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懸劍
你信命嗎?
人的富貴貧賤,吉凶禍福,生死壽夭,真的都是冥冥中天意注定的嗎?
或許你有過這種經歷,一模一樣的夢境,你重復做過,甚至當你從夢中驚醒,再到熟睡後,夢境會繼續延續。
我經歷過,相信正讀這篇文章的你,也曾經歷過。
我叫周揚,是一位陰陽解夢師。
解夢在玄學五術中屬于“卜”的範疇,利用夢境佔卜吉凶,但就像古人說的那樣,道之深可以入道,用之久可以通神。
五千年以來,通過先輩們的不懈努力,解夢一派也形成了完善的體系,解築夢,佔災色,定生死。
我入行雖然晚了些,但悟性還算可以,五年便學有小成。從師門出來後,我就在江城十八里寨開了間解夢雜貨店,專業給人解夢查事,輔以賣祭祀用品為生。
本想著憑本事風雲際會把日子過成詩,誰料到開張仨月的解夢小店,到頭來只賣了個位數的香燭紙錢,房東公孫大娘用各種形式對我三令五申,要是我再交不上房租,她就把我拖到苞米地里肉償個三天三夜。
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困境,我也是禿子戴花干急沒法啊,總不能期盼著十八里寨天天死人吧?不過正當我在店里為下個月的房租和茶米油鹽發愁時,一個風姿妖嬈的美女找了過來。
美女是南方人,叫李含薇,在斜對面的大唐足浴會所做女技師,長得膚白貌美,穿著打扮也很暴露,每當她上下班來我門口停車取車的時候,隔壁賣鴨脖的王絕味總是伸直了脖子往外瞅。
李含薇今天穿著顯瘦的高腰牛仔短褲,搭配寬松的白T恤和小白鞋,整個人顯得性感優雅,成熟靚麗,給我一種極強的視覺沖擊力。
她一進來,就雙手插兜的靠著我小店的門框,性感的臀峰配合縴細的腰肢,恰好形成一條S型曲線,若不是圓潤的膝蓋還微微紅腫著,作為老實人的我絕對猜不出她昨晚干嘛去了。
“周揚,你…你還會幫人解夢吧?”李含薇臉色紅潤,身上帶著一股好聞的香水味,她看了看我問道。
“對啊,薇姐,你是今天才知道麼?大牌子上不都寫著的嗎?”別看她天天在我店門口停車,但是真正來我店里還是頭一遭,畢竟我賣的是祭祀用品,一般人還都挺忌諱這個的。
“是這樣,我今天中午做了一個夢,醒來總是心有余悸,然後跟老王說了一下,他就把我推薦到你這兒來了,他還說你解的特別準,價格也公道。”李含薇紅唇微啟,從眼簾出射出一道質疑的光,“要不……你幫我解解試試?”
她說的老王,名叫王戈比,真就住在我的隔壁,在十八里寨是個有名的混世魔王,不過他見了我卻很客氣,因為他知道我在出租屋里經常給人開壇做法,嗆得整棟樓都煙塵滾滾的,有幾次還把火警給招來了。
“那行吧,你都夢到啥了?怕是錢多的花不完,怕被賊惦記了吧?”
我看著她笑了笑,語氣微酸地揶揄著,像她這種靠身體上位的女人,那是真有錢,喝著幾千一瓶的洋酒,拎著幾萬一個的名包,仿佛走路都能呼風喚雨,而且我還听說,大唐足浴的劉經理經常帶著李含薇出去,她絕逼可以一夜春宵賺萬金的。
“我窮的飯都吃不起,哪像是有錢人啊。”李含薇瞅了瞅店里那些長相滲人且沒畫眼楮的紙人,將昂貴的皮包小心翼翼的放下,開始說她中午做的夢。
她這個夢相當長,可惜前邊全是廢的,什麼日本鬼子彈棉花,韓國棒子當王八,八十老嫗買黃瓜,耄耋老叟玩娃娃等等,只有最後邊的一條,才是真正有意義的地方。
解夢之道,只解關鍵信息,那才是真正的解夢,一般都得掐頭去尾。
她說她夢到在老家的房子里睡覺,四周的牆突然塌了,房頂砸了下來,把她給嚇醒了,事後急忙去某寶買了張護身符,可是心里仍不踏實,這才找到我這兒了。
人體四周是四正位,是為善神守護,夢里牆塌了,說明善神守護不住了,房頂是乾卦,預示著父親,時值建酉月,沖的是喜神,然而走的是桃花關。
所以,她要有桃花劫了,這個劫還會給她父親帶來一些不好的影響。
講真的,如果只給她避桃花劫,對我來說,就是一把剪刀的事兒。
可是拆人姻緣,主人肯定不樂意的,這時候,我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深抽了兩口,大家不要誤會,我抽煙不是有煙癮,而是我看事兒要用到煙。
香火通三界,煙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支煙約莫五分鐘,對應著天地命道源,一支煙分三截,對應的是天地人三才,如果用香看事的話,需要花一刻鐘的時間,沒有香煙劃算。
我吐了口煙霧,裝作很深沉的模樣,說︰“你這是遇到大事了啊。”
“什麼…什麼大事?”李含薇一驚,瞪大眼楮看著我。
“你最近談男朋友了吧?”我欲擒故縱道。
“你是說我和劉經理的事兒?”李含薇也不傻,想著套我的話。
我嗤笑了一聲說︰“薇姐,你心中比誰都明白,我說的不是劉經理,是給他戴帽子的那個毛頭小子。”
李含薇更加震驚了︰“可…可是他不在江城,我也從沒跟人說過他啊。”
我彈了下煙灰︰“薇姐,我是吃這一碗飯的,當你讓我解夢時,我就能看出你五成經歷來,別的我也不瞞你,你和這小子沒戲,趁早分了吧。”
李含薇一下就緊張了起來,看得出她很愛對方,眼楮浸著濕潤問我︰“真的沒戲?”
“不僅沒戲,如果你繼續跟他談的話,他會把你整個人都毀了,甚至你還會有生命危險。”
說她有生命危險是我純屬嚇唬她了,桃花劫並非桃花煞,沒有那麼恐怖,可如果不嚇唬她,她就有可能被對方毀了一生。
李含薇有些遲疑,她肯定還知道別的看事師傅,想要再去多問幾家,貨比三家不吃虧,這也是人之常情。
她之所以先選擇我,恐怕是覺得我熟人看事會便宜些,然而,我們師門從來不解空事兒,價格也比市面上高出許多。
另外,算命這門學問里,一個很大的忌諱,就是在短時間內,同時找幾個人測算。
如果走邏輯佔卜,那倒無所謂,左右都是依靠八字,根據先賢理論套公式,可如果走香火通靈的話,用的可是追元神的方式,到時候會引起求測者的元神不穩,進而阻礙三元九運。
話說我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因為煙頭剛燃到了人頭的位置,煙灰未落,而我想她所想,所以煙頭之事,反映的是她內心的舉落。
塵埃未定,不就意味著事情還沒結束,她還想再找別人去看嗎?
這可不行,我得給她下一劑猛藥!
"
我定了定神,老神自在地看著李含薇,仿若一副吃定她的模樣。
“薇姐,其實緣分這東西,早一點和晚一點,差別還是很大的,現在連在你們之間的是一條黑繩,如果此時遏制住其發展,再晚個幾年,未必不會變成一條紅繩。”
“還能變成紅繩?什麼意思?”李含薇疑惑地看著我。
“也就是說,你們眼下是沒辦法在一起,如果把你們的緣分往後推個幾年,可能還有一線希望。”
不過講真的,她和那個男的,今生注定了不是一路人,即便我給她改一下繩子顏色,那連在兩人之間的也只有一條紅繩,而一個人的正緣,是需要三到五條才能真正走到一塊兒的。
所以幾年以後,他們即便談了戀愛,最後也不會在一起,只不過對李含薇而言,桃花劫算是避過去了,不會毀了她或者讓她有大破財之類的,而我也做到了問心無愧。
“這個還可以改嗎?”李含薇著急地問。
“冥冥中自有定數,也有變數。”我笑了笑,故作著高人姿態,“你這個事,做個法事就可以了,並不算難。”
李含薇貝齒咬著紅唇,良久又問道︰“做…做法事需要多少錢啊?”
我心中一喜,答道︰“你自己準備元寶、紙人、香表的話,七千二,不想麻煩的話,九千八。”
在我心里,李含薇算是小資本家了,每個月吃吃喝喝淨落五六萬,我收她將近一萬的價格,她應該能接受吧。
等我話音一落,她就笑了,拿起包起身道︰“周揚,王哥說找你看事解夢,不過十塊八塊的,今兒怎麼要我這麼多?”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坐在小馬扎上,繼續折我的金元寶去了。
任何門派傳承都有“三板斧”,我們也不例外︰陰陽解夢,察佔災色,定人生死。
如果沒有真本事,我哪敢這般獅子大開口?
九千八?搶錢呢?
何謂陰陽,通曉天地便是知陰陽,陰陽便是因果,如果連因果都看不出一二,解夢又怎能達到預知相?
察佔災色是門派的第二板斧,解夢之時,需配對當天的天干地支和神煞,必要時還要知道求測者的生辰八字。
人死之前有三十六種征兆,動者為征,靜者為兆,這便是一個人全部的災色。
災色若現,可佔生死。
第二板斧拍完,才能去落第三板斧,定人生死。
師門最來錢的就是第三板斧,這個“定”字,既是定數的定,又是決定的定,當給人家測到這一步的時候,我們就有能力幫他們改命!
人生在世,誰能不死?
有錢人!
這個不死並不是指長生不老,而是把一個人的命數有限期的延長下去。
現在有錢人太多了,即便命數到了,也想再活個三五年,這個時候,他們有的選擇高僧做法加持,有的選擇歪門邪道的血親續命術,也有選擇我們的民間做法。
所以,給李含薇破桃花關,對我來說真的是小事兒一樁。
我敢收她這麼多錢,必然會把她的姻緣線理順,更何況最近,我家里出了些事兒,經濟狀況不是很好,我很需要法金的偏財補充。
李含薇見我沒有說話,她也沒立即離開,就那麼靜靜地看我折完一沓金元寶。
“周揚,你不會遇到什麼困難了,想從我身上撈錢吧?”
就在我又拿起一沓紙的時候,李含薇突然看著我笑了,她這騷狐狸久經世故,挺懂人心,一句話反問過來,倒顯得我是個專坑熟人的滑頭了。
當下我也笑了笑︰“薇姐,我做法事就值這個價,你可以問問王戈比,當年被我師門三板斧拍出去的,哪個不是心悅誠服的?如果給你做完法事,還沒解決你的問題,到時候我雙倍價格退給你,行不?”
李含薇見我把話說到這份上,沒有直接答應,還是要先去了解一下。
其實我懂她的心思,可是人心啊,往往難測,吃虧的總是那些愛貪小便宜的人。
李含薇從我這離開後,整個下午都沒再找我,後來我還從香火上瞧了瞧,真看到她照顧別家生意去了。
香飄西南,霧往下沉,呈雙開螺旋狀……
意思就是那位先生住在城西南,是個依靠鬼仙給人算命的出馬仙家,李含薇總共算了兩次,還給了他一筆超過三千的法金。
三千雖然不多,如果給我話,卻也能緩解一下我的燃眉之急,心頭頓時好氣。
事情是這樣,我從小父母雙亡,是奶奶和小叔將我拉扯大的,我還有一個在上海讀大學的妹妹。
我老家是低保戶,靠著三畝地勉強過活,兩年前,奶奶得了腦血栓,為了給她看病,花光了家里大半的積蓄,病雖然看好了,但也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癥。
然而禍不單行,奶奶的身體剛見起色,小叔又出問題了。
自打父親走後,小叔就成了家里唯一的勞動力,他今年四十出頭了,可人是個啞巴,一直都沒討到媳婦兒。
前兩天,他總是“烏拉烏拉”的拍著胸口,奶奶覺得不對頭,就差鄰居帶他去醫院檢查。
做完檢查之後,醫生說我小叔得了乳腺癌。
是的,你沒听錯,男性也會得乳腺癌,而且男性沒有小葉及腺泡的發育,所以男性的乳腺組織很薄弱,很容易向外邊擴散。
我們都知道,治療癌癥的話,那需要高昂的手術費,可是以我家現在的情況,連三千的住院押金都拿不出來。
我當時弱弱的問醫生,乳腺癌治療的保守費用是多少,醫生說幸好你們發現的早,若是發現的晚,男性乳腺癌根本就沒得治。
他還說現在科技先進了,醫院引進了德國的化療照光技術,照一次光是十萬,而我小叔的情況,外加後期的中醫調理,保守數字是二十五萬元左右。
妹妹當時也在醫院,听到這個數字後,瞬間就嚇哭了。
小叔對我和妹妹特別好,父親出事後,他每天都背著我們上下學,帶著我們放羊,趕到有早市的時候,還會給我和妹妹帶兩串糖葫蘆來解饞。
我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父愛,如今他病倒了,讓我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我當時壓抑著哽咽,勸妹妹不要難過,小叔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誰知二妮兒早已絕望,她含著淚花,看了我一眼,竟說她不想上學了,想去會所做服務員,每個月都有上萬塊的收入,到時候就能給小叔看病了。
妹妹無助的眼淚,就如冰錐般,狠狠扎進了我心里。
涼的刺骨,痛的錐心。
我狠狠罵了她一頓,說錢的事情由我來解決,她只管顧好自己就行,其實她已經很努力了,自打上大學起,學費和生活費都沒讓家里操過心。
向朋友借了些錢後,我咬著牙,緊閉著眼楮思索,男性乳腺癌擴散的很快,兩個月就可能發展成晚期,到時候如果我還籌不到錢的話,小叔就一命嗚呼了。
可是二十五萬,單憑我給人看事解夢,三年都不一定能湊齊,這也是我光避個桃花劫,都想使出師門三板斧的原因。
我們這一派,規矩很多,其中有一條,便是不傳貧賤者。
按理來說,我也屬于貧者,可師父為什麼找到我,為什麼就把價值百萬的法門教給我了呢?
而且我的生活中,除了歷盡磨難的緣主,只剩下些窮親戚,上次奶奶得病,早把他們借一遍了,現在家里是真的沒有什麼積蓄了。
"
無聊的刷著微信,希望有客戶找上我,可是半天都沒有人,再加上想到醫院里的小叔,心情一直跌落著大半截。
就在我準備去吃晚飯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周揚,我小桃紅啊!”馬小桃熟絡的跟我打招呼,我卻連幾年級跟她一個班都不記得了。
“哦,原來是你啊。”我一邊鎖著門,一邊無力的回應著。
“嘿嘿,周揚,我听饅頭說你會算命,而且算的神準,這是不是真的?”馬小桃興奮的問著,她口中的饅頭是我另一個高中同學,因其長得像饅頭,綽號就叫饅頭了,後來在我的幫助下,嫁給了一個外地富商。
“我就稍懂一些而已,哪有神準的地步。”我謙虛著說,內心早已樂開了花。
“你啊,真是隱藏的太深了。”馬小桃的說完這句,聲音突然壓低了︰“周揚,我這次貿然打電話,是想讓你給我男朋友算算,他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的,你現在能算嗎?我把他八字和照片發給你?”
“心神不寧可能是壓力大導致的,人哪能遇到點事兒就去算命?命是越算越薄的。”我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我覺得你們可以去寺院或廟里拜一拜,求個心理安慰什麼的。”
“我們都去過了,還求了張平安符,可是一點用都沒有。”馬小桃說到平安符,頓時來氣了,罵道,“就那張破符,還要我三千塊錢呢,都不如大吃一頓來得實惠。”
我愣了三秒,心想著什麼符要這麼貴啊?
不過,她男友只是有些心神不寧,就花三千買張符,這馬小桃似乎是個大款。
既然是大款,那這送上門的生意,豈能不做嗎?
我尋思了一番,說道︰“道觀的符還是有用的,既然沒生效,就是你們的確遇到難題了,這樣吧,小桃紅,我現在人在江城,你們如果方便的話,就來找我一趟,我把這事給你們完美解決了,順便提升一下你和男友間的緣分。”
“真的啊,方便方便,我們後天就有時間,咱們到時候不見不散啊。”
又聊了幾句,馬小桃就風風火火地掛了電話。
我大腦嗡嗡的走著路,這個馬小桃,似乎是個馬大哈,她跟我本來也不熟,就憑大奶的幾句話,居然這麼相信我了?
