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岳明松，来自黑龙江鸡西市一个旮沓小村。毕业于某东方，擅长用电脑控制挖掘机炒菜，其中的一样。

       我本以为毕业出来，肯定能找到一份丰厚报酬的工作，我的信心来源于那高昂的学费，及学校的招生广告。

       当初高考失利，爷爷不知从哪儿看到某东方的招生广告，便毅然的筹钱将我送进了学校，而且报名时学校各种夸他们学校好啊，毕业后工作稳定收入高，终身就业有保障。

       就这样，我被忽悠了进去。

       可结果呢，现在毕业了，学校不仅不包分配工作，而且不给介绍信。我跑去四处面试，人家看到我是某东方毕业的就一把将我扫地出门。

       最后我学聪明了，去面试只说自己是学厨的，好歹找到了一份帮工的活，虽然除了工资低点，活累点、苦点，也没什么，至少能保证肚子不饿。

       可上天就喜欢跟我这种苦命人开玩笑，就刚刚，准确说是一小时前，我被炒鱿鱼了。不是因为什么迟到、早退，吃里扒外，就是因为得罪了后厨的二把手。

       老板还算仁义，把十多天的工资结了一大半给我，我拽着几百块钱赶上了回合租房的公交车。

       在车上打盹的时候，我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喂，松子啊，你毕业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工作得咋样？”

       得了，这刚丢了工作，爷爷电话就来了，我能怎么说，肯定不能让爷爷担心啊。“爷爷啊，挺好的，您身体还好吧？”

       “那就好，那就好。另外，嗯，……”爷爷明显欲言又止。

       “爷爷，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唉，你刚工作本来这事不该你管的，可你爸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这一副身体又赚不了钱了，只能指望你了。”

       原来，家里的债主来催了，一个是我读书欠的钱，二个是年前父亲大病借的救命钱，当初给人家应衬的我毕业就还，可这操蛋的工作，唉。

       “爷爷，您别担心，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您们保重身体，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哈。”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老爷子操心吧。

       可是，答应是答应了下来，这钱可咋整呢，好几万呢。

       我望着车窗外，陷入了沉思。

       “八仙桥公交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公交车提示音将我从迷茫中唤醒出来，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想着，向着合租房走去。

       “咦，松子，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望着只穿着叉叉裤的陈亮，这丫的估计刚睡醒，眼角的眼屎都还在。这货晚上才上班，问了几次也没告诉我在干啥，亏我还当他好兄弟呢

       “唉，被开除了不回来还能去哪？”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我就陈亮这么一个好兄弟，混了几年，也是够惨的。

       “哈哈，那敢情好，我早就劝你别在那打工了，随便干点啥也不止那点工资啊。”陈亮听我开除了，还没心没肺的笑着。

       “不上班是好，可我要帮家里还债啊，这可咋整啊？”

       当下我就家里的情况也告诉了他。虽然不指望陈亮能帮我，但有个人倾诉也挺好的。

       “松子啊，你还别说，我说不定还真能帮上你，不过嘛。”陈亮故作神秘的打量着我。

       “不过什么？我可说好啊，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干，而且，我不搞基啊。”看着陈亮的笑容我真的瘆得慌。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在琢磨我们老板会不会要你。这样，我先打个电话问问，你等等。”说完转身去了阳台。

       陈亮上班那？也好，有份工作也好。

       阳台上隐隐约约传来亮子说话的声音，不过听不大真切。

       没过两分钟，陈亮就进来了。

       “松子啊，等会带你去面试，只要过了，钱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你放心好了。”

       “真的？需要我准备什么，要不要理个发什么的？”一听能解决钱的问题，我高兴坏了。

       只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工作能十多天解决几万块的问题。

       “啥也不用，你壮起胆子去就是。”

       我当时以为陈亮只是提醒我好好面试，可没想到，这个工作是真的需要胆子。

       下午，陈亮带着我去面试，跟着他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三层高的楼房，外表斑斓破旧不堪，角落巷道里还是不是发出几声猫叫。

       “亮子，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可真够偏的啊。”

       “你还怕我把你卖了啊，这可是我唯一想到能帮你的话，不去那咱就回去。”

