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風吹的有些清醒了，朱韻听到身後的腳步聲。

       “李峋，你這是一定要跟著我嗎？”

       腳步一時頓住，“朱韻，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朱韻覺得自己的心里破了個大窟窿，豁豁的灌著冷風。

       本來她想狠狠的懟過去，找回一點點自尊。

       可口不對心。

       “隨便逛逛。”

       沉默了半天，朱韻突然笑盈盈地歪著頭，向李峋招手，“你這麼閑，不如先陪我逛逛，再送我回家？”

       附近有一家大型的商場，最近正式年末狂歡。

       聖誕節期間甚至開通了夜場搶購時間。

       朱韻從一樓櫃台開始逛起，興致勃勃的，買單毫不手軟。

       櫃姐看看女人從頭到腳的精致，又看看旁邊沉默寡言，年輕英俊的男人。

       開出的購物單自然的遞給男士。

       “先生，付款櫃台在前面，左轉就到。”

       李峋接過櫃姐手中的單據，剛要轉身，又被朱韻自然而然地抓住，笑靨如花。

       “等等，我們再去那邊看看。”

       在別人眼中，他們儼然一對登對的熱戀中的小情侶。

       朱韻的手指稍微有些冰涼，修長而柔軟，指甲圓潤光澤，繪著漂亮的聖誕圖案。

       李峋的心突然就這麼陷入了一片溫柔大海。

       她抓著李峋又向另一個櫃台走去。

       年底促銷令人心動，女人眼里閃著醉人的光。

       她嬌俏的用手指指點點，像一個指點江山的公主。

       “這個，這個，這個，我都要了……”

       不一會兒，李峋手里積攢了不少付款的單據。

       “這些，我都很喜歡，李峋，今天聖誕節，我心情不好，你送禮物給我好嗎？”

       朱韻的語氣出奇的軟糯可愛，濃密而又卷翹的睫毛眨呀眨的，像個想討糖吃的天使，眼巴巴的看著李峋。

       他看著她的臉，沉默的點了點頭。

       直到看著李峋刷完卡，朱韻眼神變得晶晶亮，眼底閃著狡黠的光芒。

       今天她就要任性的把物質女的人設演到底，看他還能撐多久。

       轉頭又扯著李峋。

       “我們去樓上去逛逛。”

       樓上是服飾和箱包，就在商場打烊前短短一個小時內。

       朱韻將李峋的卡，刷掉了二萬多。

       這個可是他出獄後，辛苦打工半年的錢。

       男人兩手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身姿挺拔的跟在朱韻身後。

       女人神清氣爽，男人一言不發。

       朱韻從沒這麼得瑟過，喜笑顏開的給任迪打了通電話，向她匯報戰績，商場給她辦了VIP卡，約她明天再過來逛。

       掛了電話，朱韻轉身向李峋看過去。

       “你覺不覺得，肯為女人花錢的男人，才有誠意？”

       李峋沒有回答。

       那冷漠的眼神穿過朱韻紅潤的臉龐，視線停留在她的大後方——玻璃展櫃里一條漂亮的公主裙上。

       他歪了歪頭，對旁邊的店員說，“麻煩把那條裙子也包起來！”

       那條裙子是小香家的新款，不打折，標價38000。

       朱韻明顯一愣。

       這是明天他不想吃飯了？

       她覺得自己下手都夠狠的了，沒想到這個男人更狠。

       朱韻豁了一口氣。

       可已經演到這個份上了，總不能臨陣退縮。

       她眼珠一轉，突然笑了起來。

       直接向男人身上貼了過去，近到兩個人的衣服都已經挨到了一起。

       李峋只要一低頭，幾乎就能覆上她的唇。

       可沒想到，他居然往後退了一步。

       朱韻只愣了一秒，就迅速伸了一只手出來，掌心貼在他胸口。

       貓眼一樣，斜睨著他，撒嬌似的低語，“是你的心跳，出賣了你。”

       她眼眸晶亮，“李峋，你以前說過喜歡我的，再說說嘛！喜歡我漂亮？還是身材好？”

