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歼兽队
作者:李海华      更新:2014-12-06 09:05      字数:10496
       歼兽队出发的时间是在上午八点钟,队长阿黄,神色庄重,嘴里叼跟烟,手里拿着一个直呼机,眼神从左往右,将队员扫视一番,他往直呼机里重重呼了几口气,每个队员的直呼机里都传来了咔呲喀呲呼气声…

       两条军犬被华子的猎犬咬得吓散了胆,躲在墙角,舌头无精打采地舔舐着伤口…

       院里,村长紧握队长的手,仰着白发苍苍的粽子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队长啊,这次为民除害,全靠你们了!”

       那个胖胖的女记者走过来,安慰说:大伯,你放心,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队伍整装出发,两条狗在后面跟着,搜寻的范围是当时事发地点方圆十里地,占据半个骷髅山…

       女记者初来这种山沟小村,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她从华子厨房的灶膛神秘角落里搜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断斧,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起来,斧锋经岁月侵蚀得坑坑洼洼,像蛇牙一样参差不齐,上面乌黑的血迹证明着它的光辉历史…

       “嘿…你放下”华子喊着走过来,夺下斧头,掸走上面的灰尘,放回原处,说,“你可别多看,小心中了邪气!”

       “邪气?什么邪气?”李珍问。

       华子回:“这是我爹留下的信物,他是英雄!”

       李珍眨眨眼有所期待,华子开始描述:

       当年,我爹在骷髅山摘箬,有一天,一只失恋的雄野猪突然从箬竹蓬里蹿出来,他情欲正浓,凹陷的小眼睛燃烧着交配无果的愤怒火花,它向我爹疯狂冲上来,挥舞獠牙行凶…我爹眼疾手快,腰间斧头流畅地落入手里,一声巨吼,斧头劈去,’呜威…’野猪瞬间被爆了头!”

       李珍激动问:“那后来呢?”

       华子闭眼沉默,悲伤道:“后来,他失踪了,你也看出来了吧”。

       “嗯…这真是个传奇故事!”李珍的语气含着欣赏和婉叹,但当她闻到华子身上蒸发的那股英武气息时,明白了勇士的传承并没有中断!

       午饭的时间是在远处山上一声炮响后,华子带李珍到厨房,问:“你会做饭吗?”

       “不…不会”李珍不好意思回答,

       华子笑笑,说:“不会也没事,我会,但我做的没我妹妹好吃”。

       “你妹妹真好”李珍说着,华子暼她一眼,神秘道:“有啥好?最近,她可把我吓死了”。

       “怎么了?”李珍疑惑地问。

       “你知道吗?”华子正欲解释,屋外院门被框框撞开…透过木门上的烂窟窿,他们看见:歼兽队回来了!

       队长阿黄走进厨房,垂头丧气地拍拍身上的黏黏草籽,一屁股坐到水桶边,舀起勺水便往肚子里灌,其余四个队员陆续进来,在队长后面排起长队等待泉水救援…

       李珍走过去,问:“狼人,逮到了吗?”

       一队员斜眼看她一眼,丧气答:“没,猎狗倒是丢了!”

       “不…不是丢了,是逃了”队长阿黄抢先说了句,他的口气只有气愤!

       李珍的脸上写满疑惑,说:“逃了,那么健壮听话的狗也逃了?你不会让我们就这么回去吧?”

       另一个队员哀怨地望着蹲在华子脚边的花麦子,抱怨道:“都怪这条母狗,我们那两条公狗,自从早上见了她后,就魂不守舍的,到了山上就相互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不见了!唉…”

       华子蹲下,摸摸花麦子的头,略有所思,说:“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狗也不例外!”

       “估计呀,是这花麦子太漂亮了,一路上,那两条猎狗都对别的狗没兴趣,当时,我还以为她阳痿了呢?”李珍取笑道。

       “阳痿?”华子心理嘀咕起来,不知何意…李珍走到他面前,急着问:“华子,想什么呢?你到说说,该怎么办吧?”

       华子反应过来,说:“骷髅山那么大,别说狼人可能躲到禁区去了,就是出来了,也难找到!”

       阿黄担忧地问:“小伙子,那还有什么办法吗?”华子看看周围,突然问李珍:“你不是说你的那位专家通宵天地奇闻吗,你问下他啊!”