       “别别别，进去吧。”我生怕陈亮真的反悔，二话不说拉着他就推开了大门。

       进门之后才发现这里比我想象的还大，只是阴沉沉的，我以为是没开灯的缘故，而且服务员也没看见一个。

       “陈亮，你怎么带陌生人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响起，吓了我一跳，刚才明明一个人都没的啊。

       陈亮转过身，恭敬道：“张主管啊，我给老板打过电话的，带他来面试。”

       “那就带他去二楼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时我才看清，原来那里有个转角，往前跨一步就不见了人影。

       “走吧，老板在二楼等起了。”陈亮走在前面带路。

       二楼明显的比一楼精致了许多，过道两边全是包间。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陈亮指着一个门牌写着“001”的木门，示意我一个人进去。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门。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女音。

       推开门，我看见一个身着黑西装的女人坐在皮沙发上，纤细的右手转动着一支笔。

       “老板好，我是岳明松，陈亮介绍我来面试的。”我说明了来意。

       西装女子打量着我，也不说话，表情也看不出对我第一印象满意与否。

       在她的目光下，我感觉到了浑身不自在，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站在爷爷面前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在我背上要开始冒汗水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

       “好了，小弟弟，别紧张，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想到了一个故人，抱歉。”她笑起来居然有一种妩媚人心的感觉。

       我掐了把大腿，才回过神来，“我，我不紧张。”才怪。

       “哈哈，小弟弟，你被录用了，今晚就开始上班。”

       她居然没揭穿我。

       不对，重点是我被录用了？我再次掐了大腿，很痛，这是真的。

       “不是面试吗？这不是还没开始吗？”我疑惑道。

       “面试不是重点，今晚上班才是考试开始，过了今晚，明天我给你开薪水。”她似乎对面试我一点都不在意。

       “那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很简单，接待客人，店里主打菜品八宝饭，嗯…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多做事，少说话。特别是不能打搅客人。”她突然严肃了起来。

       “好的，还有您说今晚上班？那么意思是夜班？”我必须问清楚，不然一天二十四小时谁遭得住。

       “是的，明早见了我之后你就可以下班休息了，还有，晚上不要出去。就这样，你跟陈亮出去熟悉下工作环境，免得端菜都找不到路。”

       “好的。”听到她下逐客令，我乖巧的拉开门走了出去，陈亮果然在门边等我。

       “看你表情，应该是过了吧，走吧，带你熟悉下路。”这陈亮，居然跟老板这么有默契。

       一下午就在酒楼里面兜兜转转，直到黑暗降临。

       陈亮让我在一楼前台待着。

       我一边熟悉着摆架上面酒水的价格，一边看着菜单。

       “叮铃铃”门铃响了，我起身跑着过去拉开了大门。

       “啊！”我被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我注意到外面并没有下雨。而且女人披头散发，露出的一张脸就像病人一样，苍白。

       我强压着心中的害怕，说着“欢迎光临”，我想那一刻，我应该是颤抖着说的。

       还好，客人并没有因为我的失态露出厌恶的表情，不然第一天遭投诉就悲剧了。

       “请问你需要点什么？”我带着她到了一个离吧台不远的位置。

       然而她并没有看菜单，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我好冷。”

       “啊？你说什么？”她呢喃着我并没听清。

       “来碗八宝饭。”沙哑的声音传来。

       这次我听清了，“好的，稍等。”我跑向了厨房。

       “王师傅，来碗八宝饭。”我刚跑到厨房门口，我就冲师傅喊道。

       “小伙子，你跑这么快干嘛，稳着点，莫要在这里把饭碗掉地上了。”王师傅开玩笑道，手上却娴熟的开工。

       不到两分钟，王师傅就将八宝饭做好了。

       我放在托盘，向大厅走去。

       “亮子，你啥时候来的？”到大厅的时候，我看见陈亮居然坐在了吧台。

       “愣着干嘛，快给客人端去。”陈亮示意着大厅坐着的女人。

       “哦。”我三步并着两步，将饭端在了客人面前。

       我正准备走回吧台，身后又传来了那个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