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顶居士2
作者:乌鸿畴      更新:2016-03-23 23:00      字数:6067
       金顶居士听闻张渺冷所言,立即容颜大变,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张渺冷见金顶居士如此激动,蓦地曲膝跪倒,扑拜在地,道:“弟子不孝,未能好好侍奉师父,他老人已驾鹤西归,撒手人寰了。”

       金顶居士兀有些不信,也有些急躁地问道:“你师父法力高绝,放眼六界罕有敌手,他怎么会突然死去?是什么人害了他?快说!”

       张渺冷见其发问,忙将师父因偶获“归灵之地图谱”而遭围攻,分神裂体无药可治,以致身遭重创,积重难返一事的经过对金顶居士一一道来。

       金顶居士听完张渺冷所述,伸手接过张渺冷递上的用白绢包裹着的老人魂珠轻轻抚摸着,口中勃然大怒道:“哼!六魔主,欺人太甚,为一破图谱竟敢围攻师兄,他日本居士定要找上门去与你等一一讨教一番……”

       金顶居士怒骂了一阵,心境方才平复下来,面容渐缓的将魂珠,又细细查看了几遍后,对张渺冷言道:“你先起来吧。”

       张渺冷应了声:“弟子遵命!”起身肃立一旁,连脸上的泪痕也忘记拂拭。

       金顶居士招呼张渺冷起身后,独自转过身躯,脸上又露出满脸哀伤之色,握着老人的魂珠轻叹道:“哎,师兄你既然身遭重创,备受煎熬,又无灵丹材料可用,为何不来找寻师妹呢?纵然是你心高气傲羞于见我,可知如此会让师妹我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哪……”

       金顶居士哀叹了好一阵后,方回过身来缓缓拆开了,张渺冷带来的书信,但见她展开信笺之后,陡然间神情大异,半晌一动未动。

       张渺冷见状觉得有些意外,但他却不敢出声。

       那白衣小尼姑本是站在禅房的门口,眼见师父展开信笺之后,竟是两眼发直,半晌不动,心中大为惊骇,连忙奔了过来,伸手拉着金顶居士的衣袖连连扯动,口中也不停地低声喊道:“师父,……你老怎么了……”

       经小尼姑这么连推带拉,金顶居士那定神默然的目光,这才略见转动,满脸具是悲苦之色,望着张渺冷,略带疑惑的问道:“这信是师父兄亲手交给你的,还是师兄逝去后你自己找到的呢?”

       张渺冷听闻金顶居士如此发问,神情一怔道:“是师父生前亲手交给弟子,嘱咐说其信件中已言明一切,要弟子依照图示的路径立即前来叩见师叔。”

       金顶居士闻言慈眉猛然一皱,道:“既是师兄师兄亲手交付予你,显然你离开之时,师兄尚未过世的了?”

       张缈冷见状,连忙答道:“弟子离山之时,师父确是尚未仙去。”

       金顶居士听其所言,陡地怒喝道:“你师父既是你离山时尚未仙去,你又怎地知道他因病亡故之事?”

       至此,张渺冷已然听出,师叔话中的猜疑之意,心中一惊,连忙接道:“弟子本是在黄昏时分匆匆下山,但行到半途,突然想起忘记佩带随身兵刃,这才重新赶回山上去取,不想甫进大门,就瞧到师父业已倒在茅舍之中多时了。”

       金顶居士略一沉吟,面色稍缓道:“你且慢慢的告诉我经过。”

       张渺冷只得黯然神伤的把自己如何随师习练修行,师父如何在教完了剑气法决以后,要自己下山来见师叔,以及行到半山这才想起佩剑未带,回去去取剑时发现师父业已仙逝之事,详细的说了遍。

       金顶居士一直闭目聆听,等到张渺冷说出全部经过,这才面带释然的淡淡一笑,道:“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说着语声一顿,一弹手中信笺,接道:“孩子,你可知道你师父在这封信中,写了什么。”

       张渺冷摇摇头道:“师父交代此信要亲手交予师叔,弟子怎敢私自拆阅,因而并不知道书信的内容。”

       金顶居士幽幽一叹道:“哎,这师兄也真是的!孩子,你且过来瞧瞧这书信。”

       张渺冷心中怔忡不已,付道:莫非师父在这封信上臭骂了我一顿,列举了我很多缺点吗?心中虽是不安,但他仍然走到师叔面前向那张白纸笺瞧去,入目惊心,张渺冷不觉地呆了,金顶居士手中的那张白笺,竟是一张空白信纸。

       惊得张渺冷赶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接过信纸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了一阵,那依旧还是一张不见一字的白纸,不禁期期他说道:“师叔啊……师父怎么叫我送一张白纸来呢?弟子一路之上,书信从未离身,那也不会有人调换得了,师叔,这究竟……”

       金顶居士黯然一叹道:“哎,书信并未被人掉换,只是这张白笺之上,你师父并未写字而已。”

       张渺冷不由呆若木鸡的道:“师叔,这令弟子糊涂了。”

       这时那位小尼姑也听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师父,这真是师伯写来的白纸吗?你老人家怎么从来没跟徒儿提过师伯这个人呢?”