       “行了,别说他了,它一早就拿个放大镜到山上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阿黄抱怨。

       华子没办法,咬咬牙,说:“好吧,我把我的狗借给你,它可是村里最厉害的母狗,闻过狼人的味道,肯定行!”

       一个口哨吹响,花麦子兴奋地跳起来,在华子周围旋转,就这样,它成了歼兽队的开路先锋!……

       傍晚,女记者和队员们去村长家吃饭住宿,惠子和母亲也从田里回来,洗完澡,吃完饭,惠子为华子擦洗伤痕,她在华子的胸脯间意外收获了一根细长的头发,惊奇之下,她拔下自己一根头发,和那条比了比,脸上顿时凝重,问:“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怪头发?”

       “什么怪头发,不是你落过来的吗?”华子嘟囔。

       惠子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头发的绯红色顿时让她明白了许多,她丢下毛巾,愤愤地躲进被窝里…不做声!她知道这没什么,但还是渴望背后传来一声道歉哪怕解释的声音…

       可怜的华子沉浸在中午的一个问题里无法自拔,他独自走出院子,向田埂下村长家里望去,那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划算喝酒的欢乐充斥在空气里。

       突然,一束洁白的亮光,洞穿了黑夜的障碍,形成一个巨大的透明漏斗,将自己包围起来…那是谁?华子心里想,光的漏斗开始向自己移动,过了几条田埂,近了…又突然灭了。

       微微月光下,蛤蟆咕咕噜噜,蛐蛐唧唧弹奏…李珍圆呼呼的脸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清晰,她面含春色,扭动着丰满迷人的腰肢,像一条怀孕的水蛇在湖水里神秘跳舞…在她手舞的指引下,华子随她飘到了后院,大榆树哗哗啦啦翻唱出宁静歌曲,两人坐在树下…

       华子忍不住开了口:“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你问吧!”李珍轻声答。

       华子疑惑地问:“中午,你说的‘阳痿’是什么意思啊?”

       李珍扑哧一笑,把头埋进丰满的双乳间,嗔道:“额…你比城里男人更坏噢,呵呵”

       华子懵了圈,急问:“什么?我可真的不知道,书里可没有!”

       李珍听他这么说,有所明白,又忽然来了灵感,在微弱月光的掩护下,突然靠近华子,解开一只衣扣,躲藏在肚兜里的玫瑰香气被瞬间释放,化成一股迷魂汤,醉的却是两人…华子闻着香味,感觉眼前是个圣洁的禁地,他低头偷偷去看,只看到两片红润嘴唇闪烁着迷人光芒。

       李珍温柔地问:“华子,你现在什么感觉?”

       华子浑身颤抖,紧张得支支吾吾,回道:“热…热…硬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色香味俱全的诱惑,竟然连武力都无法施展。

       “好了,华子,你说的对,如果你不热,不硬,那就是阳痿…懂吗”她亲切地解释,像位温柔地母亲,给孩子爱的呵护,华子对这种感觉深深痴迷着,物理老师曾经说,这是恋母情节,华子相信了,因为他对惠子从没这么热切过。

       “你们在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发出,

       “嘿…你要吓死人啊?”李珍气囔,老男人只露出金黄牙齿,说:“这么晚,还不快回去睡觉!”

       “我们走吧,”两人同时这么确定。各自回了家。

       老男人的阴险笑声消失了!

       第二天清早,远山天际泛起一排排波浪云,规模甚小,气势却强…歼兽队特别行动小祖队员个个荷枪实弹,精神抖擞,和女记者一起,跑步到华子家院里集合,队长一声口哨,他们挺胸抬头,华子也一声口哨,花麦子蹲入了他们的队伍。

       母亲端来几碗野花茶,说:“这回,得逮着它!可别跑了!”

       李珍接过碗,又端给每个队员,他们喝了口,笑着说:“看样子记者同志很喜欢这里嘛,不如就嫁到这里吧!”

       李珍木讷地不由自主看着华子,华子回避似得看看天空。

       惠子闻声从屋里跑出来,她的衣服还只穿了一半,却用极不符合平常的语气,大声说:“我是他的童养媳!”

       大家傻傻地望着她,不做声,现场顿时尴尬…

       “咯咯咯…”门口敲响了竹竿,老男人坐在门槛上,身穿青色军衣,脚蹬爬山鞋,似乎做好了一却准备,不耐烦地嚷:“相亲啊你们?再不去,天都黑了!”。

       “出发”队长喊一声,大家向骷髅山走去,由于昨天的失败和经验,这次,队长阿黄放弃了搜山捡海的计划,毕竟山无穷而海无涯…华子跟他们说过:”跟着花麦子走,准没错!”