不管怎樣,只要有錢賺,我的心情瞬間明朗了,到時候跟她搞好關系,說不定還能傍上個金主媽媽。
晚飯簡單吃了點,又跟師兄聊了會兒天,我就上床睡了。
等到晚上兩點多時候,我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了,拿到手機後,我看到屏幕上顯示著李含薇的名字,連忙劃屏接听了,萬一她想通了找我做生意呢?
結果電話里她聲音很慌,帶著一縷哭腔,竟說她男友失蹤了,已經八個小時沒回她消息了,想讓我佔香看一看。
我當時真想一巴掌抽死她,男友沒回她消息,跟我有半毛錢關系嗎?
加上白天對她有些抱怨,我就搪塞道︰現在是晚上,屬陰,天時地利都不佔陽的話,晚上佔香就不準了,而且很傷我的身體,你還是明早再來找我吧。
掛完電話,我呼呼大睡去了,當時是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李含薇在王戈比的帶領下開始拍門了,我很無奈地起床,雙眼惺忪將她迎進屋。
她當時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二話不說,先給我講了她昨晚做的夢。
本來我還沒睡醒,可是听完這個夢,我就徹底驚醒了。
夢的內容很短,她夢到她男友,在一個很黑很暗的地方,穿著破破爛爛的背對著她。
我只提取三個關鍵信息︰男友,很陰暗的地方,背對著。
我讓她等我三分鐘,回到洗手間洗了把臉,隨後握著一把鬼香走向了供桌,向她問了她男友的生辰八字後,我將鬼香點燃,插在了香爐里。
香只燒了一分鐘,香雲直往下走,而且呈劍矛狀,我心里就咯 一震,這人已經死翹翹了。
我深吸兩口氣,看著李含薇道︰“薇姐,你現在發動你的一切關系,去打听你男友的下落,看看他還活沒活著,如果他死了,你立即來找我,我再把夢的結果告訴你。”
李含薇听到這句話,整個人差點暈過去,我說現在還不是暈的時候,這個事情很嚴重,而且會牽連到你。
知道事情的嚴重後,她也沒敢大意,連忙托老家的一個親戚去打听,下午三點多,我得到了準確消息,她男友在昨晚七點多,掉河里淹死了。
李含薇在我家里哭了很久,眼楮都給哭腫了,最後我嘆口氣,說︰“薇姐,現在我給你解昨晚的夢,第一,你男友墮在了一個很苦的地方,過得非常不好;第二,他背對著你,將來可能要帶你走的。”
“帶我走?”李含薇一時間有些發懵。
“就是讓你下去陪他,說的直白點,他想讓你死。”我凝重地看著她。
“他想讓我死?為什麼啊?他是很愛我的!”李含薇絲毫不願接受解夢的結果。
“是,他活著的時候是愛你,可是人一旦死了,就多少會些神通,知道前世的一些恩怨,而你和他,必然有著極深的孽緣,既然桃花劫沒有降臨在你身上,就只能用一些更殘酷的方式帶你走。”我想了想,直視著她的眼楮道,“薇姐,你需要快速做出抉擇了,由我來給你定生死,時間越往後拖,對你越是不利。”
我這倒不是危言聳听,人剛開始死的時候,是中陰身的狀態,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死了,當他在陰曹地府穩住腳跟,是可以對李含薇搶冥婚的,那時候我就很難幫她了。
“我現在頭腦亂的很,你還是讓我考慮一下吧!”李含薇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看著我說。
“那行吧,你好好考慮一下。”我也不太想逼迫她,就轉移下話題,“昨天你從我這離開後,去找誰了啊?”
“西城區的一個人。”李含薇心不在焉的道。
“那人也是用香火看事兒嗎?”我故作好奇地問。
“嗯,他還要了我和男友的八字,用一塊小布條包著給燒了。”李含薇道。
聞言,我頓時眉頭一皺,昨天給李含薇解夢,她只有桃花劫,而今天卻有生死關。
一個人的命在一定時間里,是沒有這麼大起伏的,除非她造了很大的業或者被人做法給害了。
難道李含薇和她男友,是被人暗中做了法?
"
我記得佔香看災色時,香雲是劍矛狀,劍矛為凶器,意為著仇殺,可是被孤魂野鬼找替身的話,也相當于仇殺,所以我並不確定倆人是不是被壞人施了法。
山門中人,多用隱術,甚至包括魯班里的厭勝術,可是這法術的見效時間,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們這一派,往大了來說屬于天地玄門,起于舟山,老門主是東海上的釣叟漁翁,自他之下分為‘山醫命相卜夢蠱’七個分支,各個分支間只能獨自交換道法,絕不能傳于外道。
比如卜傳了夢,便無法再傳給蠱,也就是一傳二不傳三四五六七,二傳七不傳一三四五六,兩個分支間只能獨自交換玄法,什麼時候有一個身獲七法的玄門弟子,他便是整個玄門的新門主。
所以,玄門內部並不和睦,爭權奪利者往往為了門主之位,彼此打得頭破血流。
解夢之道,在玄門七法中既屬于偏門,又是爛大街的白菜,學的深的可以上天入地,但稍微懂點易理的人又都會解夢,所以,我師父這一脈僅有九名弟子,我是其中最小的一個。
傍晚之時,我給大師兄打了個電話,因為李含薇同意了做法事,我得向他請示一下。
大師兄是個乞丐,年近五十,以乞討和撿破爛為生,在師門之時,永遠咧著一嘴老黃牙賤兮兮的沖人笑,但他本事高深,稍不注意,便會著了他道,輕者昏昏欲睡,重者人財兩失。
“大師兄,我這遇到個單子,需要拍三板斧,要不您來主持一下吧?”
“各人吃飯各人飽,各人因果各人了。”大師兄在電話里哼了一聲,語氣不善地說︰“小九,師父去舟山之前,還再三囑咐咱們,這第三板斧,千萬不可踫,你忘記了?“
“我當然沒忘,可我這不是遇到事了嗎?”我不滿的嘟囔一句,心想著師門都窮的沒立錐之地了,還不讓憑手藝賺錢,真讓人想不通。
看著別家門派稍微做個“還陰債”、“補財庫”的法事,每天就有好幾千的入賬,我心里是相當癢癢,可是師父偏偏禁止我們給人拍三板斧,尤其是定生死這一塊兒。
“瑤池咫尺寸心近,黃鶴只承厚德人。”大師兄繼續道。
“大師兄,您就別給我拽文了,我就想知道,您要是不幫我主持,我自己能不能做這個法事?”我急道。
“你咋不問二毛呢?”
“二師兄那張寧折不彎的臉,我才不願意去踫,弄不好還會被他一道鎮符壓得半年緩不過氣。”想到二師兄,我便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當初拜師學藝的時候,可沒少被他折騰。
“還是那句話,你覺得你行的時候,你不行,你覺得你不行的時候,你反而很行,掛了啊,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被人看到我接電話又要說我是騙子了。”
嘟嘟…
听著電話里的忙音,我這心頭又有些上下打鼓了,身為一個男人,我到底行不行呢?
倒也不是我不自信,而是在我入師門的之前出過事兒。
當時有個億萬家財的富豪找我師父算命,說他總夢到一個身著黑衣頭戴兜帽的女人一直跟著他,問怎麼破解。
我師父就說那是陰曹無常,現的是女相,要來索命了,這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富豪長的虎虎生風,金剛怒容,一听這話就不樂意了,非要我師父好好說道說道,不然就砸了他的招牌。
我師父也是有脾氣的人,指著門前的招牌說,隨便你砸,你砸完要是還能走出三步,我就撞死在自己招牌上。
大富豪瞬時心虛了,畢竟師父聞名鄉里,算卦神準,他也沒敢往死里得罪,開著豪車就走了。
結果第二天,他糾集了二十多號混混,全部堵在香堂門口,將求測者攔在門外,嘴里並且叫囂著,如果我師父不給他解事,他就讓兄弟們賴在這里。
大師兄當時在拜師學藝,師父家里窮的都揭不開鍋了,被人堵了兩天後,大師兄實在餓的不行,就央求著師父拍一拍三板斧,也讓他開開眼。
師父就嘆口氣,說不是他不肯展露手段,而是那個富豪心術不正,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最後師父也餓極了,終為五斗米折了腰。
師父第二板斧拍出去時,直接將大富豪震懾住了。
他說人家在這之前,做過五鬼運財術,誠如師父所言,那富豪本來是個賭徒,輸了很多錢,幾乎傾家蕩產,就找高人做了五鬼運財,結果短短半年,他徹底發了,豪車美女,應有盡有。
五鬼運財是一種很邪的術法,可以將一個人命里所有的財集中在一個時間點爆發,然而在一定時間里,一個人財庫有限,財路亦有限,人生能賺十萬塊,絕不會多出一毛錢,只有財庫拓寬了,才會八方來財,來完財要及時補財庫和做善事。
大富豪將人生該賺的錢提前賺了,可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最後,他央求著我師父救救他,定一下他的生死壽夭。
師父也是被逼得沒辦法,就給他開壇做了法,開始拍第三板斧。
但也提前告訴了他,他這個邪法性質太惡劣,讓他不要報太大希望,能定多久就隨緣。
定生死是需要下陰改命本的,首先開壇,布五方陣法,然後燒大量的符,點一直香,香中途滅了或者香燒完了而師父的魂還沒歸元,法即失敗,最後還有七天的禁忌事項。
師父本來以為不會成功,結果真給人家把生死定了。
這一定就是十年!
然而自古以來,師門第三板斧,最多延壽一年。
像這種延壽十年的,古籍沒記載,我師父也沒見過,但這個事兒,可把大富豪高興壞了,非要給我師父一百萬以示感謝不可。
我師父覺得事出尋常,也沒敢收這個錢,只留個五塊錢的香火費。
結果沒出一年,那富豪出大事了。
他先是得了一個怪病,成了植物人狀態,隨後三個孩子開始爭奪家產,最後,一個孩子得艾滋死了,一個因為殺人坐了牢,第三個孩子也因車禍死了。
而這僅僅是開端,他的親屬宗族,都出了很大的問題,一脈人幾乎絕盡。
後來,師父還帶著我去看了他家祖墳,墳頭都從中央裂開了,周遭寸草不生,而在棺材旁邊,有一把石刀被風吹雨打雕琢而成,刀口朝著他們宗親居住的方向。
一刀殺盡一姓人。
師父覺得當年不該違背祖訓,為壞人定生死,不然也不會引起人家整個宗族滅絕,他老人家對此事一直自責不已,身體每況愈下,後來他還親自下陰請罪,回來就把第三板斧抹去了。
這些年來,我們都沒踫過第三板斧,為了生計,我和五師姐還專門去梅山偷師過巫蠱之術。
可是……
解夢一塊,看事五毛,鐵打的招牌,十年不變,我們哪里還能賺得到錢呢?
走邏輯佔卜的擺攤算命,走出馬觀香的有堂口廟宇,而我半月看事兒的收入,還趕不上豬肉價漲得快。
這種情況下,我到底該怎樣才能賺大錢呢?
"
轉眼之際,子時便到了。
一日之中,正午陽光最熾,陰氣最重,其次便是子時,鬼門小開,很多通靈師都會選擇在這個時間節點做法看事兒。
“周揚,咱們就在你店里做啊?”李含薇弱弱的問道。
“怎麼了?”我在法壇上擺上貢酒,倒了三碗後,撲鼻的酒香立即溢了出來。
“你店里的這些紙人,總給我一種被盯著的感覺。”李含薇有些尷尬的開口。
“不會吧?”我一邊擺著火盆,一邊回頭瞅瞅紙人,並沒有發現異常,當下也笑了︰“薇姐,這些紙人都沒畫眼楮,你怎麼會有被盯著的感覺呢?”
“我也說不清楚,第一次來你店里,我看著它們心里就有些發毛,後來逐漸習慣後,這種感覺依舊沒有消失,這畫不畫眼楮還有什麼說法嗎?”
“當然有啊。”我笑呵呵的走到紙人面前,摸了摸那紅白相間的小臉︰“扎紙匠有一條祖傳的規矩,紙人再被燒掉之前是不能被畫眼楮的,因為一旦畫了,紙人就會有了靈魂,他們就不願意被燒掉,從而在人間興風作浪。”
“有…有了靈魂?”
“哈哈,不談這個,省得你晚上睡不著覺。“我走到供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三根鬼香遞給了李含薇︰“薇姐,先佔災色吧,我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李含薇恭敬地接過鬼香,在燭台上點燃了,然後插在了壇子里。
香火算命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觀香相,主要是觀主香,另一種是翻牌子,要親自下陰去看命本的。
命通陰曹,所以要用鬼香,俗稱草香,而敬佛敬神,需用檀香為宜。
我們這一派給人測算的時候,一般多用奇數測算,比如一三五七九,或者測全家人所用的把香。
九柱青龍,七柱玉鳳,五柱天地命道元,三柱天地命。
我主要給李含薇佔個災色,所以三柱香就足矣。
等了一會兒,我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因為前邊兩株燒的特別快,不到五分鐘,已經燒了三分之二了。
用我們師門的話說,這就是典型的短命香。
一個人測自己命格的時候,前邊兩柱特快,後邊特慢,絕對是短命香無疑了。
香是李含薇上的,命格也是她的,當然出現這種香,並不一定說人一定是短命,它一共有三種解釋。
第一命短,第二假童,第三克父母或者克祖宅。
我是知道李含薇生辰八字的,所以排除了假童女這一條,而她年紀輕輕,就在外邊打拼賺錢,可見人生沒享過什麼福,再結合八字來看,也能排除掉第三條。
所以,她必是命短之人。
然而讓我想不通的是,她現實里沒有死相啊,她怎麼會命短呢?
據師門祖籍記載,人死之前,有三十六種征兆,若符合其中四至五種,那此人必死無疑。
在這三十六種征兆中,凡人能用肉眼察看到的,有且只有四種,其余的要麼需要玄學知識,要麼要靠真槍實彈的下陰走一遭。
據我听說,在玄門命師一脈,有真正的算命之法,共計天地人三卷。
人卷只可算人,可解九種征兆,地卷可算鬼,可解十八種征兆,天卷能知天道,可解三十六種征兆。
由于古時候,師門和命師一脈有過聯姻,所以人卷的命法,我們多少也會解一些。
比如以下這四種純干貨死亡預兆,都是上古先賢根據經驗總結出來的。
第一,一反常態的作風和語言,比如平時非常軟弱的一個人,突然變得脾氣暴躁或者喜怒無常,平時性格火爆的人,突然變得溫順平靜等等。
第二,眼楮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在醫院里,問旁邊病床上的人是誰或者門口拿燈籠的小孩是誰,而這些存在是你們統統看不見。
第三,家里莫名其妙的爆碎東西,比如碗碎了或者鐘表停了。
第四,相片出了問題。
後來,我又在里邊加了一條,那就是夢,因為夢也是一種預言相。
然而這些征兆,在李含薇身上基本都沒發生過,除了她那個詭異的夢境。
夢這個東西,是直通命魂的,再加上短命香,可以判斷出李含薇將有死兆,可是在現實里,我卻完全不知道她的死兆是什麼。
這就有點兒詭異了。
人死之前,眼楮的確能看到一些東西的,要麼是過世親人的模樣,要麼是黑白無常牛頭馬面,要麼是接引而來的童男童女。
這個時候,九成九的都是要出秧了,我們會用一些簡單的民間方法避一避,如果避過去了,秧禍就不會發生,人的命從而就保住了。
當然,這些多用在老人身上,而年輕人的征兆通常應在某個具體事物身上。
比如很久之前,我的一個朋友小A,晚上和B一起吃飯,吃著吃著,A的碗就裂了,他立馬給我發消息說︰“哥,碗裂了。”
我第一句話就問他︰“你跟誰一塊吃的飯?”
A說︰“跟B。”
我又問︰“那裂的口是不是朝著B呢?”
A答︰“是的。”
我就沒有再說話了,不久之後,B真的就死了。
如果一個事情在一個實實在在的東西上發生的時候,挽回的余地非常低。
後來A還問我說事情為什麼沒應在他身上?
