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绿衣小贼是故人
作者:娓娓安      更新:2019-10-30 15:47      字数:3124
       那绿衫少年惊了一下,待回过头看清不过是芊芊少女,便又带着顽惫笑容说道:“姑娘我们认识?”

       晓月气势汹汹地逼近他,“别跟我在这儿装蒜,快把我的钱袋子还给我!”

       绿衫少年笑嘻嘻地说道:“什么钱袋子?姑娘是不是认错了人!”

       晓月瞪着他说道:“别以为你换了副行头我就认不出你了!快把钱还给我,否则我就拉着你见官去!”说罢上来就扭他衣领。

       绿衫少年见她动真格的,倒不敢跟她这么嬉皮笑脸了,愁眉苦脸地说道:“姑娘就算你拉我去见官也没用,我又没听过什么前袋子、后袋子,当官的问起来我也这么说啊。”

       晓月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治不了你,就算不拉你去见官,那青楼可离这儿不远呢,我拖你去那儿看看他们会不会揍你一顿!”

       “诶哟挺好看的妹子别说这些话煞风景,不就钱袋子嘛,还你就是。”绿衫少年从怀里掏出她的钱袋子,却无意中带出一块令牌来。

       她见到那令牌花花绿绿的倒是眼熟,却见那少年已经迅疾地将那令牌捡起塞回怀里,把钱袋子还给晓月,说道:“还你。”

       她掂了掂袋子,不用看也知道花销了不少,瞪了他一眼,那手却仍是笔直地伸着,“拿来!”

       “什么?”绿衫少年险些连帽子都惊得掉下来,“我可全都还给你了,还有什么啊?”

       “我要看看那牌子!”

       他怔了一下,却立即将头扭了过去,“不给!”

       她也不睬他,直接伸出手往他怀里掏去,直惹得他“哇哇”尖叫,一边扭一边躲着她说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回事?虽说小爷长得好看,可你再这样我会叫非礼!”

       她不理他肆无忌惮地哇哇乱叫,手触到冰冷令牌,便用力掏了出来,放在掌心中看时,愈发惊疑不定,盯着他说道:“你这牌子是从哪儿偷来的?”

       他却一下将令牌抢了回去,一脸鄙夷表情,“你才偷的呢!这是人家送给我的!”

       “谁?”

       绿衣少年扶着帽子,斜睨着她说道:“关你什么事?”

       她急于知道答案,但想那少年脾气,便顺手将他的龙井茶壶拿起,给自己倒了一杯,悠悠地说道:“你不说那肯定就是偷的。”

       绿衣少年却一下恼了起来,“我虽然有时候是会借人钱财挪用一下,可这牌子却是千真万确是人送给我的。”

       “我认识这牌子的主人,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绿衣少年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你认识她?”

       她微微一笑,“你不是说这牌子是你的吗?你倒说说她是怎样的人?”

       绿衣少年脸生憧憬之意,说道:“她可是小仙女儿。当时我随着家人在沙漠里都奄奄一息了,是她把水和食物给我们家人了,还送了我这么快玉牌,说有什么事就可以凭着这个来找她。”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个牌子是她家传的事物,那上面的花纹还是出自她手,她自然不会认错。而这少年说的这事她却是记忆飘渺,那些年来沙漠行商的人不少,他们以为这沙漠之中就有他们所想要的财富,但终是成功的人少,而大部分人都受着风沙水源之困,委顿于沙漠之中。她少年之时在沙漠行走,看到那些行商的人儿,往往会给他们一些水和食物。她记得是救过一个少年,因他年幼,又是生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几分,她倒是对他有些印象。只是时光荏苒,这些记忆也如被沙石渐渐湮没了。

       那少年望着她,有些不信似地看着她,“你认得她?”

       她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是啊!我就是她。”

       不料那少年还扁了扁嘴,“她可是个小小仙女儿!你这个丑八怪怎么会是她?”

       她不由哑然失笑,心道晓月虽是相貌不及自己前世,但到底也算是个清秀女孩儿,若如他所说,自己救他的时候也就七八岁,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又能有什么瑰丽相貌,想来是在他的记忆里,一层一层覆盖着,将她的形象美化至了仙女层级。她说道:“她叫郁玖兰不是,你叫什么?”

       那少年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你真的认识她?你跟她说,我叫安谨,是她当年在沙漠救的那个小孩儿。”

       她见他喜怒形于色,不由微笑道:“如果我告诉她,你现在不过是个偷人钱骗人青楼姑娘的家伙,我想她也会后悔的很,当初为什么要浪费水和粮食救你。”

       安谨却是面皮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圣人不仁,以万物为诌狗。不是我堕落成如此,而是世道如此,我不这样又如何能苟活?”