       花麦子被完全放开,它鼻贴地面一路上嗅过去,碰到小溪,它淌过,碰到大石,它翻越…队员们紧紧跟随,累得气喘吁吁!

       就在蛤蟆石那块箬竹林面前,花麦子突然止住了脚步,它的尾巴、颈毛竖起,眼睛死死盯住箬竹林里,喉咙渐渐滚动起低沉的咆哮…

       一阵风从竹林后呼啸而过,带来了股股骚味,队员们捂住口臭…花麦子全身绷紧,正紧张地用鼻子判断不明之物的藏身之处,面前的竹林,旺盛嫩叶绿的发黑,长得紧密连手指也插不进去,风停了,仍旧抖动…突然,花麦子朝里边一阵狂吠…“嘭嘭”有人胡乱开了几枪,嚯嚯…嚯…嚯…

       “什么东西?”阿黄问,只听得竹林里传来山崩地裂似得倒塌声,像一颗巨石从山顶滚落下来,哗哗啦啦…越来越近!大家手中的枪忍不住颤抖,看看周围,老男人早已不知去向,队长阿黄大喊:“开枪…”。

       “哒哒…滴滴…噗噗…”顿时,手枪,机枪,步枪…一通疯狂扫射,箬竹噼里啪啦被打断骨头,冒出缕缕青烟,整个林子乌烟瘴气…

       “不好,它跑了”一个队员指着旁边一条小路喊,路的尽头,狼人正抱着脑袋向村里疯跑…

       “给我追!”阿黄大声命令,大家奋勇追击,花麦子远远跑在前头,很快接近了狼人,却被它一脚踢翻,在空中旋转几圈,噗的一声掉到路旁的深水沟里。怪兽的脚步比风快,队员们追回到村里,便没了踪影,村里顿时鸡飞狗跳…

       大伙准备分头搜捕!就在肥姑家旁猪栏里,一头膘肥的大母猪发出了将要被宰的嚎叫,呜嘢…呜嘢…狼人慌乱中抓破了它的肚皮,它重演了华子那条猎狗的命运,血溅猪栏,屎尿皆溺,青色肠子在伤口处剧烈摆荡…阿黄带领队员们一步步靠近,率先以乱枪扫射一番,但他过于天真,这农村的猪栏比他家的房子还结实,用大麻石锲成的小墙,吃住了所有的子弹。

       狼人被彻底激怒了,只听得顶棚一声巨响,顿时瓦片纷飞,杉皮四落,它狗急跳墙,从栏顶一跃而起,灵活如大猫,却比大猫迅猛,刷刷飞跃过队员们头顶,落到隔壁福生婆婆家主人的院子,一眨眼就消失进屋内…阿黄顾不及喘息,用身体扑向院门,可主人家久经惊吓,早将院门铁链加铜锁封死…婆婆的主人阿扁蜷缩在楼上的窗户下,吓得不敢出来,所有队员蜂拥撞到门口,院门依然纹丝不动…

       此时,福生婆婆苍老的哀叫从屋里弯弯曲曲传来,可怜的她和不幸之神又握了一次手…

       “卧槽…”队长气恼大骂,端起大口径猎枪朝门锁猛放一枪,武器的力量是伟大的,院门在硝烟中支离破碎…

       歼兽队闯进房屋,眼前顿时一片昏暗,屋内地面阴寒的气息侵蚀着小腿,使人不禁发毛…福生婆婆那只被咬伤的几近腐烂的大腿,经过她的阵阵哀嚎而发酵,散发出酸苦恶臭,队员们个个肚里翻江倒胃。

       “谁啊?女…女儿,是你来了吗?”婆婆挣扎起灰尘仆仆的身子,她的空脑壳,被枯萎的白发遮住…整个人像一支僵尸骨架在床上无力地摇晃,看到队员们惊恐着,她指了指床下,嗡鸣:“这里…”

       大伙把头贴到潮湿的地面,此时,两只绿油油的小眼睛在黑漆漆的床下滚动,左右飘荡,分分合合…阿黄心一惊,抽过队员手里的机枪便是一阵猛射,火光照亮了床底,里面空空荡荡,恢复黑暗后,两只眼睛还在闪动!