       對面的男人只是眸色一沉，沒有出聲。

       朱韻發狠地抓著他胸口的衣服領子，把上身一把拽過。

       柔軟馨香的身體貼了上來，曲線玲瓏有致。

       貼在李峋身上的女人，笑語嬌嗔，像一條花紋艷麗的美女蛇。

       “李峋，你是不是又長高了？以前在學校我們接吻，你只用摟著我的腰，不用低頭，就可以吻在我唇上的。”

       李峋喉結劇烈的滾了滾，只覺臉頰發紅，呼吸急促。

       朱韻歪著頭，認真打量著李峋的神情，紅唇就浮在他的面頰上，隔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慢慢上下游離。

       李峋身體突然僵住了，半晌才動了動。

       “不許動。”

       朱韻低笑嬌斥，借著酒勁發瘋，咯咯笑起來，“沒有我的準許，你不準踫我。”

       她肆無忌憚的直視著他的雙眼，挑釁一般，在他唇上印上蜻蜓點水的吻。

       李峋猛地閉上了雙眼，眼皮顫了顫。

       整個人呼吸紊亂，瀕臨失控的邊緣。

       朱韻承勝追擊，呵氣如蘭，“李峋，你現在一個人住嗎？”

       “是。”

       “商場要關門了，我打不到車，帶我去你家看看？”

       “看什麼？”

       他嗓音暗啞，被朱韻這一招完全擾亂了心智。

       朱韻笑得嫵媚，有著得逞的愜意。

       一種報復後的快感在朱韻的腦海中洋溢，讓她興奮又雀躍。

       沉迷的醉意更是讓她上頭。

       縴縴玉指撫上他的胸膛，枕上了男人的肩頭，粉唇緩緩吐出幾個字。

       “看看，你家有沒偷藏我的照片。”

       商場音樂放著聖誕歌，聖誕老人騎著麋鹿雪橇，帶著禮物來臨。

       那是發給小朋友的糖。

       李峋租的房子在六樓，樓梯不好走。

       門廊的燈泡結著蛛網，昏暗而朦朧的照著兩人。

       影子曖昧交纏，而朱韻的眼楮卻格外的潤亮。

       李峋把購物袋換到另一只手上，掏鑰匙開門。

       鐵門“嘎吱”一聲，露出里面一片漆黑。

       李峋偏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像座冷卻後的火山，語氣帶著些遲疑。

       “進來吧。”

       電燈“啪”的點亮，是老式的長管白熾燈，還算亮堂。

       朱韻打量整間屋子，覺得也配李峋，有一種古樸的、沉澱的氣息。

       廳不大，只擺著一張飯桌和鞋櫃，露在眼里的東西極少。

       她摁亮廚房的燈，廚房狹窄，只容一人站著，還算干淨，台面擺著簡單幾樣調味品和廚具。

       還有一個煲湯的電動砂鍋。

       “滿意了？”

       李峋“　當”一聲，賭氣似的把鑰匙扔在掉了漆的桌面上，挑眉︰“公主隨便檢查！”

       朱韻愣了愣，半天才會過來，他是指的藏她照片的事。

       臉刷一下就紅了。

       可既然做戲就得做全套，她不能退縮。

       她定了定神，嘟著唇，朝一扇門的方向努了努，“那個是你臥室？”

       李峋靠在牆上，垂在身側的手屈了屈，半插進大衣的兜里。

       房間門在他身後。

       他音量漸低，像耗盡電池的電子產品。

       朱韻心里如針刺般疼痛了一瞬。

       李峋垂下了頭，半晌才抬起下巴。

       臉上很快恢復了，她習以為常的桀驁感。

       “是！你真的要進去？”

       “怎麼？”

       朱韻掩飾住心中的疼痛，眼中閃著可憐巴巴的光。

       “驕傲的國王？你的地盤，我不可以進嗎？”

       李峋盯著他，眼眸眯了眯，向旁邊退了一小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能映入她眼簾的東西很少，除了一張桌子，只剩下一張床。

       床上用品簡潔干淨，上面散發著曬過陽光的味道。

       朱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像個貪婪的逐光者。

       李峋轉頭出去，幾分鐘後端了杯熱茶過來，遞了個暖烘烘的東西給她。

       “空調太老了，不制熱，你用這個。”

