿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条坊市,苏灵儿兴高采烈的在前头带路,一路不停地介绍:“这里呢,是全镇最大的布坊,这一条街都是卖绸缎绣锦的,还有不少的成衣店,这镇上的富人家大多都来这里采购需要的布匹呢!”说着,苏灵儿在一家成衣铺门前停下:“到了。”她说着便招呼温凝几人一同进去。

    铺子里并没有人,只有一个百无聊赖的伙计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伙计。”苏灵儿一进门就大声吆喝着,伙计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忙从柜子后面跑了出来,看苏灵儿几人衣着不凡,便一脸的讨好:“娘子来看衣服啊,随便看,有中意的话告诉小的。”

    温凝看这铺子里一个人没有,不免有些不解,刚才她们过了许多成衣铺子,人都不少,可是苏灵儿愣是一眼没看,直直的走到这间铺子,可是,看这铺子跟那些铺子也不比其它那些好啊。

    苏灵儿似是知道温凝的疑惑一样,解释道:“这间铺子比其它的铺子的衣服都要好,无论是做工,还是衣料,就是花费比其它铺子里要高一些,所以人便少了些,他们主要给一些富人家做成衣,不过他们店里已经做好的衣服还是很好的。”

    说着挑了件衣服让伙计找了个房间换衣服,不多时换好衣服的苏灵儿从里间走了出来,此时,她的女装已经换下,现下,她身着浅绿色长袍,上绣暗纹,玉带束腰,外罩一袭月牙白无袖长衫,墨发上挽成髻,别一根翠绿发簪,只是白染看她与刚才隐隐有些不同,身子依单薄,只是,眉目间的那份英气越发的明显,如意拧眉: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人。看着她隐隐有些变化的脸庞,如意低呼一声:“易容术。”

    如意声音虽低,但温凝与白染都听了个真切,温凝当下便就反问道:“什么易容术?”苏灵儿出来的时候她也看到了,跟刚才并无多大不同,何来易容一说?

    如意解释道:“这是一种比较隐秘的易容术,用银针在头部几大穴位施针,可以暂时将人的容貌改变,不过,不能长时间施计。”

    听她这么一说温凝顿时来了好奇之心:“就这么简单?那需要在什么穴位施针?”

    还未等如意回话,苏灵儿就在一旁笑了出来:“那有这么容易,要讲究个先后顺序,施几分针,唉呀!你快去选衣服去吧!”

    温凝选了件天青蓝色短褂,和一条暗紫色裤子,由白染给她换上,不是她不想如同苏灵儿那般穿好看点,实在是人家店里没那么多一个十多岁小奶娃该穿的衣物,白染与如意也将自己挑好的男装换上,付了银子,几人便出了铺子。

    “凝儿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你是想去坊间转转呢?还是想去山上看看呢?”复又有些为难的说道:“若是要去山上的话,是要出镇子的,可是,我们要出镇子的话,须问二君和老先生同不同意,没有二君的同意,我可不敢出镇子。”

    温凝轻笑了一声,道:“你还挺怕我师兄。”

    “怕?”苏灵儿立刻反驳道,“我那不是怕,是听话,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主子嘛,哪有下人不听主子话的。”

    温凝抬头望了望天,却不做声,但苏灵儿是更加地尴尬,她轻咳一声,忙看向别处,温凝三人不由得掩嘴轻笑。白染打趣道:“娘子,三娘子都说不是怕,是听话,您就信了吧!”

    一直莫不做声的如意突然开口道:“所谓长兄如父,三娘子怕二郎君是应该的。”

    “嗯?”突然听到如意说这样的话,温凝几人都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难道,三娘子不是视二君为兄长的吗?”

    苏灵儿有些诧异看了一眼如意:“我自幼时便随娘亲入府上,府上与我同龄之人也只有二君,二君宽厚,长我几岁,且像极了我二位兄长,自然就将二君视作兄长,好在二君并不嫌弃我。”突然她话语一转:“先不说这个了,凝儿,山上咱们今天是去不了了,只能先在坊间到处看看了,明日请示过了老先生和二君,准了,咱们就能去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温凝有些担心的道:“你能到山上去吗?”

    温凝也打量打量了自己:“可以!”

    “娘子。”白染立刻打断她,“山路陡峭,娘子您长途奔波了这些天,还是先休息几日再说上山吧!”

    “无碍,正好可以活动下筋骨。”她看白染还想说什么,又连忙道:“有你和如意跟着,我能出什么事。师父也曾说过,我应该适当的做些力气活,为以后做打算。”

    听温凝这么说白染也只得作罢,倒是如意,只是说了那一句话后就再也没说什么,只是有意无意的看着苏灵儿的脸:她真像那人幼年时,如意拧眉,难道,他一家都还活着?她长出了一口气,如果还活着,那样最好。

    一行几人说话时间就走出了布坊街,没走几步一股饭香飘来,温凝便四处张望。

    “娘子怎么了?”白染看温凝四处张望,问道。

    温凝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好像又饿了。”

    白染和如意相互看了看,白染道:“娘子从昨天开始就很容易饿了呢!”

    温凝听出白染的担心,她宽慰道:“可能是这两天安顿了下来,胃口也就好了,我没事,就是饿了,去陪我吃点东西吧!”

    苏灵儿不知道温凝怎么了,但是听说温凝想吃东西了,她便开口道:“若是想吃东西的话,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里的饭菜很好,去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说着便头前带路,往她所说的地方走去,路上苏灵儿就开始介绍那家店的菜品如何的好,忽的,白染开口道:“我们还是将娘子的事告与先生知道吧,真是娘子说的那样还好,若真是……”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白染要说什么,温凝自然也知道,白染这是在担心她。

    温凝央求道:“那你也要让我将这饭吃了可不可以?我早就饿了。”

    白染想了一下道:“娘子先和三娘子和如意先去吃饭,奴婢去找先生。”说完,不等温凝说什么,便快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正文 第10章
    白染走了,不多时,温凝几人也到了地方,一家名叫‘食为天’的餐馆,温凝抬头看了看那三个字,矫若游龙,一笔一画,决不拖泥带水,刚强中又带着些柔和,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字啊。

    餐馆生意很好,她们进来好一会儿才有伙计抽身来招待她们,伙计殷勤的笑问道:“三位郎君想吃点什么?”见她们几人衣着不错,忙指引道:“楼上有雅间,几位上面请。”上了楼,进了房间,小二殷勤的擦了擦桌子,道:“几位有些面生啊,有想吃的菜就告诉小的,小的去准备。”

    要说温凝想吃的。还真有她想吃的,只是,她想吃的,他们这是没有。温凝道:“来点你们这比较好的吧!清淡点的。”

    “好嘞!”伙计应了声,就转身出去,“先上点甜品。”他刚转身温凝就又叫住他道。

    “小郎稍等,马上就来。”

    小二出去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三碟甜品,她们甜品还没吃完,温凝点的菜也上了上来,三人中只有温凝是真饿,只上了四种,温凝就没再要。

    她们正在吃饭的时候,白染那边已经到了南宫闲那里,白染到的时候南宫闲与王博正要往后堂去,白染连忙叫住他,南宫闲应声转身,见只有白染,问道:“凝儿呢?”

    白染如实回答:“郡主说她饿了,三娘子便带郡主去了她经常去的地放吃饭,如意跟去了!”

    饿了?南宫闲疑惑的问道:“凝儿未用早饭?”

    “用了。”白染忙回道:“奴婢来找先生就是因为这件事!”

    南宫闲看她有些着急,就道:“先进去,慢慢说。”

    三人进到内堂,南宫闲刚坐下,白染就急急的道:“先生,自昨天开始,郡主饮食就不太正常了!”接着就将温凝昨晚吃了两碗饭到半夜又饿醒,今天吃了早饭没多久就又饿了的事,跟南宫闲说了一遍,听她说完,南宫闲拧着眉,看了看王博,王博点了点头,他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其它的吗?”

    白染摇了摇头,郡主只是饮食不正常她就担心的不得了,若是再有其它的事,她不得急死。

    “这样吧!”南宫闲长出了口气,道:“今晚我会回去,问一下凝儿她的感觉,再做决定。”

    白染有些着急,还想再说什么,南宫闲便打断她:“只是饮食不正常而已,无大碍,你无须着急。”

    “他们这的点心味道真好。”温凝这边吃过饭,又吃了块点心,她喜滋滋的问苏灵儿:“这里的点心可以外带吗?”

    苏灵儿嫣然一笑,道:“凝儿若是喜欢,等一下我们去食为天开的点心铺子里看看,那里点心比这多许多。”

    听苏灵儿这么说,温凝立刻放下手中的点心,起身就要去苏灵儿说的食为天的点心铺子,如意找伙计付了钱,便出了食为天的大门。

    茶楼酒肆,向来是消息的聚集地,更何况是食为天这类鱼龙混杂的地方,温凝在经过一桌食客旁边时,听到其中一位食客道:“照你这么说,下次该李大户家遭殃了?”

    “可不是,照他们现在行事的习惯来看,就该到李大户家了。”

    “咱们镇子上就这么几家是大户,这些大户都偷完了,他们是不是就要离开咱们镇子,换个山头了?”

    “唉!谁知道啊,只要别祸害咱们这些穷人家就行。”

    几人都叹了口气,再也没往下说,气氛沉闷,立刻有人出来换了话题,温凝站在那里听了会儿,也没听出什么,她也不好直接去问人家什么,见他们换了话题,也没继续听下去,与苏灵儿一起离开了食为天。

    在去食为天点心铺子的路上,温凝都是沉默着,就从刚才那些人的谈话来看,应该是镇子上有大户被偷了,而且还是有规律的偷,她忽得想到,昨天夜里她听到的那阵脚步声,听如意说,是群盗贼,难道,就是他们?

    她这边思绪万千,冷不丁听到苏灵儿的一声:“到了。”

    她抬头一看,招牌还是那三个字‘食为天’,只是这三个字,却完全不同于那三个字,这三个字温婉娟秀,端秀清新,灵动飘逸,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

    苏灵儿见温凝盯着上面的字发呆,便解释道:“据说,开这两家店的是一对夫妻,酒店是老板娘开的,挂的是老板的字,而这点心铺子是老板开的,挂的是老板娘的字。不过,我听说,这店只是他们夫妇二人随便开的,他们最大的店在京州。”正说着她就发现,她们现在是站在别人店铺门口的,忙道:“快进去吧,说不定有些卖的好的会被买完呢!”

    店铺不大,但点心样式很多,来买点心的人也不少,温凝挑了些自己看上的和一些走的好的点心,这才出了铺子。

    因为担心白染会找不到她们,温凝几人出了点心铺子便回到了药铺,而白染则刚好被南宫闲留下帮忙,她们回到铺子时南宫闲已经又坐回原处给人号脉去了,王博就站他身后帮忙,白染则在柜台里按照南宫闲开的方子给前来看病人的抓药,她们刚进药铺时白染便看到了,她有心想要迎上去,但无奈手里还有药没抓完,温凝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往她那里去,转身去了南宫闲那里,南宫闲招呼王博替他接着号脉,他看到苏灵儿的模样,脸立刻沉了下来,苏灵儿一看他这样子,忙道了句:“我立刻换回来。”一溜烟跑到内堂去换衣服去了。

    南宫闲看着她进了内堂这才带着温凝几人往旁边的屏风后面走去,温凝刚一坐定,南宫闲便开口说道:“听白染说,你昨天开始就饮食不太正常了。”

    “是。”温凝点点头,又道:“不过只是从昨天开始的而已,我只是觉得刚到一处陌生的地方不太适应。”

    听温凝说完,南宫闲顿了一下,问道:“除了饮食不太正常,还有其它不舒服之处吗?”

    “除了饮食之外,便就只是感觉全身不太舒服,隐隐的有些酸疼,其它的,没什么了!”

    南宫闲这才松了口气,道:“很好,并无大碍。”又问道:“心法运行几周?”

    “两周。”温凝如实答道。

    南宫闲捋了捋胡须,道:“以后第次运行三周,如再有这种情况发生,再加一周,记住,一次只能多加一周,另外,将心法运行递增周期时间记录下!”

    温凝应了一声好,南宫闲便让她去柜台里帮忙抓药,让她识药味,辫药性。

    “殿下。”南宫闲刚起身要走,便被如意叫住,如意竟唤他殿下,他有些凝重的看向她,如意问道:“苏夫人和苏灵儿,可是苏护的夫人和女儿?”

    南宫闲未开口说话,如意便就知道了答案,有些迟疑地问道:“苏护,他真的死了吗?”

    南宫闲叹了口气,背过手转过身去,轻声的道了句:“下落不明,怕是死在他处!”说完,有些缓慢的走了出去。

    夜。

    如意守夜,白染伺候她睡下,如意送她出了屋门,闩上门,刚要熄灯,便被温凝叫住,如意将灯端到内堂放下,屋里顿时亮了许多。

    “怎么了?郡主。”如意问。

    温凝掀开被子坐在床檐,稚嫩的小脸上都是认真,她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温凝有如此一问,如意更是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我今日见你一直盯着苏灵儿看,她怎么了吗?你今日与师父在屏风后说了什么?我见师父从屏风后面出来时,脸色很是不好。”

    如意没料到温凝会有此一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温凝又道:“我不希望你对我撒谎。”

    如意猛的跪下,道:“郡主问话,奴婢不应有所隐瞒,只是,皇上有过吩咐,奴婢莫敢不从。”

    温凝似乎是知道如意会这么回答般,她轻轻一笑,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我并不打算置身事外。”

    如意一惊,温凝又接着说道:“其实,就算我想置身事外,怕也是不能的。”

    如意没有说话,就听温凝往下说道:“这件事,皇帝伯伯,我爹,师父,都是知道的,我现在又跟在师父身边,谁能保证,我可以一点不受牵连,与其到时候被动卷入,还不如我主动了解,以免到时乱了阵脚,我一直在等一个契机,可以让我进入这件事的契机,我觉得,苏灵儿和今天你与师父说的事,便是这个契机。”

    她看着如意跪在地上微微垂首并不说话,良久,温凝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如意起来,自己又躺下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如意站起来,熄了灯,躺回外间的塌上,闭上眼,也不知是否睡着了。

    子时还未过,温凝便又醒了,她这次还是饿醒的,而且身子还是不舒服。她盘腿坐在床上,按她师父说的将心法运行三周,这次运行心法时,她又听到了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她轻微的皱了皱眉,为何她每次运行心法时都会有声音出现,讨厌。

    “郡主莫分神,这还是昨天那群人。”如意的声音适时的在她耳边轻轻的响起。

    她三周心法运行下来,那群人也走远了,她睁开眼,就看到如意正跪在她面前,她有些不解,问:“怎么了?你先起来再说。”

    如意只是跪在地上,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良久,她才开口道:“今日,奴婢之所以一直在看苏姑娘,那是因为,她与奴婢的一痊故人很像。今日,奴婢与先生所说之情,便是她的父亲,苏护。”她话锋突然一转:“在皇上身边,除了暗卫和我们十八护卫之外,还有三千近卫兵,三千近卫兵又分十五小队,每小队有一位队长,共十五位队长,而这十五位队长则由一位大统领指挥,苏护便就是上一任的大统领,也只有他能与我们十八护卫直接接触。他的身份及家眷皆是对外保密的,我也是在和他一起执行任务之时听他说起过他还有家眷。后来,不知是何人泄露了机密,他在十二年前执行任务之时被追杀,奴婢得知消息赶去时,已是晚了,他和他的家眷皆已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的夫人与女儿。”

    十二年前?温凝突然问道:“十二年前,他执行的是何种任务?”