因為所有鬼神之動應于人的,都是應在體,而非應在用,梅花易數分體用,體為己,用為身,體為己身,用為報者身,我自己是體,別人全是用,所以又稱為體一百用。
如果在你眼前真真切切發生的一件事,碗碎了,鐘表停了,那麼事情與你無關,但是出事的人卻與你有關。
這便是預兆!
而且我們還可以從中推導出一些東西來,比如什麼事,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這些都可以提前預知。
然而李含薇要發生什麼事,我是完全不知道的。
畢竟她只有一個詭異的夢。
因為我不會入夢,無法引導禍福,所以很難解出她有什麼禍事發生。
佔災色很關鍵的一環就是得知道什麼事,這樣才能拍第三板斧,可悲的是,現在我連第二板斧都拍不下去了。
"
李含薇看著即將燒完的香,似乎也猜到了什麼,小聲問道︰“周揚,我這個香燒的是不是不太好?
我苦笑了一聲道︰“豈止是不好,簡直只能用糟糕來形容了,薇姐,我也不瞞你,你這個屬于短命香,屬于大凶之兆。”
“大……大凶!”
李含薇一屁股坐在店里的二手沙發上,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的波浪起伏不定著,端的是十八里寨出了名的大胸。
我封了壇,撤走了火盆,又將一面古老的銅鏡抱了出來。
這面鏡子是師父傳給我的寶貝,名字叫做魂鏡,它的材質是由懷夢草制作的。
懷夢草是神話傳說中的異草,據傳懷之可以夢見自己想夢見的人。
這里面還有一個典故,相傳漢武帝由于思念李夫人的容貌,東方朔特意獻出夢草,漢武帝懷揣入身,果然在夜里夢到了李夫人。
我摸了摸魂鏡邊緣紅色的蒲,隨後將其推到了李含薇的面前。
李含薇用魂鏡照了一下,鏡子里的她端莊秀麗,頗有古代仕女般的縴柔嬌美,可是我的心里去“duang”的一沉。
魂鏡的主要作用,就是照到人的魂,人都有三魂七魄,魂魄在,人就在。
所以,李含薇的魂魄很健全,完全沒有半點將死的跡象,可要知道,將死之人的魂魄,都是率先離開的。
李含薇見我眉頭凝著,俏臉也是嚇得煞白,完全不敢說話了。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旋即便給大師兄打了電話,讓他幫我查一下李含薇的命本。
查命本是需要真正下陰的,我雖然知道方法,但是沒真正下去過,況且我要是做了,師父那邊肯定知道我再打三板斧的主意,到時候絕對沒我好果子吃。
很快地,大師兄的反饋回來了,李含薇現實里沒有死兆,命本上卻寫得清清楚楚,況且冥婚已配。
這就讓我完全懵逼了!
學藝五年以來,我還從沒見過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個將死之人,完全沒有半點兒死兆?這怎麼能說得通呢?
正常生老病死的話,面相、照片一定會出問題;意外死的話,魂鏡肯定照不全她的容貌,因為她的魂必然走一個,早早就在出事地點等待了。
難道她不是自然的生老病死,也不是由外界因素引起的非自然死亡?
這他媽是怎麼死的?
我實在找不出介于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之外的第三種死亡了。
等等……
大師兄說她冥婚已配,可她那小男友是剛死的啊!
新死之人,有七七四十九天的中陰身階段。
中陰身就是世俗所謂的靈魂,中陰身每隔七天會死生一次,四十九天左右會投生。
絕大部分人,死了之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死了,依舊需要衣服飲食臥具來滋養,陽人為死人祭祀守靈的一個重要作用,就是讓他知道他已經死了,已經陰陽相隔了。
這也是頭七的由來,新死之者,死生一次便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死了之後,會困惑,會迷茫,會不知所蹤,隨處飄蕩,中陰身在這個階段,也是極易受到驚嚇的。
只有當他多經歷幾次死生之後,他才會慢慢的心念轉變,才會托夢給親屬為他們辦理資生之物,燒紙錢,燒鞋子,燒衣服等等。
中陰身完全摸懂門路後,就會進行六道轉生。
李含薇的那個男朋友,明明才剛死,不僅直接墮了鬼道,還能對活人進行搶冥婚?
他要是有這等本事,咋不去弄個鬼王當當?
所以,這件事絕對有大蹊蹺,而李含薇的小男友,也絕不可能是新死之人!
“薇姐,你那小男友叫什麼名字?”將手機擱桌上,我看著李含薇,一本正經的問道。
“他叫何九串,咋了?出什麼問題了嗎?”李含薇有些緊張,臉上的嫩肉都跟著抽動了幾下。
“的確是出了些問題。”我在腦海整理了一番思路,隨後看著李含薇的眼楮道︰“坦言之,你的問題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即便我查清了真相,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給你拍第三板斧,而且價格會翻十倍。”
“十倍?”價格翻十倍就是九萬八,李含薇不吃驚到瞪眼才怪。
“沒錯,你花了九萬八,賭一線生機,這個事情我也不逼你,你可以選擇拒絕。”我嘆了口氣道︰“你拒絕的話,現在我就送你回去,從此咱們再無瓜葛,薇姐,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玄門中人有三不看!
大惡之人不看;將死之人不看;新生小孩不看。
而李含薇便是一位將死之人。
如果不觀香火,我也瞧不出她是要死了,而且自古以來,師門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後,也根本不會管的。
如果我家里不是急著用錢,我也懶得管她的生死,況且我和她本身也不熟,萬一她是和人聯合起來,故意害我的呢?
所以,她要是立刻走了我才放心,然而,她並沒有。
當初我說九千八的時候,她沒有任何猶豫就離開了,現在我都要價九萬八了,她反而屁股都沒抬半寸。
這真的是同一個女人嗎?
“周揚,我這個真的涉及到生死了啊?”李含薇輕抿著嘴唇,神情顯得緊張無比。
“薇姐,你可以找別人解,至于別人怎麼說,那都跟我無關了。”說著,我繼續收拾法壇,把牌位一一收好,正做著的時候,我身後傳來一陣勁風,只見李含薇“嗖”的一聲竄了過來。
“唉,我相信你一次,你給我做吧。”嘆口氣,李含薇擲地有聲的道。
額…
生意找上門,我反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我要價那麼高,也是希望李含薇能夠知難而退,讓客戶替我做決定,誰能想到她竟一口答應了下來。
萬一這件事情是假的,甚至連她這個人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別人給我設下的套,那我真的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畢竟,從古至今,想獲得玄門七法爭奪玄門之主的人大有人在。
我們解夢一派雖然式微了,也早就沒了爭權奪利的心,但我們的法也是真傳。
真傳只有三五句,說破不值一文錢。
別人如若給我設套從而要挾我弄走了解夢真傳,那我真的是百死莫贖了。
不過直到現在,我都不知自己學到了幾分真傳,再說了,師門里的大師兄和二師兄,他們才是獲得真傳最多的人,如果說別人給我設套,那也忒看得起我了吧?
只是……李含薇會是設套坑我的嗎?
我直視著李含薇的眼楮,希望從中都能瞅出些什麼來,然而她的眼神里,除了手足無措,就只剩惶恐不安了。
李含薇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撩了下發絲︰“周揚,你這麼看著我干嘛?難道你想?”
“沒什麼。”我老臉一紅,自顧笑了笑掩飾尷尬,權衡著這一單的風險利弊。
"
像我們這種人,自始至終都走在危險的邊緣,輕泄天機,重則遭譴。
不然為什麼有盲派算命,有缺一門厭勝之術,更有不能傳第六人的奇門遁甲之法?
幸好我身上沒出現什麼警示,說明這一單我的確可以接,只不過違背師命罷了。
我讓李含薇重新坐到沙發上,隨後又上了三柱香,開始好好觀察她的面相。
當然,我這個看面相跟麻衣神相不太一樣,因為我看的只是死相,你要說這個人鼻梁高,鼻為艮,艮為山,他的財運會不錯,那我頂多知道一個皮毛,並不知道他何時起財運。
相學是我們解夢一派的盲點,別說是我,就連師父都沒啥研究,只不過古時出了一個開了天眼的大師,他留下了三紙筆記,記錄的便是人的死相。
生老病死,老弱長幼,水溺刀兵,火災盜匪……萬死千生,成千上百種死法,統統記錄在冊,這才形成了三張死相筆記。
我先看的是李含薇的眉頭紋,世上所有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旦他的眉頭紋長開了,那麼他的陽氣也快盡了,如果眉頭紋又合上了,代表他的劫數過去了。
所以,眉頭紋瞧的是健康。
我用食指中指緊貼著李含薇的眉頭,上下捏合幾下,我發現她的紋路十分清晰,並不存在大的健康問題,頂多是婦科上有點疾病,稍微調理一下就好了。
隨後,我又瞧了她的日月角,也就是額頭的左邊和右邊,左為日,右為月。
一個人沒有受到重創的情況下,左右都是相對等的。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朋友氣色不對的時候,你把他的劉海撩上去,你仔細觀察他的日月角。
如果他的日月角發生了嚴重問題,那麼這個人三個月之內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即便不死,也會掉半條命的那種,極其凶險。
那麼把這個東西跟著眉頭紋放在一塊看,就是我所會的通過死相佔生死。
結果,又失敗了!
這特麼完蛋了啊,我能力也有限,壓根瞧不出她有什麼問題,難道要向她說聲抱歉,我看錯了?
“薇姐,你平時真沒發生過什麼異常的現象?”
“沒有啊,我這一天到晚的,無非就是上班下班吃飯睡覺,真的沒出現過什麼事兒。”
“你開車的時候呢?”
“也沒有啊,我家住的也不遠,開車一會兒就到了,除了偶爾會堵車。”
“沒死相卻燒出了短命香,香火百分百是真的,那死相便是真的,可你又現實里沒有死相,難道是我測算出了問題?”我深吸一口涼氣,腦袋都快炸掉了︰“薇姐,你再仔細想想,你還遇到了什麼事兒?這里邊一定有情況的!”
“真沒什麼事情了,就這兩個夢,一個是牆塌了,一個是男友背對著我。”李含薇也有些著急︰“至于其它夢,我早就忘掉了。”
“等等,你還做過別的夢?”我眉頭一皺問道。
“當然了,我晚上經常做夢,大部分都是特別凌亂的瑣事,我醒來也不會記得,只有這兩個夢,不知怎的卻記得特別清晰。”李含薇說道。
一個普通人在一個正常睡眠當種會產生三到五個夢境,但是很多人都否定自己做了這麼多夢,因為夢本身就有遺忘機制,人們只會記得臨睡醒前做的那個夢。
然而凡事無絕對!
有些夢你的確做了,起初你也的確記得,可你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它是什麼。
那麼恭喜你,你的夢境,很可能被人獵走了。
而這種人,在我們行話里被稱為獵夢師。
獵夢師在現實生活中,那是真實存在的。他們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手段,掌握一些鬼神難測的道法,輕則獵取夢境,重則殺害靈魂。
你是否經常做夢導致一整天都渾渾噩噩卻還記不得做了什麼夢?
你是否從夢中醒來時還記得夢境但只過三分鐘卻忘了一干二淨?
你是否有只記得夢的一半卻忘了另一半待到很久之後才想起來?
我一個師兄的朋友,曾經救了一只紅狐,後來還在家里立了牌位,當做保家仙一樣去供奉。
十年之後,紅狐給他托了一個夢,可是夢醒之時,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夢的內容是什麼。
但是他心里知道,紅狐的這個夢,對他一家人都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然後他就找到了我師兄,讓師兄幫他看看怎麼回事。
我師兄就告訴他,他的夢境被獵夢師給獵走了。
當然了,中間還發生了一些曲折的故事,總之,他這個夢境最後又給拿了回來。
再後來,我去問師兄那個夢是什麼,師兄說夢的內容其實很簡單,一共是七個數字,只不過那七個數字,就是當時彩票的開獎結果。
另外,像我們解夢一派,也是分等級的。能夠解夢消災,佔卜吉凶的是解夢師;可以入人夢境,引導禍福的是入夢師;能夠構築美夢,掌人生死的是築夢師;更別提人間大能的地夢師和陸地神仙級別的天夢師了。
獵夢師屬于邪法,他們之中,自然也是自成體系,不過最基本的要求,也要達到入夢境,不然他連別人的夢境都進不去,又談何獵走夢境呢?
不管怎樣,李含薇若真遇到了獵夢師,那對方的級別是絕對比我高的。
“薇姐,你之前也很害怕紙人嗎?”我隨口問道。
“以前老家搭靈棚的時候,靈位旁邊都會立著兩個紙人,我倒也沒覺得多麼害怕,就是昨個兒來你店里,總覺得它們在一直盯著我。”李含薇弱弱的答道。
我眉頭皺著走到紙人旁邊,認真打量一番,依舊沒瞧出所以然來。
紙人還是紙人,竹條架,彩紙身,呆滯的面孔,紅白相間的顏色,如果它們能盯著人看,豈不說明這幾個紙人都成鬼了,恐怕早就危害鄉里去了。
“那你最近做過什麼關于紙人的夢嗎?”我繼續問道。
“好像沒有吧…咦…不對不對,好像是有一個,可它是啥來著,我怎麼記不起來呢?”果不其然,李含薇真的想到還有一個夢,但她就是想不起來。
這時候,我幾乎能斷定她的夢是被人獵走了。
沐浴,更衣,開壇,再焚香。
這個世上,再怎麼高明的獵夢師,獵人之夢境時,也會在人的身上留下一個印記。
不然的話,夢境是無法出體的。
如果我能在李含薇身上找到印記,就驗證了獵夢師的真實存在,同時,如果李含薇肯讓我檢查身體,說明她和我是一個閉環,並不存在給我下套的可能了。
"
李含薇十分配合我的工作,來到我午休的小隔斷後,把白T恤往上一卷,順著脖子便脫了下來,不過她身為按摩師的職業操守,里面還穿了一件單薄的束身小背心。
深深的夜色是燥熱的,加上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異常好聞的香水味道,讓我這死氣陰森的環境也跟著涌動起了生機。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我忍著誘惑,盡量不去看那位質地晶瑩白嫩,宛如宮廷典藏的璞玉一般的可人兒。
“呦,你還沒見過啊?怎麼臉紅了?”李含薇突然調笑道。
“見過是見過,但我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我老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滿身的火苗都在朝兩眼聚涌過去了,驅使著我想對她多看兩眼。
拜師學藝的這五年,絕對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五年,便是寺院的和尚,那也遭受不住。
食素戒色念經,平時不得沾半點兒葷腥,不得看半分春宮,不得廢一日之功。
沾葷便破法,滿盤皆輸;淫色便入魔,神佛無救;無經便無智,永無出頭日。
“周揚,你靠過來吧!”李含薇面色潮紅,修長白嫩的雙手交握著。
“什麼?”我聞言,有著剎那間失神。
“既然我在你眼里這麼好看,那你想不想離我近一些?”
李含薇坐在我的小床上,雙手托起白色尖尖的下巴,沖我露出一個極其挑逗的眼神。
次奧。
想和她離近一些嗎?當然想,做夢都想啊!
可是我不能這麼做啊!
李含薇是做女技師的,身上沾得全是邪氣和陰氣,我要是和她發生了什麼,五年所學就會瞬間化為泡影。
多特麼可惜啊!
所以,我還得去冷靜一下,做一個有原則的人。
在外邊抽了一支煙,身體的火氣終于弱了許多,我這才戴上手套,走進了小隔斷。
一進門,我便有些驚了。
小白鞋隨意的丟在地上,玲瓏小巧的短襪也給褪了下來,而她還雙眸迷離的看著我,濕潤的嘴唇似抿輕抿的,只是不知為何,我的脊背卻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這具紅粉之軀,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大怪獸,只要我稍有懈怠,她就會張牙舞爪地將我吞噬。
一絲恐慌的念頭在心中蔓延著,我暗下決心,無論何時,都不能被女人誘惑了。
“周揚,你還是個雛吧?要不我互相免個費?”
