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倒流的瀑布
作者:李海华      更新:2014-12-18 18:05      字数:5529
       一路上,路面平坦,两人走的顺畅,也没有碰到什么豺狼虎豹,华子便问师傅:”你说阿黄是怎么死的?”。

       师傅环视周围,说:“准是得病死的,这里看样子没啥陷阱”。

       华子想想刚才的危险重重,心生疑惑,他认为这事有蹊跷。两人走着走着,前面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五条路。

       “这次该怎么走”两人齐声问,一筹莫展。他们学了上次,又随挑了条路继续走…尘沙飞土,叶落枯黄,不知走了多久,流了多少汗,前面又出现了几个五天路的岔口,没有办法,两人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不久,两人听到了熟悉的响声,那响声就是刚才那斗兽场里传来的,难道是千里传音?不!是他们不幸回到了原地!

       “老爹啊,怎么会这样?”癫子李瘫软在地。

       华子翻然醒悟,难过地对师傅讲:”这是座迷宫,我们迷路了”。

       “嗯,你讲的对,我算是知道阿黄是怎么死的了—跑死的!“。癫子李突然说:”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们还回的去?“,华子反问他,说:“回去!也是个死”。

       此时,夜色渐渐沉重,斗兽场上露出的圆形天空,被一片淡黑的墨水似的雾水笼罩。

       两人决定先度过今晚再作打算,华子从峭壁上拉来一些枯藤,捆成团,划了根火柴,顿时熊熊烈火冲向天际,照亮了斗兽场的每个角落!四周的峭壁兽头攒动,它们呲牙咧嘴,喉咙里弹奏起了茹毛饮血的大合唱。

       就在每个角落,都有几双绿油油的小眼睛,闪着阴森森的光…这些阴险的小动物,像抵在胸口的尖刀,对我们的一举一动虎视耽耽!两人靠在一颗腐朽的树墩上,走得累瘫了,没闲暇酝酿恐怖的情感。

       华子将子弹上膛,虚脱地笑:“兔崽子们,来吧,老子请你们吃枪子”。

       没有了水,喉咙里冒着烟,舌头像被卤过,咸涩板结,运转不灵活,只能充分调动口水来滋润!鼻孔里喷出的气灼热,但脊梁和肚子却冰凉,汗湿的衣服被微风吹透,变成僵硬的铁皮。

       “明天还继续走吗?”两人同时问了对方。

       华子讲:“走,否则沦为阿黄的下场”。

       癫子李讲:”不走,我可能会比阿黄活的更长”。

       华子笑了,说:“你所谓的更长,是有多长?“。

       癫子李问:“走出了这迷魂山,那就能活?”。

       华子从口袋拿出从延灯大师给的带来的两张画,说:“我相信延灯大师说的,箬竹禁区,是另一个世界!”。

       癫子李好奇接过画,问起了缘由。华子正要和他讲,突然一阵疾风自峡谷间吹过,熄灭了火堆,几颗木炭向外翻滚…为了驱赶野兽,癫子李上前去拨弄木材,他使劲吹起火红的木炭,火苗也没冒出来。

       一条饥肠辘辘的瘦狼,顶着夜色,翻起尖嘴皮子靠了过。夜色太暗,华子隔了段距离,看不太清。癫子李只顾吹气,没有注意。瘦狼突然往他屁股上狠狠咬了一口,癫子李惨叫一声,扔了手中的画纸。抄起根冒火星的木头砸去,瘦狼摇晃起脑袋,咬住不放。

       “华子…”他大喊。

       “什么事”

       “杀,杀了这畜生”

       “砰”,狼头冒出一缕青烟,停止摇晃,腿抽了几下,癫子李便闻到一股烧焦味。

       华子一枪精准地结束了狼的生命!火堆重新燃烧,索性师傅并无大碍,华子见他空着的手,问:“我的画呢?”。

       “画?刚刚还在手上呢“癫子李疑惑地说。

       华子看到重新燃烧的火堆,想到什么,来不及了,他裹起袖子插到火堆往外扒,寻找希望。、

       终于,他找到了画像,担心地拿起仔细查看,令两人奇怪的是,画像并没有半点烧坏的痕迹,倒在画像反面,出现了两副奇怪的图。

       一张上面写着:“地宫”。再看另一张,写着:“迷魂山”。

       “哈哈哈…”华子突然发癫似的狂笑,对癫子李说:“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癫子李拿过画像,看到背面的图,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地图,走出去的地图”。华子高兴地回答,癫子李也很兴奋。