    如意迟疑了一下,道:“三王妃被下毒一事。”

    “是因他查出了害我娘亲的凶手,才被灭口?”她轻轻的开口,如果真是那样,她该如何面对苏灵儿?

    “也不尽然,他之前是查到了重要线索,但更主要是因为机密的泄露,他的身份曝光,才被追杀,因为机密的泄露,许多重要人物都被追杀,许多事情也不得不停止,王妃之事,也被搁置,直到三年前才开始慢慢恢复。”

    “我娘亲被害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她问道,目前,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都是那些人,害她失去了娘亲,害她爹爹郁郁寡欢,害她中毒。

    如意略略沉吟了一会儿道:“此事属皇室秘密,奴婢不宜多说,此事,皇上与英王殿下都知晓,待有机会,郡主可向英王殿下问询。”

    温凝轻轻的嗯了一声,道:“你起来吧!我有些困了!”便转身躺下,如意忙起身帮她盖好被子,温凝似又想起了什么,她问道:“刚才,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是昨天的那群人?”

    听温凝还不打算睡觉,如意略略有些无奈,她轻声的哄着:“郡主,夜已经很深了,您需得睡了,若有疑问,待明天如意定一一回答。”

    “那好吧,你也去睡吧!”

    如意又帮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离开。
正文 第11章
    温凝本就是饿醒的,但听如意说了这番话后,便就没了什么食欲,身体的不舒服感这时也已经没有了,这具身体真的是太弱了,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让自己好起来,她要查出害她娘亲的凶手,她要为她娘报仇,为她自己报仇,一定。

    第二天,还不到辰时,白染已是急急的赶到了这里。昨天,她也要留下守夜的,可温凝硬是不让她留下,一晚上她都没睡好,她以后再也不要求郡主能在辰时之前起床了。她到温凝房间的时候,温凝已经在洗漱,温凝看是白染,还未等白染开口,她就先说道:“我已经没事了!”她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白染愣了愣,接着又松了口气。

    像往常一样白染将床铺收拾好,又为温凝将头发绾好,不一会儿便有小厮来叫,说是早饭好了。

    早饭,对于她这个饿了一夜的人有着绝对的吸引力,她们三人到时南宫闲和王博也赶到,他二人看温凝气色很好便知温凝已无大碍,南宫闲率先落座,温凝几人才先后落座,这一餐,温凝吃的也不少,却是她真的饿了。

    温凝本着‘食不言’的原则,一直到小厮将碗碟收走,她才开口向南宫闲问询她是否可以和苏灵儿上山去看看,白染一听她还要上山,立刻要反对,便被南宫闲打断:“适当的劳累对凝儿来说只有好处,白染,太过保护与她,只会让她经不起风吹雨打。”又转向温凝说道:“早些回来便可。”说话间他已经走出了房屋,王博在后面叮嘱了小心点,也跟着南宫闲离开。

    王博这前脚刚走没多会儿,那位名唤丹参的小厮便匆匆的跑了进来,有些拘谨的道:“十三娘,二君让小的带您去前厅,您先在那等会儿,小的再去带灵儿与您前厅见。”

    温凝略微思索了一下,摆了摆手:“不用了,直接带我去她那里。”

    丹参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得应了声是,便前头带路往秋景院走去。

    前厅到秋景院的距离并不远,只是去秋景院的路修的百转千回,凭空的拉长了前厅到秋景院的距离,也不知这路出自何人的手笔,虽说曲曲绕绕的,但修的确实不错。因为院子并没有很大的原因,假山、池塘、小桥,都是小巧玲珑类的,路的两边种满了各种花草,虽说现在不是夏季,但依旧有不少现下才开的花在绽放,星星点点,散落在绿草间、假山上,温凝留意了下,在假山背后不朝阳的地方都种了花草。

    温凝看着这些花,心情大好,问道:“这些都是苏夫人所种?”

    前头带路的丹参听听温凝问他,他立刻回:“是。”又觉着这么回答有些不太好,复又讪讪的笑了笑:“您也知道,这府上除了苏夫人与灵儿外,便没有女眷了,像小的这样笨手笨脚的怎么能做的了这样精细事情,小的们也就在在苏夫人须要小的们出力的时候搭将手。”

    说着几人便能看到秋景院的大门了,秋景院门外开了一方池塘,上架一座小巧的拱桥,小桥上还有两人背对着站着,手一扬一扬在往池子里扔东西,应该是在喂鱼,还不时的回回头,隐约间能听到他二人在闲聊。

    温凝见过他们,正是他们与丹参一起被苏夫人呵斥了回去,她还知道其中有一个叫茯苓,但是若要她认人的话,她还真不认识。

    两人正说着话,站在桥右边的人突然将手里的食一将扔到了水里,叹了口气,道:“你还真别说,那十三娘对那两位姑娘还真是不错,除了咱们公子啊,也就她对咱们这些下人好了。”不经意的扭头看到丹参带着温凝正站在桥头,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大喊了一声:“小的见过十三娘。”而另一个正在喂鱼的听他这一声喊,也立刻一将扔了手里的食,慌忙的站直了身子,喊道:“小的见过十三娘。”

    丹参看他们这样子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有站着身子行礼的吗?

    温凝看他们这样,‘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们二人看温凝这样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还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不敢动。温凝走上前去,他二人赶紧让路,退到了拱桥的下面,与丹参并排站在一起。

    温凝颇为无奈,道:“你们不用这样,我又不会将你们怎样。”

    听温凝这么说,丹参忙道:“您身份尊贵,小的们只是这府上的下人,不敢僭越。”

    温凝不依不饶,道:“可是,你们对我师兄和灵儿都不这样。”

    三人均默不做声。

    温凝看了会儿他们,忽道:“我要在这里住很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又对丹参说道:“我自己去找灵儿便好,你去忙别的吧!”说完拂袖而去,如意白染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小院大门半掩,温凝思忖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不多久,便听到苏灵儿高声喊着来了来了,打开了门,一看是温凝,先是愣了一下,笑嘻嘻的将她们让了进来:“凝儿快进来,我就说嘛,若是茯苓、丹参他们才不会敲门。”

    三人进了门,本以为这院里定是一片姹紫嫣红,却不料,这院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院里光秃秃的,连根会开花的草都没有,只在院里种了几棵树,其中一棵树下摆放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没有任何东西,旁边只有两张凳子。

    “凝儿特意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苏灵儿将温凝引到桌前坐下,道:“凝儿与如意、白姑娘先等会儿,我去提壶茶来。”

    “不用了。”温凝忙阻止,“我是来告诉你,师父同意我与你一起去山上了,你今日可有时间?”

    “真的?”苏灵儿一喜,道:“那,我先去告诉我娘一声,我还需要准备点东西,你们还得再等等。”

    然后温凝就诧异的看到,苏灵儿站在苏夫人的门前叫苏夫人出来,而她自己则就站在门外一米处,就是不进去。

    温凝走上前去,不解的问道:“为何不进屋?”温凝这边问完,苏灵儿的脸色就暗了暗,温凝心下明了,这是问到苏灵儿的伤心处了,便就乖乖的闭了嘴。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苏夫人的声音传出,苏灵儿转过身,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是我不进,是我不能进,不只我不能进,这房间,除了我娘外,外人都不可入内。”她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在我娘的房间里长年焚着一种香,那香对人身体伤害极大。”

    温凝有些疑惑:“那夫人……”

    “我娘是为了等我爹回来,大概,有十二年了吧,我娘的样子就没再变过。那香有驻颜的效果,却是在消耗着我娘的命。”说到最后,苏灵儿的声音已是轻不可闻。

    “对不起。”温凝轻声道谦,因调查她娘亲被害的事情,让苏灵儿的爹被人追杀,害苏灵儿一家家破人亡,虽说,这些乃苏护职责之事。

    苏灵儿只当她是因为眼下之事而道歉,她道:“凝儿无须道歉的,这也不是秘密。”

    “我娘许是出去了,我留下字便好,我先去收拾东西。”说完,快步离开,去收拾东西去了。

    苏灵儿只当温凝是因为让她提及了伤心事而道歉,但如意却是知道,她的对不起是为何而说,待苏灵儿走的远了些,如意才开口道:“郡主,完成皇上吩咐的任务乃我们的职责所在,就算会死也是我们的宿命,苏护无怨言,郡主无须挂怀。”

    温凝没有说什么,只是背对着如意与白染,看着苏灵儿消失的方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染在听到苏护的名字的时候,有些惊讶,看着苏灵儿消失的方向,好久才回神,不可置信的道:“苏护是她父亲!”

    白染虽然没见过苏护,但她听皇上与英王说起过,是有一位名唤苏护之人,在负责三王妃被害一事,再后来,便是听到苏护任务失败被擒的消息,被擒之前确实有重要的消息传回来,至于消息是什么内容,她就不知道了。

    她忽然想了什么似得,问温凝:“郡主,您都知道什么?”

    温凝没回答,反问道:“你们都瞒着我什么?”

    “郡主,之所以不告诉您,是因为您年岁尚幼,有些事情,不告诉您是为您好!”

    温凝只是淡淡的道了句:“我知道。”便不再说话。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苏灵儿才出来,她背上背着个竹篓,竹篓里放的应该是小锄头,有两将,她手里还拿了件衣服,她快走两步,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道:“本来准备好了的,拿时才发现少了一个香囊,还好我还有早就缝好了的空囊,便又填了一个,山上蚊虫大,带个驱虫的东西还是用得着的,还有就是山上风大,虽说还在夏末但早晚都已经有些凉,带上大氅要好些。”

    温凝这才发现,这原来是大氅,有两件,一件淡粉,一件淡紫,都是只在对襟处绣了一些开的正好的碎花,温凝挑了那件淡紫色大氅,让白染先收着。

    东西已经备齐,几人也不多耽搁,温凝四人走到前院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两个人在庭院里说着什么,其中一个便是温凝今日在秋景院门前的小桥上见到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人,温凝此时才发现,府上的小厮,除了丹参,其他人她都不知道名字。

    显然,那人也看到了温凝,他摆摆手让另一人离开,他也想转身就走,但温凝已然看到了他,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个礼。

    温凝没好气的对他道:“我要出门,套辆马车来。”

    那人看她心情似乎不太好,连忙答应了声:“是。”

    就去准备马车,不一会儿他便赶着辆马车出现在府院门口,那人本想派个人跟着,温凝见他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忽然起了戏虐之心,就见她面不改色的道:“若要让人跟着,那便你跟着吧。”

    她话音落地,那人的脸立刻精彩了起来。

    “你若不愿意的话,那便就不用派人了。”温凝依旧面不改色,转身上了马车,苏灵儿与白染也跟着进了马车,如意就坐到了车夫的位置,突然,温凝挑开窗帘,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下意识的吐出俩字:“杜仲。”

    “嗯,名字不错。”温凝放下窗帘,说了声走,车子就缓缓的出了众人的视线,由苏灵儿指路,直往山上去。

    只留那个名唤杜仲的小厮,在风中凌乱,他刚刚,是不是被调戏了?
正文 第12章
    没一会儿便到了苏灵儿说的地方,苏灵儿说,这是这里最大的山,一些罕见的药料,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

    几人下了车,找了个野草茂盛的地方将马拴住,便往山上走去,山高林密,现在太阳已经升起,外面已经有些热了,这林子里却是阴凉的很,白染赶忙将大氅给温凝系上。

    苏灵儿对这里很熟悉,按她自己的话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她的脚印,她们一路走走停停,看了不少的风景,苏灵儿的竹篓里也多多少少有些绿油油的草药。

    上山采药,这可以算是温凝的人生第一次,以前她只是在书上看,要么是已经采回来的,对于上山采药,她还是蛮新鲜的。好在苏灵儿带了两将药锄,本来白染是不想让温凝干这些活的,但碍于南宫闲曾说过温凝可以适当的劳累,她便也不能说什么。最后,她与如意都开始帮忙。她们四人走的很悠闲,到了山顶也不感觉累,山顶视野很好,周围都是些农田,再往外便是一片片的村庄,温凝这才发现这周围的村子还真不少,她们所在的村子还不是最大的,南宫府却也不是最大的,周围的几个村子里皆有高门大户的庄园,苏灵儿说那些都是庆州的一些达官贵人在这里建的避暑与静养的宅子。

    庆州是兴泰镇的州府。兴泰镇属崔县,崔县则属庆州管辖,除崔县外还另有七个县归属庆州管辖,各县下又有不少的镇,镇下村庄更是不计其数;京州是与庆州比邻的一大富州,大小与庆州相差无几,却是比庆州富裕不少,京州人多经商且善经商,庆州人则多读书,善之乎者也,而庆州官大多又都不推崇经商,认为商人满身铜臭,有辱斯文,且商人之子不可考取功名,这也正是庆州人士不推崇经商的原因。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经商终究不是正途。

    现任知州正是庆州人士,庆州辖下八个县,县令有一半俱是庆州人,虽说由这几位管理庆州并不能使庆州富裕,但庆州各地都民风淳朴,百姓们知足常乐,一片祥和安宁。他们不推崇经商,但也不打压商人,庆州还是有不少的富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庆州的人文文化熏陶的缘故,庆州商人个个儒雅,且奸诈程度不比京州商人差。

    “虽说京州商人不喜欢读书,但不是个个都不读书,就拿那食为天的老板来说吧,听说他与她娘子都是能言善辫,温文而雅的读书人,比起说他们是京州人,他们则更像我们庆州人。”

    温凝莞尔,看着话里里外外苏灵儿都是在维护庆州,站在山顶看了会儿风景,苏灵儿便跟温凝打了声招呼,说要去山的阴面去采些草药,温凝不适合去太过阴寒潮湿的地方,苏灵儿便就未说让温凝一起去的话。温凝看她自己一人不太安全,便让白染去帮忙,白染犹豫了一下,见温凝并没有回转的余地,只好答应。

    “这里挺好的,现在可以教我了吗?”等白染与苏灵儿都到了山的那边,温凝问。

    如意迟疑了一下,问:“郡主为何要将白染支开?”

    温凝嘴巴往上弯了弯:“若是她在这,她会同意吗?”

    如意也不多说,盘腿在一片干净的草坪坐下。

    “郡主,坐下。”

    温凝也盘腿坐下。

    “郡主,您虽然拳脚功夫不好,但习武的时间也有七年了,而且都是心法为主,内功心法也算尚可,就算您不按先生教的心法路线运行,也能将周围的声音听个真切。”她顿了一下:“您只须将内力在各条经脉不断运行,不用刻意的将内力赶到某处。”她说完这些,便不再说话,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几个呼吸的时间,温凝便听到如意在她旁边轻轻的开口:“您听,在山的那面,白染与灵儿姑娘的脚步声,脚步略重的是灵儿姑娘的,轻一些的便是白染的……”跟着如意的引导,温凝渐渐地听清了白染那边的声音。

    “找到了,灵儿姑娘,你看是不是这株。”是白染的声音。

    “真的?”是苏灵儿的惊喜的声音,接着便是她脚步声,温凝听她的脚步声急促,温凝知道,她这是走的快了。

    是什么草药能让她如此着急?

    “这有什么用?让灵儿姑娘如此着急?”

    温凝本来就听不太清她们的对话,一阵风吹来她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掩盖了她俩的声音。

    这一阵风吹来,也打乱了她的步调,她缓缓回归平静,如意已经悄悄的站在了她的一旁,见温凝要起来,连忙上前扶了一将,她站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听到灵儿说为什么会在意那株草了吗?”