說著,李含薇性感的嬌軀向上挺了挺,略把發絲向上一撩,一個柳葉印痕陡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咦?這個不是你的胎記吧?”沒有被她迷惑,我指著她後腦勺的位置,問道。
“哪里啊?我應該沒什麼胎記的!”李含薇用手扒撓著,半天都沒找到我指的地方。
因為那片柳葉印特別小,顏色也非常淺,就像肉長崩了出現的狹小紅紋,而且就在李含薇後腦勺側下方,以她的視線來看,即便照鏡子都很難發現這處印痕的存在。
“薇姐,你先別動,我給你用手機拍下來。”
“好的。”女人輕咬著嘴唇,似乎感到了此事的非同尋常。
只是踫到她身體的時候,我的手一哆嗦,手機還差點掉在了地上,給她拍完照後,我深吸一口濁氣,便把手機遞了過去。
李含薇看著照片,臉上逐漸露出嚴肅的表情,很顯然她也沒見過這東西,因為那處印痕,不可能是劃傷,更不是胎記,因為它很漂亮。
細細淡淡的柳葉,像是紋身師量心刺紋一樣,非常絢麗奪目,可若想到就是這個東西,獵走了人的夢境,那就顯得極為恐怖了。
“周揚,你說現在我該怎麼辦?”李含薇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強作鎮定的問道。
“明天我去找一下大師兄,你就先繼續上班吧,你放心,我們是解夢一派,處理這種事情還算有經驗的。”我笑著安慰,走到店門口打開了卷拉門,門外陡然跳出一條猥瑣的黑影來。
“王絕味,你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麼?”
看清那張猥瑣的人臉後,我心里頓時有些不悅,俗話說的好,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在我的眼里,王絕味就是一個小人。
你能在他身上找到所有小人的特征︰做作下賤,不復慈心,是為不仁;專坑熟人,借錢不還,是為不義;好色吹牛,是為失禮;品行不端,不求上進,是為不智;賣鴨脖缺斤少兩,是為失信。
這麼一個市井小人,那是極其記仇的,他的報復心也極強。
王戈比曾在打牌時說過,別看他和王絕味沾親帶故的,可他對王絕味提防的很緊。
據他所知,王絕味之前有過一個談了三年的女友,因為後者劈腿就鬧掰了,結果,王絕味直接把人家果照掛在了網上,還標明了身份姓名和地址,把女孩氣得報警要自殺。
王絕味被警察叔叔教育一頓後,性格收斂了許多,現在他屬于典型的混日子,得過且過,而他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買一次李含薇的春。
如今我被他撞見深夜里和李含薇同處一室,而李含薇又有些衣衫不整,別說王絕味這種愛嚼舌根的小人了,就連我自己都懷疑我倆有沒有一腿了。
“哎呦,小周,你剛才美翻了吧?”王絕味猥瑣一笑,看向李含薇咽了咽口水。
“別瞎說,人家是來看事兒的。”我笑著解釋道。
這時候,李含薇拿起包包,嫵媚地白了我一眼,一副風情萬種的模樣︰“周揚,那我回去等你消息哦。”
我沖她點點頭,她便晃動著飄逸的長發離開了。
王絕味望著李含薇的背影直吞口水,舔了舔嘴唇,滿是回味的眯著眼楮︰“真特麼正點啊,我先前沒騙你吧,這娘們的技術沒人能招架得住。”
王絕味這個十八里寨中的牛皮大王,遠處夸稱,近方賣弄,逢人就說大唐足浴會所里的女技師很有特色,直呼她們的服務沒有男人能受了。
我就納了悶了,花二十塊錢去里面修個腳,還能吹噓一輩子?
“睡了。”
不再理會深陷 癥中的王絕味,我直接拉了店門,這個家伙,指不定以後在背後怎麼嚼我舌根呢?再加上李含薇的事情,想想都感覺頭疼!
"
江城的地理位置相當優越,東望淮河,南拒長江,西接秦嶺,北承中原,端的是一處靈氣匯聚之所,故奇人眾多,可居全國前十。
在江城還有一句俗語︰無名山上無名道,雷公崖下摸魚人。
無名道是我師父,摸魚人是我師兄,由此可見,我們解夢一派的實力還是挺強的。
然而,並非你所想象的那種強……
雷公崖是江城的一處風景區,平常客流量很大,大師兄就是在這一帶謀生,主業乞討,副業算命。
按理說憑大師兄的本事,完全可以開宗立派廣開財路,何必屈身乞討遭人白眼呢?
每當我們問及此事,大師兄總是呵呵一笑,說自己在以紅塵為道,以蒼生為夢,媽的,為了五塊錢的鴨脖都能跟我翻臉的貨,追求的竟然還是蒼天大道?
果不其然,我找到大師兄時,他正雙眸 宓畝 怕礪範悅婺澈O逝 が諧〉囊晃惶 鰨 翹 韃弊由洗髯乓惶醮蠼鵒醋櫻 餳凶乓桓齪諂カ校 豢淳褪怯星 耍 笫π職順傻南璊禱靺[ 懍恕 br />
大師兄沖我揮揮手,指了指那人道︰“小師弟,敢不敢斷一斷?”
對我而言,簡單的斷一個人命局並不難,于是便對其仔細觀察起來。
時間︰戌年庚寅月庚寅日丁巳時
地點︰江城某海鮮批發市場
求測者︰某攤位上的路人甲
年齡︰約莫四十
分析︰頂堂三寸紫氣,沖破朱雀一寸,可見煞氣很大,其日月角暗黑無光,唯獨山根雄起到年上起色。故斷其正行中運,早年定當波折,日月同斷于未土之年,父母必定同時死于羊年,顏色見黑,說明是夜間死的。
結論︰此人中運起家,因為做海鮮買賣,應是掙了不少錢,但晚年必然破敗,因為地運斷了,而且還是屬于無後的命。
斷完之後,我眉頭就皺了起來,因為這人下輪光是金色的,說明他是有後人的,這就有些奇怪了,命中無後的人卻有後了,難道是他覺得錯事做多了,自己領養了幾個孩子嗎?
“感覺自己對了幾成啊?”大師兄咧著一嘴老黃牙問我。
“七八成是有的。”我心里沒底的笑了笑。
“那就過去問問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大師兄沖我擺了擺手。
涼涼了!
如果對了七八成,大師兄就不會讓我過去問了,恐怕連一成勝算都沒了。
我硬著頭皮走了過去,裝作買魚的和對方聊了起來,閑聊期間得知,對方並不是攤主,而是過來買甲魚的。
我問他買甲魚做什麼,他嘿嘿一笑,說是要放生去,頓然間,我便恍然大悟了,此人是大善之人,大善之人對我們來說也是莫測的,而且放生可以改運,甚至會改變人一生的命局,只是這會很坑我們這些算命的人。
最後得知,此人四十三歲,家中有兩個孩子,他年輕時便開了家公司,從小到大不愁吃穿,現在做的是健康直飲水機的開發,馬上要部署全國市場,人生活得非常精彩。
最關鍵的是,他堅持放生了二十多年!
這一局,我的預測基本全錯了。
回來之後,大師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九啊,現在你還要拍第三板斧嗎?”
我愣了愣神,咬牙堅定道︰“拍。”
“拍?”大師兄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我家里現在比較困難,很需要錢,何況我答應了緣主,不想失信于她。”我輕輕答道。
大師兄向前疾走兩步,臉色鐵青,咧著牙垢極深的黃牙,指了指不遠處的建行道︰“你缺錢是吧?那搶銀行去啊,我在這里給你把風。”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氣話,便從牙縫里擠出一道蚊子哼哼般大小的聲音︰“搶劫是犯法的。”
“搶劫是犯法,難道拍三板斧就不犯法?你怕陽間法,就不怕陰間律?拍三板斧是改因果,改因果是觸犯陰律的。”這時候,大師兄長嘆了一道夾雜著大蒜味的口氣,差點把我給燻暈過去。
我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個難堪無比的表情︰“大師兄,我知道世間事都是因果,我小叔他一生啞巴,現在又得了癌癥,肯定是他前世造的孽,但他畢竟是我的親人,無論怎麼著我都得盡力幫他。”
“你這叫盡力嗎?你知道嗎?你現在所做的事早就超出你的能力了,就像剛才,隨便的一個路人你都能斷錯,你有什麼能力去拍三板斧?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知道自己不行,可你又不肯幫我。”我撇了撇嘴,心里涌起一陣泛酸的委屈。
“各人吃飯各人飽,各人因果各人了,你招惹上的因果,我不想摻和。”
其實,我和大師兄相處向來很愉快,他為人和善,往昔也幫了我許多事情,可就是在這件事上不肯有半分讓步。
即便我說了自身情況,說了李含薇的遭遇,說了獵夢師的猜測,但他依舊無動于衷。
他能做到的最大讓步,就是瞞著遠在舟山的師父,把老人家山上的小廟偷偷給賣了,換成錢給我小叔治病,但我又于心何忍去變賣師父的家產?
大師兄不肯管,我又解不了事,事情頓時成了僵局。
其實世間很多有本事的大能都是如此,他們遇到棘手的事情都不願意管的,有的是一言不發,讓你另請高明,有的是說上一二,半真半假,他們寧願被人說是看得不準,也不願輕泄半縷天機。
最後,這件事情的轉機是狗叫,因為馬小桃來到了雷公崖。
首先,命是什麼?
既然學命,就應當掌握命的軌跡。
就比方說狗叫,倘若你們家有一位病人,躺在了病床上,不知死活,你不知道他將來的去向,也不知道這個事情是吉是凶,此時你在想這個問題,卻听到了狗叫。
查其理,知其凶,觀其形,知善惡。
如果狗叫的非常凶,那麼這位病人就快要走了。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嗚嗚咽咽的叫,就好像踫到髒東西一樣,那麼這個災劫一定可以過去。
那麼狗叫為什麼是好事呢?
你得知道狗是干嘛的,狗是看家護院的,如果你想問題的時候,出現了狗叫,那麼有狗才能看住,所以狗在八卦里是艮卦,艮為山,災劫有山阻擋逾越不了,所以這個病人可以康復,並不是說病人過不了災劫,一定就得死。
而我就是在想小叔的時候,馬小桃過來了,崖下犬吠瑯瑯……
"
簡言之,我和馬小桃一點都不熟,但她和大饅頭關系很要好,因為我先前在陰山司給大饅頭做過補財庫和大財山,後來她土雞變鳳凰如願嫁入了豪門,所以馬小桃才那麼信任我。
我把地址發給馬小桃後,一輛帕薩特很快就停在了雷公崖下,里面下來了一男一女,穿著打扮帶著一股奢侈的靡靡之風。
“周揚,我們來了!”馬小桃遠遠沖我招招手,等走近一些後,又拉了一把她男友︰“我給你介紹一下啊,他是我男朋友趙立,現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
趙立朝我笑了笑,也沒有過多表示,這個時候我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清楚哪有問題。
不過單從外表來看,趙立像是一個很精明的生意人,但他眉目略顯無神,夾雜一寸淫色,再加上頭發的稀疏,可以初步判斷出他很腎虧。
這種人生活中一定很色。
要麼長期擼,要麼長期嫖,要麼就是被女友榨干了。
想到這里,我瞟了一眼旁邊的馬小桃,這個上學時籍籍無名的女孩子,長大後的需求會如此之大嗎?
隨後我也沒再亂想,主動介紹了一下︰“你好,我是周揚,這位是我大師兄。”
大師兄瞅了瞅他們,很有範的點了根煙,準備繼續燻燎著他那帶著大蒜味的黃牙,對我說道︰“小九,讓他們進屋吧,外邊說話不太方便。”
緊接著,兩人便拿著東西和我進了大師兄那塌了一面土牆的院子,只是讓我詫異的是,大師兄仿佛知道他們要來似的,早就擺好了家伙事兒。
供桌,法壇,陣旗,一把草香等。
易學里有句行話︰學會奇門遁,來人不用問。
這種人在圈子里基本算是神龍擺尾的大人物了,難道大師兄也達到了這種境界?
這時候,趙立果然是人精附體,他看都沒看我,手里拿著一個紅包就走向了大師兄︰“師傅,我想讓您給算算命,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務必笑納。”
大師兄輕笑一聲,並未接住那厚厚一沓的紅包,反問道︰“你的運氣一直挺好的,你為什麼算命呢?”
說完,大師兄瞅了我一眼,來到堂屋門口,拉了一張瘸腿的椅子坐下了,繼續抽著那根劣質的香煙。
我心里直犯嘀咕,原本把馬小桃叫到大師兄這兒,我未嘗沒有其它心思。
如果大師兄給馬小桃看事兒的話,那他就得到了一筆法金,按照他有恩必報的性格,八成就會幫我拍第三板斧了。
大師兄這個人,最重的便是因果,從不欠人恩情。
可是他現在擺明了態度作壁上觀,那我只能親自出馬了,于是我咳嗽了一聲︰“行吧,朋友,我來給你看吧!”
此時,我的想法很簡單,反正大師兄就在旁邊看著呢,即便我到時說錯了什麼,他也會幫我圓過去,就跟之前他讓我找人練手一樣。
趙立看了看我,也沒推脫,直接把左手伸了出來。
我頓然笑了︰“朋友,我們這派看的不是手相,是觀香解夢看事兒,咱呢,按我師門的規矩來,先上個香吧。”
趙立點了點頭,走到供桌旁邊,拿了一把草香遞給了我︰“辛苦了,周師傅。”
就是他說話的這一剎那,我又感到渾身不對勁兒,但我只是打量了他一眼道︰“這個香你不用給我,你把捆香的PE帶解開,然後東西南北各拜九次,順時針,從東起,最後把香點上,插在供桌的壇子里就行了。”
觀香一脈有很多講究的,如果是觀香師傅替求測者把香點上,那他的道行絕對不高,真真正正看香做這些事情,從頭到尾都是由求測者去做的。
除非事情看完了,香灰也落土了,師傅才可以去收拾一番,否則點香和插香這些事情,一定得有求測者去做,因為香點的著或者點不著,甚至點的跟放炮一樣,觀香的結果都是不一樣的。
趙立手舉把香,虔誠地向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聖位叩拜行禮,又把香插在了壇子里,他的動作相當僵硬,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我默默觀察著香火,然而不知為什麼,總是思緒不定,滿腦子都是各種一絲不掛的環肥燕瘦,同時身體上也很不自在,就跟先前的感覺一樣,但是那種感覺很快就又消失了。
我尋思了一番,倒也沒覺得不正常,大家都是男人,男人這種生物,又有幾個不好色的?
可是趙立平時就只跟女色打交道嗎?這實在不太對勁啊!
記得馬小桃先前還說過,趙立是某上市公司的高管,難道他這高管的工作,每天都是女色?
我又看了看香火,香頭昏暗,香灰又在無風的情況下飛了起來,把土黃色的香體染成了土灰色,我就問道︰“你多大啊?”
“周師傅,我是九三年四月份的,屬雞的。”
“哦!”我又打量了他一下道︰“你九歲那年觸過電門吧?是你媽把你拉了回來。”
嘩。
此言一出,趙立頓然驚了,連聲稱是,這時候,我就明白,香是真正上的了。
其實觀香就是通靈,我是學解夢的,自然通的是夢靈,靈感越強,解的也就越準,如果剛才趙立回答不是,那就說明我通靈失敗了。
之後,我又陸陸續續說了趙立從小到大的一些事情,也都一一應驗了,只是那主香一直藏在香雲里,遲遲沒有冒出頭來。
如若主香不出頭,人的命局就存有變數,而且他身體極差,甚至會立即死掉。
難道說他永無出頭之日甚至會死?
先前也說過,我們師門有三不看,大惡之人不看,新生兒不看,將死之人不看。
如果趙立是將死之人,那我幾乎無法通靈成功,說明他的命局並非如此!
我犯了疑惑,回頭看了看師兄,希望他出面說道一二,可是他把嘴一撇,繼續嘬著一截只剩煙蒂的劣質煙。
很顯然,他不願過問這檔子事了,但我心里明白,他肯定瞧出什麼來了。
這時候,趙立似乎也看出了我有心事,低聲道︰“周師傅,您有什麼就說什麼,我對這個沒啥忌諱的,您就直說就行了。”
我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家境不錯,財運也行,過得要比普通人強一些。”
閑聊幾句後,趙立抿了抿唇,突然道︰“周師傅,那我再問您一件事,我這輩子有牢獄之災嗎?拘留也算!”