       “妈的!”阿黄爬过去,他生平第一次看见了在城里见不到的东西—萤火虫!“扯蛋”他骂道。

       其余队员在另一个房间发现了新情况,一个破了个大洞的窗户之处了狼人逃亡路线,循着方向,出了里屋,只听地许多人站在楼上阳台呼唤:“在那,抓住他…抓住他!”

       屋后田埂上,狼人抱头像人一样狂奔,样子很是滑稽…

       “狙击步枪,准备射击!”队长喊,一个矮个队员,把枪放到手腕,眼睛贴着枪托,“嘭”地放了一枪,顿时,狼人身后沙石崩散,白烟阵阵…狙击手尴尬的脸几乎变形,像极了怪兽的狼狈样!

       阿黄白了他一眼,怒斥:“废物!”就追了过去,队员们紧随其后…

       “他在这里!”屋顶上,癫子李指着屋后一条小胡同大喊,他正帮延灯大师家里修房子。歼兽队照着他指的方向冲过去,迅速形成包围圈,堵住了胡同口…村民从楼上的窗户探出脑袋,忐忑不安,但都异口同声叫喊:“打死他,打死他…”

       一时间,子弹噼噼啪啪打来,胡同里乌烟瘴气,村民从没见过这动人心魄的场面,跳到阳台观看,突然,胡同里传出一声惨叫,大家先是一惊,明白过来后便额手称庆起来…情急之下,狼人突然躲进了一间门框的低檐,队员们顿时陷入了盲区,子弹打不着他身体的任何地方,此时,大家陷入安静的对峙,狼人躲着,队员们不敢擅自向前进攻。

       突然,房顶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大家抬头,一叠古老青砖在空中拉长了影子,它胜过那些疯狂的子弹,仿佛长了眼睛,精准地砸向低檐下…狼人嗷嗷直叫,气急擂胸,两行鼻血飙射到古老乌黑的墙面…

       “噢!好…好眼法!”村民激动地大赞。

       狼人忽然腾步而起,以惊人的技巧翻过墙壁,毫无踪影…

       歼兽队进入了又一轮的搜捕之中!

       作为一个积极的猎手,华子本早该听到外面的人声鼎沸,枪炮轰鸣…但女记者咯咯的温柔笑声使得华子丧失了听力,镰刀砍住箬竹,女记者抓住镰刀,华子握住她的手,贪婪地对她进行着手工造箭的教育…

       惠子手拽画卷气呼呼从屋里走出来,她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李珍,质问:“你在干什么?”

       李珍又是咯硌地笑,说:“小妹妹,你的华子哥在教我造竹箭,你看,我做得还行吧!”

       惠子用画卷敲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不悦道:“谁是小妹妹,老娘比你大!”

       华子瞪大双眼,问:“惠子,你怎么了?平时你可从不这么说话!”

       “你还问怎么了,你个笨蛋?”她说完扔下画卷跑出大厅,华子追了出去,只见惠子躲在猪圈后面像是抽泣,她的旁边,一个高大身影让华子胆寒,这不是李霸天,是狼人,原来它拽住惠子的肩膀,惠子疼的说不出话…

       “混蛋!”华子怒昏了头,从狗窝里掏出样东西便甩过去,狼人轻松地接住,可惜是件惠子小时候的开裆裤,上面沾着花麦子产仔时流下的狗血。

       正当狼人准备反击时,却拿着那件开裆裤木讷地观察起来,脸上流露出悲伤神情…

       “唔唔唔…”它竟幽幽悲鸣,华子看傻了眼,但顾不了那么多,冲上去,运用李小龙侧踢法猛踹一脚。

       “啊”华子痛得叫出声,像踢在石头上一样,狼人愤怒地把拳头一扬…

       “嘭…”一颗子弹打在从它手下打过,腋毛燃起青烟,歼兽队叫喊着冲上来…狼人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跌跌撞撞向骷髅山方向跑去。

       “追啊,它受伤了…受伤了…”队员们喊着追上去,后面村民个个手握锄头,撬棍,镰刀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追着,叫着…队伍像文革时期打倒“反革命”一样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前有崎岖山路,后有村民堵截,狼人不敢往后看,只顾疯跑,最后,它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进入了箬竹禁区!

       歼兽队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情急之下,在村民极力喊叫中疯狂冲了进去…