    如意知道她为何会有如此一问,自她知道苏灵儿的父亲之事以后,就特别在意苏灵儿的事情,苏灵儿那句话,她确实听到了,苏灵儿说那是制香要用的,苏灵儿的娘在屋子里焚的香中,其中有一味便是要用到它。如意只是告诉温凝那是苏灵儿制香要用,其它的她也未再多说什么,温凝站直了身子,动了动腿,道:“我要跟灵儿学制香。”

    “郡主,这个不行,香您不要接触!”如意直接拒绝道:“香您是万不能碰的,穆太医也说过的,您不可能忘了的。有些草药先生不让您碰,您也知道原因。”

    “郡主,苏统领的事,跟您与别人都没有关系,那是他的使命,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的,再者说,此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不是还要找出害王妃的凶手吗?您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如意劝道。

    温凝没说话,其实,她也知道的,这事跟她没关系,不过是她钻牛角尖了而已,可是,无论如何三王妃都是她的娘,苏护正是因为调查她娘亲被害一事才出的事,害苏家一家家破人亡,她就是想为苏灵儿做些事情。她这样还真是不行了呢,母亲的大仇未报,她身中之毒又未解。

    都是那人害的。

    她看时辰还早,白染与苏灵儿也没有回来的迹象,便叫上如意一起到处转转,这一转便就转的远了,直到她听到白染与苏灵儿满山找她与如意的声音,才意识到走的太远了,连忙与白染她们会合,苏灵儿的篓子已经快满,衣服上也粘了不少了泥土,也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几人就下了山回南宫府。

    她们回到府上的时候府上已经因为要找她而乱了起来,刚安排好人出去寻找,她们三人就驾着马车出现在南宫府门口,一干人才安静下来,而跟丹参一起前来迎接温凝的杜仲,一看到温凝,立刻往丹参身后缩了缩,低着头,不敢看温凝,丹参有些着急的上前一步道:“您去哪了?这午时都过了,您还没回来,正要找您去呢。”

    温凝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玩的有些过头了,下次会注意的。”

    丹参与杜仲听到温凝竟然开口道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温凝往丹参身后看了看,似乎感觉到温凝在看他,杜仲又往后缩了缩,温凝有些好笑。

    丹参忙道:“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前去用饭。”

    温凝没说什么,径自往前用饭的厅堂去。

    就这次出去后除了随师父安排去药店帮忙之外,温凝就再未出去,一直在练习听声辫位,自那日之后,她的饮食已经正常,也不会半夜醒来,这倒让白染安心不少,苏灵儿从山上回来后一直在制香,也未再出去。

    在府上待了些日子,也着实无聊,温凝算了下日子,已经七月底了,她也有一阵子没往家里写信了,她叫来白染,让她准备好了纸张笔墨,刚写一个字,便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是她师兄,经过如意这几日的指导,她最大范围内能听到方圆差不多一里内的声音,不过,如意也说过,她现在也就能听听普通人的脚步声,功夫稍微比她好点的,在刻意隐瞒的情况下,她就很难再听到了,现在她之所以能听到脚步声,那是因为王博没有刻意隐瞒。

    王博在走到院中的时候便没再往里去,而是让守在外面的如意通知温凝,毕竟,这是温凝的院子,他不方便进出,如意还未进屋,温凝就已出了房间。

    “师兄进来吧。”温凝站在房间门口对王博道。

    “不必了,自明日起我和你会与师父一起进山,师父先让我来告诉你一声,除了一日三餐与休息之外,没有师父的点头,你都不能再出山。”

    白染与如意都有些惊讶,进山?进什么山?她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温凝倒是没多大反应,轻轻的哦了一声,反正是跟她师父与师兄在一起,她有什么好多想的,再说了,师父突然这么安排也一定是为她好,她乖乖听安排就好。

    他这几日一直在忙,也好几天没见温凝了,趁着师父让他传话的机会见见她,跟她说说话,没想到,他人到了,话却没带来,他只得冲着温凝笑了笑道:“我与师父都在,师妹放心就好,我就先回去了。”

    温凝轻轻的嗯了声,跟在王博身后,将他送出了小院。

    “郡主。”王博刚走,白染就忍不住了,平常她也是个沉稳安静、识大体、懂礼数的人,但一遇到温凝的事,便完全变了个样子,“刚刚二君说,只有您和二君一同去,就是说,不让我与如意一起去?”

    温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她定了定神,“师父又不会害我,不让你们跟着也是有好处的。”她见白染还想说什么,眉头不悦的皱了皱:“白染,你平常不是这样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晚上还是会回来的。我还得往家里写信,你们各忙各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温凝几人就驾着马车往王博说的山里去,车里除了温凝与南宫闲外,还有三口不大的箱子,温凝认得这些箱子,是那时从东方府上带回来的。

    温凝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白染,温凝这一去,不带她,让她颇为的担心,但她也无可奈何,南宫闲除了是温凝的师父之外,还是大元的三老殿下,就那一道身份摆着,她都不能有任何的僭越。

    王博说的山里,是个超大型的山谷,一大块平地,四面被大山挡住,只有一条小道可以进去,一路走来,温凝发现这路边的杂草旺盛,应该是少有人经过。

    王博将马车赶进山谷,在一个简单的房子前停下,“师父,到了!”

    南宫闲嗯了声:“来,凝儿,下车。”

    温凝应了一声,乖乖下车,下了车便被眼前的影像惊呆了,这是一片草药的天堂,从进了山谷开始,温凝便已隐隐间闻到了药香,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一片。一阵风吹来,吹的这些草药微微的弯了弯腰,她发呆惊叹的功夫,王博已将车上的箱子搬到了一个自制的小车上,轻松的推到了一间耳房里,王博将车子放好,又将马车调转了头,轻轻一拍马屁股,马就像得到了命令一搬,小跑着出了山谷。

    温凝看着无人驾驶的马车问道:“它自己能回去?”

    “嗯。”王博忙完,总算能跟她说上句话了,他道:“它总是在山谷与府上间来往,府上的马只有它才能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安全的回到府上,到了该出谷的时间,它会再回来的。”

    温凝暗暗惊奇,这不单单是老马识途了,这马成精了啊。
正文 第13章
    “好了,凝儿,你就先与你师兄一起打理谷中草药,为师这段时间会很忙,你可不要闯祸。”

    温凝不满的小声嘟囔着:“在这里我能闯什么祸啊,我难不成还能将这里烧了啊!”

    声音不大,南宫闲却是听了个真切,他大笑了几声道:“去吧,去吧,你师兄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说完便往那耳室走去。温凝想跟过去,被王博一将拉住对她道:“跟我走。”

    南宫闲自打进了那间屋子里便未曾出来过,王博则带着她一直在外面忙活,她也没机会进去,到了午饭时候,那马果真又再次回来了,不过不是来带他们回去的,而是将饭菜送了来。温凝将饭菜摆放上桌,便想着去叫她师父来用饭,却被王博拦下,王博道:“我去替换师父回来。”王博离开没一会儿便又回来了,叹了口气:“师父说现在是紧要关头,他离不开,让我备一份饭送过去。”说着就用备用的碗碟各取了一份用送饭的食盒送到了耳室。

    “师兄,师父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何不让我进去。”温凝吃着饭,突然放下碗筷问。

    “嗯?”王博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放下筷子道:“师父是在制药,不让你去,是因为怕引起你体内毒素暴动。”

    看温凝还想再问,王博脸一板,佯装生气道:“快吃,下午还有事要做。”温凝扁了扁嘴,忿忿的吃饭,王博看她这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

    二人吃过饭,王博去收回了南宫闲那里的碗碟,两人又在外面忙了一下午,其间南宫闲递出一张单子,让王博与温凝按照单子上的药材准备,他们一下午除了整理药圃之外,还要将单子上的药给一样样的从药圃里剜出来,还要从井里打水将草药洗干净,因为打水是个力气活,都是由王博打水,温凝看了非要来参合一将,结果水没打上来,她自己却差点下去,好在王博眼疾手快一将拉住温凝,才免她落水之灾。洗完之后还要晒干,晒干之后还要铡,温凝想想就累得慌。

    晚饭时那马竟又再次回来了,南宫闲就灭了火,三人回了南宫府。

    晚上休息时轮到白染值夜。自打温凝回来后白染便一直在追问她累不累,可曾有受伤,可曾有过不舒服,问的温凝不胜其烦。白染还一直问个没完,但看她脸上倦意颇浓,也只好伺候她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温凝便嚷着让白染给她穿衣服,吃过早饭几人又是往山谷里去,山谷很大,种的草药更是多,昨天只是打理了一小部分而已,昨天的草药还没晒干。

    温凝站起身子,眺望着远处: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啊!

    大概有七天吧,南宫闲又递出一张清单,上面有些草药甚至都写上了只要长了几片叶的,大叶几片,小叶几片,开了几朵花,花是花苞,是半开,还是全开。

    其中有一味叫‘曼珠’的药,引起了温凝的注意。

    “师兄,这个‘曼珠’是什么?”温凝指着那行字问。

    “嗯,一种花,叫曼珠,也有一个名字叫石蒜。生于阴湿山地或丛林下,据医典记载,石蒜鳞茎性温,味辛、苦,有毒,入药有催吐、祛痰、消肿、止痛、解毒之效。但若误食,可能会导致中毒,轻者呕吐、腹泻,重者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王博如数家珍的说了一通,最后嘱咐温凝道:“在没有我跟着的情况下,你万不可靠近曼珠,明白吗?”

    温凝哦了一声。

    “到了,你看,现在正是它开花的时候,好看吧!”

    温凝立刻被眼前的一大片红吸引了目光,入目间都是红色,触目惊心的红,如火、如血,几乎美的让人窒息,她呆呆的看着,王博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你可不许碰它们,这里的草药大多有毒,跟着我就行,决对不能碰。”

    “哦!……哦”

    王博是严格按照师父给的单子上采的药,连排序都没有错。

    “师兄,你听过关于曼珠沙华的传说吗?”温凝亦步亦趋的跟在王博身后,帮王博拎着竹篓。

    “传说?”王博停了停动作,问道:“说它是开在黄泉路上的?”

    “嗯。”温凝点点头,“传说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呵……”王博笑了一声,道:“死都死了,想起生前的事做什么?”

    啊?温凝没想王博会这么说,她有些结巴道:“想起了,就记得了啊!”

    “记得又怎样?你还能做什么?有时候,记得,反而是种痛苦,不但与事无补,只是让人多添烦忧而已。”说着,他的神色就暗了下来,落寞,悲伤,还有痛苦。

    温凝没见过这样的王博,她突然有些害怕,她伸出手,落在了王博的肩上,轻轻推了推王博,小声唤道:“师兄。”

    “嗯?”王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温凝温和地笑了笑,他道:“所以,我们只管活好现在就好了。”说着,他伸出捏了捏温凝的小脸,脸上竟然没肉,他又捏了捏她的胳膊,没肉。

    是啊!她也一直都在被折磨着呢!

    突然,他伸出手一将将温凝抱起:“让师兄抱抱。”

    温凝再反应过来时已被王博牢牢的抱了起来,甚至还想将她往天上送去。

    温凝很轻,王博轻易的就将她举了上去,大笑道:“真轻!以后要多喂你点肉才行!”

    温凝在上面,苦着一张脸,小手紧紧的抓着王博的衣袖:“师兄,你放我下来!”

    王博看她脸色不对,忙将她放了下来:“怎么了?脸色不太对啊!”

    “没事!”温凝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有点晕!而且……”她拿起王博的衣袖擦了擦脸:“你手上有泥!”

    王博看了看自己的手,还真是,他道:“你去洗洗脸,顺便将晒的药翻翻,又该铡药了!我将药备齐就出去了!”他还想拍温凝的头,被温凝怒目瞪了回去。

    温凝刚将所有晒着的药收好,王博便又带着新采的回来了,然后温凝去洗,王博去将铡晒好的送到耳室,他将药送到耳室后又帮温凝将药晾上,又收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上。那只成精的老马果然又拉着轿子欢快地跑了过来,一见到温凝就更加的兴奋了,每次它来接温凝的时候,温凝都会逗它一会儿,会将采来的草,洗干净了用手拿着喂它,连王博都笑她,真是将这马当宠物养了。

    晚上轮到如意守夜,白染伺候过温凝洗漱看她睡下这才离开。

    “白染最近怎么了?”温凝看白染离开,这才起身向如意问道,“她一直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如意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怕是与郡主有关。”

    “因为我最近不太理她?”温凝是这么觉得的,以前白染是不会这样的。

    如意点了点头:“是”

    温凝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下道:“我要去趟白染那里。”

    说着便从床上下来,穿了鞋子,如意赶忙给她添了件衣服,跟在后面往白染休息的房间去。温凝想的很明白,如果再放任现在的情况不管,怕是白染要钻牛角尖了。白染那边刚解衣要睡下,就叫门口传来敲门声。

    “白染,开门。”

    白染刚才还在想来者是何人,一听是温凝的声音,立刻上前打开了门,现在已经入秋,夜里已经凉了,大人在外头待久了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温凝。

    “郡主,快进来。”她将温凝带进来,如意却是没进来,她将门从外面关上,守在了门外。

    “郡主,您怎么过来了?让如意来就可啊!”白染说着,又里屋拿了件毯子围了温凝身上。

    “这事情与如意无关,她办不了,得我自己来!”温凝裹着毯子在椅子上坐着,问白染:“你最近看起很不高兴,为何?”温凝看着她,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就像是平常与她说话的样子。

    白染好一阵子才小声的问:“郡主是讨厌奴婢了吗?”

    “是别人说的,还是自己觉着的?”她依然是那个样子,让白染不敢看她。

    “是奴婢自己觉着的!”白染还是不敢看她。

    听她这么说,温凝反倒是松了口气,事情说出来就好,什么办法都没有说出来解决的快,她道:“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多少亲人,真正对我好的亲人更是很少。”

    白染点点头,温凝说的这是实话,皇室人是多,可真心相待的又有多少,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总是在残害自己的手足血亲。

    “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将我看的比你的命还要重。”温凝停了一下,看着白染:“所以,你也应该知道,你对我来说也是同样重要的。”

    她话说完,白染就跪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奴婢该死,不该枉自揣度郡主。”

    白染跪下,温凝并没有伸手拉她,她知道,现在的白染是拉不起来的,她以前也试过,不让白染跪,不让白染再给她那么辛苦的守夜,她不让白染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但白染都不同意,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真要这样的话,岂不是没了规矩?温凝这么做也是为了她自己,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一个比自己大好多的人给自己跪下行礼什么的,特别是在皇宫里的时候,那个宫女嬷嬷,太监们几乎都比她大,起初她是真不习惯,再后来,她没就没再拦过了。

    温凝问道:“是我用的方法太过偏激,才让你认为我是讨厌你了!”

    “是奴婢的错,奴婢误解了郡主的意思。”白染低着头,没有看温凝,就是声音恢复了正常。

    温凝叹了口气,道:“既然都已经来了,我便将话都说了吧!现在还只是离开你而已,怕是以后,我会做一些你认为很危险的事!”

    白染一听又急了:“郡主,您不能……”她话没说完便被温凝制作,温凝沉思着,像是在清理思路,好一会儿她道:“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在王府里了,所以,公主、郡主的身份在外面根本不能用,不在王府的我,是没有任何保护的,就跟平常人家的孩子是一样,而且,我还中了一身不知道名字的毒。”

    白染忙道:“有先生在,郡主不会有事的!”