我尋思了一番,先前香體一直被香灰浸染,說明他從事的職業並不正經,便道︰“你之前應該有一次短暫的拘留,以後就沒有了,放心好了。”
這時,趙立頓然喜笑顏開了,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事後他留下一萬法金,帶上馬小桃匆匆忙忙地走了,就如同他的香火,瞬間即逝。
等緣主走後,大師兄看著桌上的一沓錢,笑著問道︰“小九,這錢你打算怎麼花啊?”
我想了想︰“留五千給小叔看病,剩下的五千,咱倆分了,我在請你吃頓大餐?”
大師兄嘆了口氣,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你啊,命都快保不住了,還有臉吃大餐?”
"
“我?命不保?”
听到這話,我頓時一驚,滿臉的不可思議。
“小九,那你以為我這法壇陣旗都是為誰準備的?是今天來的這倆人?還是昨晚你那位女技師?”大師兄狠狠將地上的煙蒂碾成了碎屑。
“可是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啊!”心里有些打顫,我疑惑地看著師兄的動作。
按理來說,大師兄的確沒必要親自布置法壇陣旗迎接馬小桃他們,如果真是我的話,難道是我犯了什麼忌諱?
玄門深似海,一入忌諱深,我們這行的規矩很多,如果破了一條,後果都很嚴重。
對個人來說,非死即殘。
對宗族而論,禍及子孫,甚至絕後。
大師兄既然這麼說了,就絕不是信口開河的嚇我,可我就不明白了,我那麼努力地幫人,究竟做錯了什麼啊?
“小九,你天資聰慧,靈氣很旺,可你的本領還是很低,完全拍不得第三板斧,你懂嗎?你拍不得!”師兄咬牙,重復強調著‘拍不得’三個字。
“為什麼啊?”我握了握拳掌,暗自著急。
大師兄從口袋里又摸索出一支煙,但這次他卻沒有點著,而是語重心長地看著我道︰“讓你測路人,你錯了倒也無妨,可你觀香通靈都能出錯,這就是你的命局出了問題,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你不適合吃這碗飯了。”
“我通靈怎麼就出錯了?香不是都上了嗎?”我急道。
“你太嫩了,剛才那小子暗藏牢獄,而且是很深的牢獄,你期初測的都沒錯,可他問你他有沒有牢獄,就這一句話,所有東西就全變了。”
我有些愣神,又有些恍然,人的命講究刑沖克害,趙立本來測的是各方面的運程,他這麼一問,結果自然全變了。
師兄嗤笑一聲,模樣有些猥瑣︰“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你嗎?因為他是要做違法的事情,而且我還告你,他是一個癮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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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這話,我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師門規矩,大惡之人不測。
那我豈不是又破戒了?
趙立這個年輕人,他的膽子可真大啊,竟然要做違法之事,如今我說他沒牢獄之災,他豈不是更加放心的去犯法去了嗎?
那以後他要是出了事,這個因果我就得背,更何況我還收了人家的錢。
這時候,我手機里傳來了一條微信消息,是馬小桃發來的︰周揚,這次真的謝謝你了,但我們還有點急事需要處理,下次咱們在好好聚聚,到時候請你吃大餐哦。
我沒回復她,而是按了返回鍵,選擇直接報警,誰料想,大師兄一個箭步沖來,就把我手機奪走了。
“周揚,你小子干嘛呢?”大師兄厲聲喝道。
“他都要做違法事情了,那我得阻止他啊,不然咱師門的名聲可就被敗壞了。”我急道。
“他命都不要了,你還要名聲?再說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J毒辦的?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他違法了?到時候他反告你破算命的誣陷他,你特麼也少不了一場官司。”大師兄紅著眼吼道。
大腦混亂的我也不耐煩了,指著師兄罵道︰“你到底要我怎樣?我打電話報警不行,我給人看事兒的時候你也不幫我,現在出事了又對我說三道四,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師兄?”
啪!
大師兄把手機仍在了我面前,用手指點了點我︰“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行,帶上你的東西趕緊滾蛋,以後出事了別求我。”
我咬了咬嘴唇,倔強道︰“不求就不求,我就不信,這第三板斧,我是真的拍不得。”
從地上抓起手機,我憤憤地起身就走,還沒走到大門,師兄的聲音自耳後追了過來。
“小王八犢子,你給我站住!”
“干嘛?”
“你小叔得病,那是他的因果,你家再困難,咱們師兄弟湊湊總能行的,你又何必拍第三板斧?”
“我學藝五年,如今小有所成,以後都不想在求人了。”
“你就非要賺那個錢?”
“我沒得選擇。”
大師兄悲愴的回頭,砰地一聲把門撞上了,良久,才從門縫里擠出來一句。
“我告你周揚,李含薇的小男友,早在兩個月前就死了,你好自為之吧!”
好自為之?
我苦苦一笑,眼眶卻有些濕潤,畢竟是心明如鏡的大師兄,最終他還是幫了我一把。
一道惡業的產生,可能誘導成千上百的壞事接踵而至,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師兄肯定測到了什麼,並不願意跟我扯上關聯,但他還是告訴了我某些關鍵因素。
李含薇的小男友何九串死了兩個多月了,可他的死訊為什麼是這兩天才有的呢?
難道這兩個月里,李含薇都不知道她男友死了嗎?還是說她也在騙我?
頭炸欲裂,思緒一直都不在一條線上,我也沒想到,接連接手的兩個事,都是那種給錢都不能接的破事。
但是趙立的事兒,由于馬小桃和大饅頭的關系,無論怎麼著我都得幫著想想辦法,只是他這個錢我就沒辦法要了。
可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阻止不了趙立又吸又嫖,估計馬小桃都不知道她男友是這種貨色,這也給我的職業生涯敲了一記警鐘,即便我之後算的很準的時候,我都將銘記今日這個教訓。
其實這種事情,換做一個道行高的,都不會去幫趙立測的。
說他沒牢獄之災,他真的會放心的違法犯罪;說他有牢獄之災,又會害他整天提心吊膽;說模稜兩可的話,又會顯得你沒本事,只會忽悠人。
回到我的解夢小店,我第一時間就把錢轉給了馬小桃,沒多時,房東公孫大娘又發來消息,問我有沒有空去她樓上坐坐,還說她老公今晚不在家。
唉,真是頭大!
吃過晚飯後,我把李含薇找了過來,結果從她那兒得到的消息,卻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因為她說她跟何九串,七天前還在一塊兒逛過富民街,並在如家開了房。
然而,我卻知道,何九串都死了兩個多月了!
"
事情真是越發撲朔迷離了!
一個死了兩個多月的人,竟然七天前還真實的出現過,這是人鬼情未了嗎?
雖然在我身邊,的確存在著一些人鬼情未了,但那都是特殊情況,而且陰陽兩界絕對不可跨越,否則整個世界就全亂套了。
何況這種人鬼情未了,也只是陽人能感覺到鬼的陪伴或者纏附,陪伴是守護,纏附是損害,並不是兩者真實的在一起生活了。
然而何九串能陪著李含薇逛街,還能去如家溫存二人世界,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雨下一整晚,我一夜沒合眼,推演了半天,都沒一個準確結果。
香火百分百是真的,只能說明人在撒謊,但李含薇是緣主,我也不能去質問她。
但只要找到她和她男友過夜的酒店,那就知道真相了,因為酒店是有監控的,只要我看到監控,就可看出何九串是不是一個活人。
因為大多數情況,監控里只會有李含薇一個人,但會顯示出她被拉著手或者挽著別人胳膊的動作,而那個看不見的人自然就是鬼。
吃過飯後,我便整裝待發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盡情飄著,酒巷的酒糟也香飄入鼻,令我的心情還算爽朗舒暢,很快的,我便利用高德地圖找到了富民街的如家酒店。
“先生,請問是要住宿嗎?”前台小妹帶著標準的微笑看著我,問道。
我趴在收銀台上,身子靠近了一些,低聲笑了笑︰“不是的,我是想跟你打听一個事兒。”
“什麼事?”說話時,前台小妹笑容頓斂,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滿了警惕。
“你見過這個女孩嗎?”我打開手機,將李含薇的照片對著前台小妹問道。
前台小妹瞅了一眼我的手機屏幕,眼神里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見過是見過,不過你是誰?你又是她的什麼人?”
“我是她老公。”生怕前台小妹不信,我咬了咬牙,不惜自毀名譽。
“哦,也難怪你會找過來。”
前台小妹低聲嘟囔了一句,看向我的眼神,陡然泛起了一絲憐憫,就仿佛在說,大兄弟,你丫的經常被綠啊!
李含薇是什麼樣的女人,我自然心知肚明,可是為了查明真相,我只得這麼說了。此刻,我老臉燒紅,就跟上了色的豬肘子一般,可還是腆著尷尬的笑問道。
“七天前她入住過你們酒店,對吧?”
“應該是吧,她是這里的常客了,那這樣,您出示一下她的身份證,我幫你查一下吧。”
“我沒有她的身份證。”
“那就抱歉了。”
“咱們沒有身份證就沒辦法查嗎?”
“當然了。”前台小妹道︰“我們是很注重客人隱私的,即便你是她老公,也不能隨意查詢她的入住信息,說句不好听的,先生,我知道你為什麼來我們這兒,但我真的愛莫能助了。”
糟了個糕。
沒身份證就沒辦法查入住信息,更不能調出什麼監控了,如果調不出監控,我就無法確認何九串是人是鬼,更無法為李含薇拍第三板斧了。
“那她入住的時候是跟一男的一起嗎?”遲疑了一下,我有些不死心的道。
“她應該每次都是和男的一起入住的。”
“我只關心七天前的那次。”
“額…”
前台小妹一臉詫異的看著我,眼里的憐憫之色愈發濃郁了,仿佛就是在說,你真的只關心那一次,別的時候都不關心?
我被她看得渾身發毛,真想快點結束這件事,又問道︰“可以讓我看下監控嗎?”
“這個自然不行。”前台小妹一口回絕了我︰“泄露公民隱私是犯法的,到時候如果東窗事發,我被炒魷魚是小,再被抓走教育一番可就遭了。”
“我不會拍照和錄像,只是單純的看一眼也不行嗎?何況她是我老婆。”
“不行的。”
“我可以給你錢,五百行嗎?你就讓我看一眼。”
“這個也不行,除非你去報案了,有相關人員的陪同,我們才可以給你看,我只是這里的工作人員,請您不要再為難我了。”前台小妹擲地鏗錢地擺明態度。
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再度陷入了僵局,我也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難道真要跟李含薇攤牌,說她小男友兩個月前就死了?
關鍵是我連李含薇本人都信不過的,總不會是師兄在騙我,或者我們師門的道法全是假的吧?
前台小妹見我沒離開,又是一副萬分郁悶的臉,小聲道︰“先生,你可以回家和您愛人好好談一談,相信您攤牌的話,她會把事情都告訴您的。”
“攤什麼牌?”
“當然是兩個人要不要繼續生活下去。”
額…
腦門瞬間三條線,我只不過查個監控,怎麼查的那麼悲催啊。
“我現在只關心七天前的那個男人,對了,你剛剛說她每次都有男人,難道七天前那個男人,你也看到了?”我微微一愣,趕腳腦子涌起了片片靈光。
如果何九串是人,李含薇和前台小妹自然都能看到,監控里也一定有他。
如果何九串是鬼,李含薇能夠看到,但前台小妹就不一定能看到了,而且監控里一定沒有他。
心不動鬼神不知,反之,鬼神不動心不知。
倘若何九串是鬼,動的一方是他,而他又能被大多數人看到,那麼他的道行是真的不低。
“我當然看到了,他還捧了一束玫瑰花,可浪漫了呢…額…反正事情大抵就是這樣子,您還是回家和您愛人認真聊聊吧。”前台小妹感覺說錯了話,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了。
“如果聊聊就有用的話,那我還上你們這兒干嘛?”我嘴巴一撇,有些置氣道。
“說的也是,發生這種事情,還是捉奸在床比較直觀。”
次奧。
真感覺和前台小妹聊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還真就代入角色了。
氣得哼了一聲,我扭頭就往外走,這條街上的商店有很多,而且大多也裝了監控,或許我能通過別家的監控查到些什麼。
剛打開門,一股好聞的花草香迎風而來,幾乎不用抬頭去看,我就知道是誰了。
苗疆養蠱世家白蠱王的孫女——白筱妖。
辣個惡魔一般的女人,她怎麼來江城了,不會是為了我吧?
一股不安的感覺,瞬然涌上了心頭。
"
聊到苗疆,人們就會談蠱色變。
而蠱術,在我們這派里,其實是和巫術分不開的,合稱為巫蠱之術,包括苗疆蠱術、梅山巫術、魯班經、茅山法等一系列術法。
外人眼里的湘西趕尸和苗疆蠱術,其實都傳的比較邪乎了,而這兩個東西,都是需要符咒的,就跟我們觀香通靈一樣,也是會默念咒語的,所以在我眼里並不是多麼可怕。
真正可怕的永遠是人,而且是一些危險的女人。
很無奈,白筱妖就是一位危險的苗疆女。
那年冬天,為了生計,也為了尋找術法,我和五師姐去了湘西土家族自治州偷師。
我們所講的偷師,其實是背著師門出去學別的,並不是真正偷人家的東西,玄學都是一通百通,大家在交流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會學到一些。
或許大家有所听聞,苗疆蠱術是不傳外族人的,甚至有些地方,還是傳女不傳男。
五師姐倒也還好,我就不太一樣了。
外族男子偷師蠱術?這可犯了白筱妖她這一族的禁忌啊!
結果五師姐一入蠱山深似海,我特麼卻只能夾著尾巴跑,這個可惡的白姑娘,甚至還在我身上下了情人蠱。
情人蠱是怎麼制造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回到師門之時,全身發軟,眼楮發紅,脖子以下全是血泡,看起來狼狽如垂死的老狗一樣。
幸好我四師兄和白筱妖同宗同族,向她求得解藥後,我這才算撿了一條命,四師兄還告訴我,人家姑娘夠手下留情了,要是下了重手,我四十九個小時就必死無疑了。
無奈啊,怎麼會在這里踫到她呢?
我低著頭,想要從一邊跑出去,然而她似乎看到我了,我又只能回身向電梯跑。
跑到電梯口後,在前台小妹不解的注視下剛按了電梯,後邊就傳來了一道輕靈的聲音︰“周揚!”
听到自己名字,我全身都打了個哆嗦,完了,這可該如何是好?
我以及其緩慢的動作轉過身,然後對著那張精致的臉蛋尷尬一笑,說了聲︰“好巧啊,白小姐。”
幾年不見,白筱妖出落了愈發水靈精致了,或許是在苗疆時她苗裝素裹,大紅大艷,而現在卻是潮女流的碎花洋裙,真讓我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巧嗎?我是專門來找你的。”白筱妖柔中帶笑,略顯狐媚︰“走吧,上樓再說。”
“等等。”看著面容姣好卻神秘莫測的白筱妖,我急忙搖頭︰“有什麼事直說吧,我不會跟你上去的。”
“你怕了?”
“那倒沒有。”我撇了撇嘴,“反正我不去。”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白筱妖率先走進去,但卻用腳把住了電梯門︰“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對你做那種事情的,但是你不去的話,那就不一定了哦。”
“真是怕了你了,我去還不行嗎?”我聳了聳肩,帶著一臉無奈走了進去。
“這就對了嘛。”頓了頓後,白筱妖忽兒笑道︰“你也住在這里?”
“不是。”
狹小詭秘的電梯環境,陰險嫵媚的苗疆女人,我真的希望時間過得越快越好,今天究竟是個什麼日子,我特麼壓根就不該出門。
“那你就是怕我才往回跑嘍?”即便我一直盯著電梯的顯示燈,但也能感覺到白筱妖正看著我笑。
“有點吧!”我無奈地答道。
“哈哈。”苗疆女有些喪心病狂地笑了起來,良久,又看著我道︰“其實咱們是有淵源的,否則我上次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等到了客房,白筱妖先去了衛生間,趁著這個間隙,我認真檢查了身上每個角落。
沒有粉末,沒有蟲子,沒有味道,甚至我還脫褲子檢查了一番,依舊一無所獲,看來白筱妖並沒有對我下蠱。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多了。
衛生間響起馬桶抽水的聲音,我心知白筱妖快出來了,便正襟危坐的坐在床邊,誰知不遠處就是一條卷成一團的絲襪。
白筱妖出來後,先是瞥了一眼絲襪,隨後打量著我,調侃道︰“你沒對我的絲襪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我有些欲哭無淚,無奈應道︰“我能對它做什麼?我還能吃了不成?”