       华子考虑到地图只有在火烧下才能漏出真面目,两人把火烧的热烈,华子掏出纸笔,画下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地图。然后为师傅涂了些红霉素软膏,将那瘦狼扒皮,掏干内脏,放上架子,烤了吃。

       峭壁上的野兽,看到这场人吃狼的节目,都不敢轻举妄动!两人这晚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华子依照地图指示的每条路,大步往前迈,在夜色又一次来临的时候,和癫子李走出了迷魂山。

       出了迷魂山的山口,已经是黑夜了,伸手不见五指,笼罩在耳边的,是震耳欲聋的水声。空气中时不时有一阵阵的水雾打在脸上,给因走了一天路而发热的脸降了温,凉爽极了!凭感觉,这显然是一条巨大的瀑布,与黄果树瀑布相比,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站在这里,华子听不到自己的喘息声,他大喊大叫,声音立马被瀑布吞没…

       这一切都符合瀑布的特征,但华子总感觉不对劲,是什么呢?鼻孔总有水雾射进,他知道了,是水雾的方向!水雾竟然往上落!究竟是什么瀑布?

       癫子李拉了拉他的手,似乎要说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清。华子拉着癫子李回到迷魂山山口,水声才减弱。

       癫子李提高嗓音问:“不是到了吗?怎么是大河?”。

       华子大声回:“我也不知道,等明天天亮在寻寻路吧”。

       两人找了个噪音较小的山脚,打算歇息,华子一闭眼,水声就像成千上万的蚊子在耳道里召开美食大会,一会儿嗡嗡,一会儿飒飒…搅得脑壳焖疼!两人就这样,闭会儿,又睁开…终于挨到了天亮。

       两人心里焦急,扛上那袋枪,早早跑到瀑布稀烂的岸边。当两人看清瀑布的真面目时,都惊得目瞪口呆,应了华子昨晚隐隐约约的猜想——瀑布是倒流的。这条瀑布与河川相接而成,足足有二三十米宽,水流清亮而湍急,流过水下的礁石时激起了两三米高的浪潮,发出群狮怒吼的狂叫,拍打着石岸,拍打着两人恐惧的心…

       华子扛起一根干枯的大树干,往大浪里投,只见大树干钻入水底,不见踪影,接着在远处浮了起来,浪潮把它举起,又摔到水面。树干上串下跳,然后打起圈圈,随垂直的瀑布往上升,华子抬起头,看到木头埋没在瀑布里,露出一个角,跃升越高,最后和水一起消失在高空…

       天啦!这个倒流的瀑布,能将任何漂浮的东西,带到天际,带到未知的地方…

       癫子李吓得傻傻地看着,这种恐惧感来源于瀑布带去的未知世界,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华子掏出地图,地图上的角落确实标有一条河,再过河,便没有了…

       “该不会是要我们跳到瀑布里去吧“,癫子李问。

       华子坦然自若,说:“跳吧,男子汉大豆腐!”。

       癫子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还,还真跳啊?”。

       华子想了想刚才的木头,说:“就这么跳,难免淹死,我们做个木笩吧”。

       两人找到了一些木头,用树藤绑在一起,很快就做好了,拖到岸边,露出一半悬在半空。

       “出发”,华子大喊,他坐到木笩上,癫子李鼓足勇气坐到一角。华子提脚,猛地一踩,木笩掉落水里。两人紧紧抓住木头不放,沉到水里,急啾啾的水灌到耳朵里,然后浮出水面。木笩左摇右黃,很快上了瀑布。

       “抓紧”两人大喊,他们死死抓住树干,但很快发现,这么做是多么的多余!在垂直的瀑布上,他们发现跟本就不会掉下来,感觉自己像施了魔法,随着瀑布升到天上,越来越高,眼前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条天河在其中穿梭!

       渐渐的,眼前出现了一颗颗发亮的大石头,越来越多,在河边密布、飘荡,这简直是一群彗星在跳舞。两人躺在木笩上,感觉身体好冷,呼吸也越发地困难,到最后,他们几乎不能呼吸,全身冰凉,迷迷糊糊中,华子难受地睁开眼,回头看到一个绿色的椭圆形球…

       那是什么?华子模糊了双眼,又摸摸身上,他摸到自己全身上下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头发像钢针一样扎手!回头看看癫子李,他和自己结在了一起,亮晶晶冒着冷光,长长的头发结成了一坨冰扫帚。

       在极度的缺氧中,他昏迷过去,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