    “我师父的身份,怕是你们都知道吧!这样的太平日子能过多久?那些人会因为我的身份便放过我吗?你说师父会保护我,在我师父自顾不暇之时,又怎能保护的了我?你们谁又能时刻在我身边丝毫不差地保护我?”

    白染不知道如何回答,白染并不是什么不懂事之人,只是事关温凝的时候她便没了主见,温凝说的这些话虽然还很远,但这都是早晚之事,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可谁又能保证,事情不会发展到意料之外?

    “再说了,我现在还只是跟着师父学医而已,这是一个徒弟应该跟师父学的。”温凝说完从椅子上下来,将裹在身上的毯子拿下来,放在椅子上,她道:“你起来吧!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些睡吧!”守在外面的如意听到温凝的脚步声,便打开门,接了温凝回去。

    她这边走后,白染过了一会儿才起来,垂着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再起来后表情轻松了不少,应该是想开了某些事情。
正文 第14章
    第二天吃早饭时,突然有小厮来报,说是镇上来人了,现在就在门外,要见南宫闲,一刻都等不得。一听这话,正在吃饭的几人也都放了筷子去了门外见客。

    门外有四人在等,四人皆是一身粗布衣,一看便知是普通老百姓,除了一个老汉稍微胖点外,其它三人都是精的汉子,其中也唯独那位老汉稍微镇定些,另外三人则是焦急的在门前来回踱步,几人见到南宫闲出来,立刻迎了上来,但几人顾及南宫闲的身份都不敢太过靠近,停在门前的台阶下不再往前,对着南宫闲着重的作了个辑,恭敬的喊了声:“先生。”

    南宫闲站在台阶上对他们抬了抬手,算是扶了扶他们,问道:“说吧,何事?”南宫闲看着下面的四人,沉声问。

    下面那四人相互看了看,后面的三人都抢着要说话,被前面那人拦了下来,那人又作了作辑道:“先生,您也应该知道,前些日子镇子上一直闹贼害,已经偷遍了镇上的所有大户,现在已经偷到了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啊!”

    “这应该是官府所管之事,找老夫来是为何?”南宫闲也是知道,若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是不敢来找他的,但是这些人总是跟他拐弯抹角,让他颇为不爽。

    “先生,您也知道,镇上的衙门跟本奈何不了这群山贼,他们已将镇上的大户都偷遍了,现在已经偷到我们这些穷困人家里,可若只是被偷点东西,我们也不敢打扰您,只是,他们在偷东西的时候,还抢走了几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个小姑娘,您说,一个姑娘在贼窝里能遇到什么事啊!衙门奈何不了他们,我们只能来求先生了!”说着几人一起跪下,喊道:“求先生救救那些孩子。”

    其中一个瘦的可怜的汉子都哭了出来:“求先生救救我女儿,她还小啊,不能让山贼祸害了啊!求先生救救她。”

    头在地上磕的怦怦直响。

    南宫闲眉头皱到了一块,这群贼他是知道的,住在镇子外的一片森林里,林子里到处都是陷阱,这镇上衙门奈何不了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一向不过问这些事情,就算那些贼偷遍了镇上的大户,他都没出面警告,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掳人。

    “嗯,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最迟今天晚上,孩子们便能回来了!”南宫闲淡淡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等着。

    那个的可怜的汉子还想再说什么,被那老者拦了回去,老者知道,一但南宫闲答应了下来,就一定会办到,再多说其他的,惹到了他,可就真糟糕了。

    那几人走后,南宫闲再回到大厅时,大厅的桌子上已经多出了一张关于那森林的地图,陷阱,都一一标记了出来,南宫闲本事大是都知道的,搞来地图是分分钟钟的事,众人见到桌子上莫名多出来的地图都也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南宫闲看了地图一眼就将它放回了桌子上:“我们只能自己解决,不能依靠外力,我们只有七人,山贼虽然人也不多,但几个首领都很厉害,在上山之前要先制定一个计划。”南宫闲高声喊了声:“丹参。”

    南宫闲话音刚落,丹参就出现在了门外,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先生。”

    “去将灵儿唤来。”南宫闲吩咐。

    “是。”丹参先是用最为规矩的方式退后,离的差不多远的时候,他便一路小跑的往苏灵儿住的院子里,院子里的门跟往常一样半掩着,丹参毫不客气地一将推开了小院的大门,不停的高声喊着:“灵儿,灵儿。”

    苏灵儿在与娘坐在院里的树下休息,丹参推开门时,苏灵儿正在往苏夫人面前的茶怀是倒茶,热茶在水杯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丹参一看苏夫人还在,立刻紧张了起来,站在原地正儿八经的说道:“灵儿,先生让你去一趟大厅。”

    苏灵儿看了一眼苏夫人:“娘,我去趟大厅。”

    苏夫人挥了挥手:“去吧。”

    丹参害怕苏夫人,这是真的,因为苏夫人的模样十年都未曾变过,他不怕苏灵儿,是因为他也知道苏夫人不变样子是因为她在房间里焚了一种特殊的香,说起来,他也只是怕苏夫人的性格。所以当苏灵儿说出“走吧!”的时候,他几乎风一般的消失在了小院里。

    “先生,灵儿到了!”当丹参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侧开身子,让苏灵儿进来。

    “先生,不知您找灵儿来所为何事?”苏灵儿福了福身子,俏生生的站在大厅里,等着南宫闲下命令。

    南宫闲让她先找个地方坐下,待苏灵儿坐下后他才开口道:“今天早上接到消息说,山贼掳了镇上的孩子,镇上的人也来找过我,我已经答应要救回孩子。山贼人数不少,而且还有两位武功不错的头领和二位护法。”

    他扫了扫坐下众人,见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说下去,“他们人多,我们只有六人,我们需定个计划。”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青花瓶放在桌子上,“这是种毒药,但不会伤及性命,服用后除了会让人睡上一觉之外还可以化去人的内力。我们要将这药下到他们的水源里。首先,需有人进入他们的巢穴,在不让他们发现的情况下将药下的水里,再找出孩子被关在何处,平安的将孩子带出来。”说着,将那张地图展开,“你们都看一下,这里标记了水源,机关的分布,以及周围的地形,要靠我们闯进去,怕是有些困难,所以,只能让他们带我们进去。”

    此时,地图正被众人轮着查看,正好到了温凝手上。

    “你们看一下,在森林的西边,有条小河,他们常常到那里去抓鱼,我们可以让他们在那里将我们带进去,那里是机关分布的外围,老百姓也常去,出现在那里,他们还不会起疑。”

    “师父。”温凝问:“我们为何不在晚上的时候去?白日里,他们都在,到了夜里之时他们便会有人出来的,这样,看守的人就少,我们的胜算就大呀!”

    “嗯。”南宫闲点点头:“确实,晚上的时候他们是人少,如果是想屠寨的话,肯本不需要我们出手,我是另有打算。”

    温凝:“哦。”了一声,没再问师父所说的那个‘另有打算’是何种打算,反正问了也不会说了,最多会说‘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了’之类的。

    她低头看着那条小河,问:“让谁去合适?”说着,她停了一下,又道:“若是师父和师兄去的话,怕只是抢点财物或挨次打,带回他们的巢穴是不可能的,若是如意,估计他们都不敢靠近!这样一来,也便只有我与灵儿、白染可以去了!”

    她话音刚落,白染就出声道:“那便让奴婢去吧,娘子与三娘子都太小了。”

    南宫闲摇了摇头否决道:“不可,我们还有四个头目要对付,以凝儿与灵儿的本领,尚还对付不了他们。”

    “那……”众人皆不知如何办才好。

    南宫闲捋着胡子,略略沉思,道:“让凝儿与灵儿同去,好有个照应,先将地图记好,我们再进行计划。”

    “他们怎得还不来,不会是今天不来了吧?”苏灵儿背上背着一捆干柴,慢悠悠的走在河边,后面温凝背上也是一捆干柴,在苏灵儿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们已经都换成了一身粗布衣裳,是村里男童们常穿的样式,发髻挽的松松垮垮,头上还有些碎叶,好似真的在林子里忙活了一圈一样,跟在后面的温凝听苏灵儿问话,抬头看了看时辰,道:“应该快了,他们都会在做饭前到这里抓点鱼,洗个澡,我们再往前走走许能遇到。”

    如果今天运气不好,遇不到他们,还真要她们自己进去了。

    突然,温凝耳朵一动,自她们进入林子里她就进入了高度警觉的状态,虽然林子里各中的鸟鸣虫叫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到了她,但有人靠的太近的话,她还是能听出来的,她走到苏灵儿旁边,小声道:“人来了。”

    苏灵儿听到提醒,也只是左右转了转眼珠子,没几步,她们便被一起围了起来,想要逃跑,只有往河里跳,可她们并不打算逃跑。

    俩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一群人,害怕的往一起靠了靠,警惕的看着他们,苏灵儿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因为害怕而有些结巴:“你,你们,想,想,干什么?”

    “你们别过来!”温凝从背上抽出一根棍子,拿在手里,朝着那些人一通乱挥。

    几人看她二人这般模样,都哄的一声大笑了出来,其中一个长像猥琐的大个子,大笑着往前走了两步,一将将苏灵儿抓在了手里:“干什么?知道爷爷的是什么人吗?爷爷我是山贼,山贼当然是抢东西了!”

    苏灵儿被那人抓住,本能的反抗,在反抗间,挽起的头发被背后的干柴一下子勾散,一头墨发散落开来,那人看到苏灵儿竟然是女孩子,还长的如此的漂亮,不觉愣在了当场,苏灵儿趁她发愣的功夫,赶紧将胳膊抽回来,慌忙的挽起头发,在一旁的温凝看到苏灵儿的发现散了下来,也赶紧放下棍子帮她挽头发。

    那个大个子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他看了一眼苏灵儿,又看向温凝,然后快步走到温凝身后,一将将温凝的头发也散开,温凝没有防备,等那人将绑头发的绳子扯下来后,才发现她的头发也散开,慌忙间就去捂自己的头发,她这边一松手,苏灵儿的头发就女散落了下来,一时间两人是手忙脚乱,倒是那群山贼高兴的不得了,这可是两位女子……众人似乎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相互看了看,笑容都是一样的猥琐、下流。

    那个大个子突然身子一弯,将温凝与苏灵儿扛在了肩上,大步往森林里走去,他走之前还吩咐那些人回去的时候多抓些鱼,他就先带着她二人回寨子里。众人大笑着答应着。

    苏灵儿与温凝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喊着放我下来,又对那大个子连抓带挠,进行人身攻击,但还是改变不了她们俩人被带回寨子的命运。两人进了寨子便突然安静了下来,期间那人想将她俩带到那个什么头领跟前,让那俩位头领看看,但为头领守卫的人说他们头领在商量事情,现在谁都不见,那大个子也只好悻悻的离开。

    温凝看了一下周围人环境,他现在应该是将她俩往关着那女孩子的地方带,在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她两个突然分开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不多时,她们就被抓了回来。

    苏灵儿是在水井边被抓的,跑到水井边,毫无退路可言,她走投无路下便要往井里跳,被追来的人一将拉了上来;温凝则是在厨房被抓的,厨房里的每个水缸的盖都被掀开,看样子她是想躲到水缸里,但是每个水缸里都有水,她无法藏身,只好躲在水缸后面,也是被找了出来。

    “还敢跑!”那大个子恶狠狠的瞪着她们二人,怒道:“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在爷的地盘上跟爷玩,成心羞辱爷呢吧!要不是看你们二人还有那么点姿色,爷早就送你们走了。”又没好气的吩咐手下带走:“看好了,一个都不能跑了。”

    温凝与苏灵儿相互看了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被那大个子的手下推搡着带到了一排稍微好点的房子间,其中有两间是上了锁的,那大个子的手下将她们带到了靠里的那间房子跟前,拿钥匙开了门,一将便将她二人推了进去:“不要想着逃跑,再有一次,绝对饶不了你们。”声音极大,说完,啪一声将门关上,哗啦啦地上了锁。
正文 第15章
    她二人一看人走了,都松了口气,大呼着累死了,在房间里圆桌前坐下,桌子上竟然还放着一壶茶,已经只是温的了,温凝给苏灵儿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往里屋看了看。

    青色纱帐垂地,后面还有一扇画着山水图的屏风隔开视线,影影绰绰的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不过,屏风上映着一个人影,还是能看清的,就是那个被掳来的姑娘了。她是侧对着她们的,身体微微弯曲,做攻击状,手里还拿着个棍状物,大有你敢靠近,我就敢打的架势。温凝四下看了看,按理说,这房间里不应该有这种具有攻击性的物品的!

    苏灵儿也看了出来,正常情况下,这房间里应该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她二人稍做合计,一左一右从屏风两边截了那姑娘的前后路,那姑娘还未听到她们二人的脚步声,她二人就突然出现在自己前后,着实给她吓了一跳。

    到了跟前,温凝才看到,那个棍状物竟然是条凳子腿,一张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凳子无力的散了一地。

    那姑娘看温凝的目光一直盯着她那条凳子上,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手中的凳子腿,道:“我……家是做木匠的,拆,拆个东西很是容易。”她突然想到她背后面还有一个人,就立刻往旁边退了几步,面向她们二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的?”她有些紧张,但不至于害怕,至少她还可拿着武器进行防卫,温凝伸出手,握上那棍凳子腿,手上使了力气,便将东西从她手里抽了出来,随手往地上一丢,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们……你们……”那姑娘“你们”了好一阵子,都没你们出什么来,她就突然长出子一口气,踉跄的后退几步,碰到了后面的床,就像被抽开了力气般瘫坐在床上,苏灵儿与温凝对望了一眼,苏灵儿在那姑娘身边坐下,柔声问道:“你还好吧?”

    那姑娘突然身体僵了僵,缓缓的摇了摇头,小声道:“还好。”

    苏灵儿抬头与温凝对了对目光。

    “那时候……”那姑娘又开口道,说起这件事,她还心有余悸,床单被她紧紧的揪在手里,苏灵儿自然也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时候,手轻轻的拍她的背,让她安心,那姑娘停顿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这才接着道:“有一个人来告诉他说,上面来信了,他便着急的离开了,一直都未曾再回来。”她突然想起什么,一将抓信苏灵儿的手,着急的说道:“我是无事,可是,另一个姐姐就不好了,求二位救救她。”

    “另一位?你是说,跟你一起被抓来的,还有一位?”苏灵儿惊讶的看了看同样惊讶的温凝,这怎么可能,据镇上的人说,是只有一位姑娘被掳,而且得到的报告里也只有一位,情报不可能会出错的。

    “她不是跟我一起被抓的,我昨天被抓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那姑娘说到这里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荷影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那姐姐的凄惨的叫声!”

    苏灵儿将荷影揽在怀里,轻轻安慰着她,荷影刚开始还只是身体在轻轻颤抖,后面便就是伏在苏灵儿怀里号啕大哭。哭了好一阵她才渐渐的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苏灵儿怀里直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让二位见笑了!”

    苏灵儿见她已经不哭了,问道:“你可知那位姑娘被关在何处?”

    “嗯。”荷影点了点头,道:“知道。”

    她起身走到窗下,窗户很高,到了荷影胸口的位置,荷影轻轻一推那窗户竟然就开了。

    这山贼太看不起人了吧,竟然只是锁了门,窗户都不锁,而且这个院子里连个看院子的人都没有,是料定他们不会逃跑?