白筱妖撲哧一笑,樂道︰“那可說不定,當初在苗家寨,也不知是哪個變態穿女裝的。”
听著曾經糗事被爆,我頓時滿臉羞紅,白筱妖,簡直就是我的噩夢。
隨後又被白筱妖打擊了幾句,她才說了正題,原來她此次來江城,是想找我二師兄挑戰的。
我 個乖乖,這姑娘的修為這麼牛逼的嗎?
她竟然想挑戰我二師兄,她竟然敢挑戰我二師兄?
我二師兄最起碼也是築夢師的修為,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子,竟然也有相等的修為了?
可是不對啊……
二師兄主修的是解夢,白筱妖修的是蠱道,這本就風馬牛不相及,還能比出個錘子?
我眼神有些古怪的看著白筱妖,實在不敢相信她的實力達到了二師兄那般恐怖的地步,便道︰“你的實力,似乎還沒那麼厲害吧?”
白筱妖輕蔑地瞥了我一眼道︰“終歸要比過才知道,但不管怎樣,總比你這種什麼東西都學了一點皮毛的強多了。”
我去,我在她眼里竟然是皮毛?
富強、民主、和諧……我不生氣!媽的,不氣才怪!
任何一個學玄學又有師門背景的人,如若被旁門輕視了,肯定都是要斗法比試的,這也是武俠里面宗門子弟爭強好斗的主要原因了。
可是話又說來,我還真斗不過她,這個女人,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些克我。
我頭皮發麻道︰“既然我是個小皮毛,你還來找我干嘛?你直接找我二師兄不就得了。”
這時,白筱妖有些郁悶地嘆了口氣︰“我倒是想找他,關鍵是找不著啊,我都在這兒住七天了,什麼方法都嘗試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影,還好最後遇到你了,你和他一個師門的,你肯定知道他在哪兒。”
二師兄是我師門的傳奇人物,道法造詣上比大師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旁人若想找到他是有點難度,不過在我師門獨門暗記的幫助下,找他就會顯得容易許多。
只是出力不討好的幫白筱妖,而這個女人還對我下過蠱,我這心里實在不太平衡。
這時候,我腦袋里靈光一閃,白筱妖是酒店的住戶,我沒權利查監控,她可是有權利的,更何況,她都住了七天酒店了。
我微微一笑︰“我的確可以告訴你他在哪兒,但是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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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和白筱妖從電梯走出來的時候,前台小妹的臉皺的跟包子一樣糾結無比。
白筱妖不愧是一代魔女,她把房卡往櫃台上一放,說道︰“你好,我是1020的房客,我想和你說一件事,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人動了我的行李箱,我里邊的錢包被人偷走了,錢包里有兩千多現金和三張銀行卡,麻煩你調一下監控,看看酒店有什麼可疑人員出入過。”
前台小妹足足愣了五秒,圓溜溜的眼楮轉了又轉,才從嘴里崩出來幾個字︰“你是騙我的吧?想看監控的不是你對不對,而是你旁邊的這位先生。”
白筱妖略感好笑的瞅了瞅我,繼續道︰“由苗入世之前,我百度了許多東西,其中一條就是關于員工如何不被炒魷魚的,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才會有一份安穩又輕松的工作,但是只要是員工,就得為老板創造大于你工資的經濟價值。如今由于你工作的疏忽,導致客人的經濟受損,而你還不為客戶著想,在這里和我大吵大鬧,你說被你老板看到了會怎樣?”
“關鍵是你沒丟東西啊。”前台小妹欲哭無淚道。
“如果我想丟東西,我有一百種方法,但是你想保住職位,恐怕只有一種呢。”白筱妖臉上掛著嫵媚的笑意,就如同一個循循善誘的盜匪一樣。
“保護客戶隱私是我的責任,請你們別再為難我了,好不好?”
“也行。”白筱妖撩了一下泛著清香的發絲,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了︰“你有你的工作責任,我也有討回損失的公道,相信我在這里大吵大鬧的話,很快會引起其他房客的注意,他們肯定也不願入住一個有小偷的酒店,到時候損失多少你應該比我清楚,或者再把你老板召到警局做個筆錄什麼的,雖然此事對他無關痛癢,但是能開起酒店的人,時間應該比你我珍貴的多,你看我想的多周道,一點都沒為難你吧?”
前台小妹把嘴一撇,顯然被氣得不輕,最後,她狠狠敲了下鍵盤︰“你們過來看監控吧,但是不準拍照,也不準錄像,看完了就趕緊離開。”
“很抱歉,其實我也不想難為你的,但是你要知道,有些可憐之人,必然有他的可恨之處。”白筱妖眉毛一挑,很不屑的用余光瞥了瞥我。
這是神馬情況?
白筱妖唱了半天的黑臉,一轉眼我就背了鍋?
關鍵是前台小妹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末了她還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這個魔女的本領,我算是又領教了,不過我也沒放在心上,繞進收銀台後,端正的站在前台小妹的一旁。
噠噠。
前台小妹熟練的敲擊幾下鍵盤,便已調出了五月二十號的視頻,稍微尋找了一會兒,她便將進度條拉到了李含薇出現的時候。
看到風光迤邐的李含薇,我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因為只有她一個人來了。
只是她的動作,並不像挽著什麼人,難道說?想到這里,我的心情開始激動起來,然而下一刻,現實便向我狠狠潑了一盆冷水。
一個學生模樣長相清秀的年輕人,背著個小書包走了進來,他就站在李含薇身後,手里還拎了一束玫瑰花,等李含薇辦完了入住登記,兩人便一起上了樓。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隨後我開始握住鼠標滑動著倒放,讓那黑白的畫面一幀一幀的在屏幕上重新跳動著。
通過錄像可以看出,酒店那天的客流量很大,有羈旅的游客,度蜜月的戀人,穿著條紋襯衫的大學生,反觀李含薇二人倒顯得不是那麼顯眼。
即便如此,視線穿過紛雜的人流,我依舊看清了兩人當時的動作。
何九串左手捧花,右手摟著李含薇的肩膀向前走。
李含薇貼近何九串的臉,像哄小孩一般在他耳邊說著些什麼。
在電梯門前,兩人還有接吻的動作,李含薇的身子扭曲著,似乎還有些享受。
之後門開了,里面走出一對老夫婦,李含薇的表情有些驚恐,嘴巴大大的張著,像是在說話。
隨後,何九串單手夾抱起李含薇走入電梯,門關了,映出一道逐漸狹長的影子。
此時此刻,我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耳間也嗡嗡的蜂鳴著,全身都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何九串有血肉,有影子,那分明就是一個大活人啊。
此時的我就像一台短路的機器,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連身邊白筱妖的呼喊也听不見了。
如果何九串是活人,也就是說大師兄很可能是在騙我,或者我們傳承幾千年的解夢之道都是騙人的。
我有種沖動,想要跑到雷公崖狠狠質問大師兄︰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背叛我們比血肉還親的師兄弟情誼,可是我渾身僵硬,除了發抖什麼都做不了。
“嘀嘀!”
來往的車輛絡繹不絕,鳴笛陣陣,將我從失神的邊緣拉了回來。
原來我不是想跑到雷公崖,我是真的從酒店跑了出去,幸好我福大命大,沒有遭到車禍。
我抬頭看了看天,冰冷的心中充滿了巨大的絕望,當年在玄門發的誓言猶然拳拳在胸,可是這一切都是謊言麼?
我入玄門,祭之靈魂。
五濁惡世,勿墮業輪。
調伏眾生,長夜安隱。
正邪對抗,搏斗終身。
然而,我已經對幾千年來的玄門體系產生了懷疑,也對自己的測算之術充滿了不信任。
這讓我還如何捍衛玄門?
“哎,你對玄門失望了?”迷茫之際,一道空靈的聲音飄蕩入耳。
我抬眸看著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嘴唇嚅動幾下,最後卻選擇沉默以對。
“玄門發展了幾千年,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你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能說明你學的還不到家,是不是啊,小皮毛。”白筱妖笑吟吟的道。
“對,我是皮毛,那你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情況?”惱怒之下,也沒顧忌對方身份,我大聲氣道。
“呦,瞧你凶神惡煞的樣子,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呢!”白筱妖撇撇嘴,美目翻白︰“不過這件事吧,的確是挺詭異的,一個死人竟然活生生的活著,別說是你,就連我也沒遇到過啊。”
“那你不也是小皮毛?”我有些無語道。
“我可沒跟你一樣,遇到怪事就懷疑生平所學了,我跟你講,在我湘西一帶,除了神秘的趕尸派,還有更詭異的行尸族。”白筱妖低聲道︰“據我祖父所傳,他們這一族修到極致,尸體是真的跟活人無異的,所以啊,凡事不能那麼輕易下結論的。”
“行尸族?”我微微蹙眉,滿心疑惑,我還是第一次听到有這種東西。
“好了,小皮毛,我該去找你二師兄挑戰了,咱們後會有期啊。”說完這句話,白筱妖便灑脫的離開了。
我立在原地,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腦子也逐漸運轉了起來。
行尸族?世間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算了,我還是先找大師兄問問吧,或許他能給我一個簡潔而有力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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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來雨後的雷公崖,總比平常多了一分快意,三瓢酒酣。
海鮮批發市場上的吆五喝六,大排檔里騷男們推杯換盞,誘人的烤香隔著車窗飄蕩進來,食欲頓然化成蟄伏七年的蟬即將破土而出。
撿了一家便宜又實惠的燒烤攤點了些烤魚,又在鄰家的便利店弄了兩瓶二鍋頭,我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苦笑。
記得當初拜師學藝的時候,由于是苦修,所以我不得喝酒吃肉的,可是大師兄他們,每次都會在我面前大吃特吃,施以誘惑。
如若我信心不堅,只要當時嘗一口葷腥,我學的法就全破了。
即便是現在,我們這一派,最忌諱的也有狗肉和鱉肉,沾一點就會破法,再想要重修回來,起碼都要仨月的時間。
提著烤魚和二鍋頭來到大師兄家門口,卻見他正在提著一堆破爛準備出去賣。
“大…大師兄,對不起。”我咬了下嘴唇,心頭微微泛酸道。
大師兄把破爛放下,一把將我拉進了門,並關上了門道︰“小九,昨天的事兒已經翻篇了,以後咱們誰都不要提了,我只能告訴你,我沒有不幫你,我也是無能為力。”
“可是?”
“趙立現在是吸毒,將來他就會販毒,咱們都是算命的,只是偏安一隅的小老百姓,咱們管不了他的生死禍福。”大師兄嘆了口氣,接著道︰“至于那位女技師,她本來就一身邪氣,又是將死之人,你何嘗為這樣的人賭上自己的命局呢?”
“我得救我小叔。”還沒吃魚,我喉嚨里就仿佛是哽了一塊魚骨頭般難受。
大師兄沒再說話,回屋搬了一張破舊的小木桌,將烤魚和二鍋頭都擺上後,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我知道,他深吸幾口後,就會開始對我的教育工作。
“門里的規矩你也知道,易者不自易,昨天我就給你測了一下,但我看不透你的命局了,你的主香也是藏在了香雲里,所以,你也可能隨時會死掉,你懂嗎?”
“小九,你是咱們師門排行最小的,可你也該學會些什麼了,你以後再這麼沖動,等我們幾個老的死了,你怎麼辦呢?咱們解夢一派還怎麼傳承下去?”
“其實你的心情我也懂,不管是八字算命的,還是我們玄門中人,一般都是學有小成的時候,就會顯得特別的自負,天南海北的滿地跑,逢人就給算上一算,說白了,就是想顯擺,想讓別人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只是這有什麼用嗎?”
“玄門之所以傳承了幾千年,靠的不是顯擺,而是藏拙,你啊,就該听師父的,再苦修三年,到時候定然名揚天下……”
大師兄這一番說教,足足講了兩個小時,當然了,他是邊吃邊喝邊講的,自然是吃飽喝足了,可我還在忍饑挨餓呢。
“大師兄,你听說過行尸族嗎?”趁著他酒勁上來了,我得趕緊套套話。
“趕尸我是知道的,無非是兩道靈符的事兒,行尸我還真沒听說過,不過我听說過喪尸,據說是國外的古怪玩意兒。”大師兄打了個嗝,帶著一股刺鼻的酒氣︰“怎麼?你遇到怪事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還不是因為李含薇那件事?今天我查了監控,發現她那小男友是個大活人。”我盯著師兄的眼楮,希冀能從中看出些什麼來。
“這事兒就是一大爛攤子,稍微有點道行的都不會管的。”
“我都答應人家了,現在想撤也來不及了,大師兄,咱們觀香的時候,何九串是死了的,而且他還能對李含薇搶冥婚,一個死人怎麼會活生生的呢?”
這時候,師兄老僧坐定,雙眸微微閉攏,我卻知道,他這是陷入了沉思當中。
院外有風襲來,帶著碗筷破碎的聲音,我的眉頭也是微微輕展。
逢事有動,動則有卦。
碗筷破碎在這個事情當中,代表是破相,一般而言,人們在討論某件事該不該做遇到了破相,那就證明這件事幾乎不會成。
動者為征,靜者為兆。
碗筷破碎為動,師兄坐定是靜,而做預測的人則是我,將二者結合來看,這件事還有一層卦象,也就是常人說的破罐子破摔,需靜觀其變,此事還有機會能成。
良久,師兄睜開微醺的雙眸,輕輕一笑︰“小九,香火百分百是真實的,如果咱們錯了,整個玄學體系也都錯了,諸天神佛,六道輪回,這些東西也全都是假的,因為香是通靈的,它既通神,也能通鬼,它通的是三界,所以香火百分百是真的。”
“既然香火是真的,監控里的人就是假的了?”
“我剛才思忖了一下,覺得這種情況的發生有以下三種︰第一,何九串被換皮了,他可能是一個披著人皮外衣的不明生物;第二,何九串被換魂了,或者說被奪舍了,他體內的靈魂極可能是個老妖怪;第三,何九串只是一具被操控的尸體,但是可能性並不大,我還沒見過跟活人一樣完美的尸體。”師兄從兜里拿出了一個小香爐,點了香插在小香爐里。
香是深山老檀香,帶著一股陳年的香醇,讓人的靈魂都仿若煥然一新。
但我並不喜歡這種稍有些嗆鼻的檀香,就忍不住地咳嗽了幾聲。
師兄輕笑一聲,聞過這種香後,他的酒勁兒仿佛一下子醒了︰“除非啊,何九串還有一個孿生兄弟,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但不管怎樣,這個事情都已超出你的能力了。”
“我知道。”苦笑一聲,我滿臉無奈。
“小九,你要解決李含薇的事,就得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如果只是搶冥婚,那怎麼會有獵夢師的存在呢?”最後,師兄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屋睡覺去了。
風把凋零的嫩葉吹動,幾片柳絮也迎風而旋,我默默離開師兄住所,走在長街上,思索著整個事件的來由。
何九串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獵夢師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亦或兩者間並無任何聯系,只是一個偶然?
但不論如何,何九串絕對不是他本人,我若以他的八字開壇做法拍三板斧,我,李含薇,何九串,我們仨都將不得善終。
不過師兄的話倒也給了我一些啟迪,何九串不是活人,那他一定是從陰的。
陰性的生物,總歸會有一些陰性的特征,想到這里,我眉目一定,看來還得去一趟如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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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眼六通是佛教中對修行的一種說法,卻囊括了世間所有修行者的高度。
很多時候,人們總把陰陽眼看成極為高端的東西,其實它只是修行中的偏門,一點都上不了台面。
因為每個人都可以開陰陽眼,但是修行並不是人人可以修,就像很多人都有佛緣、道緣、仙緣,但是真正出家修道的卻沒有幾個。
市面上傳的牛眼淚法、烏鴉眼法、柳葉水法,其實也是真真假假,說的邪乎其神,玄之又玄。
開陰陽眼必須得用你所看不到的東西才能讓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什麼東西人類看不到呢?
