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作者:
玄晖 更新:2023-11-17 07:21 字数:1133
2
屋内盆栽的墨绿碎叶,掉了一地。
“啊啊啊!”
我使出浑身力气挣脱,拔脚往正堂跑。
“太守!”
我嗓子几乎破了音,
“来人呐!杀了人!!”
我看到太守原本靠在椅子上的身子慢慢折叠,脸埋在腿心。
他后脊骨发出“嘎巴嘎巴”断裂的响声。
“张端,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雾气中,我仿佛见那人面无表情瞧我:
“你太叫朕失望了!”
刘姨娘的脸同我母妃的面渐渐重叠,她满面愁容,对我垂泪:
“端儿,你让母后怎么活啊。”
我像被打断了骨头,跌坐在地,染得满手是血。
是我,真的是我干的?
“傻站着干嘛!跑啊!!”
阿皎声音似银铃穿透了雾气。
她轻盈跳过来,毫不费力扯起我,以势如破竹的姿势,先是将我扔上了房檐,又壁虎般攀到我身边。
“他们要跑了!”
管家大叫着放箭,我急得待要往下跳,阿皎却一把拉住我:
“小王爷,要醒了吧。”
阿皎脸贴得极近,我能看清她微颤的睫毛,她笑盈盈的眼瞳,像葡萄。
“太阳要晒屁股了。”
她微微一笑。
忽而阿皎的话变得模糊,周遭景物迅速风化,连她的脸也碎成一块块的。
我猛地坐起,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屋内床幔微动,日光丝缕照进。
我打了个寒噤,慢慢推门。
阿皎回头看我,她身着玄衣劲装,冲我点头抱拳:“小王爷,回去罢,我也只是遵旨,莫要为难我。”
原来只是个梦,
我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想说的话尽噎在喉中。
我失魂落魄坐回了床沿,手边是散落的圣旨。
我发起脾气,想将它砸下又不敢。
皇兄上位不足一月,皇后的母族尽数遭难,就连皇后父母也惨遭灭门。
民间流言四起,说是我作为先帝最喜欢的小儿,欲弑兄篡位。
毕竟而今朝臣抱团,皇权衰微。
外戚支持更显重要。
我母妃刘氏不堪流言,在半月前自缢于宫中。
她的舌头吐出,像绳子荡在空中。
想然这一幕是对我冲击太大,我日日噩梦缠身。
到底是谁在害我?
我想破脑子也想不出。
随着皇兄对我的猜忌越重,我整夜跪在长春宫外,对天发誓: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门终开了。
皇兄瞧着我,我流泪握他的手,说我这辈子不争不抢,最想干的就是在民间支个小摊卖果脯。
“皇兄,你是知道我的!”
我迫切瞧他,泪流得汹涌,将面贴在他手上。
可皇兄抽出手:“老四,你不该生在帝王家的。”
兄长扬长而去。
“皇兄,我母妃……”我连跪带爬追上去。
他厌恶瞧我,只余冷冷二句:
“埋了。”
“涟妃品行不端,不允入皇陵。”
从京城那场似要将天地洗刷干净的大雨后,我在这幽州已被软禁一年有余了。
陪着我的奴仆早就散得差不多,只剩阿皎。
她是县衙请来的,我还记得她来时,面对县令的赔笑,冷笑:
“你们骗我,这里面根本不是犯人,怕是宫里来的罢。”
她如何知道?
我画杏花的手一顿,透过窗子瞧她。
她束发,脸颊消瘦,额头饱满,更显英气逼人。
“一股子血腥味,夜里怕是乱得很。”她抬腿就要走。
“姑娘想要什么?”
我忍不住叫道。
因为京中派来保护我的人,来一批死一批,据说皇兄发了好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