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作者:娓娓安      更新:2019-10-30 15:47      字数:2539
       晓月听着哥苓言语是透着主意劲儿的,想来她平日里也是被人当着半个主子伺候的,不由心下稍安,说道:“这浣衣局本是为了府里各位主子浣衣的。各位姐妹遣去了那儿虽是苦些,可到底也是靠着一双手给自己谋饭吃的,不是什么罪婢犯人,可是这孙婆子却是可恶,不但在那里只手整天,不但让人没日没夜干活,动辄打骂,这府里姐妹若去了浣衣局的,又有几个能好生生出来的?”

       晓月说话间孙婆子几次想打断,都被哥苓眼神制止。她生得俊秀,眼神却极是凌厉,让那孙婆子打了个激灵下便不敢开口了。

       晓月续道:“晓月和穆侍卫之间本是清白,不过闲聊几句,便被王婆婆这般五花大绑带到这烟笼阁来,哥苓姐姐说污了烟笼阁,晓月何尝不觉着是?这般肆意毁坏我的名节,即便还了晓月清白,却又让晓月如何自处?”

       哥苓望着孙婆子的眼神带着冷意,“此话当真?”

       孙婆子急得直跺脚,“这骚蹄子的话焉能当真?我这儿可有罪证!”她说着将那香囊呈上。

       晓月瞟了一眼那香囊,却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上面不过绣了一个‘月’字,乃我随身携带,为穆侍卫偶尔拾得,他本就是要还给我的,又哪里是什么罪证?”

       哥苓将那香囊翻来覆去看了,果然只见到上面的“月”字,便斥道:“我看你个子是活得老了猪油蒙了心肠,不过好好一香囊,又有什么罪证来?”

       孙婆子一张脸翻浆似地红着,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后面一个仆妇却在她耳边窃窃说了几句,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她面上才绽开笑意来。

       晓月瞥见那物什,不由脸上变了色。

       却见孙婆子举起那物什来,耀武扬威地在晓月和穆雷面前走了圈,笑道:“骚浪蹄子还敢狡辩?你说香囊不是你们勾搭成奸的罪证,这玉佩总是了吧?你看这上面不是好好写着你和穆雷的名字?”

       晓月咬着嘴唇没说话。

       穆雷也是面上变色,他拙于言辞,一时不知该如何为晓月开脱,

       “穆雷你让我好找!你小子不是今儿个守大门么,怎么寻不到人了?”话先到,人已至,一身黑衣的韩羽不知何时就来到了这人群中,手上海拈了朵花,微微一笑,簪在哥苓发髻上,赞道,“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哥苓啐了一口,但面上却分明是有着欢喜之意的。

       晓月见得韩羽到来,虽还不知他能有什么法子化解了开去,便已在内心重重松了口气。

       韩羽转过身,凌厉目光自孙婆子脸上掠过,冷笑道:“你不是浣衣局的孙婆子么?”

       孙婆婆知他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对他倒存了几分惧意,缩头缩脑地答道:“是啊,是啊。”

       韩羽喝道:“好大胆子!你一个浣衣局的婆子,竟然就敢把这府里的侍卫五花大绑!这府里的侍卫可都是直属于王爷的人,你这么做是跟王爷挑衅么?”

       这一喝登时让孙婆婆心胆俱裂,膝盖一弯,整个人就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

       哥苓看着好玩,不由笑道:“想来真是猪油蒙了心,竟敢对王爷的人动手了。”

       “可是……可是这玉佩……”孙婆子虽是惧怕,但到底是心有不甘,就哆哆嗦嗦指着玉佩说道。

       韩羽挑眉瞥了一眼那玉佩,随手拈过,说道:“就是这个?”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上用力,登时就将上面的刻字给模糊了去,待再向众人展示,那玉佩上干净的一字也无。

       晓月一瞥之间便将心放了下来,不由对着韩羽微微一笑,然后直视着王婆子说道:“这本是我家传玉佩,你私自搜去了不说,还想拿着这个东西诬陷我么?大家倒是看一看,这玉佩上可有字迹么?”