    “就是那间。”荷影指了指与这间房间对面靠左的房间,温凝上前看了看,因为中间有个花坛,从这个房间看过去,并不能看到房间的全貌。

    荷影神色黯然地关了窗,垂首立在窗下,担心的道:“也不知道那位姐姐现在如何了,从早饭到现在,那位姐姐的房里就没有过声音传出了。”

    温凝转头看向那个房间,长出了口气,怕是凶多吉少。

    “有人来了。”温凝低声提醒:“应该是送午饭的。”

    苏灵儿轻轻的点了点头,拉起荷影轻手轻脚走到了她们刚才坐的桌前,荷影刚要问怎么了,就被苏灵儿制止,她也只得乖乖闭嘴。

    而温凝则回到床边重新捡起那条凳子脚,躲到了屏风后,直到那人开了门进到屋子里后,她才走到青纱帐后面,那人自进到房间里来就被苏灵儿的美貌吸引了过去,他将饭菜放到桌子上后,就向站在桌子旁边的苏灵儿的脸上摸去,被苏灵儿一闪躲开,那人急了:“哟,还敢躲。”就欲上前控制住苏灵儿,下一瞬,却昏死过去。

    温凝敲的是那人的脖颈处,脖颈,是人身上蛮脆弱的一个部位,只要力道用的得当,那人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全看敲他的人的心情。温凝并没有使多大力气,只是让那人昏了过去而已,看那人倒下,苏灵儿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倒了点药粉在杯子里,又用茶水冲开,撬开他的嘴,将药水灌了下去,从他身上摸出一串钥匙,这才气哄哄的踹了他一脚。

    荷影呆呆的看着她们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直到被苏灵儿拉着出了房门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苏灵儿的脚步。

    在她们离那间房子还有很远的时候,就听屋里一声脆响,像是瓷器被打破了,温凝意识到要出事,与苏灵儿脚步不由的加快。

    房间门是锁着的,连窗户都是锁上的,苏灵儿连忙拿出钥匙开门,钥匙串上挂着很多钥匙,苏灵儿只能一个个试,在试到第五将的时候才将门打开。这屋里的摆设跟关着她们的房间是一样的,进门就是张圆桌,桌子上放着刚送来的吃食,这张圆桌的旁边还坐着一位女子,女子脚下有一个摔碎的碗,她的一只胳膊就放在桌子上,血从手腕处流出,温凝与苏灵儿立刻上前检查,温凝抓起那姑娘另一只手号了号脉:“还有脉搏。”温凝撕扯下一段纱帐,做成止血带给她止血。

    “这样也不长久的办法,要先将伤口处理了才行。”那姑娘她似乎还有一丝神智,听到声音还抬起眼皮看了眼前的人一眼,连反抗的心都没有,荷影见那姑娘竟然睁了睁眼,欣喜若狂的喊了声:“姐姐,你没事吧!”

    温凝看那姑娘想要说话,连制止道:“行了!你先别说话。”又对荷影道:“帮忙将她扶到床上去,你底将她的胳膊往高处举着,别放下来。”荷影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听温凝吩咐,温凝与苏灵儿用尽了力气总算将那姑娘扶到床上躺着。

    “凝儿,你在这看着她,我去外面的花坛里看看可没止血的草药。”苏灵儿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姑娘,小手不由得握紧,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一定。

    苏灵儿走了之后温凝这才仔细的看这姑娘,这姑娘因为失血的原因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有两个青色手指印,应该是给人捏出下巴捏出来的,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不堪,衣服皆有破损,是被人大力撕扯开的,温凝忍着怒气,小手有些颤抖,轻轻掀开那姑娘的衣服,露出脖颈下面的肌肤,原本应该是雪白的肌肤,现在却是青一块,紫一块,她快速的将衣服给那姑娘理好,平常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现在却是闪烁着凶光:“混蛋,我一定让你断子绝孙。”

    “凝儿,外面没有止血的草药。”苏灵儿一脸担忧的回到屋子里。

    “没有?她可撑不了多长时间。”温凝也是眉头紧皱,突然她猛的站了起来,伸手向苏灵儿:“钥匙给我,我去将另外那些被关起来的孩子放出来。”

    “钥匙在桌子上。”

    温凝快步走到桌子前,抓起钥匙走了出去,在一个房间里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低声呵道:“现身见我。”

    她话音一落,眼前立刻有一黑衣人出现,黑巾蒙面,单膝跪地:“见过公主。”

    “你身上可有敷伤口的药?”温凝将手伸到黑衣人面前,问他。

    “回公主,有。”话毕,双手已经捧着一个白瓷瓶,奉到了温凝面前。

    温凝没有接药,又问:“现在在府上的人里都有谁知道你?”

    黑衣人回答的很是简洁,道:“苏夫人。”

    温凝又问:“灵儿也知道你?”

    黑衣人道:“是。”

    “那好。你去将药给灵儿,让她将药给那姑娘敷上。”温凝吩咐黑衣人道,“你就带着那姑娘回府,交与苏夫人,好生看护。”

    “是。”

    温凝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办,她则拿着钥匙去了关押另外那些孩子的房间。

    荷影正焦急的再来回走动,却忽然昏了过去,苏灵儿眼急手快接下荷影,才不至于让她摔在地上。她抬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立在床边,枕旁还放着一个白瓷瓶。苏灵儿明白,这应该是温凝叫来的,她将荷影放在地上,走到床边,将药仔细的敷到伤口上,又撕了条布条给她包好。将伤口包好,苏灵儿就将那姑娘的手臂放好,对那黑衣人低了低头,就起身站到了一旁,黑衣人上前抱起那姑娘,眨眼间屋里已不见他的身影。

    黑衣人刚走,苏灵儿就听外面有人大呵了一声:“谁!”接着就有一个男人闪了进来,是那群贼里的一个喽。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荷影,又看了看苏灵儿,却不见本来就在这屋里的人,他见苏灵儿只是个柔弱小姑娘,就厉声质问她:“你怎么在这?本来就关在这的那个人呢?”

    苏灵儿只是一笑:“你真不该回来。”

    那人还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腿上一痛就半跪在了地上,他愤怒的扭过头去刚想看是谁,就倒在了地上,后面,温凝拿着一根凳子腿站在那里,这次,温凝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只是打昏,而是用上了全部力气。她从一开始,并没想过要伤这里任何一人,但她见到那姑娘的样子后,她就改变了注意,这些人,她决不放过,不论是谁。

    后面跟着的三个小男孩,受了惊吓,到现在看到那群贼还都吓的瑟瑟发抖,苏灵儿绕过倒在地上的贼人,将那三个小男孩领了出去。

    苏灵儿提醒道:“凝儿,时辰快到了,我们该与先生他们会合了!”

    “嗯。”温凝将手里的凳子腿,扔在一旁,将倒在地上的荷影叫醒,带着他们往事前说好的地方会合。
正文 第16章
    而在南宫闲那里,他们四人都与山寨里的四个头领缠斗在一起,这八个人身上都身上多处泥渍,王博身上都带了血,不过,明显是他们四人占了上风。

    一个瘦矮的男子粗着嗓子喊道:“老东西,你竟然下毒。”

    南宫闲一声冷哼:“你们前些日子偷遍了镇上的大户,老夫都从未说什么,你们现在竟然敢猖狂到掳劫民家子女,还不知悔改。”

    “老东西,我们是山贼,山贼可没有你说那些个规矩,大哥,跟他们费什么话,我就是死,也要带他们一起下去。”

    “老二,我们现可不能死。”那矮瘦男子冷笑一声:“我们要活着出去。”说着就向门外冲去,如意人影一闪,拦在那人前面,手里长剑一挥,那人连忙躲闪,但也在肩膀处带出一串血珠。现在的如意满身的杀气,身上多处血渍,不过,这都是别人的,这些人,还没有资格伤她。

    “速战速决,与凝儿约定的时辰到了。”南宫闲冷下声音下命令。

    速战速决正是白染所想的,她与郡主分开太长的时间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白染所面对的是大当家的护卫,也就是右护卫,听到南宫闲说速战速决,原本紧绷着的白染突然就松懈下来,毫无防备的转身去捡被她丢旁的剑鞘,那右护卫见白染竟然毫不防备的去捡剑鞘,他抓住机会一个猛冲,想要偷袭白染,白染回身一剑挡开,左手反手将剑鞘打在右护卫左腰,右护卫躲闪不及,腰上挨了一下,一下子甩出去好远,本来正跟王博缠斗的左护法看右护法有难,想要上前救援,被王博拦下:“二人打一人,好没道义。”

    那左护法本来武功不低,若不是中了毒,王博对他,是没有赢的机会的,现在他中了毒,王博才有跟他一战的本领,要赢他,王博真的要尽全力。

    被摔出去的右护法好不容易爬起来,毫不迟疑的又冲了上去,白染却换了一种套路,剑与剑鞘完美的配合让他处于了下风,不管他躲开哪一个,另一个就会趁机打上来,被剑划开的,被剑鞘打的,一会儿就满身伤痕。

    白染是苍梧人,她的武功套路是大元人所不知晓的,这也是她能胜过右护法的原因。若是说单论国土与国力,苍梧确实不如大元,但若是高手间的对决,苍梧人并不一定输。白染不单是叶倾雪的丫鬟,还是叶倾雪的护卫,她虽说不如如意那般招招都是致命,作为护卫,武功可不能低,只是来了大元以后,她就开始学了大元的武功,学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小有所成。

    最终,还是她先解决了右护法。

    众人一看右护法已经死亡,而那瘦矮男子此时也已经明显不敌,本来他们想都全身而退,但从现在看来,他们是逃不了,他们现在要拼死保老大出去,他二人摆脱南宫闲与王博,同那瘦矮男子会合,最终,那瘦矮男子重伤逃顿,山贼老二与左护法同右护法一起死在了当场,他们四人都受了点伤,除却王博身上有四处伤外,南宫闲,如意与白染都只是有一丝血迹。

    “竟然还能逃出去!”白染呼出一口气,有些忿恨的道。

    “跑了就跑了吧,本来也没想到能将他们一网尽。”南宫闲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走吧,该与凝儿与灵儿会合了。”

    果然是西门无恨的人呐,希望你能将我们在这的消息带给你的主子。

    南宫闲等人与温凝、苏灵儿在约定地点会合,白染老远就看到温凝正百无聊赖的在踢地上的石子,她快步上前,担心的四下打量温凝:“娘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她拍了拍白染,视线绕过白染,看向南宫闲:“师父,就是他们,已经救出来了。”

    南宫闲嗯了一声:“走吧!”

    温凝的视线忽的落在了白染身上:“你怎么受伤了?怎么回事?”她又看向如意:“如意呢?师父与师兄呢?”

    这边苏灵儿听到有人受伤,也忙上前查看:“先生,二君,你们受伤了?严重吗?”

    “没什么事,就是阿博比较严重,回去包一下就好,好了,该回去了,他们的父母该着急了。”南宫闲将手背在背后,前头先行往山下走去。温凝几人跟在后面领着荷影和那几个孩子。王博有一个伤口伤在了左腿上,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走在山路上,很是不容易,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

    “师兄,休息一下再走吧?”温凝实在是怕王博长时间走路,再拉扯到伤口。

    王博回头冲她笑了笑:“没事,不用歇,很快就到家了。”这点伤而已,不算什么。

    正说着,脚下一个趔趄,幸好温凝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他一将:“你看,师兄,还是我扶着你吧。”

    “以前都没有扶的,不都过来了!就你这小个子的,自己能走好路吗?还扶我!”王博笑着伸手揉了揉了温凝的脑袋。

    “你以前是没有人扶,现在是有人扶了,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扶不了你。”温凝扶着他,催促道:“快走,快走,要掉队了,我扶得住你,可不代表我拉的动你啊!”

    王博无奈的低头轻笑,将左半边身子由温凝架着,慢慢悠悠地往山下去。

    自那日家中变故,父母惨死,他又与兄长离散,后来是师父救了他,师父一直在锻炼他,是为了让他将来有能力解决这变故,这么多年了,王博一直都是在努力,一直都是让他一个人在努力,突然间,有一个瘦弱的风一吹就倒的小丫头站出来说要扶他,让他如何不感动?他不时的低头看看温凝,嘴角笑意不曾散去。

    两人相互扶着下了山,他们回到南宫府上的时候那些孩子都已经被送回了家,正巧遇到那瘦的可怜的汉子又带着荷影来谢恩,荷影看到温凝,拉了拉她爹:“爹,就是这位娘子救了我。”

    那汉子听了,连忙转过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千恩万谢地对温凝不停的磕头:“小老儿谢这位娘子救命之恩,小老儿感激涕零。”温凝放开王博上前几步扶起了那汉子:“您快起来。”

    那汉子这才一脸眼泪鼻涕的从地上起来,王博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荷影上前给她爹擦了擦脸,那汉子转头看着他女儿又破涕为笑:“小老儿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一直宠着,若她出了事,小老儿与老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竟又哭了起来,荷影连忙拉了拉他:“爹,我们是来谢先生的。”

    “哦!对!对!对!快走。”

    听荷影这么一说,温凝这才注意到荷影的手上提着东西。

    “你们先进去吧!我师兄走的慢。”温凝后退一步,回身扶着王博,对荷影和她爹爹笑了笑,让他们父女先进去。

    “那行!”那汉子由荷影扶着往南宫府里走去。

    温凝看到了荷影才想起来,她还救了一位女子回来:“师兄,我在那里还救了一位姑娘,现在应该是苏夫人的院子里。”

    王博诧异:“嗯?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师父吧!”

    温凝摇了摇头:“没呢!我忘了,我看我要不是将她带回来,她可能就会死在那里,让我看着她死,真做不到。”

    王博笑了笑:“你让他们带回来的?”

    “嗯”温凝点了点头:“他说,只有苏夫人知道他们,我就让他将那姑娘送到了苏夫人院里。”她有些担心的道:“会不会惹苏夫不高兴啊?”

    王博有些好笑的看了看温凝:“你放心吧,夫人不会不高兴的,师父也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要去看她的话,就去芳菲院吧,让灵儿带你过去。”

    “好。”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前厅,守在外面的丹参与杜仲二人见王博竟然是由人扶着回来的,都紧张的上前查看:“二君,您怎么了?”

    丹参站在王博的右边,要伸手去扶,被王博推开:“我没事,就是伤了腿。”他又看向温凝:“好了凝儿,已经到家了,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哦。”温凝放开他,她嘿嘿笑了一声:“师兄还挺重。”

    “知道了吧,下次可别随便扶人了,你扶不住的。”

    温凝撇了撇嘴:“我可一下都没摔着师兄吧。”

    王博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白染与如意也都受了点伤,以她们的性子是不去理会的,但有温凝在这,她们也不敢说什么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回来之后都各自去处理了伤口,南宫闲身上就是有些血,但不是他的,回府之后他就立刻换了衣服,这会儿正衣衫整洁的接待荷影父女。

    温凝伸头看了会儿王博,听到厅里荷影与她父亲要走,她这才回过身,往厅里走,正好迎面碰到他们父女,他二人又一阵千恩万谢,由杜仲带着出了府门。

    待那父女二人离了府门,南宫闲才问温凝:“听说,你救了位姑娘,现在被安置在芳菲院?”

    温凝点了点头道:“嗯,师父要去看看吗?”