       金顶居士问其发问,凄然一笑道:“你师伯乃是上界之中的大有来头人物,你我隐居深山之人,既然不想身入纷争,又何必让你知道这些事呢?”

       小尼姑娇声道:“师父,您老既不要徒儿跻身纷争乱世,又叫徒儿练那些功法阵法,有何用处呢?”

       金顶居士慈祥的面容,忽然变的凄凉委婉,默默的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当中,久久不语,半个时辰后终于微微一叹道:“佛门弟子,难免有沿门托钵,山居野宿之时,如若没有防身之能,岂不是连自身也无法保全了吗?雪儿,你莫要错会了为师要你习练剑技阵法的用意。”

       那被唤作雪儿的小尼站,嘟着嘴道:“师父啊,你老人家当真不该要弟子练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金顶居士听其言不禁怔了一怔,道:“雪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儿小尼道:“师父,你想呢!如若你老不教我功法,岂是不放心我下山积修外功吗?这样的话,徒儿就可以一直陪在师父身边啦!”

       金顶居士似是不曾想到她是这等用心,不禁哧的一笑道:“痴儿,为师也不能伴你一辈子呀……”

       语音一顿,侧过脸向张渺冷发问道:“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张渺冷答道:“弟子今年已二十有余了。”

       金顶居士点了点头,道:“你师父一生之中,心高气傲,只知争名夺利,逞强斗狠,没有做好一件事,但能在临终之前,收到了像你这等资质的一个徒儿,倒也是一桩莫大的功果。”

       张渺冷闻言直听得心中暗凛,忖道:这位师叔怎的把师父的一生行事,全给说的一无是处,师父能够博得的‘鬼见寒’的尊号,想来是以铁血手段威震各界,身为魔修血腥杀伐在所难免,但从未枉杀无辜乱造杀孽,怎么也不致身名如此不堪,结果竟在师叔口中落下了一个百无一是的言诠,确是叫人不解了!

       他这么略一沉吟,金顶居士似是已然瞧出他心中所想,冷冷说道:“孩子,你心中可是有些不服我对你师父的指责吗?”

       张渺冷忙道:“师叔为弟子长辈,弟子怎敢心怀不满。”

       金顶居士忽然幽幽一叹道:“其实,我与师兄同出一门,而后虽无奈各奔东西,自然知道师兄行事风格,虽选修魔门,却也受尽了各道人物的尊敬。”

       张渺冷听师叔此刻所言,这才敢浅笑道:“师叔说的不错,六界邪魔外道,见了师父,无不退避三舍。”

       金顶居士冷笑道:“有什么用,他自己还不是比那些邪魔外道先死掉了吗?一世空名,不值得炫耀。”

       张渺冷听金顶居士如此一说,顿时呆了一呆,心中暗道:这师叔很是奇怪,,难道还要师父永远活在世上,才值得炫耀?师叔这么苛求师父,岂非太过偏激?

       他心中虽作如是想,口中可没敢说出来,却是恭恭敬敬的低声应道:“师叔责怪的是。”

       金顶居士双目之中,隐隐地现出一丝怨意,黯然叹息道:“他若是能够稍稍放下面子,当初身遭重创沦落人界时,便来寻我医治,也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等悲惨的局面。”

       张渺冷闻言暗忖道:师叔总是这般怪责师父,难道是她与师父之间发生过什么难以企口的往事?

       一念及此,他原已渐渐生出的,对这位师叙的疑虑不满之心,刹那间也一扫而尽。

       他暗暗的抬目向师叔瞧去,蓦然心头一震,只见金顶居士那宝相庄严的脸上,正挂着两行泪珠。

       张渺冷低头寻思道:“原来师叔口中对师父是不满,只不过是求全之责,她的心中,却也为师父的早逝,大为悲恸啊!”

       正当张渺冷陷入沉思时,那立在一旁的雪儿对着金顶居士诧异道:“师父,你怎地哭起来了?”

       金顶居士闻言,对空长长一叹,双手合十低语接道:“唉!想不到多年青灯红磐的苦苦清修,仍然难以跳出七情四相之外,佛祖有知,请恕弟子愚昧啊!”

       说着阵阵佛号,缓缓地自师叔口中传出,只听得张渺冷片刻之间,尘心尽滤,智珠朗朗,世俗之情,霍然全失,盘坐下,心绪陷入空灵之中,任周身真气自行流转,少时,张渺冷就被淡白色浓雾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