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上大伤小伤无数，我都一声不吭。

       最后一天，我靠着仅剩的意志，来到了忘川河畔。

       我看到了萧城。

       还好，他还安安生生地呆在忘川河之中。

       “你来作甚？”

       他的语气冷极了，我就像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萧城，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

       他冷哼一声，这样子的他我陌生极了。

       “你还真以为，就这冥府几日，我便对你情根深种？古书有云，冥府有幽灵草。可使人起死回生。而你，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就是那冥府里面唯一的一株幽灵草。所以，你只不过是我救我心上人的一枚药引罢了。”

       他平静地描述着，仿佛说着的，不是他的故事一样。

       “萧城，你好狠的心！”

       萧城斜眼看着我，他眼中的不屑我尽收眼底。

       “我应当感谢你，给我改了命簿这个东西。据说一个人的命簿只能更改一次。你阻止不了我，我呢，到时间自然便是要去投胎转世的。我们的幽灵公主当真是痴傻，你母妃可是告诉过你，杀了我？可是你一日不杀了我，我这辈子，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紧紧攥住手中的命簿。

       “离国将军夫人，离歌。当朝宰相之女，于年方十八追随将军萧城殉情。死。”

       我面无表情地念着。

       萧城眼中终于有了波澜。

       “住口！放过她！”

       我上前，狠狠掐住他的下巴。

       “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将军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你说，我要是让她坠入深渊，她会不会很痛苦？”

       我开始大笑。

       萧城奋力挣脱我的手。

       “幽灵！别动她。你敢！你敢！”

       他嘶吼着，我心中快乐极了。

       我摇了摇手中的命簿。

       “萧城，我说过，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我将萧城囚禁在了忘川河畔。

       我日日握着命簿，在他面前更改着他心上人的命簿。

       他只知道我不能够更改他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在后土娘娘那里求了更改他心上人的机会。

       而我的代价，就是纚泉。

       我像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不希望他被后土娘娘杀死，因为只要我点头，他就永世不得超生。

       可那日匕首进入胸口的触感日日折磨着我。

       我将那日破败的凤冠霞帔放在我的床头。

       让它日日提醒我，我是如何愚蠢。

       第二天，我又穿上它。

       旁人都道幽灵公主疯了。

       自从我当上这个公主，他们变得对我毕恭毕敬。

       我似乎过上了以前我羡慕的彼岸姐姐她们的生活，可我一点都不快乐。

       后土娘娘没再找过我。

       仿佛我这个女儿就是个摆设。

       彼岸姐姐也不经常来。

       每次来也是很少说话。

       我唯一记得的，便是她蹲坐在喝得酩酊大醉的我面前，细心地将我的碎发挽起，然后轻轻拥住我。

       “灵儿，姐姐在。”

       她以为我不知道，可是那次我真的没有醉。

       我清醒地感受到心中的疼痛。

       那痛太明显。

       我将自己的血倒入杯中。

       端到萧城面前。

       “喝了它。”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厌恶地推开。

       “滚开，疯女人。”

       我执笔，翻到那离歌的一页。

       “十三岁为娼，入军营·······。”

       “我喝！”

       我停下笔，我知道，萧城一定会喝下去，因为离歌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

       无论投胎几世。

       我将天机镜放在他面前，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心上人是如何被我折磨。

       而我看着他喝下我的血。

       然后伏在他的耳边告诉他。

       “萧城，我要你浑身上下，流淌着我的血液。”

       他挥手打了我一耳光。

       我捂着脸，就这么妖媚地笑着。

       听着他在我身后咒骂。

       “你个妖妇！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恶魔！我诅咒你！”

       我轻轻抚平那霞帔上面的褶皱。

       “呵，这辈子，诅咒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

       “灵儿，你收手吧。”

       彼岸姐姐坐在我面前。

       我提起面前的葡萄，这是别人上贡给冥府宫殿的贡品，我时常不打招呼就拿走很多。

       “姐姐，这葡萄不错。”

       彼岸姐姐无奈地望着我。

       “灵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说了，当初忘川河畔那个单纯的幽灵草早就不见了，现在在这里的，是幽灵公主。我就是要让那些伤了我的，统统都付出代价。还有天宫，总有一天，我也会踏平整水云天！”

       彼岸姐姐听到我说这话似乎是生气了。

       “你不过就是忘不了那个萧城，明面上是折磨他，囚禁他，实际上你就是不想要他落到母妃手里，到时候彻底灰飞烟灭。还有什么喝血。你就是知道那忘川河河水凶猛至极，你怕他承受不了。你的血液有疗伤之用。灵儿，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你，日日咒你去死的男人？”

       我装作没有听到彼岸姐姐的话，只是沉默地喝着手里的酒。

       烈酒入喉，我竟然尝到了腥甜。

       “你真是无可救药！”

       终于，我在彼岸姐姐说出这话生气地走后，才将口中的淤血吐了出来。

       我擦拭着残留的血液。

       纚泉的浇灌和日日给萧城喂血，我的身体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