磁場,光譜等。
磁場鍛煉的是眼楮,光譜開的是松果體,眼楮能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松果體可以提高人的預知能力。
而這才是真正的修行。
世界上也有一個東西是可以通靈的,通靈丹,俗稱見手青。
只要通過用嘴吃的東西,能讓人通靈的,絕對都是從地里找出來的,因為陰間就是地下的。
恰好,我手上就有一顆通靈丹,但我並不想吃,師兄們都說,即便開了陰陽眼,看到的世界也是不一樣的。
有的看到的是鬼,有的看到的旁生道,也有的看到的人身上的氣場或光譜,還有的看到的是靈界的小生物。
所以,我想等以後修為高了,再去服用這顆通靈丹。
等我又來到如家酒店,前台小妹卻已換了人,這次沒有白筱妖的幫助,我不出意外地又踫了一鼻子灰。
不過還是略有收獲的,我得知當時李含薇開的那間房是尾房。
我們在外入住賓館或酒店的時候,尾房還是建議不要住了,這種房陰氣都比較大,這時候,鬼壓床、鬼剃頭、鬼搭肩等詭異事件發生的概率,也會大大提高的。
後來我還發現,這處酒店的後邊,斜對著江城的雲浮宮。
時至五點,正是雲浮宮清客的時間,人們傳言,此時是雲浮宮陰氣最重的時候,很多游人都能感覺得到,即使是在悶熱的夏天,雲浮宮也是特別的陰冷
因為過了五點,陽間的客人走了,而即將登場的主角就是陰間的鬼魂。
以前的雲浮宮,還有守夜人,但那些人的家里,他們孩子的身體都不好,老人都說是因為雲浮宮陰氣太大,從而影響到了下一代,其中也有畸形的,總之,從此雲浮宮再也沒有守夜的人了。
其實吧,陰氣不像核輻射那種東西,你要說輻射太強,影響子孫後代有可能,可是陰氣影響個毛啊?
陰氣只是一種氣場,而非真真正正帶的東西,不然陰間是怎麼形成的?
我抬頭望了望雲浮宮的大門,又比對了一下如家酒店的位置,如果何九串身上是從陰的,即便隔著一條大馬路,他也可以吸收雲浮宮的陰氣。
但我若想證明何九串是從陰的,唯有對他開棺驗尸一條路可走!
然而我一個路人甲,這件事換做誰的家人都不會同意的。
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李含薇如約而至,今天的她比先前憔悴了一下,眼眶還泛著紅腫。
“周揚,我的事情有眉目了嗎?”一進門,她便直入主題。
“有一些了,但我還是不能拍第三板斧。”我苦笑一聲,差點就想說要放棄了。
“那什麼時候能做?”
“我還得驗一下何九串的尸體,否則是不能做的。”
“驗尸?”李含薇頓時瞪大了眼楮,旋即也是苦笑道︰“他明天就要出殯了,恐怕也來不及了。”
“明天就出殯?這不才三天嗎?頭七都沒過呢!”我驚道。
“我接到的消息是這樣,正考慮著要不要回去送他最後一程,周揚,你說我參加他殯葬的話,需不需要注意點什麼?”李含薇看著我,一副糾結的神色。
“今晚就走。”
“啊?”
“我說今晚就動身,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去?”
沒再理會李含薇,我已經去收拾家伙了,糯米朱砂桃木劍,羅盤火盆生雞蛋,總重量足足有十斤之多。
李含薇見我意已決,她也沒再問我,拿起車鑰匙便出了門。
等車出了城,環境陡然變得死寂下來,因為我們走的是省道,這條路平常來往的貨車和大巴都是非常多的,可是現在,路上卻是空無一人。
我隱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卻也沒往別處想,等過了會兒,我望著道路兩旁野地里林立的墳包問道︰“咱們是出城了嗎?導航沒有錯吧?”
李含薇點點頭道︰“已經出城了,感覺今天車有點少,可能是周一的緣故!”
其實這都不是車少的問題了,而是路上壓根就沒有車!
正當我低頭尋思的時候,迎面駛來了一輛皮卡,那皮卡顏色偏灰,就跟紙糊的一樣,由于車速不慢,我很難看清車里的情況,只感覺一陣冷意襲來,汗毛都豎了起來。
江城屬于亞熱帶季風氣候,梅雨季節時,天氣已經燥熱了起來,即便是夜晚也不會感覺到幽冷。
所以,我們極可能去了一個陰氣極重的地方,或者已經遭遇靈異事件了。
就像感冒前會流鼻涕甚至發燒,撞邪了身體也有特殊反應甚至發燒。
森白的墳包在我視線里一閃而過,只是讓我驚詫的是,它們離車的距離非常近,好像就埋在省道上似的。
這時候,又一輛皮卡車迎面而來,借助燈光,我清楚的看到那是一輛紙車,紙車里還端坐著兩個小紙人。
看到這一幕,我頭皮都快炸了。
雖然我是學玄學的,也有跟靈異事件打交道的經驗,但是每次遇到這種事,心里仍舊是怕的。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薇姐,停車吧。”
李含薇緩緩將車停下,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問道︰“怎麼了?你要方便嗎?”
“不是的。”為了營造輕松氣氛,我又故作一笑道︰“咱們下車看看就知道了。”
下車後,李含薇就緊緊抓著我的胳膊,臉色異常蒼白,而我望著那不知前路的麥田墳包,也是呆若木雞般杵在原地。
因為我們出了城,一直走的是省道,可是現在,腳下的路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條破土路,那土路四周還是荒郊野地,不辨人家,旁邊五米外就是一座長滿雜草的野墳。
“周揚,這怎麼回事啊?這是哪兒啊?”李含薇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喉嚨里還壓抑著哭腔。
“這是鬼打牆。”我雙眸一定,凝然道︰“看來何九串果然有大問題,布局的家伙不太希望我去檢查他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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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上對鬼打牆定義很簡單,由于人的兩只腳受力不同和雙腳的長短不一,生物運動的本質就會進行圓周運動,範圍大概是半徑三公里的怪圈。
科學的解決方式是十六字真言,遇事莫慌,打開手電,迷路問人,撥打電話。
我倒不是批判那些一味崇尚科學的人,但我敢拍胸脯保證,給出這種解決辦法的人,絕對都沒有遭遇過鬼打牆。
普通人遇到鬼打牆可以這麼糊弄,那麼開車的人呢?
難道是車的輪胎受力不同和大小不一嗎?
我們所講的鬼打牆,其實就是鬼障眼,此時的你會走上一條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路,而且你會見山非山見水非水,明明走的是路,卻極可能跌下懸崖。
開車遇到鬼打牆解法有兩種。
如果那條路你很熟悉,只需原地畫個圈,中間上支煙,等煙滅了,你再從圈里跳出來,開車直接走就行,也可以撒一泡童子尿,切忌,擼過的都不是童子了。
如果這條路你不熟悉,就需要用到民間的法或咒,比如我們師門的叫清水咒。
我管李含薇要了一瓶礦泉水,瓶口擰松了一些,把窗戶搖下來,然後讓李含薇繼續開車前行。
此時,瓶子里的水是一直向外滴落的,只要她方向盤保持不動,那水滴也一定保持直線,然而,等瓶子里的水流干了,我讓她把車停下,形成的卻是一條S曲線。
這個時候,我下車撿了根樹枝,從水的起點處,朝著車的方向畫了一條直線,便開始念咒了︰“天地四象,乾坤三轉,本人周揚,要去何家村,求各路神仙指點。”
後來的實踐證明,即便不加咒語,只要人的思想跟著心走,要去某個地方,最後把樹枝給燒了,再開著車就能出去了。
而這個咒就是《魯班經》上的偏方。
果不其然,燒完樹枝後,前面就隱隱出現了點點燈光,乍一看,像是一座還未打烊的邊陲小鎮。
但不管怎樣,只要是人住的地方就好,可是我心里卻有些不安,對方明知道我要去驗尸,就隨便弄了個鬼打牆阻隔我嗎?
李含薇繼續開著車,她也不敢說話了,現在估計她也在納悶呢,這車怎麼著就開到荒郊野地里去了?
為了準確的判斷方向,兩邊的車窗都是搖下來的,我們能感到一陣陣陰風拂面而來,我有陽剛之氣還好,開車的李含薇卻不時的打著寒顫,畫面很是詭異。
等到了小鎮外一里地的時候,我們的車再次停了下來,此時小鎮里已經沒有燈光了,烏漆嘛黑的,像是一座巨大的棺材等待著我們鑽入。
李含薇道︰“怎麼這麼冷啊?”
我瞳孔一縮,瞄了她一眼說︰“薇姐,可能我們還在鬼打牆里邊。”
“啊?那怎麼辦?”李含薇頓時就慌了神︰“要不我們原路返回吧,這也太 人了。”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咱們身後現在是條河。”我苦笑一聲,看來布局者果然不簡單。
這一刻,身後河水在嘩嘩作響,雜草里也傳出不明蟲子的叫聲,為詭異的環境素描著死一般的色彩。
可是如果真的有河,那我們的車是怎麼開過來的?
所以,那不是真的河,只是障眼法讓我們感覺是條河,至于它到底是什麼,卻是我們萬萬不能回去看的。
李含薇緊緊拉著我的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周揚,咱們還是回去吧,我不想去看他最後一面了,再也不想了。”
我拍了拍她冰涼的後背,沉聲安慰道︰“為了你這個事情,我違背了師門規矩,忤逆了大師兄,質疑了生平所學,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得把真相挖出來。”
“可我真的不想去了!”李含薇打著哆嗦,輕輕抿著嘴唇。
“咱們深陷鬼打牆,早就沒有回頭路了。”我深吸一口冷氣,開口道︰“如果想要安全,咱們可以把車停在這里,等天亮就沒事了,可是就會錯過你那小男友的出殯,等他入土了,事情就成定數了,我也不可能再給你改命局了,你明白嗎?”
“什……什麼意思啊?”
“事情一旦成了定數,你就必死無疑了,還有你的家人,也會因此受到不少牽連。”我看著她那張姣好的側臉,感覺有些惋惜。
“好吧,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李含薇問道。
“導航沒出錯的話,方向就是對的,繼續前進吧!”我沉聲道。
這時候,兩邊是荒野枯墳,後邊是未知河流,只有向前一條路走,但前邊又是死寂無比的小鎮,誰知道里邊會有什麼凶險?
自從出了江城,李含薇就一直開著導航的,她即便害怕,也只能繼續向前開了。
其實我心里也很郁悶,清水咒怎麼會沒起作用呢?
我瞅了瞅李含薇,頓然覺得一股寒意,因為李含薇有唇語,也就是她的嘴唇會動。
真正見到或撞到阿飄的人,肯定會有一種特殊的感受,她的嘴唇會不自覺的動,這就是唇語。
就像人在做噩夢的時候,突然有耳鳴的聲音,然後一個什麼東西突然壓住了你,這就是鬼壓床的征兆,而唇語則是人撞克、撞煞、撞邪的一種征兆。
難怪我用了清水咒,依然沒走出鬼打牆,原來李含薇,早已不是她本人了。
不過這麼說或許也不太準確!
人都有三魂七魄,天地二魂游離在外,只有命魂常在,命魂不在的時候,人基本就死了或者離死不遠了。
人們常說的小孩掉魂,掉的也不是魂,而是魄!
魂主命,七魄主眼耳鼻舌身意。而人的魄一旦被髒東西入侵了,就會在某些方面反應出來,比如眼楮下三白,反應遲鈍,唇語,體表起汗毛和雞皮疙瘩等。
而人的魄一旦被髒東西控制三到四個時候,行為也就基本控制了,就會形成鬼上身。
李含薇只有唇語,意識也還清醒,只不過潛意識會受到髒東西的影響,所以並不是鬼上身,而是真正撞煞了。
我腦袋里嗡嗡作響,第三次讓李含薇停了車,隨後我拿了一些黃紙遞給了她道︰“薇姐,可能你會覺得我有些神神叨叨,但我還是得告訴你,你撞煞了。”
“撞煞?”李含薇頓時瞪大了眼楮。
“不信你摸摸嘴唇,它是不是在動。”我凝聲道。
“怎麼回事?我的嘴唇,怎麼不停我使喚了?”李含薇摸了摸嘴唇,又要被嚇哭了。
“你放心,只要照我說的做,我保你沒什麼事。”我直勾勾看著她的眼楮,道︰“不然的話,我怕你今晚都撐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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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車,在車尾畫了個圈,西邊留有一口,然後又從布袋里拿了一沓黃紙,而李含薇戰戰兢兢的站在邊上,嘴唇一直哆嗦著,看起來就跟神經叨的婦女一樣。
其實很多靈異事件中,燒紙的行為幾乎都是標配了,你可以將其看成買路錢,也可以看做買命錢。
我拿出打火機,“啪嗒”一聲打出火來,然而那紙卻怎麼都點不著。
紙是真的,那火就是假的了?
類似的情況有很多的,比如人在走夜路的時候,感覺後背發冷,想要抽支煙壯壯膽,可是煙卻怎麼都點不著!
火在靈異學也是解事的關鍵,做法需要火,上香需要火,而更深的玄機則在于,人體肩上有三把火(三盞燈)。
這三把火是干嘛的?是善神守護,是罩著你活命的!
如果火點不著,是不是意味著善神已經離開了?人若是沒有善神罩著,那麼任何一個阿飄,都是可以對你找替死的。
俗話說,道家用咒,佛家念佛。
點不著火的時候,一句太上闢邪咒或者一句阿彌陀佛,都是可以重新點著的。
我 了李含薇一眼,念了一句佛號,果然是把火點著了,黃紙在圈里燃燃燒了起來。
只是讓我無奈的是,那火在無風的情況下,竟然是打著旋的,而且火頭隱隱沖著李含薇站的位置,幸好有圈劃界,火苗一連沖了幾次都沒沖出去。
火苗沖不出去,煙和紙灰卻是可以,嗆的李含薇直咳不止。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今晚來的阿飄們,都是沖著李含薇來的,跟她前生今世有很大的孽緣。
我們給親人在鬼節燒紙的時候,這種方法一樣是適用的,如果煙霧都是沖著某一個人,說明過世的人對此人怨念極深。
燒完紙後,我又念叨了一句咒語,然後讓李含薇也念叨幾句,這才讓她上了車。
“這就行了嗎?”李含薇小臉蒼白,嘴唇仍舊哆嗦不止。
“你身上邪氣太重,招的東西也多,這些只是給小鬼的買路錢,我們真正要處理的是你身上的那位。”我凝聲道。
“我…我被上身了?”李含薇頓時瞪大眼楮,馬上就要哭了出來。
“不許哭。”我喝道。
我的吼聲把她震住了,李含薇硬是止住了眼淚,不敢輕落下一地出來。
“撞煞的時候,需要把外衣脫掉,再從里面將其反過來,然後站直身體,拎著衣服,向著正前方前進,直到踫到人後再把衣服穿回去就行了。”我深吸一口氣︰“薇姐,你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現在你下車照我說的做,我開車到前面等你,如果你出不來的話,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了。”
出不來不代表立即就會死,卻說明李含薇絕對活不長。
李含薇都快要瘋掉了,這一晚上遇到的事絕對打破了她先前的世界觀,而在這個地方,她只有選擇相信我才有活命的機會。
可是那宛如棺材般的小鎮,誰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凶險。
那是陰間原住宅?還是活人的村鎮?
它是死氣極重的無人村?還是鬼打牆出來的幻象?
亦或者是獵夢師制造出來的一個夢境?而真實的我,卻在李含薇車里睡著了?
將李含薇丟在原地,我開著車率先進入小鎮,這里陰氣很重,就像寺院附近的環境一般,即便沒開陰陽眼,但我憑著生平所學,也能感覺到身邊跟了幾百個“好兄弟”。
幾百個?這特麼就是鬼窩!
村鎮的入口是兩根被燒得漆黑的鐵柱,道路也是崎嶇無比,布滿了石子和樹枝,這時候,我隱隱听到某處房子里傳來了“唰唰”的聲音,就拉了手剎把車停下了。
心里涌動著驚恐,我仔細傾听著四周的環境,並將一把黑曜石匕首抓在了手心里。
“唰,唰……”
那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向我走來一樣。
借助車燈,我向前望去,似乎是個老人正在低頭走路,他走的很慢,腳步是一點點的向前挪動,身體也顯得極不協調。
老人似乎感覺到了我,他沒有抬頭,而是將脖子左轉九十度,中間停頓一下後,身子也跟著轉了過去,遠遠看去,他的頭和身體就仿若分離了一樣。
見鬼了!