    “走吧!看看她的伤怎样了。”

    听要去芳菲院,丹参立刻前头带路,在南宫闲面前,他可老实的很,一句话都不敢说。丹参在芳菲院门前停下,开了门让开路,站在门旁,南宫闲与温凝和苏灵儿过去之后他才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外。芳菲院是女客人住的院子,他们除了敢闯苏灵儿的院子外,别的院都不敢乱进。

    院子里没有人,当然,以前也没有人,不过院子里收拾的也干净。几间客房里只有离门最近的那间开着门,里面躺着的正是那割腕的娘子,现在由苏夫人一直在看着。苏夫人见南宫闲来了立刻起身行了个礼,苏灵儿也站到了苏夫人的身后。

    “怎么样了?”南宫闲看了看那姑娘,并没有上前把脉的意思。

    “幸好没割的太深,但也流了不少的血,恐怕得养些日子。期间她醒了一次,情绪不太好,我就又让她睡了。”苏夫人站在南宫闲身后,声音平淡,用一种是在叙述一件事的语气回答。

    南宫闲嗯了一声道:“先让她在这里住下,养好身子再说其他的,她醒了之后先安抚下她的情绪,明天,让她来见我。”吩咐完之后,他也没做多停留,带上温凝就出了房门,苏灵儿留了下来,防止那姑娘醒了之后再寻死觅活的。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南宫闲正在书房写大字,就听丹参来报说那姑娘醒了,现在跟苏灵儿在前厅等他过去。南宫闲应了声知道了,直到将一幅字全写完,这才搁的笔由丹参带路往前厅去。
正文 第17章
    南宫闲到前厅的时候,那姑娘已经跟苏灵儿等在了前厅里,同她们一起等的还有温凝、白染、如意和王博,众人见南宫闲来了都起身迎接,南宫闲径直走到堂前,摆手让众人坐下,倒是那姑娘站起身走到厅中间跪了下去。

    那姑娘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不稳,苏灵儿要上前扶她一将,被她轻轻推开。

    “戚氏戚九月,谢先生与诸位救命之恩。”

    南宫让她起来坐回去再说话,戚九月只是站了起来,看她的年纪比温凝和苏灵儿都要大,个头也高出她们不少,但她却如同温凝那般瘦的几乎没有肉,她站在大厅中央显得特别柔弱。她努力的站着让自己不会倒下。

    “你并非兴泰镇人士吧!”南宫闲见她并没有打算坐回去的打算,也就没有说什么。

    “九月乃是闵县人士。”

    “闵县?闵县属京州,离兴泰镇路途颇为遥远,你一女子怎会单身到这里来?”南宫闲问。

    戚九月沉默了一会儿道:“儿是来崔县寻人的,到了崔县才知道那人已经回了闵县,与他正好错过,正打算回返的时候就到了那些人。”

    “你可有打算?”南宫闲问。

    “并无打算。”

    “嗯……”南宫闲深思了一会儿道:“这样吧!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再派人送你回闵县。”

    一听要送她回闵县,戚九月立刻又跪下,道:“求先生不要送九月回闵县。”

    “你家在闵县,若不回去,你的家人……”

    “戚九月如今已是这般模样,怎有脸面回去。”戚九月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南宫闲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听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坐在温凝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戚九月的侧脸,小脸上满是泪水与痛苦。

    “这样的话,你就先暂时住在这里,什么时候想离开,告知一声,离开就好。”南宫闲站起身:“就先这样吧!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戚九月谢过先生。”戚九月起身想站起来,身子一阵晃悠,又摔了下去,苏灵儿眼疾手快将她扶起,她一下就瘫在了苏灵儿怀里,温凝连忙起身上前查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戚九月对她道了声谢,就由苏灵儿搀着回了她住的院子。

    戚九月这一住就住了下来,她求南宫闲收她入府,她在府上做一名伺候人的丫鬟,起先南宫闲怎样都不答应,从戚九月的穿着与言行举止来看,她都不是什么平民女子,让一位富家千金做他府上的丫鬟实在是太不妥。但戚九月却是硬要南宫闲答应,南宫闲不答应,她就自己开始做一个丫鬟要做的事,南宫闲也就默认了下来。

    南宫闲还是带着王博和温凝每天往返在药谷与南宫府之间,直到整个秋天就要过去了,南宫闲的药总算制好。不过,听南宫闲说,这只是前期的药,有一些药是只有夏天才有的,等夏天来了之后还要进谷。不用去谷里了最高兴的还是白染,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照顾过温凝了,但是没几天她发现,就算温凝不用去谷里了,她也总是见不到温凝,而她也奇怪的没了那种温凝不在身边就担心得不得了的感觉。

    她之所以没有那种感觉了应该是因为她已经知道,无论如何温凝都不会丢下她。

    白染将洗好的衣服晾上,又看了看有没有哪里没摊开晾好,这些衣服都是温凝和她的,本来她也想将如意的衣服也洗了的,如意死活不肯,她也只好作罢。

    “白姑娘。”

    如意回头一看,是丹参,这在府上,她见的最多的就是丹参,茯苓和杜仲,他们三人被温凝戏称为药家三兄弟,她也问过他们,他们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不单是他们,府上其它的小厮也是如此,全是药的名字,他们的回答是:“这是先生给取的名字。”

    他们这些人都是别人家的家奴,受欺负,待遇不好,就算主人家没理由的杀了他们,主人家也不会被判刑,后来被先生遇到,就从原来的主人家买了过来,还给他们改了名字,这府上的日子比原来的日子好过多了,就是没有女婢,仅有的二人,谁都不敢招惹。她们虽说是丫鬟的身份,但他们都知道,这二位也是主子。药家三兄弟是第一批被买到府上的人,跟王博生活过一段时间,年龄都比王博大上几岁,跟王博也最亲。

    “怎么了?”白染问。

    “十三娘要和灵儿还有九月去镇上,如意姑娘也跟着,十三娘让小的来唤姑娘。”丹参站在温凝的小院门外,已经没了往日的拘谨,但规矩还得守。

    “要去。”白染将放衣服的盆子随手放到了墙角,就跟着丹参去和温凝会合,白染到的时候马车已经准备好,驾车的依然是如意,白染上了车如意才驾着车往镇上去。

    到了镇上后,他们将马车放到了医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医馆,虽然温凝到了这里很久了,但她从没在镇子里玩过,只有一次,还因为白染过早离开而没有成行,这次她们是特意来玩的,一定不会半路回去。

    这镇子不小,她们在街上玩了很长时间,也买了不少东西。

    “灵儿,我要去一趟上次我们一同去的布坊街。”温凝突然想到如意好像就两件衣服,还都特别素,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她要给如意添几件好看的衣服,上次在那家店里的衣服就很好。

    苏灵儿看了看路道:“还要往前走,左拐,嗯……有点远。”

    温凝点了点头道:“好,远就远点吧。”

    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那家店,伙计还是那个伙计,这次还有一个人跟他在看店,不过,他好像不记得温凝来过,嗯,他倒是认出了苏灵儿。

    “姑娘,您可是好久没来了。”那伙计认出苏灵儿后立刻放下其他的人,嗯……他店里也没多少人。

    “给我找几件好的料子来,我要做外衣,中衣、内衣、对了,你这里可以做鞋子吗?”温凝问。

    “可以,可以。”那伙计一听这是要做衣服,心里更高兴了不少,脸上像开了花儿一样:“请几位上楼。”

    伙计欢天喜地的在前头领路,不忘介绍道:“各位,这些都是上好的料子,有一些店里暂时无货,这里有些样本,您要是喜欢的话,就先定下,做好后小的给您送到府上去。”

    苏灵儿与戚九月在边上看了看,没看到喜欢的,就去看那些只有样子在的料子,还真看到了几种喜欢的。

    温凝一将将如意拉上前去:“瞧瞧,有喜欢的没?喜欢了就定了。”

    “娘子,这……”如意没想到温凝这是想给她做衣服,她有些惊讶:“这不妥,如意有衣服。”

    “就你那两件衣服,一模一样,换来换去的谁看出来你换衣服了,人家会说我们王……府上亏待你的,去挑,这是命令。”温凝一不留心,差点说出王府来,幸好她换的及时。

    如意见温凝是坚持的,就只好应了声是,她只要随便挑一件就好。

    如意随手一指离自己最近的这匹:“就这件吧。”

    那伙计上前看了看:“这只是件做中衣的料子,姑娘……”那伙计往前走了走了,指着一些比较华丽的料子道:“这些,这些,这些是最适合做外衣的,看这颜色多好,姑娘穿最好看了。”

    如意只是目光跟了过去,人并未动,温凝推了一将如意:“快去,挑完了我们就走。”如意拗不过她,就走到那些布跟前,乱指了一个。

    “还有里衣的料子。”

    如意又乱指了一个。

    “还有鞋子的。”

    如意依然如此。

    温凝看出她是乱指的,就自己替她挑了些,都是些淡色的,太艳丽如意是不会穿的,又让伙计将苏灵儿和戚九月看中的一起算上,苏灵儿倒是没怎样,只是戚九月有心推辞。

    “你来的时候一件衣服都没带,没个替换的,总是穿灵儿的衣服也不行啊,再说了,这是花的师父的钱,他有钱,花点没关系。”温凝没有给她推辞的机会,问伙计:“多少银子?”

    他算了一下道:“共三十三两银子。”那小二嘿嘿笑了两声:“给您算三十两好了,您要定做的话,要先交二十两定金。”

    温凝嗯了一声,让白染付钱,那伙计接过钱又道:“小的去找人来给您量尺寸,做好了,给您送到府上去。”他这边正说着,就听又有上楼的脚步声,温凝听了一下脚步声,是一男二女,都只是普通人,先上来的是另一位伙计,接着是两位姑娘,看那姑娘的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后面跟着的是她的小丫鬟,那姑娘先是看到了温凝,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她这一扭,就看到了与苏灵儿站在一起的戚九月,那姑娘的脸立刻精彩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戚九月。”

    戚九月只听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她冷下声音问道:“戚夜星,你怎么会来这里?”

    戚夜星冷吭了一声:“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

    戚九月皱了皱眉:“是谁告诉你我死了的?”

    “你以为你离家出去,爹能不知道?见你长时间未归他竟然还让你出来找你,哼……人没找到,当然是认为你死了。没想到,你竟然没死,果然啊,贱婢就是命大。”

    戚九月做了个深呼吸,将火压下:“戚夜星,不妨告诉你,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既然都认为我死了,那我就死了,反正府上的人,是没人会知道的,前提是你不会说。”她冷眼看了一下戚夜星:“你是不会说的吧!”

    “你说你不想回去了?当真?”戚夜星听到戚九月说不想回去了,有些高兴又有些不相信。

    戚九月冷笑着嘲讽的看了一眼戚夜星:“我什么时候说到做不到过?无论是你们,还是她们,不都希望我永远消失吗?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离开,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了。”

    戚夜星一听这这话突然爆走,怒气冲冲的一将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伙计,那伙计没防备,被推了个趔趄,下一瞬她就要碰到温凝,温凝不想跟她怎样,一闪身躲开了她。戚夜星本来手上是准备了力气的,被温凝这么一躲,手上力气落空,她倒是闪了一下,险些摔倒,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赶忙上前去扶。戚夜星站稳了身子,回头怒瞪着温凝,尖着嗓子喊道:“你敢躲开?”

    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看她家娘子生气了,连忙制止:“娘子,不要跟外人置气。”戚夜星甩开那小丫鬟,又对温凝喊道:“你竟敢躲开?”

    白染与如意看出戚夜星是要找事,当下上前一步护主,被温凝制止,温凝看看戚夜星:“你是不想让我躲开了?”

    戚夜星一声不吭的就伸出手冲了上来。
正文 第18章
    她是想将温凝推倒,但温凝是什么人?她再不济也是练过武功、修过心法的人,在戚夜星的手伸到她身前一拳处时就再也动不了,戚夜星想将手拿回来,却拿不回来,她一低头,就想用脚就踹温凝,立刻就被如意挡下,如意手在温凝胳膊处点了一下,温凝手臂一麻,就放开了戚夜星的手。如意见温凝已经放开,就探出手去,在戚九月的肩膀上一抓,戚九月就整个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那丫鬟看着自家娘子摔倒想扶,却没来得及,而那两个店小二看这是要打起来,立刻上前劝架,如意站在温凝身前,脸上杀气萦绕,冷着声音道:“你们的家事,你们自行解决,若敢牵连到我家娘子,定不饶恕。”

    如意是谁?如意是当今皇上的护卫,自小在苦难、磨砺和杀戮中走出来,她身上的那份杀气与冷漠哪里是戚夜星这种一看就是富家千金能比得了,能承受得了的?

    戚夜星受了欺负没地方撒气,就又恶狠狠的瞪着戚九月,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竟笑了:“戚九月,你应该不知道吧,那陈书生可找你要找疯了呢,特别是在他知道你是来找他才出的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果然,戚夜星说完这句话,戚九月的脸色立刻不好了起来,苏灵儿连忙扶住她,以防她摔倒,那戚夜星看到戚九月这样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在丫鬟的搀扶下也没挑布料就下了楼。

    温凝她们也与戚九月相处了几个月,自然也知道这陈书生是谁,刚刚领戚夜星上来的那小二又去送戚夜星离开,另一位小二见事情解决了,就试探性的问了句:“您这衣服还做吗?”

    温凝这才想起了他:“做啊,就那些,给我送到镇外的南宫府上。”

    那小二一听要送到南宫府上,立刻就将温凝付的定金还到了白染手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几位就是南宫府上的人,竟还给几位算了银两,这定金小的就还给几位了,不过您几位放心,衣服肯定会做的最好,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为什么不要?”温凝很是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一听是南宫府上的东西就立刻将钱还了回来,难不成,师父是这一带的霸主?都不敢要他的钱。

    “像先生这样的大好人,我们又怎么能收先生的钱呢!先生替我们赶走了那群山贼,我们全镇的人都感激他,又怎么能收他的钱呢!”

    “我觉得,你还是收下的好。”苏灵儿在一旁开口。

    “这是万万不行的,我们东家特意交代过的。”那伙计连忙摇头。

    “我家先生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如果我们将这事情跟他说了,也许他会发火,我劝你,还是收下的好。”苏灵儿淡淡的劝着。

    那伙计还在犹豫,温凝一挥手让白染将钱又给了他,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那间铺子。

    因为遇到了戚夜星的缘故,戚九月有些兴致阑珊,温凝几人看戚九月这样样子,就找了个地方休息,去的地方还是上次那间食为天,她们这次都没有易容,进了食为天的门她们就将里面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店小二立刻殷勤的上前引路,直接去了楼上。

    这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她们人一消失在楼梯口,就立刻有人喊道:“那不是南宫府上的姑娘吗?”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接上:“肯定是,那几位姑娘都这么好看,就咱们这镇子里,最漂亮的姑娘都在南宫府了。”

    “漂亮又怎样,怎么着都轮不到你。”这话一落,都是哄堂大笑。

    “唉,这南宫府上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姑娘啊?”

    “谁知道呢!”那人停了一下,又说:“看这二郎君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莫不是给二君寻的亲?这几位姑娘让二君随便挑!”

    看他们这话题要扯远了,店小二连忙制止:“几位客官,南宫府上的娘子可不能随便说的啊!”

