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一番商討後，姥姥決定親自出馬。

       「你想娶我閨女也行，我有幾個條件，只要你答應，我立馬同意你們的婚事。」

       我爸立馬點頭，「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都答應。」

       「新房子是必須的，四大件不能少，除此之外，你們承諾的三金也要有。」

       簡單的幾句話，卻幾乎要了我奶奶的命。

       眼看她和我爸的臉色越來越黑，姥姥卻仍舊沒停。

       「最重要的是，新房只能給他們兩個住，這條沒得商量。」

       听到這句，奶奶一下急了，「哪有還沒結婚就分家的說法呢，再說了，要是不在一塊，我怎麼照顧他們小兩口呢。」

       我挑了挑眉，悠悠開口，「他們兩個都老大不小了，又不是小孩子。」

       姥爺一本正經地接話，「親家，你年紀大了，也該對自己好點，別再為孩子這麼操心了。」

       奶奶被噎了一下，「我……」

       「中工，你答不答應啊。」

       按照我爸這邊當時的家庭情況來說，是絕對拿不出這麼多錢置辦家具的。

       但他還是惦記著我姥爺給我媽的陪嫁，他覺得自己不能因小失大。

       「我願意答應這些條件。」我爸說。

       我奶奶憋著一口氣，有些不悅問道，「那你們這邊能出什麼？」

       我姥爺正準備拿出之前列好的清單，我徑直上前把他攔住，「老哥，我想喝鐵觀音。」

       姥爺「哦」了一聲，轉頭就去幫我買新茶葉了。

       這個時候，我眼神示意我媽媽，要她按照我剛才教她的說。

       我媽有些難為情，但終究開口，「前幾年的時候，家里還算殷實，但自從給我三弟娶媳婦以後，家里就過著緊巴巴的生活。」

       姥姥滿意地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按照趙村的規矩，女方只需要給男方一些衣服、皮帶之類的，至于給閨女的，我們真的拿不出太多，櫃子里還剩幾十塊，就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了。」

       「什麼？」話音剛落，奶奶再也按捺不住了，「你是說，你們楊家不給任何陪嫁？」

       我爸拍了她一下，示意她別太過。

       姥姥蹙眉，「幾十塊錢不是錢啊，這已經夠多的了。」

       她做出一副不滿地模樣，「她一個女娃，又是家里老大，還指望我給她出多少錢啊。」

       奶奶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問,「那我們憑什麼出這麼多錢?」

       我在一旁笑了，「憑你兒子想娶人家閨女當媳婦啊。」

       我爸見狀，只得湊在我媽跟前，「永青，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我媽原本有些猶豫心軟，但在看到我警示的目光後頓時听話。

       她點點頭，「我听我媽和王婆婆的。」

       她的聲音軟糯得好似能掐出水來，此時此刻，我真想捏捏她的臉。

       姥姥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她笑得樂呵，繼續說道，「或者你們不買這些東西也可以。」

       「也不用準備新房，一切事情都由我們楊家來籌備，但我同樣有一個條件。」

       我奶和我爸兩眼放光，「什麼條件。」

       姥姥殺人誅心，「讓你們中工也做個上門女婿唄。」

       說「也」是因為我大伯就是倒插門，當時家里實在窮得厲害，又不想沒媳婦。

       無奈之下，只好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受氣不說，還不能時時回來，久而久之，大伯的婚事成了全村人的笑話。

       只要一提起這事，老王家的每個人都會瞬間抬不起頭來。

       果不其然，我爸急了，因為他是個極其大男子主義的人。

       「你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王中工！」

       他聲量極高，在院子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是你們說不願意買這些東西的，現在這時代，誰家還沒個四大件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了！」我爸徹底被激怒了，他順手抄起一個茶杯，用力摔在地上。

       這是他生氣後的下意識習慣，結婚後家里的很多東西都被他摔過，小到杯子，大到電視，無一不有。

       這一杯子砸下去，他的狐狸尾巴總算遮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