       哥苓眼尖,自是看得出韩羽在与玉佩上做过手脚,但她见过韩羽几面,对他颇有倾慕之意,自然也是护着他,朗声道:“不过一块玉佩而已,孙婆婆你却也来栽赃,这大清早就为了这些事污了王爷王妃耳朵,可是见罪?”

       孙婆子眼见得这帮人吭沆一气,自己是决计讨不了好去,心下倒也暗悔,自己竟没看出晓月这丫头背后竟有这么多人撑着,不过以为她是二夫人看不过的丫鬟,自己恶整她一番倒能讨了二夫人的好去,如今看来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哥苓,大清早的外面可嚷嚷什么呢?”屋里头传来娇媚的声音,这声音直如玉珠子一般,一声声落在玉盘上,说不出的柔软好听,叫人一听就酥了骨头。

       晓月听着心里也不由一咯噔:这女子声音已经这般好听,却不知长相如何,拥有如此曼妙声音,想必也是个绝代佳人了。听她唤哥苓口气,想必就是娄姓王妃了?她对霜湛虽然已经不存奢望,可是内心深处到底仍有隐隐亟盼,因此一听这女子声音,便存着想看她面目的心情,这焦躁心情竟是超过身陷囹圄之灾了。

       果然听得哥苓回禀道:“禀王妃,是浣衣局的王婆婆押了人来,说要让王妃定夺呢。”

       屋里却一时无了声。

       半晌却有一个俏丽丫鬟掀了帘子出来,却是唤作宝婵,也是娄氏王妃的随身侍女之意,她穿了一身宝蓝色短袄,梳着双髻,瞧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她走到哥苓身边,对着她耳语几句,哥苓指着晓月、穆雷、王婆婆等人,嘴皮子上下翻动着,因是隔得远了,一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可是瞧她动作,便是在向另一丫鬟说着这外头发生的事。

       宝婵回头向晓月等人望了几眼,说道:“我会向王妃禀告。”这一去又耽搁了数盏茶辰光,却在出来的时候指着晓月道:“王妃唤你进来。”

       晓月惊了一下,不明这新王妃为何无端端只唤了自己进去,但想着王妃身份矜贵,自是不会轻易抛头露面,更不会让男子踏进闺阁,便只能唤着自己进去问话了。对比这个王妃,想着自己前世的种种行为,倒也不由叹息,她到底是不懂这中原的规矩,这沙漠的花朵是不能在中原盛开来的。

       她便双手缚着随着那宝婵进了那娄姓王妃的屋子。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坐在梳妆台前,一身嫣红色曳地长裙,满头秀发正梳成螺旋髻的样式,而霜湛站在她身边,手持一朵绢花,微笑着往她头上簪去,说道:“我的晏儿,可真是人比花娇呢。”

       那女子似是微微垂首,娇羞无限的样子。

       晓月立在他们身后,瞧着他们的闺房之乐,不由心中酸涩,便将头别了开去,只是眼里到底是盛了泪水了。

       “王妃,人带到了。”宝婵躬身说道。

       那女子却未回过身来,霜湛倒是斜睨了一眼她,冷嗤一声道:“晓月,郁玖兰这一去,你倒也跟着不守规矩起来,怎么才几日功夫你就学的勾搭府中侍卫了?”

       她只觉得心里一刺,倒是生生将眼泪屏了回去。

       “王爷,到底她是姐姐生前唯一伺候着的人,说不定这其中还有曲折,你这么说倒冤着她了。”她幽幽地说道,说罢回过脸来。

       晓月乍一见她容貌,倒是一怔:柳眉弯弯,杏眼含情,两腮晕红,相貌本是娇艳欲滴,却又独有一股清丽之姿,因着年纪稍稚,更有着不谙世事的稚气,让人望着便有一股怜爱之情。不逞今世的容貌,便是前世,她也是不及眼前这个女子,她忽而觉着心中酸涩,便将头微微别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