       她听得安谨说出这番话来,倒微微有些诧异,心想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不由含笑道:“看来你还读过几年书?”

       安谨却又嬉皮笑脸地说道:“那是!人在江湖,什么都得会!如果不是有点儿墨水,我怎么装才子贵人蒙那些傻姑娘?”

       她不由横了他一眼,“你还真好意思说!青楼那些姑娘靠卖自个儿皮肉赚钱,本就是艰难,你骗了她们辛辛苦苦攒来的钱,难道心里不会不安么?”

       安谨一拍大腿道:“你这话说得就够有意思!其实我骗的那些人中,就对她们是有些歉疚的。她们虽然是在青楼,可是比那些达官显贵、世家名门的人却是干净了不知道多少?”

       她顺口问道:“你对那些名门有意见?”

       他不由冷笑道:“意见?我简直太有意见了!不过是一群人头猪脑的东西,就因为出身在所谓的名门望族,就可以掌控一个国家的所有资源!你看看,在他们垄断下,大齐的东西是不是一年比一年贵了?百姓可有好日子过了?这些油水还不通通往他们口袋里流了?”

       她倒是一怔:来大齐三年她都是在王府里养尊处优,自然也不懂这民间疾苦。最为相关的也不过是闾烟克扣她们的银两,以物价飞涨的缘由将调拨到各房的事物都精减了一半?听安谨这么说来,这精减一事倒也并非闾烟刻意为难,而是确有其事了?

       安谨续道:“你说我现在不过是靠着女人钱过活,可是我也是没有法子。我年少时候就跟着我父亲行商,可是后来大齐管制越来越严,所有商贩都不得自由出入边界,必须从官府那里得到文书才可以出行。这小小一张文书可就值几百雪花银呢!这些不算,就算我们历经九死一生从边疆回来了,这些带回来的东西九成都要被官府剥削了去!长此以往,还有谁愿意行商?这大齐的东西自然是越来越贵!不要说我们这些小商贩,就是那些豪绅,官府这些年抽头不是越来越厉害,哪个不是怨声载道?”

       她眸光微闪,说道:“我听说当今皇上处理政事极为勤勉,却不料在他管辖下竟仍有这许多肮脏的事!”

       安谨讥讽地笑道:“勤勉?我等草民可就不知道了;只是很多事,可不是靠着勤勉就能补足的。若大齐再倚重这些所谓延绵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可就真的要生生毁了。”

       她不由定睛望着安谨。在此之前,他说的事情怕是她从不可能知晓,也更不可能去想,而此番安谨的话却重重掀动了她的神经,让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无论是闾烟还是娄晏紫,她们身份矜贵只因她们都出身于世家大族,若能取缔掉世家大族在大齐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么她才能从根本上打击到她们。相比之下,她之前想的那些倚靠娄晏紫去对付闾烟的手段,相比之下都显得小家子气了。

       她双颊浮起晕红,定睛望着安谨,沉声道:“那么你告诉我,你是想出人头地,还是想一辈子这么混混过了日子?”

       安谨愣了一下。眼前小丫鬟打扮的女子陡然间产生了强大的气场,竟让他觉得连拒绝都是显得那么有压力,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她正要说话,忽而听到身后沉着有力的脚步声,心中一跳,知是韩羽回来了,便压低声音,匆匆地说道:“四王爷霜湛素喜握槊游戏。你若擅长此道,便投奔其门下。”说罢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自雅间里走了出来,正对上韩羽沉静的目光。

       “事情都做好了?”她兀自心跳快速,便先发制人抢着问道。

       韩羽将手中包裹扬了一扬,点头道:“是的。你刚刚是和谁在说话?”

       “一个故人。”她笑笑,挡住了韩羽探寻的目光,“我们回去吧!”

       韩羽凝神往安谨的方向望去,却没有再追问,挽着晓月自清风阁走了下去。

       他们慢慢地走回王府。晓月自门前站定,接过包裹道:“我自个儿进去吧,否则旁人看到,怕是要有误会。”

       韩羽一怔,随即反应到穆雷。自从他觉得对晓月有男女之情的想法时,便对穆雷存了愧疚之情,听得晓月这么说,当即点了点头,自个儿先退了开去。

       她深吸了口气,推开后门走进王府,往烟笼阁走去的时候,却听得一阵喧嚣吵闹,眼见得几房的丫鬟仆妇都在那儿探头探脑,不由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哥苓和梓薯打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