我強忍著尖叫出聲的沖動,普通人要承受住這些,需要的是一顆強大的心髒。
人們習慣上將鬼分個等級,見白不見紅,也就是說紅衣鬼要比普通鬼厲害一些,我們師門對此也有劃分︰小鬼,煞鬼,陰鬼,神通鬼,小鬼王,大鬼王六個級別。
小鬼是普通的阿飄,因為無人祭祀供養,身無所處,故常在世間飄蕩,不得投胎轉世。
煞鬼則是橫死鬼或陰間的原住民,陰煞極重,自給自足,他們要麼等陰壽到了投胎轉世,要麼需要找替死進行投胎。
而陰鬼往上的級別,我迄今還沒怎麼接觸過,這里就不做贅述了。
面前的老人,應該就是個煞鬼,我又打量下四周,發現這是個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的煞氣都很重,也是事故多發地段,只要發生過橫死,這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生一起車禍。
A死了,A要找B,A才能投胎,B想投胎,就得接著找C……
接鼓傳花,源源不絕。
但是老人卻離開了,他就在我的注視下,穿過一個夾牆胡同,一閃而逝。
講道理,他想投胎的話,不應該對我找替身嗎?他怎麼就走了?
難道說他要等的人不是我而是李含薇?
可是既然不是我的話,他為什麼又讓我看到他呢?通常這種時候,都是他對人有所求的。
如果老人不是找替死,那就是有別的事情了。可惜我沒有心眼,不知他心中所想,我也不是命師一脈,可以替鬼算命,更不會茅山術法,能夠通過鬼吃泥與之交流。
凡事無絕對,老人是不是對我有所求,還得看李含薇會不會被找替死。
想到這里,我啟動油門,開著車順利來到了小鎮的另一端,只是讓我驚詫的是,前邊沒有路了,只有一個小山坡。
山坡之上,孤墳林立,有的還飄蕩著鬼火,用化學來解釋的話,那些都是磷火。
頓時,我一陣頭疼,現在該怎麼出去呢?
前邊是小山,後邊是大河,中間是鬼窩,難道我真要等到天亮再做打算嗎?
可是天一旦亮了,我們就會趕不上何九串出殯,等他入土為安後,事情也就再沒法更改了。
"
“周揚?是你嗎?”我剛到不久,李含薇也一溜小跑地追了過來。
“是我。”心里長長松了口氣,我打開車門下車,李含薇便一把撲了過來,由于她沒穿T恤,搞得我一雙手都有些無處安放。
李含薇渾身都在發抖,喉嚨里帶著嗚嗚的哭聲,顯然被嚇得不輕,她一個姑娘家,脫了衣服,又獨自穿過一個死寂陰森的鎮子,實在是難為她了。
這個辦法只是民間的小偏門,後來很多人都問我,把衣服都脫了,這要是被人撞到怎麼辦?
我敢保證,人在撞煞的時候,身邊一定沒有外人,十五分鐘之內也肯定踫不到人,但是就是這十五分鐘,就是人最重要的一段時間。
因為髒東西侵入人體需要一個過程,並不像影視劇里演的那樣,說上身就立刻上身了。
而這十五分鐘,只要你放的開,即便沒穿衣服被人看到了那又怎樣,起碼把撞煞闖過去了,否則,你極可能會送命的。
因為撞煞久了會掉魂,給小孩叫魂容易,給老人叫魂也簡單,但是給年輕人叫,就不是那麼容易得了。
“薇姐,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別著涼了。”我柔聲安慰道。
李含薇點點頭,意識到自己的窘態後,慘白的臉蛋上也是飄過一抹紅潤,她穿好衣服,渾身仍在打顫,一陣夜風襲來還帶著一股尿騷味,她似乎是被嚇尿過。
我也被嚇尿過,還不是一次兩次,最嚴重的一次,我足足發了三個晚上的高燒,那次我去了一個老鬼的墳包上撒尿,結果那老鬼纏了我三天三夜。
“還會有事嗎?”李含薇帶著哭腔看著我問道。
“有。”我苦笑一聲,向著她身後指了指。
李含薇回頭一看,兩眼一翻,嚇得差點沒暈過去,離我們不遠處就站著一個人,個頭不高,披散著頭發,好像是個女子,年齡應該在四十來歲。
我趕忙掐她人中,讓她甦醒了過來,內心里一萬頭曹尼瑪狂奔而過,我出道也有兩年了,但是遇到的怪事加一塊兒,還沒這一晚遭遇的多。
“周揚,那是誰啊?她什麼時候出現的?這不是人吧?”李含薇失魂落魄地問道。
我微微皺眉說︰“你過來的時候她就跟著了,別管她了,咱們繼續上路吧。”
“可是她過來了啊,周揚你看,她…她沖我走過來了。”李含薇嚇得全身炸毛,下意識地就想跑。
“沒事兒,你待會兒上車的時候,把鞋脫了,在車門上 敲幾下就行了,不會有什麼大事的。”我輕輕解釋道。
如果我沒猜測的話,李含薇撞的煞就是這個跟來的阿飄,只是她按照我的方法,把煞給擋掉了,那阿飄有些不死心還想尋找機會上她的身。
李含薇乖乖把鞋脫了,她現在很信我說的東西,二話不說,使勁就開始砸車門。
! !
車門都被她的皮鞋敲掉幾塊漆了,她還不住手地往上砸呢!
“行了行了。”我趕忙道︰“薇姐,車和鞋可都是你的,砸壞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先上車吧。”
話音落後,我便看到後邊的阿飄向前走了兩步後,就不再前行了,我和李含薇都是暗自松了口氣。
其實這種事情都是可以舉一反三的。
比如進門之前,用鞋跟使勁在門檻上磕幾下,髒東西一般都不會跟著了。
再比如找一些古建築場所,或者有門神和灶神的門檻,你能跨過門檻,髒東西絕對跨不過去。
等到了車里,我看著梨花帶雨的李含薇,心里也是一軟,拉著她微顫的手用力握了握,等她定了定神,穩定了緊張情緒,我才是說道︰“薇姐,我都檢查過了,導航沒出問題,說明路是正確的,待會兒咱們從前面穿過去就行。”
李含薇微微一愣,疑惑地看著我︰“可是前面是樹林啊,咱們怎麼才能穿過去?”
樹林?前面不是一座小山嗎?
看來我們還在鬼打牆里,看山非山,見水非水,我又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李含薇學著我,也在緊張的觀看,生怕會有什麼怪物跳出來一般。
其實我感覺後邊的小鎮有點問題,但又說不出哪有問題,而且我看四周也有了變化,可又說不出哪里有變化。
我仔細思慮了一遍,雜草的高度和小路的朝向不太對,好像又出來了一條小路,那小路邊上也有兩根大黑柱子,看起來就跟來時差不多。
這特麼到底去哪了呢?
“周揚,現在怎麼辦?”李含薇又慌了,眼神里也對我多了幾分埋汰。
“我下車看看,你先別急。”說著,我便要下車,李含薇一把拉住了我,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阿飄,滿目驚恐。
“她還在那兒。”
“沒事兒。”我臉色有點抽搐,但還是下了車。
借助車燈,按照我的方向,我右邊是一座小山,小山的雜草從里,有著三個墳頭,墳頭後邊還冒著鬼火,而我左邊則是剛才穿過的小鎮,後邊是一個新出現的大坑,前邊有一條布滿雜草的小路。
按照一般的思維,只要有路,才可以繼續前進,可是這里是鬼打牆,那條小路可能是一條死路。
這特麼該怎麼走?
正當我努力思索的時候,我看到小山下的石頭上,有一頂不知放了多少年的帽子。
石字上出個頭,不就是一個右字嗎?
向右走!
我回到車里,在李含薇驚恐的尖叫下,一腳油門便踩到了底,直沖小山而去。
並沒有想象中的撞擊聲,甚至連爬坡的阻礙都沒有,就好像穿過了一層迷霧,而迷霧的盡頭就是省道馬路,我還能看到許多來往的車輛。
看到有車了,李含薇又哭了起來,這個女人,一晚上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快哭完了,只是這次,卻是劫後余生的幸福眼淚。
來到省道上,我還回頭看了看,這個詭異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小鎮,但卻有一座小山。
那山上野墳遍地,鬼火燒燃,隱隱間,似乎有個老人提著一盞油燈穿梭而過。
"
心不動鬼神不知。
這是玄學當中非常深奧的一句話,鬼神可知你心中所想,所以我們在遇到靈異事件時,一定要掌控住自己的心。
遇事臨危不亂,才會有更好的判斷,很多遭遇鬼打牆出事的,都是由于太過慌亂導致的,有的墜了崖,有的跳了河,有的會在墳頭睡了一晚。
我在車上閉眸沉思,梳理著判斷鬼打牆的思緒,這個東西該怎麼判斷呢?
第一,無論天氣多麼晴朗,必然會有一團白霧籠罩。
第二,不見人煙,你也永遠走不出去。
第三,見山非山,見水非水,建築都是雷打不動的,或者你壓根看不到什麼建築,而且環境經常變化。
這只是我們師門對傳統鬼打牆的總結,但是在這個時代,鬼神們也在奮斗,你永遠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樣的鬼打牆。
對于傳統鬼打牆,師門解法有很多,但適用于普通人的只有四種。
第一是小便,小便是闢邪的,就像李含薇,雖然被嚇尿了卻也闢邪了。
第二是念佛號。
第三是罵髒話,什麼難听就罵什麼,但是命軟的人不太適合。
第四種適用于抽煙的人,需要在自己走不出的地方,點三支煙,然後背對著火光的方向走,什麼時候看不到火光了,也就可以走出去了。
在這個時代,遭遇傳統鬼打牆的概率極高,荒郊野地、廢棄廠房、樓盤公司,甚至臥室里都能踫到,所以掌握一些簡單實用的方法,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有大用了。
何家村坐落于白城深山里,從高速上下來,天就降起了 饗贛輳 頁蛄艘謊么焱猓 幸徊鬮讜普 讜湍 牛 勻徊皇鞘裁春謎淄貳 br />
而且這里的道路年久失修,水坑接二連三,水為坎卦,卦象也意味著前路艱難萬重。
苦矣。
李含薇見我眉頭擰成疙瘩,小聲問道︰“周揚,我還會遇到鬼嗎?”
我微微一愣說︰“這個誰也不敢保證,如果你命硬的話,應該不太會了。”
李含薇又問道︰“那我再遭遇了,如果你不在,我該怎麼化解啊?”
我暗自感到好笑,現在當務之急,是對何九串驗尸,但是李含薇想要打听的,全都是為了她自己。
這還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啊!
沒有理會李含薇,我從後座上拿出一道符遞給了她,讓她隨身攜帶著以防不測,等到了白城郊外,天又陰沉了下來,似有一場大風暴在緊張的醞釀著。
黎明前我曾小憩了一會兒,這期間我做了一個怪夢,夢到自己被蛇咬了。
按照我們解夢的說法,夢見自己被蛇咬,多半是有進財之喜,這對商人來講還是比較靈驗的。
可我又不是商人,只能另當別論。
紅色代表進財,黑色代表災禍,灰色代表老人有災禍,花色代表桃花運。
而我夢到的就是一條大黑蛇,追著我一路撕咬,難道我是大禍臨頭的嗎?
這時候,李含薇邊開車邊看了看我︰“周揚,咱倆換班的時候,我做了個夢,我夢到一條黑蛇咬我的腳了。”
此話一出,我頓時大驚,女孩夢到被黑蛇咬,意味著要有點小災了,而且感情方面不太好。
可是我們兩個都夢到了黑蛇,這就比較靈異了。
夢是預言相,可暗示凶吉的,此時我就敢斷定,何九串這個事情,必然是與黑蛇有關的。
過了會兒,我又接到了高中同學林某的電話,他問道︰“周揚,禮拜五我去參加哥們父親的葬禮,需不需要做些什麼?”
我微微一愣說︰“怎麼也是葬禮?”
林某問道︰“啊?這是什麼意思?”
我笑道︰“沒什麼,你去的話會沖大運,回來的路上別掉頭,進門前彈彈身上,進門以後把衣服洗了,再去洗個澡,而你的這件衣服等十五以後才能再穿。”
林某道︰“好的,謝了。”
其實我都是臨時起卦的,打雷了,卦象為震卦,所以死的那個人是男子,而且是臥床死的,震為長男,所以我才這麼告訴他的。
李含薇在旁邊听的出奇,很是緊張地看了看我,小聲問道︰“咱們走的時候,我也需要這麼做嗎?”
我搖搖頭道︰“你不用,我給了你符了,不過保險起見,你兜里最好再揣一塊紅布,今天如果把事情解決了,你子時之前燒掉它就行了。”
轟隆隆。
悶雷滾滾,雨珠漸大,也不知何九串現在出殯了沒有。
我讓李含薇把車開快些,心里陡然是被緊張填滿了,半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何家村,恰好趕上了出殯的隊伍。
只是怎麼才能征得人家同意讓開棺驗尸呢?
白城靠近雲貴川,用的有少數民族習俗,比如提前暖坑和黑布罩棺等,這也就意味著,只要他們把棺抬到了目的地,是可以直接安葬的。
我咬了咬牙,將桃木劍背上,隨後拿了一截柳鞭就打開了車門,臨下車時,我回頭對李含薇道︰“過會兒如果我打了OK信號,你就開車直接撞過來,一定要撞在棺材上。”
李含薇瞪大著眼︰“撞…撞棺材?”
我鄭重點了點頭,關上了車門,迎面朝著出殯隊伍走了過去,頗像壯士斷腕。
我走在道路中間,最終和抬棺匠撞到了一起,我頓足,他們亦停步。
那棺材早已封棺,是翹頭形的,用大塊的楠木刨出了彎形,所以規格比普通棺材大一號,約莫有九寸厚。
雖然我不是墓葬行業,但我也知道九寸棺意味著什麼,這里面是一位達官貴人般的人物。
可是何九串何德何能有此殊榮?
五寸棺都是貴人了,九寸更是貴上之貴,我不是說窮人不配好棺,而是好棺得有好風水,才是真正的陰宅風水。
難道這是被指點過?
我沒說話,抬棺匠也都是稍微懂行的,他們看我桃木在背,手握柳鞭,自然明白我來者不善。
不多時,一個虎步熊腰的老大爺走了過來,他瞅了瞅我,問道︰“這位朋友,你攔住路不讓過是什麼意思?”
我說道︰“你是幫忙辦喪事的?還是死者的家人?”
老大爺道︰“我是知賓。”
知賓是官方行話,也就是葬禮上負責主持傳統禮節的主持人。
我沖他擺擺手︰“你讓死者的家人過來吧,我有話要說,這事兒你做不了主。”
這時候,一個披麻戴孝的年輕人也走了過來,他看了我一眼,語氣不善道︰“你誰啊?干嘛的啊?不知道這是出殯嗎?耽誤了時辰,我讓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趕緊滾開。”
我淡淡冷道︰“你應該就是他的家人了,那我和你說也一樣,此棺大凶,今日不可安葬。”
年輕人面目猙獰地瞪著眼︰“什麼玩意兒?你再說一遍?”
我在心中嘆口氣,遇到這種人,講理是講不清楚的,更何況,人家出殯,我來驗尸,這本來就不佔理。
何家的親族也都慢慢聚攏過來了,我回頭看了一眼,旋即便遙遙沖李含薇做了個‘ok’手勢。
李含薇現在是被逼到絕路的螞蚱,她為了保命,也真的瘋了一樣開車沖了過來。
這一切發生的很突然,那些抬棺匠看到這一幕,全都嚇傻了,最前面的幾人率先撂了挑子,棺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差點要翻。
後邊的抬棺匠見狀,也不敢再抬了,紛紛跳到一旁,而我就在旁邊默默看著李含薇不要命地沖了過來。
但她最終還是減了速的。
踫!
車頭撞在了棺材上,讓棺材原地打了一個旋,最後橫在了小坡上沒有滾下去。
何家人都快瘋了,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而我就是在這個時候,又一腳揣在了棺材上,然後棺材便從坡上翻滾了下去。
轟隆!
一記悶雷砸落下來,剛好劈中了棺材,只听‘ 嚓’一聲,那九寸厚的棺槨,瞬間就被劈成了兩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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