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陆离的头颅被插在烛台上直到腐烂，没人敢去触碰，宋时韫说了，只要他来一次没看着这脏东西，便要杀了寿康宫的所有人。

       他每夜都来，一来便将我扔到床上，疯狂索取甚至懒得跟我废话半句。

       那颗头像是看不惯，眼球腐烂滚落在地，肌肤一寸寸剥落，犹如鬼魅。

       腐臭味充斥着寿康宫寝殿。

       宋时韫也只是嫌恶地吸了吸鼻子，而后专注在我身上，直至低吼出声，面无表情地整理衣冠。

       他走了，如同以往每个夜晚。

       等到陆离头颅完全腐烂成白骨，他命人将头骨做成酒器，陪我用膳时为我斟满。

       “母后怎么不喝？这可是今春刚挖出来的桃花醉，朕记得母后以前是最爱喝的。”

       他将头骨递到我面前。

       我平静地接过，忍着腹中翻涌仰头饮尽，而后又是如惯例般的翻云覆雨。

       他走后，我从柜中捧出准备好的避子汤。

       不料宋时韫中途返回，来取他落在床上的玉带。

       “母后，这是什么汤药？”回头看见宋时韫阴沉的脸。

       我毫不掩饰地告诉了他。

       他怒极，甩手掀翻了药碗，连同桌上的头骨也被砸出了裂痕。

       我惋惜地看了一眼，“这样好的酒器，以后怕是用不上了。”

       “沈南乔，你就这么不想怀上我的孩子吗？”

       “不想。”我淡漠开口，“你杀了陆离，折辱我至此，还妄图让我为你生孩子。”

       “宋时韫，这世上不是什么都能如你所愿的。”

       我告诉他，这天下本该是我的，若不是他杀了陆离，我早已在乾清宫垂帘听政。

       如今却沦为玩物，生也不得，死也不能。

       “宋时韫，你说你恨我，我也恨透了你。”

       腹中如绞，我身下淌出大片鲜血，宋时韫脸上的黑气消失了，一瞬间慌了手脚，抱着我高喊太医。

       可已经来不及了。

       往常的药是普通的避子药，唯有今日的是掺了大量红花的汤药。

       每次准备两碗，只要找到合适机会，我便会毁了自己的身子，今日我终于瞧见宋时韫落在床上的玉带。

       太医说，汤药中有大量红花，我此生都不可能再怀孕。

       宋时韫震怒，将寿康宫所有人都罚进了慎刑司。

       但他不知道，我这副身子早已烂到了骨子里，即使没有这副汤药，我也不能当一个母亲。

       我只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

       这一切都是拜陆离所赐。

       五、

       那日后，陆离的头骨被铁锤砸成齑粉，扬进了井里。

       宋时韫倒是放过了我，再也没踏足过寿康宫，对我予取予求。

       宫里头的传言越来越难听。

       我以太后之名住进寿康宫，册封太后的旨意却迟迟没有颁布。

       而宋时韫日夜出入我的寝宫，先前又在我的床上晕倒发热，众人开始揣测我与他的关系。

       甚至翻出了十年前的旧事。

       我当年是如何与驸马成亲后又克死了夫君，而后捡了好多个小孩回公主府，名为收养，实则都是我的男宠。

       包括在太和殿惨死的陆离，还有如今的九五之尊，宋时韫。

       朝堂上也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说我是前朝余孽，顶着长公主的名义觊觎帝位，让宋时韫处死我以绝后患。

       毕竟我还不是天下人认可的太后。

       也有人劝宋时韫早立皇后，选秀充盈后宫，可宋时韫这般心性的人，怎能被他人左右？

       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逼迫他。

       碧桃告诉我，宋时韫决定举办选秀大典时，我属实惊了一惊。

       “陛下这是在保太后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