    那几人立刻闭了嘴。

    在大堂入口靠里的桌子旁,一个粗布汉子看着楼梯口消失的几位,呐呐道:“戚娘子?戚府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他想起刚在那几人说的话:“莫不是戚府攀高枝,要将她嫁到南宫府上来?”他想到这里饭也没心情吃,立刻叫小二来结账。

    “我得赶快将这事告诉陈家郎君去。”

    楼上单独小间。

    “客官您点的菜齐了。”小二将最后一道菜放上桌:“您几位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小的,小的就先退出去了。”

    温凝嗯了一声,那小二退到了门边,将门带上,听脚步声,应该是下楼了。她们几人也不是特意来吃饭的,就随便点了几个菜,还有几份温凝喜欢的糕点。戚九月与苏灵儿坐在一起,垂着头桌上的东西看也不看。

    “这本是你的家事,我们不便过问,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说出来会好点。”白染给温凝倒了杯清茶,温凝让如意和白染都坐下。

    戚九月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她是我妹妹,同父异母,在府上与我向来不合。”她轻蔑的笑了笑:“都是些惹人发笑的事情而已。”

    温凝几人见她也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再问,白染起身开了窗,街道上的吵吵嚷嚷立刻传了上来,坐了一会儿,吃了点点心,戚九月的心情也恢复了不少,虽然恢复了,但逛街的心情已经没了。

    温凝叫小二上来结账,这小二如同那伙计一样不收钱,还是那套说词,在路过柜台的时候温凝挥挥手,让白染将钱放到了柜台上,等老板看到钱的时候温凝几人早已经出了门。

    出了食为天的大门温凝几人也没了逛街的兴致:“灵儿,我们回去吧。”温凝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再往前就是医馆,正好就回去吧。

    她们回去后,第三天夜里,众人都打算睡觉的时候,南宫家的大门就被敲的嘭嘭响,看门的小厮打开门,就见一斯文书生,发髻凌乱,衣衫不整,也许是灯光的原因,那书生的脸色还特别不好看。

    “你找谁啊?”小厮打开大门,听声音就可以听出,他现在非常的不悦。

    “我找九月,我要见九月,让我进去。”那书生说着就要往里闯。

    “等会儿!”那小厮拦下他:“你这大半夜的闯别人家府第算怎么回事啊!”那小厮往芳菲院方向看了看,不耐烦地道:“我去看看九月姑娘睡了没,等着,没让你进,你不能进来。”那小厮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啪’的一声将门又给关上,照刚才那拍门的架势他可不信他真会老实的等着。

    在去叫九月的路上,就被如意叫住:“外面什么事?”刚才那书生叫门的时候温凝就听到了,她要出来看看,被白染拦下,只好让如意来看。

    “有位郎君找九月姑娘。”那小厮答道。

    如意略微思索了一下,问:“叫什么名字问了吗?”

    如意这么一问,那小厮才突然想起来,他没问名字。他正要转身回去问,被如意拦下:“你告诉那戚娘子,是一位陈姓郎君找她。”

    那小厮点了下头:“如意姑娘怎知那是位陈姓郎君?”

    “去吧。”说完,如意就回了房间。

    那小厮诶了一声,就往戚九月住的客院走去,边走边感叹如意姑娘这么厉害,没见到人就知道那郎君姓陈。

    “郡主。”如意到了房间就看到温凝眼巴巴的等她,她道:“是位郎君是来找戚家娘子的,不出意外的话那郎君应该就是那陈书生了。”

    “他怎么会来?”一听是那陈书生,温凝就来了精神:“戚家的人不是告诉他戚九月已经死了吗?”她停了一下:“戚家的人见过戚九月的也就只有戚夜星,戚夜星应该是不会说出来的。”

    “嗯”如意也点了点头:“戚九月到府上之后,除了上次之外,就再也未曾外出,也就是那个时候有除了戚夜星之外还有认识戚九月人见到了戚九月,只是,为什么见到了,却不出来相见?”

    “也许是那人还没来得及与九月姑娘相见,我们便已离开。”

    “我们那天去了那么多地方,到底是在哪里遇到的呢?”

    白染一听这二人要说个没完,连忙制止道:“郡主,您该睡觉了,有什么事都有先生呢,明天再问也不迟。”白染的语气不容商量,温凝躺下,闭眼,睡觉。

    白染无奈的笑了笑,今天不是她守夜,给温凝掖了掖被子才起身离开。

    果然,没一会儿就又听大门被陈书生拍的嘭嘭直响,还不停的喊着:九月,九月,你出来见我,九月。

    估计那小厮被吵的受不了,又打开了门,接着就又听陈书生拍门大喊,就这样那书生几乎喊了小半宿才渐渐没了声音。

    第二天早上白染来伺候温凝起床的时候对温凝道:“昨天那陈书生在外待了一夜,这天寒露重的,今天早上发现的时候都已经烧的意识不清了,现在被安排在醉松院,让九月姑娘照顾着。”

    “嗯?”温凝正老老实实的站着让白染给她穿衣服,突然听白染说这事,她有些惊讶。

    “郡主昨天就很惦记那陈家郎君吗?”白染将衣服给温凝整理好,让温凝坐在床沿上,她给温凝穿鞋:“所以啊,奴婢今天早上起床就去问了昨夜看门的小厮,是他告诉奴婢的。”

    鞋子穿好,温凝从床上跳下来,道:“我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再去看他。”

    “郡主,这事情与您并无关系,您何必要参合呢?”

    温凝回头冲白染咧嘴一笑:“我现在太闲了。”

    “郡主……”

    温凝忙道:“我就是去看看……快走快走,饭菜要凉了。”

    吃过饭,温凝刚要起身就被南宫闲叫住:“凝儿,你去看看戚九月与陈孝儒,小儿女间的事,师父不便过问,阿博要跟我去医馆也无闲暇,就让你去看看吧。”

    虽然温凝说过要去,但并没有一定要去,毕竟这是别人有家事,按说南宫闲是不该过问这事的,这次怎么会特意嘱咐她去?南宫闲也明天她的不解,他道:“这毕竟是发生在府上的事。”

    “嗯。”温凝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白染,一脸笑意,白染转过头,当没看到。

    南宫闲带王博去了镇上,温凝、白染和如意由丹参带着去了陈孝儒暂时住的醉松院,醉松院与芳菲院遥遥相对,如果没有那些花花草草遮挡站在醉松院门口正好能看到芳菲院的大门。

    丹参将温凝几人带着陈孝儒所在的房间就退了出去,戚九月正坐在床边望着陈孝儒发呆,手里还拿着一只空碗,温凝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还没动静,应该是还没醒,戚九月看是温凝来了,站起身,行了个礼:“十三娘。”

    她这是跟着的丹参他们喊的,如果她跟苏灵儿一起唤她凝儿的话,别人是不会说什么的,但她现在是这府上的丫鬟,跟苏灵儿是不同的。

    温凝点了点头,让她起来,看了看陈孝儒道:“师父让我过来看看。怎么还没醒?”

    “已经服了药了,烧也已经退了,应该很快就醒了。”戚九月站在床边,头微微的低着,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别人。她顿了一下又道:“可否请白姐姐帮九月一个忙?”

    白染听戚九月说要找她帮忙,低头看了看温凝,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什么忙?”

    “陈郎君很快便会醒来,九月不便在这里多留,在九月走后陈郎君醒来之前,请白姐姐帮九月照看陈郎君。”

    白染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看温凝,见温凝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应了声:“好。”

    戚九月微微行了个礼:“谢十三娘,谢白姐姐,九月就先告退了。”她回头再看了一眼陈孝儒,毫不迟疑的出了房间。
正文 第19章
    戚九月走了没多久陈孝儒就醒了,他先是唤了声:“九月。”

    没人答应。

    这是温凝第一次来醉松院,她在屋里四处看了看,就听到陈孝儒醒了,便往陈孝儒那里去。陈孝儒见没有答应,自己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戚九月惊喜的转过头去,却见是三位他不认识的女子。

    他想下床行礼,头却昏昏沉沉的动不了,只好坐着行了个礼:“在下陈孝儒,敢位几位娘子是何人?在下这是在何处?”

    说话间温凝已经走到他床边,淡淡地道:“你晕倒了我家府门口,是府上的人将你带回来的。温凝坐在床边伸手搭在陈孝儒腕上:“已无大碍,再休息一两天就痊愈了。”

    陈之孝儒得知自己现在就在南宫府里,当下就做势要起床:“我要见九月。”他这刚要起身,就被如意一将按住,又坐了回去,他不服,又要再次起身,这次他却是动都动不了,如意冲他弯了弯嘴,意在告诉陈孝儒她在笑:“陈郎君,少安毋躁。”她不知,她这笑在陈孝儒眼里骇人的很。她的手就一直在陈孝儒肩上按着,温凝不说放开,她也一直没放。

    “你应该也知道,九月不想见你。”温凝看陈孝儒老实了,她才开口。

    “不是九月不想见我,就刚才,就刚才她还在这里,你们来了,她才走的。”陈孝儒有些激动,声调不禁高了起来:“是你们不让我们见面的,是你们南宫府要她嫁到这里,让她给那什么二君做夫人的,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将九月还给我,还给我。”

    “你是听谁说我们要让那戚九月做我府上二君的夫人的?”他语气不善,温凝不在乎,但她听这陈孝儒这么说,她语气也不善起来。如意一听郡主语气不善,手上的力气也加重,疼的陈孝儒倒吸一口凉气。

    吸凉气的同时还不忘反驳:“谁说的?你们这里的人都知道了,闵县戚家要将女儿嫁到南宫府来了。”

    温凝蹭的一下站在起来:“荒唐!枉你还是读书人,市井之言都信到如此地步,我告诉你,不是她要嫁到南宫府,是她自愿待在这里的,不是我们不让她见你,是她不想见你。”

    “不可能。”陈孝儒想挣脱如意的控制,就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又哪里如意的对手。陈孝儒颓然的放松了身子,温凝看他松懈了下来,就让如意放开了陈孝儒。陈孝儒呐呐道:“她不想见我?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痛苦地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温凝:“戚府的人说她失踪了,找也找不到,可她现在好好的出现在南宫府里,到底是为什么?是九月发生了什么事吗?”

    温凝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不说话,陈孝儒就当她默认了,他正欲再问,就生生的止了下来,他拱了拱手,声音已然柔和了下来:“方才是陈某鲁莽,多有得罪还望娘子恕罪,烦请诸位告知陈某,九月她发生了什么事?”

    温凝气还未消,语气依然不善:“你若想知道,就亲自去问,陈郎君,你已无大碍,安心静养便可,既然你已醒来,那我们便不再多留,外面风大,不宜外出,若有需要告知一声自会有人安排,望郎君早日康复。”说完转身而去,陈孝儒想追上去,可他现在根本起不来,只能看着温凝三人消失在房门口。

    出了醉松院,温凝找人问了问戚九月在哪里,那人告诉她在苏夫的院里,三人就又往苏夫的小院里去。

    白染轻叹了一声:“唉!这陈孝儒与九月也是可怜之人。”

    温凝轻笑一声:“如果戚九月还跟以前一样待他,他们还能是现在这样吗?”

    “出了那样事,九月怎还会见那陈孝儒。”白染又是一声叹,又愤愤的道:“都是那群山贼。”

    温凝冷笑了一声道:“如果就因为这样,他便抛弃戚九月,他这所谓的感情也太肤浅了吧。”

    白染一听温凝竟然这样说,当下就急了:“娘子,什么叫就因为这样?这可是大事!”

    白染这边刚说完,就听王博问道:“什么大事啊?”

    一听是王博的声音,白染与如意齐声道:“二君。”

    “师兄?”温凝诧异的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医馆现在不忙,师父便让我回来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他想了一下又道:“师兄现在无事,能让师兄同你一起吗?”

    “可以啊!”温凝无所谓:“我们要去见见戚九月,去吗?”

    王博点了点头:“走吧。”

    过了好一会儿,温凝突然开口问王博:“师兄,清白是很重要的吧!”

    白染没想到温凝会问王博这问题,悄悄的拉了拉温凝:“娘子!”

    听她这么问,王博先是思索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温凝不解,在她的印象里,她师兄不是那种会被世俗束缚的人呀!

    王博诧异的看着温凝:“师妹不觉得重要?”

    温凝摇了摇头:“不是,可是,如果像是戚九月这样的呢?这不是她的错。”

    王博想了一下,开口道:“我认为,这只能说是她不想发生的,并不能说不是她的错。”温凝没有说话,等王博说下去。

    “从闵县到崔县,再从崔县到兴泰镇,这段路程很远,而且还要经过一段无人区,她一位娘子不带任何防备的只身前来,她就没想过中途会出事吗?”

    温凝辩解道:“可是,她是来寻人的,她本来以为她会遇到陈孝儒的,只是,没想到他们错过了。”

    “就是因为没想到,所以才出了事,就是因为她没有在外自保的能力,还偏要单独外出,所以才出了事,所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师妹你都不能在无法保证自己安全无虞的情况下做任何事。”

    温凝没有接话,倒是被王博这句话引走了心思,她问道:“师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博诧异的看了眼温凝,他抿着嘴唇嘴角往上弯了弯,算是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无事,有师……傅与师兄在,你都不会有什么事。”

    他本来是想说有师兄在的,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就又改口说了有师父与师兄在,温凝没听出来,白染没听出来,不代表如意没听出来,如意看了一眼王博,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日子的相处,怕是这王家二君对郡主生出了些好感。

    王博的身份,她并不完全了解,只知道他是南宫闲捡来的,本不姓王,其它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应该是被人刻意掩盖,而掩盖这些的,应该就是南宫闲。南宫闲肯花功夫掩盖一个人的来历,就说明这人来历决不平凡,如意曾试着从王博出现在南宫闲身边的时间推算,想找出王博的身份,但那段时间却是皇室最乱的一段时间,苏护死了,苗扬等十五小队的队长死伤过半,十八护卫也各自消失,不知去向,镇守大元王朝四方的四大家也都未能逃脱。

    如意突然想起,她们这十八护卫之首,大哥王渊与十姐王利娟,本姓就是王,难道,王博的王与王渊的王,是有关系的?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王博,他正听温凝跟他说陈孝儒的事,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王博认真听温凝讲话的侧脸。

    他到底是谁?竟可以参与皇家的事。

    她这边正思绪万千,不远处的脚步声让她回了心神,是苏灵儿。

    苏灵儿也远远的看到了她们,但礼数不允许她高声叫喊,只能加快脚步,如意也提醒温凝苏灵儿来了,温凝这才看到苏灵儿正快步往她们这里来,她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很快她们就走到了一起。

    苏灵儿先是对王博行了个礼,她这只是同辈男女见面时的礼,是苏灵儿娘要求的。当然,她也只是想起来时对王博行个礼,王博也不是个计较的,也就随苏灵儿来了。

    温凝见只有她一人,问道:“戚九月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我娘有些话要对九月说,让我先行,她随后就出来。”苏灵儿又问道:“凝儿找九月有事吗?是与陈孝儒有关的事情吗?”

    “嗯。”温凝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九月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他猜不猜得到是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

    “那怎么办?要告诉九月吗?”苏灵儿没想到陈孝儒能猜出戚九月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这让她略有些吃惊。说话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院门,正好看到门被打开,戚九月走了出来。

    温凝也看到了戚九月,对苏灵儿道:“我认为,戚九月遇到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告诉陈孝儒的好。”

    “怎么可以。”苏灵儿惊道:“如果说了,九月与陈孝儒怎么办?”