       朱韻低頭，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把熱水袋摟進了懷里。

       李峋站得筆直，目光不知落在何處，看她垂眼喝水，又轉頭去了廚房。

       不一會，他又端著碗和勺子進來。

       “是什麼？”她問。

       “隻果湯。”

       他把碗端給她，“醒酒的……平安夜的隻果……”

       還真是隻果湯，削皮的隻果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塊，煮成金黃色，在碗里沉沉浮浮，碗里還浮著幾粒枸杞和兩顆大紅棗。

       朱韻嘴角旋開了笑意。

       捧著碗，小嘗了一口，微微有些燙，但剛好入口。

       “好甜，放糖了嗎？”

       “嗯。”他依舊站著。

       朱韻歪頭沖他笑。

       “國王不坐嗎？人高馬大的，擋著燈了。”

       屁股還往一旁挪了挪，瞟了一眼空位，又向李峋露出個甜甜的笑容。

       隻果湯酸酸甜甜，口感綿軟，吃得她心情好極了。

       听了她的話，李峋只是微微側了側身，看了一眼身後的白熾燈。

       開口問，“公主，你要的東西，找到了嗎？”

       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臉不認人。

       朱韻一口口啜吸著︰“沒！”

       吃了兩口，又追問，“有別的女生來過這里嗎？”

       “你覺得呢？”

       李峋答得語氣有些陰冷，完全和手中的隻果湯不匹配。

       “那……這湯里加的是什麼糖？”

       她把碗順手擱在書桌上，偏頭看他，打著啞迷問。

       “我怎麼嘗不出來？白糖？冰糖？還是蜂蜜？”

       “水果糖。”

       朱韻哼笑︰“怪不得我嘗出了草莓味。”

       她長發披在肩頭，撐著臉頰，沖著李峋笑。

       “你現在怎麼越來越隨便呀，水果糖能煮化了喝的嗎？”

       李峋定定的看著面前這個曾經屬于自己的女孩，一臉笑謔，神情天真又嫵媚。

       “我小時候就是這麼喝的……有甜味……”

       “是麼？”

       朱韻笑了，迎上他的視線，撐起身體，踮起腳尖，親了親李峋的唇角。

       嗓音輕柔魅惑，一絲絲傳到他心底。

       “那你要不要再嘗嘗？我也是甜的。”

       挑逗的親吻在李峋唇邊游離。

       他垂著眼，沒有動作，呼吸卻儼然已經紊亂不堪。

       腦中的一根弦仿佛在這一刻，轟地一聲，就這樣斷了。

       朱韻的唇很軟，味道很香，她的長睫蹭過他的臉頰，帶著蓬勃而起、酥酥麻麻的癢。

       兩人姿勢古怪，朱韻微微探身吻人，李峋卻像一塊冷硬的壓縮板。

       他有退縮之意，卻又難以忍耐曾經讓他發過狂的溫存。

       只覺腦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以為自己飄在雲里霧端。

       朱韻圈在他腰上的手很熱，甚至被熱水袋捂得有些發燙，沿著他的腰際緩緩移動。

       李峋心頭猛地燙了一下。

       縴縴玉指探入他的衣擺，鑽進他貼身的衣服里，滾滾燙燙的貼在他的皮膚上游走。

       指尖劃過腰線，身體繃緊如磐石，隨之而來的是李峋喉管吞咽的聲音。

       “你真的想好了？”

       李峋嗓音嘶啞，像是隱忍到了極限。

       “今天你錢都花了，也得等價交換嘛！”

       朱韻拋出的句子輕飄飄的。

       她不想他在這個時候，為自己背負上太多的心里壓力。

       朱韻手指時輕時重，擁著懷里這塊冰涼的大鐵板輕輕撫慰。

       身體被朱韻帶著慢慢後傾，溫熱的手指按在他腰上受傷的疤痕處婆娑，牽扯著他的衣服。

       李峋整個人被她帶著往床上倒去。

       朱韻顫抖的閉上了雙眼。

       指尖繼續下移，她感覺得到，李峋身下蓬勃欲出的欲望。

       兩人的姿勢很傳統，朱韻甚至勾起了腿，露出了下方的柔情蜜意，等待著他順勢而來的擁抱和親吻。

       她近乎卑微的，請求她的國王，放下戒備，收起桀驁的刺，邀他一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