    “戚九月本来就没打算再见陈孝儒,如果陈孝儒不知戚九月在这里,那就没什么,可现在陈孝儒已经找上来了,与其让陈孝儒每日愁云惨淡地想着戚九月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不见他,还不如明白地说了,如果陈孝儒介意那就一走了之,如果他不介意,他二人也就不用现在这样了。

    “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苏灵儿没有说下去。

    她又回头看了看戚九月,戚九月离她们已经很近了,在她们看到戚九月已经出来后,就一直没再走动,等着戚九月过来,不过这小路曲曲绕绕的,要走到她们面前还得再等会儿。

    “我知道,要不要这么做,还是看戚九月自己决定。”温凝知道,清白对女子,一位生活在这里的女子,是多么重要的事,要她亲口说出自己失了清白这件事,不亚于直接杀了她。

    其实,就她自己而言,无论是聂萍还是温凝,清白对她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她没有过这种经历,不知道现在的戚九月要忍受怎样的痛苦才能活着,正因为没有经历过,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她才能这样说。

    “我也认为师妹说的有道理。”王博说道:“遇到这样的事,也非戚姑娘所想,她是受害者,她所要承受的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那陈孝儒应该是明白的。可是……”他语气一转,又道:“明白与不介意又是俩件不同的事情。”

    众是皆是不语。

    戚九月也走了过来,她对王博与温凝行了个礼:“二郎君,十三娘。”又向白染问道:“白姐姐,不知陈郎君可是醒了?”

    白染点了点头道:“我们就是来与你说一声,他醒了之后就吵着要见你,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实话,当然,见与不见,说与不说由你自己决定。”

    戚九月微垂着头,轻声道:“容九月再做思量。”

    温凝忽道:“我们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陈孝儒那里有人看着,你无需担心。”说完,也就转身离开。

    温凝走后王博也开口道:“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你们二人有事就去忙其它的吧。”

    苏灵儿与戚九月站在原地看着王博离开,直到王博在前面拐了个弯消失在她们视线之内戚九月才看向苏灵儿道:“方才,夫人就是与我讲,如果我不想再见陈郎君,就要尽快解决这件事,让陈郎君早些离开……而且是永远不会想着再回来。”

    好一会儿苏灵儿才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办?”

    戚九月轻笑了一声:“等陈郎君好了,就将事情告诉他,好让他早些离开。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离开了。”

    戚九月这力刚走几步,就被苏灵儿叫住:“如果他不走呢?”

    戚九月淡笑了一声道:“不可能,他是怎样的人,我是了解的。”

    苏灵儿同样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戚九月走远,其实,她是不赞同戚九月将事情告诉陈孝儒的,戚九月明明那么喜欢陈孝儒的,她与他是有情人,有情人不是应该终成眷属的吗?她父母被分开,现在戚九月又要与陈孝儒分开了吗?他们都是有情人呐!

    苏灵儿让自己清醒了会儿,现在她最需要的是跟她娘好好的活着,其它的,都与她无关。
正文 第20章
    温凝自那天见过戚九月后,就跟着南宫闲与王博每日往返于镇上的医馆与南宫府之间,帮个忙,打打下手,还能实践,学点东西。温凝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丹参、茯苓与杜仲这药家三兄弟,要看好陈孝儒,在他病好送他走之前不能让他见到戚九月。

    南宫闲给的药很管用,陈孝儒休息了三天就彻底好了,在温凝的安排下,丹参一大早就去醉松院送陈孝儒走,但陈孝儒无论如何都不走,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站在门内语气坚决:“让九月见我,要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最后还是丹参找来几个帮手将门从外面去掉门闩,几人硬生生的将陈孝儒拉出了南宫府大门,为了不让陈孝儒硬闯,几人又将大门从里面杠上,丹参有些忿忿的道:“这么多年了,我们府上就没有大白天关过门,还特意为你关了一次门,知足吧你!”

    陈孝儒在外面用了最大的力气推门,想将门推开,那门却是纹丝不动,他推不动,只好拍门大喊:“让我见九月,我要见九月,九月,你出来见我,我是元丰,九月。”

    陈孝儒一直在门外叫喊,吵得不行,丹参一拍大门,大吼一声:“你吵死了你知道不知道,要不是十三娘特意嘱咐让你吃了早饭再走,还不能打你,你以为你还能有力气在南宫府门口大喊大叫?”

    在门外的陈孝儒一听“十三娘”立刻来了精神,立刻接道:“这位小哥,麻烦你让我去见你家十三娘行不行?”

    “要见我家十三娘?你也不想想,我家十三娘能是随便见你的吗?”

    “这位小哥……”

    “行了!”丹参不耐烦的打断他:“别不知好歹啊!看你是个读书的,怎这么不懂礼数呢?你再不走,我可就动手了,反正现在十三娘不在这,打你一顿再将你撵走,十三娘也不会知道。”

    “你……你……”陈孝儒在外面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他正思索着用什么话反驳的时候,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丹参大哥,我想跟陈郎君单独说会话!”

    丹参一看是戚九月,说了声行,就领着另外几人离开。

    陈孝儒一听是戚九月的声音,立刻趴在门上,从门缝中往里看,希望能看到戚九月,他在这有线的视线里扫来扫去,怎么都看不到戚九月。

    “陈郎君,还请你回去吧,九月以后都不会再见你了。”戚九月站在陈孝儒从门缝里看不到的地方,隔着门,看向陈孝儒。

    “为什么?是我不对吗?”陈孝儒焦急的问道,还在门缝之间寻找着戚九月的身影,可无论他怎么看,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不是,是因为我。你知道我失踪后遇到了什么事吗?我被山贼抓走了,我现在已经配不上陈郎君了。”她苦笑了一声:“以前,我父亲觉得你配不上我,嫌你一介寒门,可我知道,你的好,岂是金银可媲美的,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身着红袍,骑着高头大马,用八抬大轿来迎娶我,可这,都只是以前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嫁给你了,现在是我配不上你了,不管我怎样努力,都配不上你了。”

    门外的陈孝儒,扶着门站着,他张了嘴,最后才挤出一句:“是因为外出寻我吗?”

    那天温凝告诉他戚九月不是因为要嫁给南宫府上的二君才不见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九月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现在听戚九月亲口说出来,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开口道:“对不起。”然后就没了声音。

    戚九月在门内也是无声留泪,对不起,就代表他要走了吗?

    “如果不是我未按同你说好的时间回去,你也不会出来寻我,对不起,九月,都是我的错。”

    戚九月没想到陈孝儒会这么说,一时间竟不知怎样接话。又听门外陈孝儒开口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一定按时回去,如果真回不去,我会写信给你,不让你担心,好不好,九月。”

    说完,他等了好久,都不见戚九月说话,他有些急了,轻轻地拍了两个门,试探性的喊了句:“九月。”

    戚九月一直在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索性也就不擦了,她对门外的陈孝儒道:“你回去吧。”

    陈孝儒一听还是要他走,他急了:“九月。”

    “你不会将春闱忘了吧?”戚九月压着声音,努力的不让陈孝儒听出她在哭。

    陈孝儒听戚九月这般说,就当戚九月是同意见他了,他忙道:“记得,记得,九月,你让我见你一面,见你一面,我立刻回去,不,我们一起回去,看到你回去戚老爷肯定特别高兴。”

    戚九月攥了攥拳头,道:“我不会见你的,更不会回去,我还活着的消息你不要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行。”

    陈孝儒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九月,你知不知道,戚老爷已经病了好久了。”

    “病了,养一阵子就好了,至于不见你,是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见你,但我在这里答应你,我戚九月此生只为等你来娶我。你回吧,愿你金榜题名。”说完,便转身离去。

    任凭陈才儒怎样喊她,她都不曾停下。

    直到戚九月走远了,陈孝儒才停了下来,对着大门轻声说了句:“我会寄信过来的,我也会来娶你的,风风光光的娶你。”说完就退到了南宫府门外的大路上,理了理衣衫,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宫南府所在的小村子。

    陈孝儒入了兴泰镇,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南宫闲开在镇上的医馆。

    医馆里没有多少人,都是些伙计无聊的站在柜台里聊天,陈孝儒四外看了看,温凝正在旁听南宫闲讲话,南宫闲手里还拿着一株药,应该是在讲关于此药的药性、作用之类的,王博则刚将其它的药放在了桌子上,陈孝儒再次理了理衣衫,上前对南宫闲行了个礼,恭敬的道:“在下陈孝儒,见过南宫老爷。”

    南宫闲放下药,上下打量打量了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点了点头,垂下眼皮整理手里的草药,问道:“你就是到我府上闹事的那位陈郎君。”

    陈孝儒又行了个礼,忙道:“是陈孝儒冒犯了,还请南宫老爷见谅。”

    南宫闲抬起眼皮看了看他:“你是来找凝儿的?”

    陈孝儒不敢迟疑,道:“正是。”

    南宫闲轻轻点了点头:“有事情就去后厅,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

    “不,不,不。”陈孝儒忙道,“在下只是来道别的。”

    南宫闲放下手里的药,去了别处。

    听陈孝儒说是要道别的,她问道:“你见到她了?”

    陈孝儒摇了摇头:“没有,她不见我,但她答应我了,要等我来娶她的。”

    温凝不敢确定的问:“你都知道了?”

    陈孝儒点了点头。

    温凝轻声地问了句:“你,就不介意?”

    陈孝儒沉默了会儿才轻声道:“我知道她更介意,她一定很难过。”

    温凝轻笑了一声道:“我们都觉得,你会转身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此无耻之举,在下断然不会做出,很早之前,在下就对九月说过,此生唯戚九月为妻,说过的话,怎能不做数。”他说完,就又尴尬的笑了笑:“时候不早了,在下就此告辞,嗯……在下烦请娘子帮在下劝劝九月,让她向戚府报个平安。”

    嗯?

    温凝不解,看那日戚夜星极不喜欢戚九月,戚九月也不想再回戚府,这陈孝儒不会不知,怎又说让戚九月向戚府报平安?就是因为戚九月是戚府的女儿,就该往家报个平安吗?

    陈孝儒也看出温凝的不解,解释道:“因为一些误会,九月与戚老爷的关系很不好,但是,戚老爷是极疼爱九月的,但九月不明白。戚老爷已经病了多日了,就盼着能收到九月的消息,可九月不同我一起回去,还不许我告诉戚老爷,在下只好求娘子帮这个忙了。”

    温凝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声:“嗯,我会和她讲的。”

    陈孝儒大喜:“谢谢娘子帮忙。”对温凝与王博作了个辑,便离开了医馆。

    待陈孝儒离开了医馆,温凝才有些不相信的问王博:“师兄,他说他不介意,要娶九月,是真的吗?”

    “他说他不介意,你不相信他?”王博侍弄着手上药,抬头反问道。

    温凝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师兄你都介意,他没理由不介意还要娶戚九月啊!”

    王博没有回答她,只是开始介绍起了陈孝儒:“陈孝儒,字元风,闵县人士,家境一般,是家中独子,双亲种地供他读书,九岁时上山打猎,被蛇咬伤,他以为那蛇有毒,他仓皇下山想寻求救命,不料跑的太快将脚扭伤,他滚下山坡时正遇戚府马车经过,在戚九月的要求下戚光远,也就是戚九月的父亲将陈孝儒救起,救起陈孝儒时,在他自己心理暗示下已显中毒迹象,命悬一线中,若不是戚九月将他救起,他早已不在人间,那时他就立誓,此生只喜欢戚九月一人,唯戚九月为妻。”

    温凝诧异的问:“就因为戚九月救了他?他就喜欢戚九月,要娶戚九月?”

    王博点了点头,又接着弄手里的药,他将药按照株形与叶形一一排好,喊了声:“师父,已经弄好了。”

    那边的南宫闲正给人诊脉。

    “他这也太简单了吧。”温凝一脸的难以置信:“也许这只是他对九月的感激之情呢?”

    王博淡笑了一声,看了看温凝:“连你都分得清,陈孝儒与戚九月会分不清?喜欢是很简单,可是一直喜欢下去,并不简单,更何况他们还面临着来自各处的反对,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师兄!”温凝怒了。

    她这一喊,一直在别处帮忙的白染与如意纷纷看过来,看了看,就又忙去了。

    王博笑了一声,提醒道:“你还不快来看看,等下师父来问了,你可没时间想了。”

    南宫府里,秋景院。

    苏灵儿正在打扫着院子,门慢慢地被打开了一条缝,从门外伸出一个脑袋,苏灵儿定睛一看,竟是杜仲,他在院外到处扫视,苏灵儿停下打扫,对杜仲道:“进来吧,我娘不在。”

    杜仲这才松了口气,推开门小跑着跑到苏灵儿面前,着急的道:“灵儿,你快去看看九月吧。”

    “怎办了?”苏灵儿说着,就走到墙边,将扫将放下。

    “自打今天早上那陈家郎君走了之后,九月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干活老是出错,还总是在水边转,我们怕出事,现在由丹参和茯苓看着她呢,我们没敢告诉夫人,你快去看看吧!”

    苏灵儿想了想,就跟着茯苓往戚九月所在的地方去。
正文 第21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63&aid=17043
正文 第22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64&aid=17043
正文 第23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65&aid=17043
正文 第24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66&aid=17043
正文 第25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67&aid=17043
正文 第26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68&aid=17043
正文 第27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69&aid=17043
正文 第28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0&aid=17043
正文 第29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1&aid=17043
正文 第30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2&aid=17043
正文 第31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3&aid=17043
正文 第32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4&aid=17043
正文 第33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5&aid=17043
正文 第34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6&aid=17043
正文 第35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7&aid=17043
正文 第36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8&aid=17043
正文 第37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79&aid=17043
正文 第38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0&aid=17043
正文 第39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1&aid=17043
正文 第40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2&aid=17043
正文 第41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3&aid=17043
正文 第42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4&aid=17043
正文 第43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5&aid=17043
正文 第44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6&aid=17043
正文 第45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7&aid=17043
正文 第46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8&aid=17043
正文 第47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89&aid=17043
正文 第48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0&aid=17043
正文 第49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1&aid=17043
正文 第50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2&aid=17043
正文 第51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3&aid=17043
正文 第52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4&aid=17043
正文 第53章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5&aid=17043
正文 第54章进宫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6&aid=17043
正文 第55章被遗忘之事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7&aid=17043
正文 第56章永别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8&aid=17043
正文 第57章再见戚九月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099&aid=17043
正文 第58章温家家事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0&aid=17043
正文 第59章行刺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1&aid=17043
正文 第60章离京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2&aid=17043
正文 第61章再遇陈瑞冬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3&aid=17043
正文 第62章温凝失踪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4&aid=17043
正文 第63章多情山庄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5&aid=17043
正文 第64章丁文恩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6&aid=17043
正文 第65章逃离多情山庄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7&aid=17043
正文 第66章救回温凝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8&aid=17043
正文 第67章进攻多情山庄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09&aid=17043
正文 第68章丁文恩之死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0&aid=17043
正文 第69章夜游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1&aid=17043
正文 第70章吵架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2&aid=17043
正文 第71章付靖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3&aid=17043
正文 第72章监视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4&aid=17043
正文 第73章陈年往事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5&aid=17043
正文 第74章一些小事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6&aid=17043
正文 第75章尘埃落定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7&aid=17043
正文 第76章走散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8&aid=17043
正文 第77章逃命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19&aid=17043
正文 第78章如意回来了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20&aid=17043
正文 第79章我们成亲吧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21&aid=17043
正文 第80章景安之祸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22&aid=17043
正文 第81章离景安入苍梧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23&aid=17043
正文 第82章进入两极洞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24&aid=17043
正文 第83章无法回去的过去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25&aid=17043
正文 第84章完结
http://www.bayueju.com/modules/obook/reader.php?cid=4341126&aid=17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